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笑道:“所以这个时候,就如同一个老人,真的需要一颗返老延寿神药了。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神药吗?几年前我退位了,让皇帝登基上位,一是我自己身体不大行了。二是不想重蹈大夏帝国的覆辙。还有更重要的原因,我是一个和气的皇帝,那就需要一个肃杀的皇帝,严苛的皇帝,整顿朝纲,肃清贪腐,改变风气。”
太上皇一声叹息,道:“结果呢,肃杀和严苛他倒是做到了,其实在无主之地大战之前,他做的不错的,像是一个有为明君。所以无主之地北伐大战,他差一点点就赢了,而且是大获全胜。但是这一战败了之后,一切都不是那回事了。”
说到这里,太上皇顿时无比的痛心。
接着,太上皇问道:“敖玉,你来说说看,皇帝错在哪里?”
云中鹤道:“皇帝陛下刻薄寡恩,严苛肃杀这些都不算错。但是这个人对别人狠,对自己却不够狠。”
“对!”太上皇道:“这句话说得最到位了,他对别人狠,唯独对自己不狠,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都做不好了。爱惜自己超过爱国家,想要做事却又要惜身,怎么可能?”
“所以啊”太上皇又道:“敖玉我就是喜欢你这股锐气,很多人说你和父亲敖心一点都不一样,说敖心正直无双,你却奸诈无比。这话说得对,但也说得不对。有一点你和你父亲是一样的,那就是一样锐气无双,坚不可摧。所以未来,不管你是执掌了枢密院,还是执掌了内阁,都要保持这股锐气,做事而不惜身,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我现在也用这句话勉励你。只要是能肃清朝纲,弊绝风清,我大周不怕出现权臣。”
云中鹤拜下道:“臣谨遵太上皇教诲。”
这其实是太上皇和敖玉第一次真正的深入交谈,也是两个人第一次谈论朝政。
当然这也是太上皇对敖玉的一次考验。
之前敖玉表现出来了内斗无敌,才无双,但这样的人夺权可以,掌权之后能不能大用,就不好讲了。
但至少这一次敖玉的表现是完美的,关于朝政之事,他的话也绝对谈得上鞭辟入里。
太上皇这是在为自己未来谋划,而且也是在下最后的决心。
在他看来,皇帝很难承担得起整顿朝纲,杜弊清源的责任了。说不得就要自己来了,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先锋大将,在前面继续冲杀了。
他能够重用的只有敖玉和周离,这两个人要是不行的话,那他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很难施展。
而就在此时。
外面传来了老太监侯尘的事情,道:“陛下,南宫错、刑部、大理寺在外面跪拜求见。”
太上皇淡淡道:“他们什么事情啊?”
老太监侯尘道:“说是敖玉杀了史广,所以来请他回去问话。”
太上皇道:“真是请他回去问话吗?”
侯尘道:“南宫错是这样说的。”
太上皇道:“带兵来的吗?”
侯尘道:“没有,就三个人,跪在外面。”
太上皇道:“既然不是带兵来的,那就不是逼宫,那就不要怪我不妥协了。要逼宫就堂堂正正地逼宫,大军包围我上清宫才算。”
侯尘跪在外面依旧不动。
太上皇道:“你别理会他们,他们要跪,就一直让他们跪着吧。”
此时,上清宫外。
黑冰台大都督南宫错,刑部尚书,大理寺卿笔直跪在上清宫之外。
“太上皇,敖玉擅杀藩王之子,触犯国法,请太上皇明鉴。”
“敖玉擅杀藩王之子,触犯国法,请太上皇明鉴。”
三位大臣,一边跪着,一边高呼。
但是上清宫的大门始终紧闭着。
太上皇说得好,要逼宫你们就风风火火大军包围来逼宫,下跪哀求,别来这一套。
但是对于皇帝这一方来说,逼宫也是要讲程序的啊,大家都想要占领道德制高点的啊。
就这样,三位大臣在上清宫之外,跪了整整一夜。
也高呼哀求了一夜,请太上皇明鉴,把敖玉交出来。
但是上清宫大门始终紧闭,太上皇毫不理会。
这一出戏是演给谁看的?当然是给京城百姓看的啊,不是我们不尊重太上皇啊,我们跪在外面苦苦哀求,是太上皇无动于衷,包庇罪犯敖玉啊。
这个时候,月旦评掌握的舆论势力也开始发动。
沈浪擅杀藩王之子,只怕会逼反镇海王,给大周带来大祸,实在是罪大恶极。
而且镇海王付出了几百万两银子,镇海王世子史广在临死之前,还打赢捐献给浪州三百万两银子,简直是功在千秋啊。
敖玉杀了史广,这是置浪州百万灾民于不顾,是帝国的罪人,万民的罪人。
而太上皇在这个时候包庇罪犯沈浪,实在是不智,完全置帝国利益于不顾。
在月旦评和官势力的影响下,整个朝堂都是一个声音。
大朝会上,肃亲王慷慨陈词,为了帝国利益,为了万民利益,一定要抓捕敖玉。
就算是太上皇,也要识得大体。
宰相林弓,御史中丞上谏言,内阁宰相和御史台,全部去上清宫外,跪请太上皇明鉴。
皇帝在朝堂上含泪,道:“不可如此,不可如此,你们这不是逼迫太上皇吗?这不是陷朕于不忠不孝吗?”
皇帝当堂拒绝了朝臣们的建议,不忍逼迫太上皇。
结果,御史台的御史们不服从皇命,私自跑到上清宫面前跪拜。
几十名御史,上百名年轻官员,跪在上清宫外面,扣头道:“太上皇啊,敖玉擅杀藩王之子,祸乱朝纲,触犯国法,请太上皇明鉴啊。”
几百个官员,不断磕头出血,场面凄惨无比。
接下来,来上清宫外跪拜叩首的官员越来越多。
最后,武百官都来了,整整上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