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儿，你过来。”
李隆基勉力挥手，让李亨上前。
“你很好，很好。亨儿啊，是父皇错怪了你。”
“父皇，太医让您多休息。”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暂时还死不了。告诉我，昨夜登楼的大臣，怎么样了？”
“回父皇。有近半的朝臣，死于逆贼刀下。”
“还好，还好。”李隆基似乎是送了一口气。总算是没被人团灭。“朝中逢此大难，乃是我大唐的劫数，亦是你机会。为父这几年，懈怠政务，以至于让李林甫独揽大权。昨夜危难之时，竟只有亨儿前来救驾。这朝堂，是该清理了。你可借此机会，深入朝堂。”
李亨脸色微微一变。
他可不相信李隆基真的在跟自己推心置腹。这话明显是某种试探。
“父皇，太医说了，你的身体无恙。不日便可返回朝堂。这朝中大事，还需父皇做主啊。”
听了李亨的话，李隆基略感欣慰，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他让他暂时送了一口气。
一番父慈子孝之后，李亨退出了卧室，让李隆基休息。
走出皇城，在外等候的李泌上前问道。
“殿下？”没有多说，李亨自然知道他的意思。
“跟陆煊预料的差不多。肺部受伤，加上风寒惊吓，正在高烧中。太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时间不多了。”
“殿下后面可有安排？”
“回去商议吧。”
上元节后两天的欢庆被取消了。长安城进入了一种绝对的戒严状态。数万禁军，一天十二时辰巡视每一条街道。
百姓闲了下来，陆煊可是彻底的忙碌了起来。因为李隆基始终没有收回他平叛大将军的职务。所以他现在仍旧是长安城禁军的最高统帅。这种圣眷之重，简直让整个长安城的朝臣胆战心惊。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陆煊甚至掌握着整个长安城多数人的命。
才过了不到一天，各种上门求联系的人，就直接踏破了门槛。无数的拜帖，以及礼单疯了似的往家里送。老头一边乐的合不拢嘴，一边又愁的睡不着觉。因为他实在是拿不准究竟哪些该收，哪些不该收啊。
那些朝臣如此疯狂，把陆煊也吓了一跳。因为他知道，所谓的平叛大将军这种职务，在事后一边都是要收回的。不过明眼人都知道，那个西域蛮子的崛起，已经势不可挡了。所以自然要提前打好招呼。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个隐藏的重要原因。那就是大量的朝臣，被那天晚上的局势吓到了。他们现在晚上做梦，都梦见有人拿刀砍自己。而现在，全长安最能给与他人安全感的，就是陆煊了。
毫无疑问，现在陆煊是长安城最粗的大腿。
第九十四章 封赏
长安城的动荡持续了足足一个月。在这期间，不知多少人受到了牵连，被抄家灭族。李林甫苦心经营的朝堂网络，在一夜之间，被彻底的瓦解。
如果不是被蚍蜉砍的人实在是太多，李隆基恨不得把所有的林党全部清除。但是没办法，死伤太多，朝中的许多政务已经开始搁置了。再杀下去，朝堂之上就没几个人了。
顺便说一句，蚍蜉的袭杀，被理所当然的安到了李林甫的头上。否则没法解释，为什么李林甫不去赏灯，甚至周围的龙武军恰好被调走，把圣人置于一群凶徒之下。对此陆煊表示，自己完全可以接受。
部分人因此逃过一劫。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他们的仕途已尽。至少李隆基是绝对不可能重用他们了。但是也有聪明人察觉到了退路。这时候，自然要投靠太子了。
小道消息称，圣人那晚受了重伤，身体有恙。再加上李隆基确实一个月没有上朝，这种言论更是甚嚣尘上。之后投奔太子的人，越来越多。太子人在家中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轻而易举的接手了大半李林甫的政治力量。
李隆基自然清楚的知道这一点。但是他却极为罕见的选择了沉默。因为这一次，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真的有些撑不住了。
上元节之乱四十天后，李隆基上朝了。
这次上朝，意图众所周知，该罚的罚，该赏的赏。
上元节之乱，功劳最大的当属陆煊，这是毫无疑问的。之后便是最先赶到的张小敬。毕竟他带领的不良人可是全歼蚍蜉，救了李隆基性命的，实打实的救驾外加平叛之功。
然后就是太子卫的崔器，带兵冲阵，大破叛军，解了皇城司之围。金吾卫陈云樵卧底李林甫的叛军队伍，关键时刻出手，瓦解了李林甫的抵抗......
