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族是文明之敌。这种敌人要么是来自异族的未来大患，要么是诞生自自家内部的恶性肿瘤。甚至可以说是一种必然产物。”
“窃以为，帝国直到目前为止，内部之所以没有诞生这类强力的、能够在治国治民方面跟执政党分庭抗礼的组织，不是因为政务部、国教、审判庭和刺客庭的手段犀利，而是因为巨大的外部压力，包括那些善于利用人性的邪神势力。”
凯恩说着笑了笑：“说到这个，诸位那里，恐怕有相当一部分信息，尚未与我共享。其中就包括那些以邪教异端为名而被集体处决，甚至施以屠杀的案件中，有多少其实是因为不同的政治主张的反政府势力。”
“我甚至敢于悲观的预言，这类情况正在愈演愈烈。帝国的运转日渐艰难，这方面，恐怕占不小的部分吧？”
“这次特意让诸位看我与钛族人的对话，就是想要表达，文明之敌，甚于生命之敌的个人看法，毕竟它败坏的是人心。”
其实凯恩真正想表达的，是不要总以粗暴的手段来处理这类事情。因为那只会令情况恶化。
说到这个，就不得不提一句，在战锤40K宇宙，人类帝国大规模屠戮事件，真的已经是常态。
普罗大众真的是倒霉，谁都能屠，混沌屠，兽人屠，海盗屠，连帝国都屠，还有就是各世界的统治者，也有不少喜欢祭这把大刀。
在凯恩看来，这就是严重的败家。
从资源角度，这等于是烧钱。
从精神角度，这等于是资敌。
从人性角度，这是什么狗屁操作？
这不是邪教徒，也不是玩杀一儆百的把戏。
而是不拿人当人的草率操作。因为相比于正经的解决问题，这种干掉问题的做法更简单，成本也低。
可实际上，这么做就是在自灭国运。
谁心中还没有一杆秤？
一边是高压，压爆了就屠杀，另一边是开明的体制、美好的蓝图，人会怎么选？
钛族仅仅是个代表，没了钛族，也有镍族、铱族，或者内部出现反帝联盟，因为这是帝国执政的大漏洞，又或者说有市场、就必然有相应的售卖者、经营者出现，杀不绝的，甚至只会起到反效果。
凯恩虽然从某种角度上欣赏钛族的一些表现，却也不会真的就去让人类认这个野爹。
他虽然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至上者，却也深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影响，并不觉得给人类找这么个野爹是件好事。
更何况，钛族也不完美，也有自己这样那样的问题。
那么钛族于人类而言，价值在哪里？
凯恩觉得，磨刀石是主要价值。
或者用那一句人们更熟稔的话说：以敌为镜。
你哪里不足，哪里是短板，敌人就会从哪里捅刀子。
所以有这么个敌人，其实也是挺好的。否则就容易像艾尔达灵族那样，死于安乐。
与之相比，反倒是混沌、太空亡灵、泰伦虫群之类的生命之敌，虽然恐怖，应对却简单。
帝国行政院主持昆汀问：“那么圣者阁下对这方面的处理意见是……”
“搞个特区嘛。那些有不同政见主张的，让他们来远东星域来表演。还有那些他们的追随者，拥趸。都来，就与钛族比邻，看谁更善于治国治民。不远处就是极限战士团的五百世界，不用担心他们能在武力上翻了天。至于运输花费什么的，第一秩序可以包揽，数量大，还可以开星门迁徙。”
昆汀点点头：“好的，我们回头会认真的商议一下您的建议的可行性。”
帝国大佬们也明白，用暴力手段解决问题不是长久之计，尤其是屠杀，很难彻底掩盖，而消息走漏就会败坏官方公信力，控制舆论胡说八道，然后将话题拖过热点期的做法，也不是一直都好用。
现在凯恩提出的这个，未尝不是个办法。
养虎为患？说实话，大佬们还真就不怕这个。毕竟帝国坐拥的资源，远不是一般势力所能撼动的。
在大佬们看来，这种形同流放的办法，最大的好处，其实是将‘臭肉’或者话说不安定因素，从一口口大锅里抽走，然后就像是用犯人观犯人的罪犯星球般，帝国不管其死活，只需要收税即可。
这样一来一去，可就赚不少钱，毕竟出警出兵，也都是有费用的，而这些‘臭肉’搞事，则会影响当地的正常秩序，也能换算成损失，现在这些祸害不但反而能产出财富了，还有抵制异种扩张的壁垒价值，这小账算起来挺赚啊。
尤其是第一秩序愿意承担迁徙支出，也就不用搞什么灭绝令了，不服管教的，那就去蛮荒去开拓嘛。
