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心头,都被震惊与骇然所充斥,黄云境的高手,竟然只是一斧,就被劈成了两半,这是何等强大的实力,他们发誓,从未见过如此震撼,如此诡异的画面!
众人头顶的天穹上,响起了一道低沉而沙哑的声音,那声音无根无源,好似就是从苍穹之上传下来的!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一字一句,如万钧巨锤,重重的轰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特别是那些一窝蜂的贼寇们,在这二王山上为非作歹,肆意屠戮他人性命,心中自然做贼心虚,听到这一句话,顿时有些发自灵魂的惊悚!
下一刻,众人只见,一道笼罩在黑色衣袍下的身影,从天而降,他手中握着一柄幽蓝色的长剑,剑光如水好似碧海蓝天,他轻轻的落地,脚下刮起了一阵狂风!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那道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就是这一股风,人与剑浑然一体,剑与风完美交融。
众人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够看到蓝色的风,红色的血,在这峡谷内飞溅挥洒,妖艳而美丽,的就像是一副写意的水彩画卷……
萧菱儿望着一幕,表情逐渐变得痴了,还有萧鼎,还有所有萧家的护卫们,此刻都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要将这奇迹般的一幕,永久的铭刻在自己的脑海当中!
当风声停止的一刻,最后一名山贼的无头身躯,无力垂倒,那道黑色背影,乘着峡谷内的腥风和弥漫的水雾,渐行渐远……
“等一下……”
当他即将走出峡谷,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嗓音。
黑衣人停下脚步。
“你……叫什么名字?”萧菱儿痴痴的望着这道背影,用近似呢喃的声音问道。
黑衣人回头,黑巾之下,只有一双深邃明亮,宛如浩瀚星空的眼眸,不知是不是萧菱儿的错觉,她竟然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戏谑和玩味。
当她还想要说些什么,下一刻,那人的身形已经化作了一道清风,消失在了峡谷尽头,月夜下,猩红一片的峡谷当中,众人神色迷离,表情呆滞,一切犹如梦幻……
萧菱儿更是走出了大阵,遥望峡谷尽头伫立良久,没有收回视线,好像她的心也随着那道背影远去了。
这诡异的寂静场面,在片刻后,终于是被打破了!
只见峡谷的另一端,一身土灰,狼狈不堪的项云上气不接下气的,朝着众人的方向就跑了过来,跑的这一路上项云是大呼小叫,惊恐万状!
“哎呀……好多尸体,好多血……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哪,太可怕了……”
项云就像是被吓破了胆一般,踉踉跄跄的闯进了车队,打破了这寂静的氛围。
众人俱是诧异的望向项云,只见他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峡谷的惨状给吓着了。
而萧菱一回头,也看见了项云,她当即一个飞掠落到项云身旁,手中长剑挥动,已经是贴在了项云的脖颈上。
“你去哪儿了?”萧菱儿目光冰冷,语气森寒。
“哎哟……大小姐,你……你这是干嘛呀?”
“我问你刚才去哪儿了?”萧菱儿重复了刚才的问题。
“我……我是去上茅厕了呀!”项云一脸无辜的说道。
“哼,上个茅厕能上成你这样?”萧菱儿望着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浑身都是灰土狼狈至极的项云,眼神越发的不善,手中的剑刃更是微微发力,陷入项云脖颈皮肤,仿佛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而项云此刻简直是欲哭无泪,心中想要狠狠的抽这小妞的屁股的心思都有了。
我他娘的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那对贼男女斩杀了,然后又帮你们把徐明山还有那群山贼全部杀了,一口气跑到了峡谷尽头,又顺着半山腰跑回了峡谷尾巴,再跑回来找你们,我容易吗,你倒好,就这样对你恩公的!
