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难以置信，或者根本不敢相信的拉玛穆贾姆一时间都惊愕到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而直到他沉默了一阵时间，理清了自己的思绪之后。他才勉勉强强地张开了嘴。
“该死的，你们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要知道，散布这种消息可是会扰乱军心的。如果被我发现你们在说谎话，那么你们肯定是要到军事法庭上走一遭的。”
半是威胁半是劝诫，拉玛穆贾姆只想知道真正的答案。他以为这些飞行员会犹豫一下再给自己回答，但是他们根本就没有丝毫的犹豫。
“长官，我不是再和你开玩笑。我们的司令官朴炎泰的确已经是牺牲了。不仅仅是他，整个韩国舰队都已经完蛋了，我们是最后的幸存者，因为我们当时在天上。但是我们不能永远在天上，所以我们想向您寻求庇护。十六架fa-18战斗机，请求在你舰进行着陆。”
来自飞行员的要求暂时性的被拉玛穆贾姆忽略了，因为这个时候的他已经被刚刚飞行员所透露的信息给吓到了。
第七舰队全军覆没，这样的一个消息简直比在他身边引爆了一颗核弹都更让他感到惊讶。要知道，那可是华盛顿号，美国人引以为豪的尼米兹级航母。那样巨大的吨位和先进的设备，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战斗堡垒。说句夸张的话，就算是一颗核弹在它的身边爆炸，只要当量不超过一定的限度，都未必能够把这艘航母给直接击沉了。
这是任何一个海上军人都会梦寐以求的利器，即便是拉玛穆贾姆也不例外。而现在居然有人跟他说，这艘大名鼎鼎的华盛顿号连带着护卫着它的十几艘军舰全军覆没，一个不留。这让他怎么能相信这会是真的！
拉玛穆贾姆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相信这些飞行员所说的话，而还没有等他给出一个确切的回答。一个新的声音就插入了进来。
那是惊恐的呼叫，是濒临险境的绝望哀嚎。拉玛穆贾姆听得很清楚，那是他的心腹，一艘什瓦里克护卫舰的舰长的声音。他此刻正在通过电台，对着拉玛穆贾姆汇报着这样的情况。
“长官，我们遇到了瀑布。重复，长官，我们遇到了瀑布。该死的，我们已经来不及撤退了，我们的动力根本没法拜托这些该死的洋流。混蛋，我不想去，不，不，不”
绝望的惨叫，然后是从来没有听过的流水声，震天的巨响像是从深渊里传来的一样，在不断地回荡中升华出让人心惊胆战的恐怖。
它在冲击着拉玛穆贾姆的耳膜，也在冲击着他自认为坚硬的心灵。在一开始听到自己下属的那番话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是某个窜通好的恶意玩笑。因为不管怎么说，在大海之上出现瀑布，都实在是有些太不现实了一些。
那就不应该是海上会出现的东西，是只有在愚人节最白痴的玩笑里才会出现的笑料。拉玛穆贾姆是这样想的没错。但是现在他却是发现，自己才是那个最可笑的白痴。因为事实摆在面前，只是他一直不愿意相信而已。而现在，这种固执和愚昧已经是让他付出了代价。他失去了自己的心腹，也失去了一艘重要的军舰。而更关键的是，他把自己也带入到了险境。
什瓦里克护卫舰是他所属的航空母舰编队的第一梯队，是他的开路先锋。虽然说是开路先锋，但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能算是遥远。毕竟护卫舰的任务是要保护好核心的航空母舰，如果是距离太远了的话，那么要做到首尾呼应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它们之间大概只维持着不到五海里的距离，这个距离在过去一直被拉玛穆贾姆诟病，他认为这个距离太远了。而现在，他却是忍不住地在心里咒骂道，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能更远一些。
五海里，距离那个巨大的瀑布只有五海里，这样的距离对于行动迟缓，吨位巨大的航母空间来说实在太危险了一些。所以，这个时候，他也是顾不得其他的什么东西了，而是直接就对着电台叫喊了起来。
“所有人，立刻给我掉头。不要管损耗的事情，全功率给我运转开来，让我们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
电台刚刚传来的呼叫是公共的，所以所有船员都知道在他们的前面到底是有什么在等着他们。就算是他们不知道，这个时候通过广播传来的，那些接连不断地有第一梯队护卫舰传来的求救声、哀嚎声还有震耳欲聋的水花激荡声，也都已经是足够清楚地告诉了他们事情的真相。
没有人会和自己的小命过不去，没有人会想着把自己不明不白地葬身在这个布满浓雾的海域中。他们只想着逃命，并且为了这个目的而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而这体现在外面，就是维克拉玛蒂亚号巨大的身躯像是一个瘸了腿的巨人，连滚带爬地调转着了自己的身躯，几乎是不顾一切地向着身后奔逃起来。
