然而现在，李亨不再惯着安禄山了。登基没几天，李亨就直接降下圣旨。责令安禄山的贡马即刻上缴，不得延误。
这些边塞的重镇，也是需要向朝廷提供一些反馈的。战马就是重要的一项。因为中原内部，不怎么适合养马，所以好马大多出自边塞，以及那些游牧民族手中。
安禄山身兼三地节度使，地处边塞的草原贸易口上。手中的战马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超内地的储备。
但是这厮最近几年，总是用各种借口脱缴。李隆基也不以为意，打个哈哈就过去了。然而李亨直接降下了圣旨。这算是非常严重的警告了。安禄山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传来。
最近大半年，他已经开始逐渐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了。比方说，草原上小规模的进攻劫掠明显变少了。他驻扎边塞多年，清楚的知道。这些草原上的部落，根本吃不饱饭。
他们出门劫掠，就如同我们上班一样。是一种不得不做的流程。劫掠成功，就有粮食奴隶。劫掠失败，也能够消耗一些人口，为部落减轻压力。但是现在，这种频率明显的降低了。
安禄山仔细的调查了这件事。因为没有那些小部落的打秋风。他就没法不断的向朝廷汇报自己打了‘胜仗’，这对他的仕途，意义非凡。
结果这一查不要紧。竟是如今的草原贸易，已经由原来的皮毛，牛羊肉，变成了羊毛......
羊毛？羊毛毯？那东西还算不错。他家里就有不少。但是在大唐境内，并不怎么受欢迎。除了波斯那边的那种极致手工制作，还用各种香料熏香之后的奢侈品。一般的羊毛毯，大唐的那些贵人看不起，穷人用不起......
但是现在，无数的商队，运着一车一车的粮食，在跟草原人换羊毛......那些部落有了粮食，虽然还是野性难训。但是终于提不起兴趣玩命了。能吃饱饭，谁愿意去跟唐军拼刀啊。安禄山的部队，可都是野战精锐。骑兵也不缺，一个不小心，就是全军覆没。
实际上，安禄山卡着贸易口，油水其实一点没减。但是他就是感觉那里不对。如果草原上的蛮子，都开始养羊，剪羊毛了。那边塞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羊吃人的计划需要漫长的时间。但是现在，已经开始初步展现效果了。不过想要贯彻这一计划，就需要足够的粮食。
为此，陆煊发现自己还需要改进大唐的耕作方式。提高农作物的产量。寻找新的农作物。
于是问题又回归原点。还是要发展民生......只有大唐自己本身强大了。各种计划，才能够有条不紊的推动。
值得一提的是，去年的一整年中。王忠嗣展开了对突厥人的总共。耗时大半年的时间，现在的突厥已经全面崩溃。困扰中原几代人的突厥，已经基本成为了历史。现在大唐西域的主要敌人，已经变成了吐蕃跟回纥。就连曾经的契丹人，也已经被回纥跟安禄山混合双打，开始式微。
原来的历史上，为了平定安史之乱，大唐跟回纥人打成了协议。回纥出兵帮助大唐收付长安，而代价就是整个长安不设防。
想象一下会发生什么事情吧。安禄山好歹是想做皇帝的。但是那些回纥人可是打算捞一票就走的。长安的百年积蓄，被外族搜刮了三天三夜……
每当想到这些事情，陆煊就浑身发冷。他对自己发过誓，只要他在一天，这一天就绝对不能发生。甚至他不在了，也不可以。
为此，羊吃人只是一个辅助的计划。就好像陆煊还提出了兴修水利，科学饲养，科学种植等等长远的计划。这些东西都需要漫长的时间来发酵。就算是从南亚那边，弄到了一年三熟的水稻。
到了大唐，也需要一个适应期。可能要几代，甚至十几代之后，才能形成一种完全锲和大唐的水稻。
所有的计划都需要时间。而强敌环伺，陆煊需要一些能够应急的手段。
他最终还是把目光放到了火药上。
这东西的研发进度超乎想象的快。似乎人类的基因里，就有某种杀戮与毁灭的天赋。在杀人武器的研发上，人类的天赋基本是满值。