然而,望着萧菱儿的长剑,项云还真就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他的状态已经是精疲力竭,连一丝多余的云力都找不到了,刚才为了轰杀霸通天和玉娘,项云已经消耗了大量云力,而后在峡谷内的一番屠杀,更是耗尽了所有云力,已经没有了战斗力。
除了云力的消耗,这一次项云精神力上的消耗,无疑更为巨大,在与霸通天夫妇的战斗中,更是险象环生。
特别是那玉娘,不知道何处得来的众多诡异符箓,战斗中数次诡谲使用,令项云都有几次差点被二人逮住机会击杀,甚至他胸口处,偏离心脏寸距离,被玉娘以短刃刺入,差点要了性命。
然而,生死之间有大机缘,也正是因为这种危及性命的巨大压力,让项云在战斗中,大胆尝试凝聚幻神锥,竟是一举功成!
凭借着幻神锥神不知鬼不觉,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功效,项云在关键时刻偷袭霸通天夫妇俩,令二人短暂的失去了意识,不过是一个呼吸的失神,却注定了他们再也不会醒来。
同样的,徐明山堂堂黄云初阶的高手,却被项云一斧头劈死,也都是因为项云发动攻击的同时,偷偷施展出了幻神锥,出其不意的攻击了徐明山的神魂。
然而,幻神锥虽然厉害,但对于神念消耗巨大,连续施展幻神锥,让项云精神力不堪重负,脑海一阵晕眩,云力与神念之力,几乎都已经耗尽了。
此刻却还要面对这个杀气凛然的萧菱儿。
项云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想因此平白惹上麻烦,他只得是哭丧着脸解释道。
“冤枉呀,萧大小姐,我刚才正在峡谷边上方便呢,哪知道峡谷内忽然就喊杀声震天响,我被吓得不轻,脚下一滑,不小心就滚进了一个土坑,我费了好大劲儿才爬出来,这才刚刚赶过来,没想到就是现在这样了。”
萧菱儿闻言,再次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项云,对于项云的解释,她并不满意。
“我的萧大小姐,你不会怀疑我是他们的奸细吧,我要真的有问题,何必这个时候跑回来,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菱儿,这件事情跟韦兄弟没关系,把剑收了吧。”这时候萧鼎在两个萧家护卫的搀扶下,也是走了过来。
看着萧鼎那苍白的面色,以及肩头血淋淋的伤口,萧菱儿顿时心中一紧,当下收回长剑,等了项云一眼冷哼道:“哼,暂且相信你一回!”
随后,车队便开始整顿,先是给伤员处理伤势,将死难者的遗体聚集掩埋。
这一次萧家护卫损失不小,合计五十七人的队伍,死了二十人,伤了大半,而车队的货物倒是没有半点损失。
整理好了车队,萧鼎提议立刻启程,到了官道后找一处驿站休息,而萧菱儿却是提出,要带人上山,去寻找一窝蜂的老巢,将前三次损失的货物给找回来。
最终,萧菱儿说服了萧鼎,命车队在原地待命留守一批人,萧菱儿带人上山,摸到了一窝蜂的老巢,先前的一窝蜂匪首以及二当家都被斩杀的消息,似乎已经被山上的山贼得知。
山上剩下的为数不多的山贼,早已经各自收拾行李,作鸟兽散,本来还想多带些财物,然而,一看到萧菱儿带着人冲进了山寨,这些山贼早已经是惊弓之鸟,立刻逃窜下山。
萧菱儿在杀了几个山贼后,轻而易举的进入山寨,救出了大量被山寨掠走的女眷,同时找到了一窝蜂的金库,里面的钱财已经被逃走的山贼带离的差不多了,当萧家的货物还被囤积在此。
带着被救下的女眷以及萧家的货物,和山贼囤积的一些财物,萧菱儿连夜赶下了峡谷与车队会和,还在山脚一处密林中,牵来了好些被山贼截获来的马车,可谓是满载而归。
而整个过程,项云一直在车队留守,偷偷恢复自己的云力。
待萧菱儿回来,众人重新启程,虽然多出了很多女眷,但是因为又得到了很多马车,再加上护卫的人数减少了,马车反倒是充足起来。
众人几乎都可以坐在马车,或是骑在马上前行,倒省去了不少麻烦,特别是项云,他也和几个护卫坐上了一辆马车,倒是也可以在一路上恢复消耗的云力和神念之力。
上了马车,项云一看身边,都是当初几个熟识和自己聊得来的护卫。
其中就有老陈,这家伙三十多岁年纪,模样生的十分憨厚,此刻正在給受伤的胳膊缠绕纱布,他一边用口衔着纱布一段,一边用另一只手包扎,项云见他有些吃力,便要去帮他。
可是老陈却是推开了项云的手,谢绝了他的好意,转而一脸冷漠的看着项云,车上其他几人皆是如此,对于项云的帮助,都是毫不犹豫的谢绝,脸上也是同样的漠然,再不付之前的热情,有的只是冷漠。
一场生死大战,人人都豁出了性命才得以幸存,但却死了很多多年来出生入死的兄弟,这让老陈等人心中悲切的同时,对于项云这个避开了灾祸的青年,也是心生鄙夷。
项云对此只是苦笑了一阵,并不多做解释,哪怕今夜如果不是他,这些人连幸存的资格都没有,但他也无需解释,世间一切,但求问心无愧,足矣!
