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城的一百来号兵丁们,一个个歪瓜裂枣,手里提着破烂断裂的长枪,没有护驾,只穿着打着补丁的兵丁服,耷拉着脑袋,歪歪扭扭,一点站相都没有,也就能抵挡下小股流窜的土匪流寇,真要碰到了数百人的大股土匪,这群兵丁恐怕早就废了。
所以说,原来的宁县是真的穷啊,一个穷县,三千户口,穷的连守城的兵丁都懒得去收入城费。
不是不想收,而是真的收不上来,一天下来也就收个几百铜钱,还不够上面分得,连点馊了的汤水都喝不上,还费那力气干嘛。
而现在呢?
宁县的城头墙虽然依旧是泥土墙,却比原来高了一倍不止,县城的城门更是被换上了新的大铜门,在城墙上、城门口处,站着一排的守城兵卒,凶神恶煞的瞪着们一个进出宁县县城的人。
如今大清朝的县城兵丁几乎都是凑数的,比衙役强不到哪去,大多都是歪瓜裂枣,流里流气,毕竟如今天下刚定,清廷的鞑子占据天下,对汉人真的不友好,稍微有点志气的都不会再鞑子手下当兵。
可是这些宁县的兵丁完全不同,他们一个个膀大腰圆,身形壮硕,头上戴着铁傀,身上穿着崭新的铁盔甲,从头护到脚,手持宝刀、刺盾、长枪,刀枪上还抹了桐油,寒光烁烁。
普通的士兵厮杀,靠的可不是武功,他们也不会武功,他们靠的是武器和盔甲。
毫不夸张的说,就眼前十几个宁县兵丁,完全能把几十号的无甲兵当瓜来砍,几百名流寇面对他们也会望而色变,转身便逃。
朱晨浩也是很久没来宁县了,此时看到守城兵丁的装扮,忍不住眼前一亮,赞赏道:“不错,看来宁县在萧望舒的治理下,发展的不错啊!”
萧望舒,原本是京城中一个帮派的账房先生,后来加入漕帮后,表现出了一定的治理能力,所以在通过政审后,就被朱晨浩运营操作成了宁县县令,管理漕帮大本营。
“都是公子规划的好!”
一旁的萍儿听到朱晨浩话后,一脸的崇拜道。
她可是知道内幕的人,知道宁县能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完全是朱晨浩的功劳,所有的规划都是出自他的手,所以萍儿才会如此的崇拜他。
朱晨浩摇摇头,道:“不一样的,规划是规划,实际建设是实际建设,萧望舒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大才!”
规划不等于发展,规划的再好,如果落实不了,那也是白给。
萧望舒能凭朱晨浩的几点提示和规划,就把宁县发展到现在的地步,其他不说,单说管理协调能力和执行能力,就让他看好。
这也让朱晨浩很欣慰,毕竟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想要借龙儿的手开辟一个盛世,那就必须有足够多的人才,这样他才能将朝堂上的那些腐朽官僚们全都扫入历史的垃圾堆里,让未来的华夏乞立世界之巅。
最后,他更愿意称这些人为志同道合的战友,而不是某某下属!
第九十五章 近在咫尺的成功!
