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没有，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声破破烂烂的布鲁斯班纳看着自己身边直冒火光的小蜘蛛，忍不住心里的急切，对着他就这么询问了起来。
而他之所以会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在这场浓雾中，视野受阻的可不只是那些普通人，他也一样看不清笼罩在浓雾里的东西。这让他在先前的战斗中吃了不少亏。不过，事情总算是有一些转机的。而这个转机，就出现在了他身边的小蜘蛛身上。
小蜘蛛变化成了恶灵骑士的形态时是没有眼睛的。而这个形态下他要怎么看东西呢？班纳问过这个问题，而小蜘蛛对于这个问题的回答则是，他通过一种特殊的感应来确定周围的情况。
如果是生物，他能看到灵魂一样的东西。而如果是物体，那就是各种堆砌起来的灰白画面。这种说法虽然抽象，但是只要是习惯了却是格外的有用。就像是现在，即便是有着这么一层浓雾的阻挡，小蜘蛛也依然能够通过这个特殊的视觉感官，看清楚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
而当班纳开始对他询问的时候，他也是立刻就把自己看到的东西反应了过去。
“是一条蛇。该死的，好大的一条蛇，比一开始我遇到的那个还要大得多。这到底是什么鬼，泰坦巨蟒吗？”
泰坦巨蟒是生活在五千八万年前的一种史前蛇类，身长能长到十几米，可以将很多史前的凶猛野兽当成是自己的食物。但是，即便是泰坦巨蟒，恐怕也没有眼前的这个东西来的巨大。甚至说，完全就是蚯蚓和长蛇之间的差距。
光是这个巨大的脑袋，怕是都有两三个卡车那么巨大。大嘴一张，甚至直接将一个炸断了的大桥的桥梁给包拢住。而小蜘蛛就是亲眼看着，一个在他眼里红的有些发紫的女人的灵魂，和一个差不了多少的男人开着车直接从这个大蛇的嘴巴里一路向里，直通肠胃，最后最终是落得一个身死魂灭的下场。
成为了恶灵骑士，小蜘蛛也是多了很多奇特的能力。比如说现在，他就可以通过光看一个人灵魂上的颜色来判断这样的一个人到底有着多少的罪恶。像是他刚刚看到的那对男女身上的颜色，就是杀了很多人才会有的色彩。因为从灵魂的角度来说，人和人真的是平等的。所以一旦杀人，颜色变化也是最明显也是最速度的。
所以，小蜘蛛虽然有能力把那两个人给救下来。但是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放弃。这有些不符合他原本的天性。但是就像是我们常说的，人是会成长的一样。当他变成了恶灵骑士，能够直视人所犯下的罪恶后。他自然也是难免地会成长起来。
很难说这种变化对于他来说是好还是坏，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变化都已经成为了一种既定的事实。而且说到底，他和布鲁斯两个人现在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去考虑这些意识形态上的问题了。救人，这才是他们需要考虑的关键。
听到眼前又出现了一个怪物，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的布鲁斯立刻皱起了眉。虽然只是分别了几个小时，但是他和小蜘蛛已经是经历过了不下十余场的战斗。
这其中大都是和一些可怕的怪物进行的。虽然说最后是胜利了，但是也极大地消耗了他们的体力和精神。所以说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再进行什么无谓的战斗了。更何况现在，他们本身也不能说是孑然一身，可以无所顾忌的状态。
此时此刻，在他们的身后大概跟着数百个神色惶恐的普通人类。这都是他们从那些可怕的怪物手下拯救出来的。而既然把他们救了下来，那么本着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的原则。他们也只能把他们带在身边，一直到把这些人送到一个安全的地带为止。
不过，哪里又能是安全的地方呢？看着眼前的迷雾，两个人都开始头疼了起来。从分离时开始，这两个人就几乎是拼尽一切地在进行着自己救人的工作。而正因为他们所进行的这种工作，他们才能更清楚地认识到，眼下的这个国家到底是多么糟糕的一个情况。
偌大的一个英国，几乎是再以一个肉眼能够分辨出来的速度在死亡。快的超乎任何人的想象。即便是他们已经拼尽了全力在救人，但是相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来说，他们所能救下的这些甚至连一个零头都不到。
这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也是让这两个超级英雄感到意兴阑珊的事情。不过，他们现在不可能选择放弃。因为还有这么多的人把希望寄存在他们的身上。
这是一个沉重的担子，但是既然选择了把这个担子给担负起来，那么他们也只能继续这么担负下去。
“除了那条蛇之外，大桥那里还有什么人嘛？”
布鲁斯这么问了一句，目的表达的很是明确，那就是如果那里有人的话，即便是他们再不愿意，也只能去和那条大蛇斗上一斗。他们是为了救人而来的，不可能因为困难而有任何却步的行为。
就像是之前，他们不过是带着十几个人逃命的时候。就是因为这种半路上的救人之举，才让队伍一再扩大到了现在的这种地步。这种事情自然是变相地加大了他们所承受的负担。但就像是他们所想的那样，既然选择了这样的方式，那么怎么也没有放弃的道理。
不过这一次的情况终于是让他感到了些许的庆幸，因为小蜘蛛只是摇了摇头，就对着他回复道。
“没有什么人了！大桥都被炸断了，那些人肯定是想着去其他的地方找出路了。”
“该死的，英国的政府到底在干些什么！”
听着大桥被炸断，班纳忍不住骂了一句。他虽然也清楚，这是为了防止灾难扩散所进行的不得已的举动。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能接受这么一个做法。
因为在大桥的这一边，少说还有百多万的人在迷雾中苦苦挣扎着。而一旦把大桥给炸断，那么几乎就等同于放弃了这半个伦敦的百十万的死活。这样的一个行为，是他这个心理有些天真的人是怎么也无法接受的。
不过心理再怎么天真，他也不得不承认一件事情。那就是他的想法非常可笑，而这个被他所咒骂的行为，才是一个正确的行为。因为这是切实可行的阻止情况恶化的办法，而让他自己想的话，不过是自寻烦恼罢了。
他终究不是那种能做出取舍的人，不然他也不会在现在的这个地方。