当下,项云依靠在马车上,运转龟息功,开始恢复自己的神念之力和云力,任由马车前行。
第二百九十九章 蛮族的真正实力
这一夜车队离开峡谷后,在一处林地扎营修整,第二日一早启程,前行了约莫大半天的时间,终于在午后黄昏十分,远远看到了通往寒城关的官道!
官道平整宽阔,坦途一片,马车踏上官道,行径的速度立时变快了许多。
踏上了官道,众人的内心顿时安定了许多,官道两旁大抵都是平原厚实丘陵,地势平坦,也不成见到什么劫道的山贼,时而还能够看到传令兵士裹挟着风尘,策马飞奔,从车队旁呼啸而过。
两旁时而还有驿站酒肆出现,环境明显热闹安定了许多,当然也能够看到很多人,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从北面南下,一看就是为了逃避战祸的北境百姓。
车队毫不受影响,继续赶路,在途径一座县城衙门时,倒是将那些从而二王山上救下的女眷,转交给了官府,由他们派人护送这些人返家,而车队则继续北上。
一路上驿站歇脚,马车代步,又不用担心强盗土匪劫道,车队畅通无阻,众萧家护卫们只需要安心养伤,稍微照看货物即刻。
眼看着走了三天的官道,距离寒城关只有一百多里路程,再赶两天的路也就要到了。
当天夜里,车队又在一处驿站停歇了下来,众人都从马车上下来了,萧菱儿清点了人数,不由疑惑问道:“咦……韦小宝人呢?”
“车里睡觉呢。”老陈随口说道。
“又在睡觉?”萧菱儿和萧鼎都是有些诧异,自从那日峡谷大战后,这几天里,即便车队里那些重伤的护卫,都恢复了大半,可以自己上下马车了。
反倒是项云这个全程避开了大战的闲人,每天有睡不完的觉,好像这场大战,最累的就是他似得。
“去把韦兄弟叫下来吧,咱们一起去驿站吃点东西。”萧鼎吩咐道。
萧菱儿却是一摆手制止道:“爹,不用理会那家伙了,一个闲人倒成了大爷,还要我们去叫他吃东西,让他继续在车上睡他的大觉吧。”
那些护卫也是一个个面露鄙夷之色的说道。
“是呀家主,大小姐说的没错,这家伙贪生怕死,我们好心好意带他一程,他不感恩戴德也就罢了,竟还如此惫懒,真当咱们欠着他的?”