这当然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滚滚的巨浪和洋流裹狭着这些军舰，让他们根本不可能轻易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但是，人类的力量是无穷的。在一个接着一个的友军覆没的惨叫声中，维克拉玛蒂亚号的船员在恐惧和求生欲的压迫下爆发出了惊人的潜力，他们带动了这个瘸腿的巨人。让它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摆脱掉了所有的束缚，强行得从这片浓雾中冲了出来。
而这个时候他们才陡然发现，自己身边的友军，已经消失了大半。他们已经是葬身大海，而他们却是无能为力。幸运还是悲哀，谁也说不清楚。
第一千二百五十五章 心灰意冷 漫长煎熬
“长官，我们请求降落。现在气流的情况很不稳定，说真的，我们是真的不愿意继续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那些并没有受到瀑布影响的飞行员们再次在电台里发出了这样的呼声。而这个呼声也彻底惊醒了劫后余生的拉玛穆贾姆，把他的意识重新拉扯到了现实之中。
他先是看了看周围的情况，雷达上清楚显示的舰船反应让他下意识地就是呼吸一窒，然后就从心里生出了一阵巨大的恐慌和绝望。
他很清楚，自己麾下的这些舰队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意味着整个印度绝大多数的海上力量，更意味着他未来的前途和权力。而现在，过半的海上舰队就这么在这里葬身大海，对于他来说，就等于彻底地断绝了他的一切。
可以说，这个时候他几乎都已经是有了一种心灰意冷的心态。没拔枪对准自己脑门子来上一发，不是因为他意志足够坚定，而是因为他实在是拿不出这个勇气。苟延残喘是他现在唯一的后路了，只是，如何才能让自己在这种苟延残喘的道路上过的舒服那么一点，这才是他最需要思考的问题。
作为一个印度人，他的脑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粉饰太平，遮掩功过这种事情对于已经乐观的印度人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困难的选择。难点根本不在这里，难点在于怎么样让别人相信他所编造的谎话。连事实的真相都不怎么了解，他想要靠自己一己之力去说服别人，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为了自己的未来，拉玛穆贾姆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大脑运用到了极限。而也正是因为这种高效的运作，他才终于从这一切看似根本不可能的条件中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契机。
他把自己的目光投放在了天上，更切确地说，是放在了那些通过电台和他们联系的飞机上。这些韩国人可是一切的经历着，他们一定会知道真相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而通过他们了解真相，在对真相进行稍微的编纂，这应该是不成问题吧。
心里面虽然对于自己的这个想法还不是非常的确定，但是现实里，他已经是拿起了电台的话筒，对着韩国的飞行员们呼叫了起来。
“我听到你们的要求了。首先，谢谢你们的警告。然后，我会命令甲板的工作人员接受你们的飞机。请你们做好降落准备，我会派我的副官去迎接你们。要知道，这里面有很多事情，还需要由你们来告知我才是！”
“谢谢，司令官。真是太谢谢了！”
飞行员忙不迭地感激道，显然，他们对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已经是恐惧到了一定的程度。几乎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找一个地方降落下来。拉玛穆贾姆满足了他们的请求，只是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这么做，不过是才出虎穴，又进狼窝而已。
拉玛穆贾姆对于这些韩国人可没有任何的好感，在挂断了电台的话筒之后，他立刻就抓住了身边的副官，把他直接提到了自己的身前，然后恶狠狠地对着他说道。
“听着，小伙子。现在我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的舰队损失惨重，如果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去的话，不论是你还是我都不会是有什么好下场的。就算是天锤局不找我们的事，国内的政府和舆论也会把我们撕成碎片。我倒是无所谓，大不了隐姓埋名换个国家继续生活。而你呢？在玷污你家族的荣誉之后，你确定你父亲不会砍掉你的脑袋，用你的血来洗刷你们家族的耻辱吗？”
在拉玛穆贾姆说出这话之前，副官还真没有想到这么多的东西。但是当他说出这样的话之后，他就不得不按照他描述的这个方向去畅想起来。而这一畅想，他的脸色顿时就是一片铁青。
