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哭，开始笑。整个人都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和情绪之中。而即便是这个样子，她的手里还是紧紧地抓着那个酒瓶，一点也不肯把它松开。烈酒已经成为了她现在最不能缺少的东西，也只有这个东西，才能让她忘记自己内心里的烦恼。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是这样对于她来说，已经是足够的了。在这样的夜晚里，用这种麻醉自己的方式度过一天里最后的时光，这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习以为常了。她以为今天也是一样，但是一阵敲门声却是突然闯进了她的世界里，打破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宁静。
“是谁？谁在外面？”勉强地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吉尔一边向着门的方向叫道，一边却是把手悄悄地伸向了自己的后腰处。当她的手摸到牢牢地插在身后枪套里一把巨大而精致的左轮手枪时，她整个人都像是凭空多了几分力气一样，开始摇摇晃晃地向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快回答我，是谁在外面？我知道有人在那里，快给我说话！”
“吉尔，是我！我有些事想和你谈一谈！”片刻之后，周易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而听到这个声音，吉尔却是立刻把大门打了开来。
只见在有些昏黄的门廊灯光下，周易高大的身影就那么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让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好像是做梦一样。
“是你，周易？怎么可能？我想我一定是喝多了！”
吉尔完全不相信自己所看见的东西，她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回过了身子，打算关上门，继续自己醉生梦死的行为。但是这个时候，那个被他认为是自己的错觉的周易却开口了。
“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老朋友的吗，吉尔？还是说，你真的喝多了，连自己看到的东西是真是假都分不清楚了？不过也对，我记得上一次来你家的时候，你也是像这个样子，醉的一塌糊涂。甚至还是我给你洗澡、换的衣服！”
“给我闭嘴！”骤然听到了这样羞耻的黑历史，吉尔立刻恼羞成怒地大叫了起来。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反而确定了自己眼前的并非是什么幻象，而是一个真实的存在。这让她立刻变了脸色，变得冰冷而生硬了起来。“真的是你，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是要干些什么事情？”
“能让我进去吗？我想我们两个的关系应该还不到要让我一边吹着冷风，一边和你谈事情的地步吧！”
吉尔脸上的表情无疑是周易非常熟悉的，看着这熟悉的表情，他微微一笑，就对着吉尔说道。
“进来吧。”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吉尔倒是没有彻底地把周易拒之门外，而是让开了一个身位，让他能够走进屋子里。
一走进屋子，周易就看到了自己非常熟悉的一幕。满桌子都是零散摆放着的空酒瓶，就连衣服和鞋子也扔的到处都是，邋遢的让人几乎不能想象这是一个女人的住所。不过这就是吉尔的风格，她从来都不是那种居家打扮的小女人，和家务相比，火药和武器才是她的最爱。
“吉尔，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都已经是局长了，但是还是连自己住的地方都懒得收拾一下。”
“这和你没有关系，不要给我叽叽歪歪的！”
脸色陡然一红，不过却是被酒后的淳色掩盖了下去。面对周易的取笑，吉尔强装着镇定，一屁股坐到了自己丢弃在沙发上的私密衣物上。对着他就不客气地说道。
“别告诉我你到这里来找我，就是为了取笑我的生活习惯的。”
“当然不是，只是我想我作为你的朋友，有必要提醒你一下。吉尔，你是不是应该找一个男朋友了。再这样下去，对你的身体可不是太好啊！”
听着周易的话，吉尔心里面立刻就是一阵酸涩。她强忍着这种难受的心情，脸上始终保持着不动神色的冷冰冰的样子，对着周易说道。
“如果你是来跟我说这些废话的，我想你可以回去了。我明天还有工作要做，现在没有时间和你说这种废话！”
“好吧，说正事！”苦笑了一下，周易也坐了下来。他一边从一片狼藉的茶几上找到一个空杯子，给自己倒上了一杯酒。一边把自己的来意告诉给了吉尔。“我想艾达应该把一些事情告诉你了。关于那些来自纽约的变种人特警的。”
“你想把他们安插到我的警局里，让他们像是其他的警察那样工作？”周易一开口，吉尔就猜到了他的意思。她冷冷一笑，脸上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周易，你当警察局是什么？是你私人的武装力量吗？你当你可以代替所有人决定这个城市的一切吗？”
“吉尔，在这个问题上我没有任何的私人利益存在着！”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倒进了自己的嘴里，周易也开始微微地眯上了自己的眼睛。“我只是想给那些年轻人一个继续自己梦想的机会，同时也给所有变种人一个机会而已！我相信那些年轻人，他们能够把正义带到这个城市来。”
“够了，周易。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什么正义的化身了。现在的你，没有资格说这种话！”吉尔眉毛一竖，嗓音立刻拔高了起来。“不要把正义挂在嘴边，尤其是不要用正义的名义来解释你的所有的所作所为！”
“吉尔，你喝多了。这件事和你想的事情没有任何的关系！”