“就是,要不是我们拼了性命与那群山贼搏杀,这小子恐怕早就被山贼杀了,哪里还有机会在这里睡大觉。”
眼见众人群情激奋,萧鼎也是有些无奈,只得是叹了口气,挥手带着众人走向了驿站,待众人吃完晚饭,各自回房后,萧鼎问驿站要了些酒菜,亲自给马车上的项云送了过来。
“韦兄弟,吃点东西吧。”萧鼎掀开车帘,轻声喊了一句。
沉睡中的项云缓缓睁开了眼眸,不知是不是错觉,萧鼎竟然觉得项云的目光有些犀利,透着一股莫名的威势,竟是令他一时间无法直视,不过这种感觉只是一闪即逝。
下一刻,项云已经是笑着望向了萧鼎和他手上的餐盒:“多谢萧大叔了,看来车队里,只有您还记得我这个闲人了。”
“哎……韦兄弟不必介怀,我女儿和这些兄弟们也不是有意冒犯,想来是经历了一场大战,死伤了很多同伴,心中有些怨气未消罢了,还望韦兄弟你多多包容。”
项云闻言,不禁是有些好奇的看向萧鼎,他认真的说道:“萧大叔,我很好奇,他们所有人,都因为我没有帮助车队与山贼争斗心生不满,而您身为萧家家主,难道对我就没有半点不满和意见?”
闻言,原本原本打算离去的萧鼎,先是面色讶然,旋即干脆一步跨上马车,与项云一般,随意的盘坐在地上,将餐盒的酒菜摆放在两人面前,并亲自斟了两杯酒,与项云对饮了一杯后,萧鼎笑道。
“我若说从未对韦兄弟有半点不满,你信吗?”
项云饶有兴致的望着萧鼎,不置可否。
萧鼎继续说道:“其实在我小时候,我的父亲,菱儿的爷爷就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我现在记的也很清楚。”
他说:“没有谁必须一定对谁好,也不要觉得自己付出就必须有回报,我们只要做好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这句话对我来说很重要,也很有意义,他让我这一辈子活得很安心。”
说到这里,萧鼎望着项云他说道:“就如同韦兄弟你一样,当初我选择要帮助你,带你一程,除了我的一种本能的直觉外,我只是选择要帮你一把。”
“既然如此,就不用想着,要你如何回报,车队遇袭,无论是你碰巧避开,亦或是畏惧逃避,我都不应该抱有任何的不满。”
“若是你有能力帮助,你自然会相助,若是你没有能力,难道要让你献出一条活生生的性命,才算是扯平了?我觉得这反而不公平,你说呢,韦兄弟?”
萧鼎用一双睿智的眼眸看着项云,项云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有些诧异,想不到这位处事有些优柔寡断,修为也不高的萧家家主,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富有哲理话,倒是让项云有些惊异。
看着微微愣神的项云,萧鼎微微一下,再次斟满了杯中酒道:“韦兄弟不知能否消除心中芥蒂,不要与小女一般见识。”
项云笑着摆了摆手道:“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萧大叔您多虑了,我这等惫懒之人,哪有那么多心思埋怨别人。”
“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一听这句话,萧鼎不由双眸一亮,只觉此句禅意悠远,十分的玄妙,细品句中意境,萧鼎更是颇有感悟,禁不住朗声笑道。
“想不到韦兄弟你,还是一位出口成章的大才子!”
“随口一说,可当不得萧大叔如此赞誉。”
“哈哈哈……就冲韦兄弟这份心境,萧某敬你一杯!”
一老一少两人,在马车里举杯对饮,尽情谈笑,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
萧鼎坦言,当初见到项云的时候,总有种直接,觉得项云并不简单,可能是一位隐士高人。
项云则是哈哈大笑,直言萧鼎想象力太过丰富,如今自己恐怕要让他失望了,萧鼎自然也是苦笑摇头,直呼自己是看走眼了,让项云也当自罚一杯。
喝到酣处,项云自然而然的询问起了,寒城关外的局势,这是他一直想要询问的问题,直到今日,才有机会对萧鼎问起。
萧鼎一听到‘寒城关’三个字,原本醉态朦胧的神情,立时间清醒了三分,眉头紧锁,似乎有散不开的愁绪。
“哎……”他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寒城关如今的局势,不容乐观呀,我萧家二十余年经营虎城的药材生意,好不容易有了如今的局面,看来也是持续不了多久了。”
“嗯……?”项云也是微微皱眉,有些惊疑不定的说道:“萧大叔,你在虎城经营了那么多年,如今寒城关外到底是什么局面,你能告诉我吗?难道蛮族真的有要入侵风云国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