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士的愉悦征途 第24节

“虽然更谨慎了,但是依旧是那么傲慢。”罗拉斯背着手哼了一声板起脸来,却连半秒都没有忍住。看着爱德华那依然平静如井水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神色:“你要真想让别人觉得你说实话,最好装得害怕一点儿——别忘了,你还只是个侍从呢!”

看到怀中抱着《光辉箴言》的小教士朝这边走过来,罗拉斯爵士终于松开了手,轻轻叹口气:“好吧,我想你们也都应该很累了,今晚就好好休息吧——安杰丽卡夫人把这座港口的一处温泉包下来了,泡泡热水澡应该能缓解你们这一趟的远途之苦。”

“谢谢您,罗拉斯爵士。”刚刚走过来的韦伯似乎微笑着向正要离开的罗拉斯道谢着:“愿光辉十字的信念永远与您同在。”

罗拉斯爵士不可置否的笑了笑,转身恢复了他原本那副严肃的表情,一边欣赏着清晨的阳光一边迈着步子离开了,码头上的人群也逐渐散去,各自去忙碌自己的工作。

“明明只是同行而已,居然连我也可以……”小教士的脸上洋溢着一种随遇而安的满足笑容:“安杰丽卡夫人果然像人们说的那样,是个虔诚的好人啊,爱德华你说呢?”

爱德华看着他那双清澈的好像镜子般的眼眸,一种纠结的意味让他有些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郁闷,只能扯了扯嘴角应付似的说道:“哦……夫人是个虔诚的好人,那是必须的!”

……洁白的细麻浴巾将柔嫩细腻的肌肤完完整整的包裹着,被热水蒸汽熏的有些眩晕的艾伦半跪坐在池水里,双臂紧紧的抱在怀中,让身后的小侍女为她擦拭着身体的灰尘。

“他、他真是那样说的吗?”艾伦面红耳赤的小声问道,紧紧按住胸脯的右手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如果不是背对着小侍女,她可能都窘迫的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保护艾伦·克温爵士对我是一份荣誉,而荣誉是无需这般奖赏的!”忙着给艾伦擦背的小侍女停下手中的活儿,学着爱德华的模样表情夸张的说着那话,可惜还没说完就忍不住笑了出来:“嘻嘻哈哈哈……那副样子人家可学不来,太羞人了!”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会说这种话?这、这简直就是像、像……像傻瓜一样嘛?!”

“就是说啊,在场的大人们,爵爷们还有仆人们,就连夫人也被这个小侍从给吓到了。”小侍女嘻嘻笑着,手中的擦拭更用力了:“真是个傻瓜啊。”

“您不是说了吗,他发现了您其实是……呃。”小侍女突然闭嘴不说话了:“要是那样的话,他一定是喜欢上您啦,虽然只是个小侍从来着。”

“才没有呢。”一想起早晨发生的那件事情,艾伦就感觉特别来气:“连和我说话都爱搭不理的——不过是个侍从而已,自以为是的讨厌鬼!”

“但是这就是男人啊,他们永远是一肚子心思,您不可能期盼到随时把您放在第一位的家伙。”小侍女笑嘻嘻的开导着自己的“小少爷”艾伦:“他们永远想着要和哪个蠢蛋决斗,要让敌人统统下地狱去!”

“不对不对不对……你又没见过那个家伙,干嘛要给他说好话?”突然像是反应过来的艾伦嘟着鼻子,气呼呼的瞪了一眼身后的侍女:“你这个小叛徒!”

“人家连那个小侍从的面都没有见过几次呢,怎么可能给他说好话?”小侍女一下子涨红了脸,话也结结巴巴了:“人家明明……明明……明明是在为您着想来着。”

“哎~~……真的是这样吗?”艾伦露出了几分坏笑,斜着眼打量着小侍女:“其实你也见过他的,对吧?”

