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瑟琳娜就是这样，她因为憧憬，甘愿一直站在周易的身边。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伊卡洛斯一样，明明知道自己的翅膀是蜡做的，他还是一往无前的想要向着太阳飞去。不为了别的，就是更近一步地触及那太阳的光辉。
瑟琳娜想要做周易的伊卡洛斯，想要站在他身边成为他光芒的衬托。所以立刻，她就这么对着周易答复道。
“月亮的光辉来自于太阳，我的光芒也完全来自于您的赐予。那些凡人的感激不过只是对表象的盲目追逐而已。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愿意把一切都敬奉在您的面前。”
凡人怎么看待自己，瑟琳娜一点也不在意。哪怕那些人祈祷、敬奉，对于她来说也比不过来自周易的认同。她对那一切弃之如敝履，对于周易的恩赏却是奉若至宝。就像是她自己说的那样，如果周易想要，她就能奉献上自己的一切。
这句话说起来简单，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少之又少。毕竟这是现实和理想之间的差距。周易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也自然地会对瑟琳娜更加地另眼相看。因为他知道，虽然自己随手就能造就出另外一个瑟琳娜，一个月光女神。但是会像是她这样，以憧憬为出发点，而不惜一切对自己献上忠诚的人。恐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也算是命运在给了他无情嘲弄和莫大背叛之后，所弥补的一点补偿了。
“不用这样，相比于那些凡人的无聊膜拜，我倒是更希望能够看到一个英姿飒爽，光芒万丈的月光女神。因为就我来说，你就好想是我亲手雕琢出来的艺术品一样。有时候，如果把自己的身份幻想成一个艺术家的话，那么自己最满意的作品所受到的赞誉可要比自己本身受到的夸赞要来的有分量的多啊。”
换做其他一个人，如果听到有人说自己是他雕琢出来的艺术品，哪怕是再亲近的人，心里也是难免会有几分隔阂生出来。因为这是一个人权自由的世界，在已经习惯了诸如自由、个性等等标签的现代人看来，他们是只属于自己的。如果有人一定要强行给他们打上这样的符号，那么就是不尊重自己，就是要和自己撕破脸皮。
但是瑟琳娜却没有这样的想法，一方面是因为她本身并不是什么现代人，脑子里还是中世纪那种复古的观念。而另一方面是，她并不认为自己被周易称之为自己亲手雕琢的艺术品是有什么不对的。
甚至说，当周易说她是自己最为完美的作品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有那么几分窃喜的心情。能让一个心目中最为憧憬的存在说出这样的话，这对于她本来就是一种荣耀。而当她把这种荣誉感牢牢地记挂在心里的时候，她的脸上也是忍不住绽放出了迷人的笑容。
月亮是清冷的，在这一点上，瑟琳娜和它一样。她就像是一个冰做的美人，立在那里时总是会让人有一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圣之感。但是，当她嫣然一笑的时候，却是直接让坚冰开化，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忍不住生出迷醉来。
周易也是一样，当瑟琳娜笑起来的时候，他也会忍不住怦然心动。因为对于他来说，瑟琳娜实在是一个有些特殊的存在。当初他年少轻狂的时候，也曾经迷失过一段时间。而在那段时间里，他可是和这个清冷的女神留下过很多特殊的纠缠。
这个纠葛放在当时没有什么，但是放在现在，却总是会让周易有那么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而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瑟琳娜的与众不同。
在那个时候，他不止是和瑟琳娜有过纠缠，和另外一个女人也是这样。但是那个女人不同，那个女人是有着自己的欲望的，对于权力，对于其他的一些东西。周易能够满足她的那种欲望，所以那更像是一场交易，两边交付清楚了，那么自然也就是两不相干净净。
然而瑟琳娜不一样，她太过于清冷，无欲无求。而在这种清冷的表象之下，却是一种固执的灼热，一种坚定的赤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周易即便是想要用交易的方式弥补她，也根本拿不出能够交易的筹码来。因为不论什么时候，真情总是无法用物质去衡量的，哪怕他有着神灵这样高高在上的身份，也是一样。
成就她月光女神的身份，让她从一介只能在黑暗中躲躲藏藏的吸血鬼变成万众瞩目，高高在上的女神。这样看似乎周易的确是开出了巨大的筹码来弥补自己当初对于瑟琳娜的亏欠。但是这样的说法也许在别人的身上成立，但是在瑟琳娜身上却未必成立。
瑟琳娜也许会感激周易赐给了她重返光明之下的机会，但是却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神的身份而觉得自己赚到了多少。这不是她贪心不足，而是因为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个。而周易也是知道瑟琳娜的这个性子，所以他才更加地不会把这当成是交易的筹码。