“算了。彼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听到问话，小蜘蛛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些普通人们。他们那种极度渴望的眼神让这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脊背上都有一种发麻的感觉。连带着，他的嗓子也跟着干哑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巨大的压力所导致的情况。因为他开口决定的不是别的，而是这些人的生死。所以，他必然要谨慎再谨慎，才可以做出一个决定来。而像是现在，他想了半晌，才只能这么对着班纳说道。
“我可以去河岸边找找，看看有没有船。我想现在将军他们应该是已经占据了附近的港口的。只要能够找到船，把这些人带过去，相信他们的安全就可以得到一个基本的保障了！”
这个说法让班纳感到不满意，因为他很清楚，在这个被放弃了一半的城区里，还有很多人在等着他们的拯救。他下意识地就想要反对，但是在听到身后那些人因为小蜘蛛的话语而发出的欢呼和啜泣声的时候，他立刻就闭上了嘴，咽下了自己想要说出来的一切。
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不仅仅对于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挑战，对于这些普通人来说，更是能让骨子里战栗的噩梦。现在，一个能够从这个噩梦中挣脱出来的机会就摆在了这些普通人的眼前，他们又怎么会不感到激动和喜悦呢？而这个时候，如果他不同意这个做法，并且强行带着他们去救更多的人的话，那么就算是他对这些人有着救命的恩情，怕是也少不了引来一些怨怼。
大多数人都是一种很现实的生物，爱自己所爱，憎自己所憎。考虑别人，拯救别人，那种事情还是交给英雄去做吧。
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是他们却不知道，英雄有时候也不可能扛起所有的一切。就像是现在，即便是布鲁斯班纳有那个心思。但是最终也只能长叹一声，英雄气短了起来。
“你去吧，我保护这些人。想办法尽快把他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如果可以，我们再去救别的人回来。”
他最终认同了小蜘蛛的做法，而小蜘蛛则也是立刻行动了起来。
没用上多长时间，他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一艘小型的货轮就停在了附近，他们只需要赶几步路就能过去。
这个消息给不少人带去了巨大的动力。虽然说都已经是被折腾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了，但是这些普通人还是以一个夸张的速度上了小蜘蛛所说的那艘货船。
货船开始航行，不少人都开始痛哭流涕。他们以为自己终于是摆脱了这个噩梦。但是事实上，情况真的是他们想的那样吗？
第九百六十三章 噩梦挣扎 英雄难当
对于一个活在噩梦里的人来说，最悲惨的情况不是一直在这个噩梦里挣扎。而是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扎出来的时候，最后却发现自己依然还是在那个噩梦里面。
这种心灵上的巨大落差能让任何一个大脑正常的普通人被折磨成一个疯子。就像是现在，当这些坐在船上，以为自己已经好不容易从地狱一样的城市中逃脱出来的普通人看到那个从泰晤士河里探出巨大脑袋，对着自己发出恐怖嘶鸣的大蛇的时候，他们中很多人都已经是疯狂地大吼大叫着，瘫软到了地上，甚至是直接失禁了起来。
让人作呕的屎尿味在空气中弥漫着，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在这里指责些什么。因为这不是一个人的情况，而且，这个时候，他们也不可能有那个闲心来追究这样的一个情况。他们现在能考虑到的问题只有生和死，而在这个时候唯一能给他们希望，让他们继续活下的，也只有那两个英雄了。
能把他们从怪物手下救下来的，那两个人自然是英雄。而能把他们从恐怖的城区中带到这个位置上来的，这也是这两个英雄的功劳。而现在，带着他们坐到船上，把他们送出这片地狱，自然也应该是这两个英雄应该做的事情。一切都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包括消灭这一路上所有阻碍他们的怪物。
英雄，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当的角色。这个名词上承载了太多不切实际的东西，与其说是一种荣耀，不如说是一种负担。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能当的上英雄的，从来都不会有什么太好的下场。因为他们所背负的一切，完全可以他们功成身退把他们彻底地压成碎片。
这一切，不论是小蜘蛛还是布鲁斯班纳以前都没有什么切实的体会。因为他们总是很幸运的遇到了可以战胜的敌人，而且就算是那种不可能战胜的敌人，也会有更为强大的存在把他们给顶下来。
这种沉重的能压死人的压力几乎不会落在他们的身上。所以一直以来，他们对于当一个英雄的感受都只停留在一个表面的阶层上。甚至说，在这方面的体会，他们可能都不如托尼史塔克这个勇于挑起重担的家伙。
而现在，终于体会到了这种感觉的他们，已经是被这种沉重的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了气来。这种进一步则生，退一步就会让一群人唾骂到死的情况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的。而在真正面对这些的时候，他们才能真正地体会到，背负着一切究竟需要怎么样的觉悟。
布鲁斯班纳现在已经变成了浩克，同时他也是在和那条巨大的，大半个身子都缩在河流的蛇对峙着。他不知道这条大蛇还会和自己这样对峙多长时间，所以此刻他只能对着自己身边的小蜘蛛这么说道。
“这个家伙交给我，你带着这些小家伙们先走！”
如果是平时，那么当他这么说的时候，小蜘蛛一定会是对他抱有巨大的信心的。因为这是浩克，这个世界上力量最为可怕的超级英雄之一。但是现在，他却实在是没有这种信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