陆煊估计单单是这个封赏的名单，想要统计出来，都需要不止一天的时间。
“万年县不良人于危难之际，护驾有功，平叛有功。万年县不良人自今日起，升为长安城禁军。赐名忠勇，列入北衙第七卫。不良帅张小敬，任忠勇卫大将军......”
张小敬一步登天，由一个堪堪入品级的不良帅，直接一跃而上，成为长安城禁军的北衙第七卫。他这个大将军，虽然比不上陈玄礼的龙武军大将军。但是也是实打实的正四品。这一步登天，不由得羡煞旁人。
接下来，旅贲营的崔器，则是由一个旅帅青云直上，升任太子左卫率。相当于太子的贴身卫队队长。实权看似不大，但是日后太子登基，顺理成章的便是大内第一人。
另外在原著中出场的姚汝能，官职是太子右卫率。这个官职可是正四品的武官。论到品阶，其实比李泌还高。只不过剧中的李泌执掌靖安司，实权更高。
至于陈云樵，则是由一个中郎将，直升右金吾卫兵曹参军。算是彻底掌握了右金吾卫这一脉。以上几人的封赏，在官职上其实都是极重的。这也没办法，上元节之乱。受到牵连的禁军武官实在是太多了。急需要大量的人手补充。这时候，自然是那天晚上的有功之臣先上。然后再从下面慢慢的提拔。
除了几个主官的赏赐之外。他们的下属也各自得到了丰厚的赏赐。升官的升官，各种金银天地布帛的赏赐，更是不计其数。李隆基这次也是大出血，让所有参与封赏的将士全部满载而归。
终于轮到了陆煊。
整个朝堂都安静下来，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等着看这个西域蛮子，究竟能够走到哪一步。
这是他们第二次看到陆煊在朝堂上受封赏了。只不过前一次，带有强烈的娱乐性质。看一个西域蛮子，做个小官，让大家乐呵乐呵。但是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后，恐怕朝堂之上的大多数人，都要仰望这个曾经被他们取笑的蛮子了。
“太子卫校尉陆煊，屡次护驾......”先是一顿叙述陆煊那天晚上的功劳。毕竟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
而听到太监讲述之后，众多朝臣这才知道。那晚陆煊护着李隆基逃出皇城之后，竟然还经历了如此之多的波折。这一路上的救驾之功，让所有朝臣不禁感慨，这蛮子怕是要一飞冲天了。
“封护国大将军，统领北衙六军......”
轰......朝堂之上，一阵喧嚣。实在是，这个封赏太重了。北衙六军，分为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以及左右神武军。全部是皇帝的亲卫部队，合称北衙六军。职责就是负责保护皇帝，以及皇城的安全。
但是一直以来，六军都分别掌握在六个大将军手中，从未有过一人独掌六军的局面。然而现在，陆煊打破了这个传统。
尽管护国二字，听起来像是某种虚授的官职。但是陆煊又实实在在的统帅北衙六军。这也算是朝堂之上的一桩稀罕事吧。
殊不知陆煊则是在心中吐槽。一人掌六军又如何。左右不过两万多人。要知道历史上，安禄山一人兼任三地节度使。手下雄兵数十万。对比自己这个，他那个不是更加扯淡？但是封建王朝就是如此。帝王一句话，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立刻就会变得顺理成章。
在古代做官，都是尽量往京都靠。到了京都，尽量往圣人身边靠。谁靠的越近，谁的圣眷自然更重。地位也就更高。而陆煊这个护国大将军，是离圣人最近的武官了。这预示着，陆煊已经是李隆基最信任的人之一了。
只不过陆煊却有点不怎么感冒。因为他对于给李隆基当保镖其实没那么有兴趣。倒是不如给他一个外放的武官，那样还能自由一点。天可怜见，旁人都是拼了命的想要入京做官，陆煊这厮竟然想要外放。
然而可能是昨晚他拼死护卫的表现，实在是太深入人心了。最后落得了一个皇帝护卫头子的职务。陆煊都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或许是李隆基被吓怕了。一定要陆煊守在自己周围，才能放心的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