所谓交易，本身就是要双方认同这个价值才能成立的。现在另一边根本不认为这是有价值的存在，他一厢情愿又有什么办法呢？
所以他绝口不提这样的事情，而这也自然的使得他在面对这样的瑟琳娜面前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而为了掩饰这样的尴尬，周易灵机一动，就岔开了话题。
“对了，我还没有问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难道说华盛顿那边遇到了什么事情，让你都有些坐不住了吗？”
“不，听说您有了孩子，我专程回来送上一份礼物。另外，史塔克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让我也替他捎上一份。礼物我已经送到了小公主的房间了，希望她以后会喜欢。”
“你有心了。”骤然听到托尼的消息，周易的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了起来。以他们本来的关系，今天的他应该是自己最重要的客人才对。可是造化无常，现在的他却是连和自己想见的资格都没有了。这怪谁呢？谁都怪不了，要怪也只能怪命运而已。
心情很清楚这一点的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只能是叹息，然后借由着瑟琳娜的口，探究起托尼最近的好坏来。
“他最近怎么样，想来印度的这件事情闹得，他应该是有些焦头烂额才对的吧。”
第一千二百六十七章 满目皆敌 孤立无援
作为美国的总统，托尼所面临的问题即便是从一个最普通的局外人的角度来看，也是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虽然说现在的美国政府已经是当不了世界警察了，但是只要他们还想要在天锤局里把持着话语权，那么在印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之后，他们就不可能默不作声地来个视而不见。而想要插手印度，又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现在，他还必须要先一步解决智械难题的情况下。所以，周易说托尼会焦头烂额是一点也没有错的。
作为驻扎在华盛顿的代表，瑟琳娜当然清楚托尼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所以当下，她就对着周易解释了起来。
“虽然的确是有一些困难，但是对于他来说还没有到焦头烂额的地步。因为印度那边的事情对周边的辐射影响会更大一些，所以这件事情的牵头人并不是托尼，他只需要从旁协助就好了。而相比之下的话，倒是智械引发的问题会更让他难做一些。他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把智械体系铺展开来，现在要移除这个体系，不管结果怎么样，对于他来说都会是一笔巨大的损失的。”
“智械吗？”听到这样的解释，周易嘴里忍不住念叨了一下这个特殊的存在。他很清楚，智械对于托尼到底意味着什么，可以说，这个一度对世界格局造成变化的科技产品就是托尼主政美利坚的象征，是他总统生涯的功绩。如果说这个项目能够善始善终，彻底地融入到人类的现代生活当中去，那么凭借着他以往力挽狂澜的功绩，等到了托尼光荣下岗的那一天，他就有了和华盛顿、林肯、罗斯福这样的大总统一样名列青史的资格。
而如果这个政策失败了，那么等待着托尼的就不会是名传千古的光荣，而会是像那个曾经在美国大萧条时期想出一屁股歪点子的总统胡佛一样，遗臭万年了。
以周易对托尼的了解，他很清楚，像是托尼这样骄傲的人绝对是不会允许自己沦落到这般境地的。但是，身为一个强势改革派的美国总统，在如今的这番情况下，他会落入到如此境地的可能却是一点也不会小。这不仅仅是因为智械的原因，更多的则是因为他的那些敌人们，肯定不会错过这个对他落井下石的机会。
托尼所选择的道路是让政府摆脱掉资本的钳制，而这虽然能改变一些美利坚的弊病，但是却必然会遭受到美利坚最强大的实力，那些资本财团的敌视。面对着这样的对手，哪怕托尼拥有着全盛时期美国的国力也很难应对，更何况现在他手里有的只是一个国力日渐衰退，内忧外患的美国。
如果说以往，他还能靠着自己身上那层超级英雄的光环，以及拯救了美国的功绩来获得民众的支持，以民意来保护自己的成果，防止这些资本财团在暗地里给他下什么绊子。但是现在，随着智械项目的垮台，他在民众间的支持率也跟着跌破了谷底。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资本财团们自然也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顾首顾尾，不敢轻举妄动下去了。
可以想象，在未来的时间里，托尼肯定会面对各个州政府，各党派乃至各种各样有财团背景的组织的攻讦发难，而一个处理不好的话，那么说不定很快他就要被迫终止掉自己的政治生涯。
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同时对于正在慢慢复苏的美国来说，也会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但是，资本财团可不在乎这个，而那些普通民众，他们的眼光也不可能到达这样的一个高度。