在宁县县城门外,还摆放着一张桌子,墙上贴着大字。
上面写着:“招募无地流民,凡是无地之民,入山采铁矿、运矿一年,无违法犯纪者,可为宁县县民,列入本县户籍。后,方可为本县铁匠,得木屋一所,打铁为生。”
一名小吏拿着笔墨,在做登记,每招一名,便写一个编号。
在桌前,排着一条数十人队伍,都眼巴巴的等着小吏的挑选。
不要相信历史上吹嘘的康乾盛世,事实上在这清朝初期,底层的百姓们日子过得并不好,虽然没有达到五胡乱华的两脚羊时代,却也并不比元初蒙古人入关烧杀淫掠强多少。
毕竟是关外的鞑子,他们来到中原后,第一反应便是抢掠一番。
更不要说,清朝初期的满清统治者恐惧于汉人的庞大基数,害怕几十万的满人不能真正统治汉人天下,所以才会颁布各种法令,找寻各种理由,从南道北的将汉人屠戮一番。
明末中原的汉人有五千多万,而到了康熙年间,汉人仅余一千多万人,这中间固然有死于兵灾饥荒之中,但更多的却是死在了满人的大屠杀之下。
扬州十曰、嘉定三屠、苏州之屠、南昌之屠、赣州之屠、江阴之屠、昆山之屠、嘉兴之屠、海宁之屠、济南之屠、金华之屠、厦门之屠、潮州之屠,沅江之屠、舟山之屠、湘潭之屠、南雄之屠、泾县之屠、大同之屠、汾州、太谷、泌州、泽州等。
这些惨绝人寰的屠杀,模式基本一致:根据清军头子发布的屠城令,实施的残忍的集体杀戮,和无耻的集体烧杀淫掠。
当然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扬州十日屠和嘉定三屠,其中扬州十日屠中,死在清兵手中的无辜百姓有八十余万,嘉定三屠中,死亡人数约有五十余万。
相较于清军的暴行,后世的南京大屠杀,完全是个弟弟。
此时距离清兵大规模的屠城不过十余年,满人和汉人之间的血仇未干,清廷对汉人统治依旧采用残酷的镇压方式,底层百姓能有好日子才怪。
这也是宁县县城贴出公告后,吸引的大批流民加入的原因。
朱晨浩看着排在小吏前的长长队伍,内心十分的复杂。
不知道是该哀其不幸,还是该怒其不争!
面对异族的统治,如果连他们自己都不愿意反抗,还能指望谁?
只想着每天能填饱肚子就行,为此哪怕是跪在地上舍弃尊严也在所不惜。
这样的百姓,真的还有救吗?
朱晨浩心神复杂,幽幽叹息一声。
就像鲁迅曾说过这么一句话:满清之于中国,杀尽了汉人的骨气廉耻;再辅以残酷的文字狱和高压的民族歧视政策,以数百年之力打造一个奴性十足的奴隶民族,是事实具在的历史。
县城内,沿着一条长长的内河,旁边是一座座耸立的土高炉,冒着烟火。巨大的水利鼓风机,在水利的驱动下运转着,许多青年壮汉在土高炉旁边冶铁。
从这些小土高炉里出来的,不是普通的生铁和熟铁。而是将生铁熔化,和铁矿石搅拌成糊状,再撒入一些特殊的矿粉,形成“炒钢”。
不用反复的锻造,天然就要比铁高出一大截,自然节省了大量的淬炼打铁的人力和时间。
县城内沿街,大街小巷内,一排排清一色的铁匠铺,几乎望不到边。
“叮叮当当~!”
铁匠铺内,众多彪悍的精干大汉们在挥舞着铁锤,打着各种铁器,当然他们打造的大多是普通农具,如镰刀,柴刀,斧头等农用器具。
唯有少数铁匠铺,会打造一些长刀和盔甲,亦或者打造些奇奇怪怪的物品,这些物品都是官府衙门下的订单,一旦打造好,便会有专门的人员前来收取。
此外,宁县中的铁匠虽多,打造的铁器也不少,却很少在本地售卖,所有的器具都被漕帮人员会统一收购,然后运送到全国各地进行售卖。
当然,漕帮虽然垄断了宁县的铁器,却并没有大肆压价,恰恰相反,他们给的价格还是比较公道的,毕竟这些铁器质量远超普通铁器,一旦运送到其他地方售卖,利润也十分的可观,再加上官府和漕帮执法队的监督,也让他们不敢剥削的太狠。
扣掉采购铁矿石、炒钢的钱,还有要缴的税钱等等各种开支。
一座小型铁匠铺,一名铁匠一日便能收入三五百文铜钱,月入十几两银子,这样的收入即便是放在京城中,那也是小富户的收入。
一个炊饼两文铜钱,十文铜钱,就够一个壮汉吃饱饭了。
一个月十几两银子,完全够一家之口半年的花销用度了,这也难怪那些流民和周围村落中的百姓,这么渴望的加入宁县户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