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就如此冥顽不灵呢?
其实关于这件事情,你云中鹤也曾经想要和敖心侯爵谈。
能够为皇帝陛下背黑锅,这个机会很难得的,应该珍惜。
但终究云中鹤还是没有说,因为敖心侯爵固执之极,任何人都休想转变他的看法。
而且如果妥协了,改变了,那敖心就不再是敖心了。
既然在无主之地战局上找不到敖心的罪责,那当然需要在其他地方找。
敖心还有一个什么罪责?
赢佉率领十来万大军杀入了南周帝国境内,攻陷了三个州府。
南周二皇子派刺客刺杀赢佉。
赢佉重伤被俘,大赢军队群龙无首。
敖心侯爵集结帝国北边的几十万大军,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成功将入境的大赢帝国军队包围。
这个时候,大赢帝国十万大军完全面临着全军覆灭的危险。
而就在这个时候,敖心侯爵收到了皇帝的密旨,而且还是口谕,命令他打开包围圈,放大赢帝国十万大军离去。
这当然是南周皇帝和大赢皇帝密谈之后的结果。
因为两大帝国都打不下去了,双方都没有做好彻底大决战的准备。而一旦大赢帝国这十万大军全军覆灭,那大赢帝国别无选择,只能掀起倾国之战。
当时两国都已经发出全国动员了。
在最关键的时候,两国皇帝用这种方式停止了战争。
但这种事情能做,不能说。
既然敖心不承认无主之地战败责任,那么他下一个罪名,就是私放大赢帝国的十万大军。
这个罪名就大了,而且很大很大了。
几乎是叛国了。
……………………
此时,怒浪侯在京城的府邸,已经全部被帝国黑冰台包围了,这架势仿佛是害怕他会逃跑。
他又收到了儿子敖心的一封信,这已经是第六封了。
看完之后,敖心轻轻叹息一声。
很多道理他不是不懂,但真的做不到。
坚持了一辈子的清白和骄傲,他不愿意同流合污。
大太监侯正秘密拜访敖心。
“我的怒浪侯啊,您这又是何必呢?您明明知道陛下非常器重您的。”
“您只需要承担无主之地战败的责任,顶多只是拘禁三年,三年之后您还是有大用的啊,届时权力不亚于现在,陛下说了,几年之后征北大都督,还是要交给你的。”
“你应该知道,征北大都督是何等份量?帝国勋贵已经多少年没有晋升公爵了,到时候只要立下了足够的功勋,你晋升公爵不是指日可待吗?”
“甚至未来枢密使和太尉,你都可能一肩挑。”
“你不承担战败的责任,你不愿意为君分忧,那想要让谁承担战败的责任呢?”
敖心沙哑道:“侯公公,实事求是不可以吗?该我承担的责任,我责无旁贷,但不该我承担的罪名,我坚决不背。”
大宦官侯正无奈道:“我的怒浪侯啊,你怎么就这么天真啊,这种事情怎么实事求是。有些人可以退,但有些人不能退的,一旦退了一步,就是万丈深渊的。你是国之栋梁,你就是陛下面前的防线啊。陛下对你还不够器重吗?燕蹁跹腰斩了,大皇子周离夜拘禁起来,唯独你一直没有被问责。”
怒浪侯敖心道:“我说的实事求是,并不是让皇帝陛下退让。这一战我们是输了,但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并没有做错什么,也没有犯下战略级错误。哪怕裂风城之战的失败,也是落入了云中鹤的陷阱,顶多只能说是周离殿下和燕蹁跹的谈判,试图一举消灭大赢帝国的所有主力,但是这也没有错啊,因为有些时候出奇兵获胜也是对的。”
“我们战败了,那就大大方方承认,知耻而后勇,为何要让人承担不该承担的责任呢?”
侯正只觉得头皮一阵阵发麻,眼前这个敖心真的只会打仗,对于朝堂斗争真是幼稚之极。
“怒浪侯,你对军中现状如何看?”侯正问道。
敖心道:“不太好,勋贵子弟把持了所有的上升通道,这群人很多已经腐化堕落了。需要换上新鲜的血液,让莫逢春等真正优秀的将领晋升上来,掌握帝国大军。”
侯正道:“你也知道怎么说,但你就是勋贵的旗帜,你不倒下,陛下如何改革?”
敖心道:“我早就说了,我可以辞去任何官职,辞去骠骑大将军。”
侯正道:“你没有罪过,陛下怎么让你请辞?只能是你有罪,才能罢免你的官职,把你冷藏几年,也保护几年啊。”
敖心道:“该我的罪我认,不该我的罪,我绝不认。”
侯正脑袋顿时要炸了,怒声道:“怒浪侯,你可知道有人想要害你,想要弄死你,弄死你全家啊,有多少人对你恨之入骨,你知道你儿子最近得罪了多少人吗?”
敖心沉默良久道:“该我的罪名,我认!我也可以辞官,但不该我的罪,我不认!”
侯正道:“那明天御史们对你的弹劾,可就没有今天这么温柔了。”
敖心道:“我还是那句话,该我的罪我认,不该我的罪,我反驳。”
……………………
次日朝堂之上。
几十名御史,上百名官员,疯狂弹劾怒浪侯敖心。
攻讦他在关键时刻,私自放走了大赢帝国入境的十万大军。
否则便能全歼大赢帝国十万大军,为帝国挽回荣誉,甚至能够夺得这一场大战的胜利。
敖心打开了包围圈,放走大赢帝国的十万大军,完全是国之罪人,是这一次战败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