所以理论上凯恩的这个建议，大佬们是心动的，不过转化成真正的行动，还有不少具体的议项，或者说利益分配，需要协商，不是立即就能拍板开练的。
而对凯恩来说，这就算提高屠杀成本的一种手段了。
他当然可以玩谁屠杀无辜者、我就反过来杀他全家那一套。
不过让叛乱民众也能产出利益，无疑是更为治本的一种办法。
毕竟任何统治者，都必然同时兼着经营者的实务，计算利益得失后，他们大多会选择那个更有利可图的办法。
第一二七二章 心怀敬畏不作死
钛族人的大日号探索星舰需要一次大修，于是舰队就近落脚，47光年的一个恒星系。
远东19373，这个恒星系的帝国方学名编号。没有更人性化的名字，因为按照帝国的相关信息，该恒星系没有人类殖民者居住。
然而，这信息并不准确，其实这里有人类居住。
凯恩也是在米兰达报告发现有疑似人类活动迹象后，才决定过来看看的。
具体是该恒星系的第四行星，大小以及与恒星的距离，都与凯恩熟悉的火星数据差不多。并且像曾经的火星所经历过的那样，正在死亡。
一颗行星的死亡，是从其内核冷却开始的。
星核冷却后，行星就丧失了磁场的保护，大气层会消散，液态水会蒸发，本来因与恒星距离不远不近，有可能诞生生命的环境，也就此被破坏……
地球的邻居，火星，就是这般变成后来的赤红荒漠星的。相比于地球，个头小是它的原罪，行星内部更不容易保温，散热速度快，总热量值也低。
而即便如此，它仍旧起码保持了十几亿年适合生命诞生的环境，然而地球生命的诞生证明，十几亿年还是少了点，得几十亿年……
而进入星际时代，就没那么吹毛求疵了。对于人类而言，哪怕这颗星球之余短短几百万年生命星球的寿命，也足够人们享用很久了。
只不过有更好的可选，一般人不会选这种只是适合生命诞生，但还没有生命，并且也没有未来可言的行星殖民。
然而总有一些因这样那样的原因，宛如古时遁入山林的逃民，从此脱离官方的管束的人，看的上这种地方。该行星的人烟，就是这么出现的。
当凯恩的舰队到来，殖民者们挺荒的，以为是帝国官方秋后算账了。
凯恩心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舰队出行，耗费多大你们知道吗？尤其是在这种边荒之地，玩意遭遇战事，哪怕能战胜，弹药消耗那也是损失，这么高的成本，就为了一小撮逃民，莫非你们当中有爱因斯坦？”
这帮殖民者中没有爱因斯坦，他们就是一帮不得不自给自足、苦中作乐的落难者。
具体故事也没多新奇。无非是设备故障、开拓掉队，然后迷航，然后又遇事，最后迫不得已就近降落。
而这些，已然是两百多年前的事。
至于现在，由于他们只是真正开拓舰队的一部分，因此掌握的技术并无完整，如今想要修复舰船、重回太空更是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只能是就地起炉灶，安下心一代代人繁衍生息。
但这真的很难。
这不是荒野生存，这是在没有任何土著生命的环境中求存。可利用的资源并不多，甚至连合格的土壤都没有。
一直以来，人们都是靠星船的动力系统提供的能源，玩水培。
无土种植系列，对能源的消耗相对来说要大许多。
而技术不断遗失的这些难民，很担心哪天星船故障，再没有能源供给，以至于他们只能集体升天。
至于对来自帝国的责罚的担心，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了，就跟儿时听到的鬼怪故事般，当事人说的很悬，后辈却当了真！
一想到就连开拓星船，都是租赁来的，连同开拓设备的购入费用等等，欠着帝国一笔巨款，而这么多年下来，利息都恐怕已经是天文数字，他们无论如何也还不起，只能被贬为奴隶，买到那些农奴种植星或矿星，暗无天日的干活到死，心中就不免凄慌恐惧。
即便如此，他们的领袖，仍旧主动来觐见，显然，这些人起码的智商还是有的，知晓逃不掉。
凯恩看了眼面前神态卑微而不安的中年男人，他的骨龄也就四十岁出头，但看面相，却奔着六十去了。
就这般未来先衰的人，居然还是这里的统治者，此间民众生活的困苦，由此可见一斑。
确实活的不容易。所谓的适宜生命诞生，也只是相对于那些荒寂星球而言。