“您真是太太太……太坏了!”看到小侍女面颊烫的都快冒烟了,肩膀都一颤一颤的抖着的样子,艾伦脸上的愉悦似乎又增加了不少。

看到艾伦这副开心的样子,小侍女也暗暗松了一口气,羞红的面颊上还留着些许局促:“说起来,安杰丽卡夫人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小侍从呢。”

“哎,母亲不喜欢他吗?”

“呃……应该不是的吧?”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的小侍女赶紧弥补了两句:“因为克温大人一直都很希望能成为圣树骑士呢,而他又是那个圣树骑士的侍从。”

“是这样啊……”艾伦有些怅然若失,默默地点了点头。

第三十二章 罗拉斯的警告(下)

对于母亲安杰丽卡和父亲奥托·克温子爵之间的政治婚姻,尽管艾伦并不太清楚期中的原因,但也不是一无所知——至少她清楚,父母二人的结合并不是他们心甘情愿,相互爱慕的结果,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联盟。

而总是那么温柔善良的母亲,在和父亲相处的时候也很少有任何亲密的动作,除了晚餐时间,两个人甚至都很少会见面;甚至要比较起来,似乎和自己在一起的时间更长一些。至于父亲奥托……想起那位永远对自己那么冷淡的父亲大人,艾伦的心情似乎都在慢慢沉下去。

父亲大人对母亲的样子,从来就不像是对妻子的感情,永远是那么相敬如宾,就好像是在款待一位贵族小姐一样的客套。而在赛拉哥哥的面前,自己永远都是那么的多余——只不过是一个迫不得已,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要是这么说,父亲对爱德华的热情,是因为他和圣树骑士团有所联系,那如果他成为了圣树骑士,自己又和他……艾伦感觉到心口的心跳似乎越来越快了,滚烫的血液不停的向上涌,脑海中似乎无法停止这样的幻想。

如果……如果真是那样的话,父亲也不会再讨厌自己了吧?羞红满脸的少女双手托着脸蛋,忍不住胡思乱想着,想着这样的话,好像……也不坏?

但是,一定是不可能的……长吁一声,艾伦逐渐恢复了正常——她还没有忘记自己这次去都灵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不管是对自己有些嫌弃的父亲,还是爱着自己的母亲,都肯定会把自己强塞给某个愿意和克温家结盟的贵族少爷的。

这是自己的宿命,身为克温家嫡系后代的宿命。

……深夜,泡过了温泉之后的爱德华裹着毛毯,和韦伯一起随便找了个堆满干草垛的仓房里面休息了——尽管身体已经渐渐适应了海上的那种颠簸,但是依然让神经相当疲惫了,在泡过热水之后,浑身的肌肉似乎都松弛了下来。

尽管无论是心脏还是末梢神经都在将无限放大着睡意,但是在听到门口脚步声朝自己走来的时候,爱德华却依然清醒的感觉到自己五官的随时戒备着,睁开眼睛微笑着看着对方,把提着油灯走过来的侍从给吓了一跳。

“大、大人让我来找你。”在一片漆黑的仓库里,突然一下子看见一张朝自己笑的脸,着实把侍从给吓得不轻,心有余悸的朝爱德华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招手提着油灯朝仓库外面走去。

即便是清晨繁荣的枫叶港,在夜里也依然是十分安静的——没有月亮的午夜,漫天的星空在隐约的浮云中闪耀着冰冷而要遥远的光芒。远远的海平面上,甚至还能看见枫叶塔的身影,那仿佛在大海上枝繁茂盛的红枫树,酷似枫叶的火焰在那里燃烧着。

“在我还像你一样是个侍从的时候,教我剑术和骑马的骑士曾经带我来过一次枫叶港。那天正好是起雾的天气,我有幸看见了在云雾之中的枫叶塔。”空荡荡的码头上,罗拉斯爵士背对着爱德华看着远处一片黑暗的大海。

“我曾把那当成是光辉十字的神迹,毕竟那样的奇观对于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孩子来说,那实在是太过震撼了,不是吗?”略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罗拉斯爵士没有回头感慨的轻叹了一声:“但光辉十字的神迹,永远不会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就像你这个看起来和别人没什么两样的小侍从,却能得到复活这样无上的恩典。”他朝身后的爱德华招了招手:“走近一些别那么谨慎,难道你还怕我会杀了你?”

