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就见药师和环七在里面私聊了一阵,其间还不断用手对着他指指点点,灰轻言的心中就顿时为之一沉。
等私聊结束后,只去看环七脸上似笑非笑的得意之色,结果就已经很明显了。
“唔本店最近药材充足,暂时不再对外收购。所以你这些生葛根,我们就不要了。”
看着药师眼中隐含的歉意,灰轻言看都不看环七一眼。
此刻的他只能狠狠的攥紧了拳头,连指甲都快要扎进皮肉当中了,可他却丝毫都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无尽的屈辱。
没有继续求肯,他只是低下头去慢慢将手边的生葛根收拾好再包装起来。
药堂肯定不会为这点生葛根去得罪庆大户,继续留下去也没意义。
临了要出门,环七还特意扬声大笑道:“骨气?哈哈凭你也配?不识抬举的东西,活该一辈子全家受穷!
“我倒要看看,你的骨气,究竟能不能换来饭吃哈哈哈”
灰轻言很想掉过头去狠狠一拳砸在环七的脸上,可理智却告诉他决不能这么做。
不能出人头地,就会任人摆布,受人轻贱!
其实庆大户并没有真正从平民百姓进阶成为贵族,但却只凭幼子在神炼中展现出来了修炼天赋就悄然崛起。
虽说他此刻的声势更多来源于清峦明氏的威风,可之所以能把女儿送给人家做妾室,根本还是看在他家小儿子庆磊的修炼天赋之上。
否则以清峦明氏的名号,又岂是区区一介平民的庆大户能够攀上的?哪怕是送女儿给人家做妾侍,原本都是没有资格的。
不管需要付出多少努力,无论任何代价,也要尽快开始踏上修炼之路才好。
平民子弟想要出头,除了修炼外再没有任何一丝可能。
“穷鬼,乖乖听环七爷一声劝,老老实实去给我家贵人赔礼道歉。跪在地上诚心的恳求贵人原谅,再送上你家妹妹,才是正路!
“否则的话,你就等着被我家贵人赶绝了你的生路吧!在这莽山镇上,我家贵人就是天。天要你亡,你就无路可走!”
灰轻言充耳不闻,只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环七一眼,就决然转身离开。
“喂,你那是什么眼神?还不服气是不是?今天环七爷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寸步难行!不去赔罪认错,环七爷就让你们灰家在莽山镇上过不下去!”
灰家当年为了给灰岩救命卖光了几乎所有田地,如今还剩下的半块田根本不够种粮食,平日里也就种点菜。
全家一应花销,全都靠着灰轻言采药和砍柴来支应。
如今断了药堂的买卖,基本就等于掐断了灰家的大半命脉。
尽管灰轻言并不肯就此认输,可心中却明白庆大户这一手的狠毒!
说起来灰轻言还能卖柴火换点钱,可莽山镇毕竟地方小,肯买柴火来烧用的人家很少。
主要供应酒馆和铁匠铺,可如今药堂都屈服在了庆大户的威风之下,灰轻言不认为酒馆和铁匠铺还能支撑。
果然,等他过去卖柴火的时候,两家都是连连摇头:“不要,不要,我们最近都不要了。”
酒馆老板更是直接就把他赶出来了:“你赶紧走吧,我这里可伺候不起。”
老铁匠倒是个好人,好歹还和灰轻言说了两句掏心话。
“哎,轻言,不是大叔不想帮你,实在是唉,得罪不起人家呀。所以,你听大叔一句劝,咱们这种小家小户的跟人家争不起。
“若是依了我的意思,你还是尽快上门去给人家赔罪的好。过日子还是要踏实,其他的,都不重要。”
“不是我想要争斗,实在是庆大户欺人太甚!”
“唉,你这孩子就是倔强。人家庆大户是什么人?不说他家已经和大贵人家扯上了亲戚,就说庆磊在神炼中表现出来的天赋,早晚都会让庆家鱼跃龙门。
“欺人太甚?世道就是这样,难道你还不活了?我们这些人,该认命的时候就要认命。既然得罪不起,不如顺了人家心意。”
“我偏偏就不认!若只是我,都好说。可这牵扯到我妹妹一辈子的幸福,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答应。”
老铁匠还待再劝,可灰轻言已经掉头离开。
你们肯认命,我却要去搏这条命!
固然我穷,我一无所有,可我还有这条命,还有这满腔的热血!我就不信,我博不来一线生机!
卖药材卖柴火都失败了,回到家里又发现没有了粮食,还得出门去买米。
穷人家的日子,大多是没有隔夜粮的。
这段时间灰轻言卖生葛根倒是攒了点钱,可支撑一个家的生计总不能全都买了粮食吧!
家里剩下的那点糙米,掺上野菜也不过勉强能熬一顿稀粥的。
家计操持原本都是灰青瑾负责,可灰轻言担心庆大户铤而走险,便限制她出门。
可等到灰轻言赶到粮店,却又一次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我说本店的糙米已经卖完了,如今只剩下精米。27铜角1乘,每次少于10乘不卖。”
以灰家的经济状况,从来都是吃糙米的。虽然其中掺杂着砂石、谷壳和麸皮,口感很糟糕,营养也不好。可毕竟是便宜,只要6铜角就能买1乘。
就这很多时候家里做饭还要掺杂不少野菜,才不过勉强填饱肚子。
精米的确好吃,无论营养还是口感都比糙米好很多。可是米的话,灰家怕是用不了几天就要全家断粮饿肚子了没钱呀!
“可是可我刚刚看见他们不都买了糙米吗?那边明明还有糙米的,怎么说没有?”
店家瞅了后面半满的糙米粮仓一眼,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那些都是别人早先预订好的。”
这不是明显扯淡嘛!
糙米这种粮食,只供应寻常百姓。
而大多百姓人家买粮食都是最多三五日一次,谁家的手头都不宽裕,从来没有听说过预订糙米的事情。
“你这分明是借口!”灰轻言胸中的怒火几乎难以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