这里虽然有液态水，但昼夜温差比地球上最严酷的沙漠还离奇，80摄氏度的差异让人白昼宛如洗桑拿，夜晚则如同睡冰窖。
并且大气结构也不怎么喜人，由于没有植被消化，二氧化碳、氮气等对人而言并不友好的气体含量过多。
同样，因为没有植被，星球表面的风很大，也没有所谓的土壤。
石油、煤炭这类变向的、由植物积存的太阳能燃料自然也没有。
没有石油，石化就无从谈起，却这么一大块儿，影响可就多了去了。
而且水虽然是活水，却养不活水产业，毕竟所谓虾米吃泥，就是吃微生物，现在没有这个环节，即便有鱼虾种子也没用。
生命星球的根基，不是植被，而是微生物，这个星球尚未诞生生命，也就没有这些，因此即便穿着相对轻薄简陋的防护服，戴个呼吸滤气，就能忍受这里的环境，想要存活仍旧十分不易。
两百多年时间，人口并未增长。
凯恩觉得，这已经是运转尚算不错的表现了，依照生存条件的恶劣，以及他们拥有的起步资源，别说是添丁进口，减员直至灭亡都是完全有可能的，如今居然还有万余人，很可以了。
“我代表帝国，感谢你们的开拓行为。这里在星区中的位置还算重要，未来会成为中转站，而你们，将享受帝国的一系列馈赠，债务免除了，接下来，只需要一如既往的努力将生活和工作经营好即可。”
凯恩也没有跟对方废话，打着官腔，说了几句废话，就结束了这次会面。
他对这里生存的开拓民们谈不上重视，却也不能说不重视。
开拓民的生存史，他没兴趣，当收集一应信息，仍旧是要做的。这方面由米兰达来具体操办。
并且过程也很隐秘，为所有开拓民进行一次免费的健康检查，顺便就把工作做了。
人会说谎，身体反馈不会。从常见病症，到基因变化，从牙齿磨损情况，到粪便情况，这一整套下来，信息也就差不多收集全了，比讲故事式的口述种种过往靠谱多了。
至于人文的、感情的东西，抱歉，凯恩从来就没有刘备属性。而且他觉得，给人们带来实利，比嘘寒问暖什么的更有诚意，也更受欢迎。
“动起来吧。”
随着凯恩的一声令下，四艘舰船当场变形，成为了机械泰坦。
说起来，这还是当年赵文睿从资深轮回者马斯卡那里获取的相关技艺，然后不断改进推演，形成了完整的技术体系。
凯恩现在当它们工程机械用。
对于普通人而言巍峨的高山，对这些近两千米高的巨人，也不过是大点的土堆、石头堆。
与人相比，它们不光是劳动力倍化了，巨大的体型也更适合干一些大号工程，更省时省力。
而这里的大号工程，指的是在行星上打个洞，然后为其内核加热。
星球改造，别说是人类帝国，就是技术高杆的太空亡灵，也不是什么轻易就能搞定的工程，否则，它们也就不会弄出个类似死星般的世界引擎，便沾沾自喜的炫耀装比了。
然而对于亲手毁灭过一整个宇宙的凯恩而言，这方面的数据资料不要太丰富，哪怕是改造恒星，都是手拿把攥，更别说一颗小体积的行星。
这个恒星系的位置的确还不错。凯恩不会因为这里有人类居住，就勉强自己在这种事上说谎，非得把一颗濒死星球，改造成宜居星球。
如果只是怜悯这些开拓民，他大可以将这一万多人安置到一颗宜居的绿色星球，而不是花费百倍以上的气力，改造星球。
应该说，不周山号从哥特星区触发，完成一次折跃，便出现在距离这里几十光年的太空中，这背后是有不少专业性的技术缘由的。
而且，黑豆芽们能在附近区域游荡打劫，意味着附近有网道的出口，而网道这种古圣造物，同样是遵循某些法门而创建和运转的。
所以附近有网道的出入口，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这些缘由，凯恩甚至无法以科学的说法解释给专家们听，因为这是神祗级的秘辛，只可意会，无法言传。
加热行星的大略方案并不复杂，无非是在行星上建一个接收端，然后在恒星那边建个发射端。之后人工引发恒星耀斑，发射端趁机收取能量，投送至接收端，然后接收端向地核注入能量。
具体的注入过程，可以理解为由力场束缚的微波式加热。
里外一齐热，而不是层次性的，内核先热，然后地幔。
加热后，力场束缚不会急着取消。
因为这时的地壳根本承受不住加热后的内核说带来的系列影响，一旦撤去力场束缚，地壳会崩毁，全球山崩海啸、火山喷发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