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赵文睿有意放马斯卡一条生路的结果。
而直到这一刻，赵文睿才基本确认，他确实是赢了。
他的一系列操作，有两个关键点。
一，本体能不能顺利的成长到有能力封锁亚山宇宙的程度？
二，他能不能在亚山和厄加斯做出有效的反应之前，彻底封住亚山世界。
本体在外时区，种田3000万年，才攒够了够他施展计划的力量。这漫长的岁月，说好熬也好熬，说难熬也难熬。
主要就看是如何过这3000万年。
若是当咸鱼，别说是3000万年，3000亿年不遇事儿也很正常，在比普通宇宙空阔荒寂了百万倍的浩瀚虚空，谁会诚心找一粒灰尘的麻烦？
所以那种状态下的本体，称之为防殒落的意识备份，似乎更合适。
可如果做事、做大事，那就绝对是另一副光景。多元宇宙虽大，但若有动辄生灭一个宇宙为基本操作的存在，那也绝对是挺显眼的。
本体最终能完成计划，获得足够他施为力量传送过来，难度其实很不小。毕竟这种超远程的力量投送，是有消耗的，并且是投送量越大，消耗比例就越高。
粗略的算一下，造这么一口将亚山世界兜住的大锅，光是传递力量的损耗，就是一百多个亚山世界的力量总和（以神秘要素为结算单位）。
可以说，从投入、产出的角度看，他的这一番操作赔了，并且不是小赔，而是大赔。
但在他掉进神仙坑的背景下，反败为胜，将事情圆满解决，他觉得还是赚了。
毕竟要是让亚莎和厄加斯成功了，那就不是这么些神秘要素所能摆平的了。本体再操劳若干个3000万年，也未必能弥补信息上的损失。
至于两个关键点中的第二个，则涉及到因果关系。
具体些说，他必须保证事件的整个脉络的清晰和完整，才算是成功。
毕竟本体能支援他这么宏大的力量，是建立在他将相关信息及时传递出去的前提下。
而相关信息的出现，则又建立在一系列事件的发生上。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能将这条时间线保护好，那么就因消果失。
那么要怎样才算是成功保护了时间线呢？
以亚莎和厄加斯的优势，祂们是可以在亚山世界篡改时间线的，甚至能毁掉一些时空支流。
在这样的背景下，只有一种办法能确认的保护好时间线。
那就是造一口严丝合缝的好锅，大锅，将亚山晶壁系封严实。
信息的肉已经有了，那么无论它是被熬成羹，还是榨成汁，只要没离开这口锅，那么就有了存在性，就算是保护住了。
所以，成功封住亚山晶壁系，才算是确保了变数不会出现。
不久前，亚莎和厄加斯在他面前还是巨富，甚至靠着财富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可现在，他成了比两者更富有的阔豪，并以黑暗之力，完成了一口将亚山世界彻底戴森球化的超级焖锅。
攻守形势，就这般近乎梦幻的转瞬异位。
这就是多元宇宙级别的神级对抗，超级信息战。
赵文睿并不觉得自豪和开心。
毕竟他的这番操作，让本体背负了3000万年时光的债务。
以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去算，也是近20万年的时间。
这个时间哪怕是他，都觉得漫长难熬。
它不但意味着本体这张王牌进行了一次提前消费，接下来的20万年里没办法再次提供支援，得专心种田生财；还意味着未知的潜在风险。
虽然他现在的成功，确实意味着本体3000万年的种田最终是成功的。但却不能代表本体没有惹祸上身。
或许已经被盯上了，只不过对方为了保险起见，这才花费更长的瞬间来指定和谋划针对方案，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雷霆万钧，无法抵抗。
总的来说，多元宇宙级的对抗，很像是资本的对抗，大鱼吃小鱼是常态，黑森林法则也适用。
他在回归之初，就掉进了神仙坑，以至于本体只能提前消费来补救，这怎么能让他开心的起来？