“怎么没有？”啪的一声，吉尔从自己的腰后把巨大的左轮手枪按到了桌子上。而她本人就像是一只发怒的雌豹一样，瞪大了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了周易。“告诉我，周易。现在的你还是我原来认识的那个人吗？是那个拯救了我，拯救了这个城市的家伙吗？现在的你，心里面还有着正义吗？”
“吉尔！”听着吉尔的质问，周易心里的怒火也开始飙升起来。不过当他看到吉尔脸上的倔强，看到她手里紧握着的那把左轮的时候，他所有的怒火却是飞快地消退了下去。
他记得这样的吉尔，在那个酒吧里，她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告诉自己她要为自己的战友复仇，哪怕只有她一个人也要以正义的名义战斗下去。
而他更记得那把左轮，在那个生化危机爆发的夜晚。他就是用这把武器陪着她一起走在拯救城市的道路上。他记得在后来，他把这把左轮给了吉尔。却是没想到，一直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把这把武器保留着，始终放在自己的身边。
吉尔好像还是那个吉尔，但是自己却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自己了。这个认识顿时让周易意兴阑珊了起来。
“我想我应该走了，对不起，吉尔。打扰你了！还有少喝点酒。”
第五百章 信念坍塌 最后抉择
“等等，不把话说清楚，你不能走！”
眼看着周易就要这么走掉，吉尔立刻做出了一种冲动的极端举动。她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左轮，直接对准了想要离开的周易的背影。
“吉尔，你应该知道的。这种东西对我是没有用的。”
吉尔的动作让周易停下了动作，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她手里握着的武器，而是因为她的身份和言语。
“我知道对你没有用，曾经的超级英雄——黎明骑士。”在曾经的字眼上，吉尔刻意加强了自己的语气。这让她的话在周易立刻变得刺耳起来。“但是这是我的选择，周易。你敢走出这个门去，我就只能认定你是一个和恐怖分子一样的存在。那么我就要对你履行警察的职责，把你抓捕归案！”
“抓捕我归案？”看着吉尔倔强和生硬的表情，周易脸上也露出了冷笑。“你打算以什么名义来抓捕我呢？吉尔警官！”
“就凭你在最高法院里所做的一切，我就有充足的理由来抓捕你。黎明骑士，你践踏了这个国家的法律，杀害了无辜的平民，你已经是一个罪犯了，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没有杀人！我从来没有杀过一个无辜的家伙！”
吉尔的质问让周易的心里变得不舒服起来。不过他没有发作，而是转过了头，对着她非常认真地解释道。虽然他已经不在乎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但是他却在乎自己朋友的眼光。所以他说出了真相，但是信不信他说的这一切，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而令他庆幸的是，吉尔似乎是相信着他的。因为在他说出了这句话之后，她就放下了手里的左轮，把枪口从他的身上移了开来。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只要你肯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就肯定有人愿意相信你，支持你。你就不用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现在这个样子？”打断了吉尔想要接着说下去的东西，周易直接摇着头否决了她的想法。“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觉得我现在被人称作魔鬼、恶神是一件坏事。但是实际上，我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
“你到底在说什么鬼东西？”吉尔听着周易的话，脸上露出了非常明显的诧异的神色。“你不这么认为？你难道不知道这样会让你损失什么吗？你的名誉，你的荣光。那些你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东西，都因为这件事情化为尘土，这难道还不是一件坏事吗？”
“当然不算！因为你所认为的损失只有在我还需要人类的情况下才具有意义。如果我彻底地和人类割断过往的一切关系，他们怎么看我，怎么评价我，对于我来说都是一文不值的。那么你所谓的损失，自然也是不存在的。”
“你简直是疯了！”
听着周易的话，吉尔的脸上瞬间就开始变了颜色。淳红的色彩开始飞快地从她脸上消退掉，让她精致妍丽的脸孔上泛起了阵阵难看的苍白。
周易的回答显然是她无法接受的。在她的眼里，这个曾经和自己并肩作战的男人是一个英雄，一个能够为了无辜者的安危去战斗的真正的勇士。但是，在现在，当他说出那样话的时候，她却有一种心中伟岸形象都轰然坍塌的感觉。
没有什么比看着自己内心里的英雄人物堕落成一个让自己陌生害怕的人更令人难过的了，就算是在生化危机中锻炼出坚强心智的吉尔，都不免对此发出充斥着不满和愤怒的呵斥。
“做一个英雄难道不好吗？难道你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多少人对你失望吗？你愧对了我们对你的期望，愧对了我们对你的信任。周易，你就是个懦夫！”
“懦夫？”这个词让周易内心里滋生出了不可控制的情绪，他两步走到了吉尔的面前，用锐利的比任何刀剑都更加锋利的眼睛死死地看着她。“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懦夫，吉尔瓦伦丁。我在为这个世界，为所有人类而战斗的时候，你们在干什么，你们对我做了什么？真是可笑，难道只允许人类背叛我，我却连放弃人类的资格都没有吗？”
“人类从来没有背叛过你，只是你自己自以为是，认为人类背叛了你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