作为一个标准的刹帝利贵族，他很清楚自己的生命在自己父亲的眼里到底有多大的价值。几乎是可以肯定地说，那绝对是比不了他们家族的荣耀的。所以，拉玛穆贾姆说的话并非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相反的，它发生的几率极大，甚至都能说是肯定会发生的事情。
作为一个从小就含着金汤匙出生的高种姓贵族，他可不认为自己的小命是那些低贱的泥腿子所能够比拟的。那些泥腿子死多少都行，但是自己的小命可只有一条。而如果因为这些原因而丢掉自己小命的话，那实在是太悲惨了，也太令人不安了！
所以，几乎是一瞬之间，这个副官就在自己的心里下定了决心。同时，他的脑子也是前所未有地变得灵活了起来。都不用拉玛穆贾姆提点和继续威胁的，他就已经是抓住了他的手，对着拉玛穆贾姆这么说道。
“长官，我不想死。所以你想要怎么做，就请直接告诉我吧。为了我的小命，为了你我的利益和荣誉。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挽救它们，您尽管吩咐。我一定会一丝不苟地完成它们的，我向您保证！”
副官突然爆发出来的聪明让拉玛穆贾姆有些意外，但是意外过后却是欣喜。作为一个有着丰厚阅历和经验的人，他很清楚，想要做好一切事情，怕的不是外在的阻力，怕的是来自自己身边的猪队友。如果你身边有一个白痴队友的话，那么不管你有在精妙的计划，再强大的能力。最终也会被这些家伙给拖得功亏一篑。
他提点自己的副官为的就是不希望他变成了一个坑队友的白痴。尤其是在这个时候，如果出现一个猪队友的话，那真是会要命的。不过事情总算是出现了转机，而这也让拉玛穆贾姆看到了成功的希望。所以，怀着激动的心情，他就紧紧拉扯着自己的副官，同时贴着他的耳朵对着他小声说道。
“听着，我让你带一队信得过的人。记住，是信得过的，而且在能力上绝对没有任何问题，一点也不会给我们拖后腿的人。”
“你带着他们，尽可能地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然后把那些韩国人统统给我收押起来。不要放跑任何一个韩国人，也不要让任何一个不经允许的人牵扯进来。我会想办法从这些韩国人的嘴里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然后我们在一起找个说法，把我们的罪责都给推脱出去。最好是能把一切都给推脱在韩国人的身上，这样，我们顶多也只能算是个从犯。凭借着我的关系，保下你我的利益和权利虽然不大可能，但是最起码，我们不会死。而只要我们不会死，我们才能有翻盘的机会。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拉玛穆贾姆说的非常明白，而正值紧要关头的副官这个时候的脑子也非常的清明。他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机会。所以对于这个最后的机会，他们的确是拿出了最大的努力和最好的态度来。
“我明白了，长官。请等我的好消息！”
副官说完了这话，就飞快地跑了出去。而这个时候，拉玛穆贾姆却是开始在着急的等待中痛苦地煎熬了起来。
这个时候的他脑子里简直就像是炸了锅一样，什么样的想法都有。有时候他会想，事情暴露了怎么办。有时候他又会担心，自己的手下行事不密，让那些韩国人逃跑了怎么办。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害怕，自己被自己的副官出卖掉了。毕竟自己才是最高的长官，最好的替罪羊。如果他肯指认自己的话，那么说不定还真能减轻一些罪行。
脑子里越想，他就越是煎熬。而心里越是煎熬，他的行为就越发不受控制。为了能够缓解这种心理上的压力，他已经是忍不住地把自己的手指伸到了嘴里。而在这种无意识的情况之下，他更是直接用自己的牙齿用力地啃噬起自己的手指来。
指甲被硬生生地嚼断，皮肉被尖锐的犬齿给直接撕裂开来。因为紧张，他已经是感受不到自己手指的痛苦。这让他几乎是使足了力气，简直就是如同疯魔了一样，对自己毫不留情地进行着惨无人道的虐待。
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都能看到他被硬生生啃噬出来的指骨的颜色，而他却一点也不在意这些，就好像是他所啃噬的是别人的手指一样。
可以说，这个时候的他内心已经完全地被负面的情感所充斥了。现在主宰着他的思想的根本就不是本来的他，而是一个疑虑的妖怪，一个怀疑的魔鬼。在事情的结果反馈回来之前，他几乎是不可能恢复理智的。
这很可怕，因为这个时候的时间流逝的无疑是非常缓慢的。对于拉玛穆贾姆来说，绝对是度日如年一般。而在这样漫长的相对时间之下，谁也不敢肯定，他会不会自己把自己给活生生地吃掉。
这真的是只能看他那个副官的能力，而通过以往的表现来看，他的那个副官实在是有些不尽人意。不过这一切，情况却是不同的，因为他的确是变得机灵了起来，就连行动的速度，也变得迅速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