另外，他也有了类似公司开的大，赚的多，赔起来也狠的感受。
第三个感受，就是目标要具体，工作要细化，最好不要贪大求多。像这次，就是鱼与熊掌想要兼得的做法，结果将自己坑了。
他觉得，以后行事，还是明确专一，采集神秘要素就是采集神秘要素，可以去外围时区，寻找初生的宇宙，又或宇宙卵，获取神秘要素。
而信息获取，则要尽量向内环靠拢，毕竟越是靠近内环，信息就越是丰富。
采集神秘要时，以强大姿态出行比较靠谱，毕竟大伟力意味着强劲的吞吐效率，灭世创世的强力手段。而外围时区的洪荒宇宙，天花板也较高，允许大能满地走。
而采集信息，则是自我限制，以传奇位、圣域位的实力水平，广种薄收比较合适。
一个是环境限制，实力太高也发挥不出来，导致战力溢出式的浪费。
再一个，就是对防范核心信息被反夺取有利。
像这个世界，天花板就是圣域＋，他虽然将战力降下来，能在这个世界自由活动了。但内核却是高阶神级的。
自己当初还觉得这样没毛病，实在不行，也能爆种、破界而去。
可实际呢？还不是被坑了？
利用了他的人性，又或情报、谋算、财富确实是碾压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行为等于变向的白龙鱼服。
既然留下了这个把柄，就有了被抓住把柄的可能。明知是黑森林法则盛行的大环境，谁都经不起考验，却还是留下了这样的漏洞，这算不算错？他觉得算。
反过来，如果从内到外，都卡死在传奇位、圣域位的水平，那么至少核心信息不回丢失。甚至因为是鸡肋，而让有能力夺取的同行也失去了觊觎之心，不划算。
小成本，多撒网，万一哪个就像当年的{电锯惊魂1}、{女巫布莱尔}等电影那般以小博大成功，立刻就大赚。
而即便不能大赚，保证整体的成功率，积小胜为大胜，整体来看也绝对是盈利的，还不用太操心。
说白了，就是玩门一族的‘轮回者游戏’。
门一族的特点是，喜欢从本源世界选人。因为本源世界的每个人，都代表着信息富集，当他们进入正经历大事件的任务世界，等于是用信息富集的打火石去撞剧烈旋转的砂轮，自然会迸射出推演的璀璨火花。
而他的玩法特点是，工具人实力强大，信息收集的效率和丰富度更有保障，但运作时间也相对长。
所以，跟着主神收割确实是个正确做法。毕竟主神不仅开拓，还善于养田，由其经营的成体系的宇宙，信息富集度都非常高，哪怕相对而言缺少珍贵信息，起码对丰富信息库，有巨大好处。
第一千一百六十七章 超级大圈圈
亚山世界被彻底封锁不久，亚莎就出现在了赵文睿与厄加斯的会晤之地。
厄加斯站起身迎了上去，双方彼此融合，成为一名有着极致魅力的女神。
面对亚山完全体，赵文睿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在其自然散发的神性照射光辉中不被侵蚀。
对于这样的一个情况，赵文睿并不感到惊讶。
亚莎和厄加斯是一体两面，何为一体？何时特征凸显？就是类似现在这种、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
“你赢了。”合体后的亚山微笑着这样说。
“还没有。”赵文睿一脸不痛快的道：“在我看来，这场博弈尚未尘埃落定。”
“你有怨气。”
“确实。”赵文睿也没否认，纵观整个事件，可以说是一路苟过来的。
在这样的背景下，无论是巧取还是豪夺，他都会觉得一番苟没有白费，可最后却是靠提前消费、暴发户式的砸钱赢的，这意味着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对取得胜利几乎毫无帮助，这就很致郁。
亚山不失从容和优雅的反问：“你为什么觉得生死博弈，应该是充溢着大量愉悦感的过程？”
“……”赵文睿有些无言以对。
还记得早年在本源世界生活的时候，‘钱难挣、屎难吃’是常理，绝大部分人没有办法让自己愉快的享受挣钱过程，反倒是为了确保挣到钱忍受各种委屈、甚至不惜扭曲自己的行为很常见。
那么将这个现象代入到这次事件中合适吗？
