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达开是太平天国第一流的军事政治人才。他“英雄侠义,勇敢无畏,正直耿介”。当他刚回到天京的时候,满朝文武,都很高兴,口口声声地叫他“义王”。原来,大家喜欢他的义气,都叫他“义王石”呢!
经过天京变乱,太平天国在政治上需要稳定。在全体军民心目中,石达开是惟一可以起稳定作用的人。
但是,洪秀全却对石达开掌权,很不放心。他在“洪”家最可靠的皇权思想支配下,生怕大权旁落,重演天京变乱的悲剧。石达开回京辅政的半年中,洪秀全居然封自己的两个哥哥做王。他封大哥洪仁发为安王;封二哥洪仁达为福王。并让他俩参预朝政。这俩人从未参加过起义前后的革命活动,既无功劳,又无才能。把他俩一下子提起来封王,当然不服人心。那些出生入死、血战多年的将领,更是不服气。
不过石达开是个聪明人,他一眼就看出了这种安
排,是出自洪秀全对他的不信任。于是,不由自主地从内心产生了一种反感。石达开能文能武,是从实践中闯出来的英雄。他哪里看得起庸庸碌碌的洪仁发和洪仁达呢?和他们平起平坐在一起参政议事,石达开是接受不了的。何况,这两位王兄,很不识趣,自认为靠山硬,不懂装懂,指手划脚。石达开很鄙视他们,对他们也就没有好的脸色。
这样,石达开便和安王和福王结了怨。石达开害怕洪氏集团,有朝一日会谋害他。于是,他选择了一条脱离太平天国,独自抗清的道路。
1857年5月底,石达开从天京出走后,沿途贴出宣言书。宣言书写得冠冕堂皇,说他是“一片赤心”,反而遭到“重重生疑忌”,将会受到谋害,出走是出于不得已等等。他的宣言,得到了广大将士的同情和支持。顿时,太平军的将官和士兵,纷纷跟着他走。估计,被他带走的官兵总数在20万人以上。
石达开带兵出走,放弃了太平天国经营了多年的安徽、江西的战略要地,把军队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不受天国的约束,不顾天国的安危。他这种分裂活动,严重破坏了太平天国的武装和军队。
洪秀全等领导下的太平天国运动,像是一轮红日,喷薄而出。可是,一刹那间,变乱的乌云四起,红日被蒙上了阴影。天国的命运,也开始从兴旺走向没落。
经过天京变乱这样一场大浩劫、大灾难、大分裂以后,太平天国运动由高潮走向低潮,由进攻转向防御,由蓬勃发展走向衰败。
变乱引起了信仰危机,使得民心涣散。听一听当时流传的民谣吧!
“天父杀天兄,总归一场空,打打包裹回家转,还是做长工。”
“天父杀天兄,江山打不通,长毛非正主,依旧让咸丰。”
经过这次变乱,洪秀全头脑有些清醒,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于是采取了一些弥补措施。例如,把杨秀清被害的日子,规定为《天历》中的重大纪念日:“七月念七东升节,天国代代莫忘些。”他还把第五个儿子,过继给东王,封为幼东王。对被害的东王部下,都一一褒恤。他想借这些来挽救宗教信仰危机。
变乱在政治上造成的危机,也相当突出。太平天国再也找不到像杨秀清和石达开那样有威望,有魄力,文武双全的人了。洪秀全本想大权独揽,一人统管军政。但是,他长期脱离群众,高高在上的教主生活,使得他没有处理军政大事的魄力和能力。加上,他加封的那两个哥哥贪赃枉法,仗势欺人,把天国的政治,闹得乌烟瘴气。这一切,就连清头目曾国藩都看出来了,他说:“太平天国大有众叛亲离之势。”
“韦石变乱”以后,太平天国的骨干力量和精锐部队,死的死了,走的走了,造成“朝中无将,国内无人”的恶果,大伤革命的元气。难怪曾国藩拍手称快,说:“内乱后,贼的势力大衰了!”“攻下金陵(天京)的日子,不远了!”
变乱之前,西征军屡打胜仗,占领了江西、安徽等省的广大地区。曾国藩被打得连吃败仗,吓得像乌龟一样,缩在南昌城里,惊魂失魄。可是,眼看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发生了天京变乱,西征军不得不停止进攻,使面临绝境的敌人,得到喘息的机会。他们重新调整部署,向太平军猖狂地进行反扑。
驻守江西和安徽的守军,纷纷向天朝求援,洪秀全已无力调拨援军。因为,石达开不听他的,反带领一支强大的军队,远走高飞了!
顿时,太平军控制下的广大地区,纷纷沦陷,镇江、九江、吉安等战略据点先后失守。太平天国前期所取得的胜利果实,一一断送了。
变乱,给太平天国革命造成了严重的内伤、外伤,把一场轰轰烈烈的农民运动葬送了。
一些将领长吁短叹,说:“这都是洪秀全自己惹出来的啊!”