在伤残了十几个道士之后，他们现在已经能够配置出，接近于后世常规烈性炸药的火药了。(我们这边叫黄药，对应早期的黑火药。主要用来山上采石用，威力相当强大，后来全部禁用了。现在还记得，小时候，同村里的一个人。排哑炮，被那玩意炸了，后来整个山坡都是他。)
火枪的进度还差一点。这东西陆煊不熟悉，只能提出概念，细节上让他们自己摸索。
不过目前来说，烈性火药已经勉强够用了。守城的时候，这玩意就是无敌的。只要储备足够的炸药包，人力攻城的时代，就是上门送菜。防御雷，可以往死里增加炸药。同时往里面添加各种小礼物。像是铁钉，碎石，什么的。到时候，效果更好。敌军见了都他妈的称赞。
野战要复杂一些。陆煊又增加了一些工匠，让他们开发一种能够便携式的投掷火药武器，也就是大唐版的手榴弹。
威力小一点不是问题。单单是那种剧烈的爆炸跟火光，就能把这个时代的军队吓崩。尤其是那些骑兵，没有受过训练的战马。猛然间遭遇这东西，九成得受惊。
火药这东西，基础技术要求不高。想要保持领先，在前期就需要绝对的保密措施。
这一点陆煊深知杜明。研发火药的工坊，有三组人戒备。一队陆煊旗下的禁军，一队皇帝的大内侍卫。还有一队，是张小敬从前不良人中选拔出来的，专门搞卧底，情报这些活的一队人。三组人互相监督。而外来者，只要是不是自己人，先拿下再询问。如果没有通行凭据，第二天就会消失，连尸体都不会剩下。
亲眼见到几样试验品的测试之后。陆煊转身进宫了。他准备邀请圣人看一场烟火。
第一百零一章 李亨的赏赐
李亨知道陆煊一直在研发某种神秘的武器。还曾经夸下海口，一旦那东西成了，那些草原蛮子，就不再是问题了。
李亨曾经一度对此极为感兴趣。试问哪一个君主，不会对这种武器产生兴趣。
只可惜，陆煊鼓捣了一年多，也没见动静。弄得李亨以为没戏了。谁知这时候，陆煊又突然开口请他看烟花。
“陆煊啊，你我还有长源，可是许久没有这样聚在一起了啊。”校场上，李亨有些感慨的说到。
“陛下日理万机，自然少了些许的闲暇。”陆煊一记马匹拍上。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我们之间变得生分了呢？就连长源现在下棋，都不敢赢我了。关键是，他还真以为，我看不出来！”
李泌连忙躬身。
“陛下棋力大涨，长源确实不是对手了。”
“哈哈哈，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好了陆煊，有什么好东西，赶紧拿出来吧。朕可是期待已久了啊。”
陆煊没有直接开始，而是先取出了几团棉花，递给了他们两个。
“先把耳朵捂好，待会动静有点大。”
眼见两人一脸疑惑的捂上了耳朵。陆煊也冲着远处挥了挥手。
只见十几个受过训练的士兵跑出来。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节竹管。他们右手持竹管，左手用一根火折子点燃了竹管上的引线。然后快速的扔出。
几个呼吸之后，爆炸轰然而至。
李亨一个没防备，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跳。要不是提前用棉花堵住耳朵，刚才那一下，怕是会惊的更甚。
而伴随着那种巨响出现的，是翻腾的火焰，以及漫天飞舞的碎石泥块。
要知道，陆煊为了今天的演示更加的直观。提前让人把爆炸区的土层松动了一遍。故而才能出现漫天碎石飞舞的场景。
这也算是常规操作了。后世人家乔布斯开苹果产品发布会的时候。还在记者的座位下面，放信号增强器呢！都是为了拉投资，不寒碜。
“陆煊，你告诉朕，你到底是不是天人下凡，为何天雷这种武器，都能在你手中呈现？”李亨双手抓着陆煊的肩膀，激动的问到。
“陛下，你要明白一件事。这种武器并不是在我手中诞生的。它是被那些人，一点一点的摸索出来的。”
陆煊说着，挥了挥手。很快校场周围，跑出了几十个工匠道士。其中有几个，手指，手臂，甚至眼睛都出现了残缺。
“我不过是提出了一个思路，真正的开发者，是这些人。这些陛下从来不会多看一眼的工匠。陛下，这不是天雷的力量。这是，人的力量。而且仅仅是一小部分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