“您真是风趣。”爱德华扯了扯嘴角轻笑道,身体却没有放松任何戒备——倒不如说他就从未放松过对任何人的警惕心,迈步走到罗拉斯爵士的身侧双手背后,看起来倒是十分放松的样子:“我一直都觉得,您是那种比较严肃的爵爷呢。”

“大部分时间都是的,但是偶尔我也会换换口气。”罗拉斯爵士十分有意思的打量着爱德华:“你今天早上的时候,当众拒绝了安杰丽卡夫人的赏赐,为什么?”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爱德华微微一笑,倒是装出了一点点侍从该有的谦卑模样:“而且……您想要再听一遍?”

“如果是那堆应付人的废话,我确实没心情再听一遍。”看到爱德华不愿意说,罗拉斯若无其事的把目光转向了大海:“但是你做出的选择很谨慎,而且也很正确。”

“哦?我……能问问有什么原因吗?”

“因为那个庄园,属于某位已经去世的老骑士,而那位老骑士就是现任侍卫队长塔索曾经的主人。如果你点头接受了,我相信一定会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发生。”罗拉斯轻轻地说出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你和他一定有过什么约定吧?”

“我是不会承认的,除非您手中握着证据。”爱德华倒是挺“大方”的承认了:“在此之前,侍卫队长塔索先生所说的一切,我都会保持沉默。”

“我没有和你绕圈子的心情,爱德华·威特伍德!”罗拉斯皱起了眉毛,夜空下一片漆黑的脸上那双充满了冷峻的眸子盯着黑发少年的脸:“我这是在保护你明白吗?奉子爵大人的命令,奥托·克温大人很乐意看到你顺利返回圣树骑士团总部。”

“安杰丽卡夫人不是傻瓜,你根本骗不过她的——即便你真的对那些事情一无所知,她还是同样不会放过你!”罗拉斯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了:“我想你应该多少也察觉到一些了才是,但事实却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您的意思说,奥托·克温子爵在想办法对抗安杰丽卡夫人的父亲,霍拉德·米内斯特侯爵?”爱德华倒是没有再隐瞒——这种时候坦诚一些会更好:“如果是那样,他又为什么会允许艾伦爵士去都灵城?”

“因为事情还没有发展成最糟糕的地步,大家都还仅仅是在私下里的密谋——而且克温家远远不是米内斯特的对手,这倒是没什么羞耻的。”罗拉斯大大方方的讲出来了:“奥托大人能做的,也仅仅是使一些绊子。在都灵王国敢公然与最富有的家族对抗,那是只有少数才拥有的勇气和能力!”

“所以现在是你前往圣树骑士团的最佳时机,无论如何你算是救下了艾伦爵士的性命,看着这个份上安杰丽卡夫人暂时是不会为难你的,而且一旦事情暴露的话,夫人她可就万分被动了——事实上,她更希望你能死于一场意外。”

“就比如一场海难?”爱德华扯着嘴角轻笑着反问道:“看来安杰丽卡夫人真是重视我,真令人倍感荣幸。”

“你也应该看到米内斯特家的势力有多么庞大了吧?”罗拉斯朝着不远处停泊在海面上的战舰看了一眼:“他们的势力已经膨胀到令人恐惧的地步了。”

四艘都灵王国的商船,就有一个挂着米内斯特家的独角海马旗。仅仅是这些就已经令人感到恐惧了。

爱德华突然有种想笑的出动,这位罗拉斯爵士看起来像是要跟自己推心置腹的模样,毫无顾忌的和自己谈论着这种只有最亲近的亲信才敢说出来的话——他是想要试探自己吗?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罗拉斯的目光依然注视着那片漆黑而又未知的大海,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询问着爱德华:“我一直很奇怪——如果你想得到头衔和金子,你今天早上就不应该拒绝安杰丽卡夫人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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