第七章反帝斗争
19世纪初,外国资产阶级把鸦片(又叫“阿芙蓉”,俗称“大烟”,是一种毒品)贩到中国来卖,不仅摧残人民身体,而且还败坏了社会道德,给中华民族带来了沉重的负担和灾难。
人民把洋鬼子和鸦片贩子看做“毒蛇”和“恶鬼”;把鸦片烟馆叫做“人间鬼域”;把抽大烟的叫做“烟鬼”;对洋鬼子、鸦片贩子、烟馆都恨之入骨。
广州,是最早遭受外国鸦片毒害的地方。洪秀全出生在广州附近,故对大烟的毒害体会最深。他在酝酿太平天国运动的初期,就深恶痛绝地咒骂满清朝廷花了许多金银去买烟土,害国害民。
有一次,他和洪仁发谈起外来侵略者时,曾愤怒地说:“不论是中国,还是外国,都是天父皇上帝主宰的,怎能相斗、相杀呢?”他还说:“??各自保管自己的产业,而不要侵害别人??”
“只有严禁贩卖、抽吸鸦片,才救得了人民!”洪秀全曾经大声疾呼。
但外国侵略者之所以要输出鸦片,是想用它来麻醉中国人民。
洪秀全是最早被惊醒的中国人之一。他的反清思
想与反对外来侵略者的思想,是紧紧联系在一起的。
金田起义后,他就颁布了非常严厉的军纪,把买卖鸦片和抽鸦片的,都看成是“犯天条”、“变怪”,一律斩首。当太平军东出江口时,有一个拜上帝教徒偷偷地抽鸦片烟,被察觉后,洪秀全下令把他杀了。太平军回师金田,洪秀全在莫村,又下命令将吸鸦片和临阵退缩的黄以镇杀了。他教育官兵要“遵天诫”,否则“罪难容”。
在胜利进军中,太平军所到的地方,遇到烟馆就捣毁,并没收烟土和烟具??
从1851年金田起义到1853年定都天京,洪秀全所发布的文件和命令,虽然没有提出反对外国侵略的口号。但是,他在思想上和行动上,一贯坚决禁止鸦片贸易,这本身就具有反对外国侵略者的性质。
定都天京以后,在洪秀全严禁鸦片的思想指导下,太平天国的各级官吏都严厉禁止鸦片。由于禁烟的效果显著,使得当时最大的鸦片商行——英国上海怡和洋行,生意冷落,大批的鸦片卖不出去,烟价猛跌,外商叫苦不迭。一些访问过天京的外国人都很惊讶,认为这里和满清政府大不一样,满清政府禁烟是明禁暗不禁,而太平天国却非把烟禁绝不可。
外国侵略者对洪秀全禁烟的行动十分恐惧,他们担心洪秀全一旦革命成功,会废除鸦片贸易。所以对
太平天国抱着敌视的态度。
鉴于满清政府摇摇欲坠,太平天国大有一统全国的势头,外国列强只好采取中立的政策,持观望态度。
在此期间,外国侵略者一直在窥伺事态的发展。为了摸清太平天国的情况,为了试探洪秀全的对外政策,西方国家的外交官和传教士络绎不绝地来到了“神秘”的天京。
1853年4月,英国全权专使香港总督文翰、法国公使蒲步龙、美国公使麦莲、英国新任驻华大使约翰、包令及英国专使额尔金等,都先后来天京访问。
洪秀全对外国和外国人的认识,经历了一个从“洋兄弟”到“洋鬼子”的发展过程。起初,他把外国传教士和外交官都看成同信一个宗教的“兄弟”。
1858年,英国专使额尔金以《天津条约》为借口,率领军舰闯入长江,炮轰太平军占领的天京和安庆。洪秀全被宗教蒙住了眼睛,认为都是“同拜上帝”的,居然亲热地称外国侵略者为“洋兄弟”。他还天真地以为“洋兄弟”是出于误会,才这样做的。于是,立即给额尔金写了一封信,信中一口一个兄弟,说:“兄弟团圆莫疑狐。”并表示要和他们“普天同唱太平歌”。
1860年美国牧师罗孝全兴致勃勃地来到了天京。洪秀全热情地接待他,并把他作为贵宾,下榻在天王
府。
这位自命为洪秀全的“宗教师”,真是来传播福音吗?
洪秀全对罗孝全一向很尊重。这次在天京重逢,格外高兴。他封罗孝全为接天义和通事官领袖,协助处理外交事务。
但是,两人一经交谈,便发现话不投机,对宗教的看法,简直是水火不相容。由此还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舌战:
“上帝、基督和圣灵,是三位一体的。”罗孝全俨然是宗教大师的口气说。
“不,”洪秀全马上纠正说,“天父是我的父亲,耶稣是我的哥哥,我们都是同一个母亲??”说着,说着,他讲起神话来了:“我上过天堂。”
“真是瞎扯蛋!”罗孝全心里这样想,又说不出口。他争辩着说:“教会只有一个首领,那就是救世主基督。”
“不,”洪秀全马上接口道:“有四个首领,那就是天父、天兄耶稣、幼主和我??
两人的辩论,终于“崩”了。说来说去,谁也说不服谁。罗孝全这次来天京,本想通过宗教关系,对洪秀全施加影响,以使洪秀全听从他的摆布。而洪秀全也未免过于天真,还指望罗孝全接受拜上帝会的教
义后,帮他去国外传教哩!
辩论中由于洪秀全坚持自己的看法,毫不妥协,罗孝全感到很恼火。他只好说声“拜拜”,灰溜溜地走了。
在这两年中,来天京传教的传教士,就有12人次之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