说实话，他觉得大体上是合适的。因为他的对手跟他是一个级别的。不是能够吊打的弱者，更不是可以碾压的蝼蚁，而是猎人与猎物的角色不断更换的搏杀。
如果这么看的话，他与其说是对赢的过程和付出的代价都感到不满，以至于不开心，倒不如说是为自己表现而懊恼。
他被打脸了。
关键标签——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明显就是傲慢的一种体现。
当‘自以为是’＋‘苟发展’的时候，让他看起来浅薄而又猥琐，自卑而又自负，典型的一副叼丝嘴脸。
他是自我揭破了这一真相后，才觉得不开心的。
更让他不开心的是，他现在的主要情绪竟然是恼羞成怒。想要通过扭曲的发泄，来弥补自己之前的三流表现。
何谓扭曲的发泄，仇恨大约算是一种。
恨意深深，杀了都不解恨，要施虐、要蹂躏、要杀全家、要鸡犬不留……
说好了这是一场与是非、善恶、正邪无关的战争，现在赢的难堪，就立马没了优雅，恨不得将对方一点点磨成灰才解恨……
在他人委婉的提醒下，自我剖析的结果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无言以对也就很正常了。
赵文睿自己也知道，宽厚些说，他确实还有着人性中的不少劣根性，但并没有那么不堪。这一路走来，他也是时常自省的，包括提醒自己他的那些缺乏足够证据的推测，其实都是臆测，要做好随时被打脸的心理准备和突发情况应对准备。
然而用略微苛责的态度去评判，作为比人类高一个层次的生命形态，缺点会被相当程度的放大，也应该以缺点被放大的模式来要求自己。
毕竟生命层次的提升，是可以用筛子的密度做比喻的。如果说人是粗筛，那么神就应该是细筛，漏洞应该更小。
很大程度上，外部环境的压力，决定了神很有必要、甚至是必须这般严格要求自己。
至于其中原因，说白了就是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这样的一个自律、自省的品质，赵文睿自忖还是有的。
他质疑的不是这个，而是质疑有没有改错的能力。
毕竟这些概念并不新鲜，每次事后的自我总结也算是深刻，可貌似下次还是会犯这类毛病。
人类从过往中唯一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不会从过往中吸取教训。
他担心的是这个。
“人性，要不要彻底斩掉人性？”赵文睿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当他这样做假设时，并没有否定人性中美好部分的存在。而是联想到那句俗语‘山有多高，水有多深’。
有多好，就能有多坏，一体两面，上下无限。指望只留下好的，将坏的彻底摒弃，并不现实。
或者说，在一定范畴之内，能够实现留好弃坏，一旦超范畴，就不成了。
这一理论，与‘没有忠诚，只因价码不够’的说法遥相呼应。
此时的赵文睿并没有注意到自身的认知迷失。
他只注意到了‘人性’已然成为妨碍他、导致思虑有漏洞、导致漂亮完美的赢得胜利的短板，而没有注意到相比于当年初衷，现在的他贪婪的令人发指。
当年将财务自由作为终极梦想的记忆还在，只不过被他看做了幼稚、眼皮浅，就好像某孩子的梦想是一块房子那么大的巧克力蛋糕。
确认有超凡存在后，曾梦想像神仙般星海飞驰、逍遥天地间。这记忆仍旧鲜活，甚至有时候会扮演式的来上那么一段儿。
可实际上对他而言，这种扮演已经并不比80后玩SFC模拟器游戏获得的乐趣多多少。偶尔调剂一下没问题，当做主要娱乐内容就做不到了，更别说视其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现在他都已经能封锁一个单体宇宙，然后好整以暇的吞吃了，却因为付出的代价有些大、达成这一效果的过程中有丢脸表现而耿耿于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