虽然说事情真的要向这个糟糕的方向发展的话，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他们。但是已经被有心人还有舆论鼓动起来的他们可是一点不在乎这些。
或许也不能说不在乎，用一句他们根本不相信或许会更确切一点。所为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就像是当年信贷崩台造成的金融危机一样，真的是看不到那种可能吗？并不是，而是所有人都过于盲目地相信那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直到事情临到眼前，他们才开始癫狂起来。
在周易的眼里，如今美国的格局比那个时候的金融危机还要更加可怕一些。因为金融危机冲击是可以转嫁风险的，以美国的国力也是可以挺住的。但是，如果这个时候的政府垮台了，那么所造成的结果就绝对会是灾难性和毁灭性的。
一旦史塔克政府被驱赶出去，那么以往由资本财团把持的议会制政府又将重新爬到台面上去。也许普通人会以为这和他们之前的政府一样，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对于周易这样的隐形资本家来说，一切早已经是截然不同。
以往的政府虽然也是有资本的成分在，但是在政治和军事力量的双重把持之下，资本并不能绝对做到肆无忌惮的地步。而现在，如果再让这么一个资本背景的政府把控住时局，那么两度遭受重创的政府就只能彻底沦为资本的附庸，同时使得这个国家彻底成为资本所掌控的国度。
想一想那会是个什么局面吧，韩国的存在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被大型财团把持住的韩国，垄断性的财团家族几乎占据了整个国家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财富，而他们所能提供给这个国家最基本的就业率只有百分之五。表面上光鲜的政府其实根本就没有操控财团的能力，更不要说那些除了一股子气之外什么都没有的国民了。
连吃顿肉都能跟过年一样的韩国人生活如果放在了美国人身上会是怎么样，那绝对会是能让绝大多数已经习惯了大鱼大肉的美国人操枪造反的事情。可问题是，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美国还有人会管他们的死活吗？
原来的政府可以为了就业率逼迫财团让出自己的利益，因为他们有那个能量和能力。而一旦政府彻底被财团把持住了，他们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做。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们怎么可能放着满世界的廉价劳动力不用而去用美国本土的高昂人工？那些超高收入的人群有怎么可能甘心继续用自己的高昂纳税去给那些他们根本不在乎的下级平民们发福利？
切断了就业，切断了政府的福利救助。美国人还想要像以前那样过自己美滋滋的小日子，这根本就是做梦！他们只能沦为无业游民，沦为乞丐。成为像是过去报纸上那种被同情的特例。
可惜，没有人看到这一点。整个美国里的绝大多数平民们都不相信这一天会出现在他们的生活当中。他们还是那样，为了智械的问题不断地攻击着史塔克政府，以一种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的方式去诋毁着托尼所有的努力。
说真的，周易现在非常同情托尼。因为托尼为了自己梦想所陷入的，已经是地狱般的难度。一个几乎无解的局面，而且也根本不可能获得任何外界的助力。
这是国家政治上的交锋，哪怕是周易这样的存在也根本没有办法插手进去。而能够插手进去给托尼帮助的只有其他那些强大的国家，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哪个国家会好心到在一个对自己有所威胁的存在陷入危急时，对其伸出援手的呢？
毫不客气的说，以国家利益出发，没有任何一个国家会这样做。所以，托尼注定了是孤立无援的。
他已经是身陷危局，财团们肯定会利用这个机会，一波接着一波地对他发起攻击。而本身就已经是根基不稳的托尼能不能在这样的攻击中站稳脚跟，这一点即便是对他最了解的周易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难，非常难。除非托尼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但是，美国发展了这么多年，资本早已经是渗透到了这个国家中的每一个部分。一个财团的倒下，必然是数以万计的平民失去了生计的能力。所以，哪怕托尼真的敢这么做，最终的结果肯定也是会让整个美国伤筋动骨，动荡不安的。
那样的他会有什么好下场吗？周易并不会这么认为，哪怕他做的再好，也必然会招来无数人的攻讦和敌视。甚至说还有可能被冠上独裁、国家罪人这样的称号。
他将彻底地背负骂名。因为这不是十年二十年能够解决的问题，而是可能会延续至一代人一生的问题。他毁掉了美国的根基，毁掉了美国人的生活。这就是他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而这个代价沉重吗？非常沉重。沉重到周易认为托尼根本就没有勇气去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