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是地处山区,尽管已经是深秋,但是溪岭早上的气温并不低,只是有些湿润,比之江南的天气还要湿重几分,当然这时候的空气那是极好的。
张文林一大早就去了老谭家的饭馆,吃了一大碗鸡蛋面后,浑身都觉得畅快。
“谭老板,你这手艺真没得说,你家这面这鱼,看来我回去要好好想几天了。”
“张老板,这面就是个普通的鸡蛋面,不过这鱼你想要吃还真只有我家这饭馆里做得出来。”
谭林荣笑着摇了摇头。
眼里一丝捉摸不定的疑虑神色一闪而逝。
“根生,要不你今天就跟我跑跑,你们这里的老万烧烤店你知道在哪吧?你开车带我们去找找,顺便也试试车。”
张文林等石卫兵喝掉碗里的最后一口面汤,就朝坐在对面的谭根生点了点头说道。
“老万烧烤?东平家?老板,你去东平家干什么?”
“东平?东平是谁?”
张文林也是一愣。
“老板,老万烧烤就是东平家的,这事我爸没告诉您?”
张文林和谭根生都把头转了过去看着谭林荣。
“张老板,这事怨我,忘了跟你说,老万跟我们家还是比较熟的,前儿个跟你这不是还没这么熟—我-我也就不好意思跟你说老万家这情况,不过我问过老万的意思了,他们家那烤鱼酱汁秘方你要是出个好价钱他肯定卖,一会儿我带你去老万家里,具体事情你跟老万谈--”
谭林荣也实在,跟张文林交代了一下万铁印家里现在的情况和处境,张文林边听边点头。
“照这么说,那老万家现在的处境就不是很好了!”
张文林轻轻念叨了一句。
谭林荣心里一哆嗦,有些不好琢磨地看了张文林一眼,这人哪,都喜欢锦上添花,雪中送炭真有几个人做呢,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虽然这几天相处下来,谭林荣觉得张文林也是个厚道人,但是到了这关头上,他课不敢打包票张文林不会落井下石。
现在老万家那情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处境不妙,家里那道传了百多年的酱汁和工艺秘方留肯定是留得住的,但是怎么留,又怎么交罚金,这又是一个难事。
真的要把房子卖了,一家老小也不是个事儿,虽然他那几个儿子也有已经成绩里也单独盖房子的,但是这老店是祖宗传下来的产业,要是丢了老万这辈子恐怕也就这么去了。
所以张文林能出到什么价位,谭林荣还是有些忐忑的,以前老万家没出事的时候,曾经有南边来的客商要借用那道方子舍得花两万,但是老万没有动心,现在只怕两万都卖不了了,即使是张文林,恐怕也不会高于这个价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跟老万谈谈吧,根生,你来开车。”
一行人立马收拾好东西上了车,尽管是第一次摸上这种高档小轿车的方向盘,但是谭根生的驾驶技术还是不错的,跟石卫兵也相差无几,张文林笑着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谭根生的技术。
“根生这车开得还不错,看得出以前在部队是下了功夫的。”
谭林荣头一次坐这种车本来就有些不再在挪来挪去,再加上对自家儿子开车的技术还有些不放心,整个人也就越发地不自在了,一直到车子被稳稳地倒出车位,开上马路后眉头才舒展开。
乍一听到张文林这句话,顿时脸上就笑开了花。
“根生哪,张老板都说你这车开得好,往后要小心点,不要磕着碰着了,撞了车事小安全第一。”
张文林听到谭林荣的话心底暗自点了点头,这谭老板会说话,虽然当着自己的面跟他儿子说这种话有些人听起来可能不舒服,但是张文林却觉得说的有道理,安全第一。
在96年的时候,溪岭还是比较落后的,满大街的自行车、摩托车和货车,小车并不多,来来去去看到的少数也大都是桑塔纳一类的,很少看得到奥迪200这种崭新的车型,所以一路上回头率也是挣了不少。
等车子稳稳地停到老万烧烤店前面的水泥台子上时,万铁印一家子也早就发现了,倒不是他们认识这车,而是认识前面开车的可不就是老谭家的那小子根生。
“根生,你怎么-”
“万伯!万涛哥!”
“根生,你小子不得了啊,怎么还开上奥迪了!”
“东来!”
“万老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张老板,张老板是宜来的,这是石老板。”
“张老板,这就是老万,这是老万的大儿子万涛,这是东来,这是老四东平。”
张文林上前跟万铁印握了握手,只是万家的几个儿子似乎不怎么通礼,也有可能是不晓得这些,并没有上去,只是跟谭根生站在一起看着张文林,也不说话。
万铁印倒是瞪了一眼。
“来来来,屋里坐,在外面像什么。”
进屋后。
“老万,这次是我做中间人把张老板介绍过来的,你家的情况我也跟张老板说过了,事情谈不谈的成都不要伤了和气。”
谈起正事,谭林荣还是比较合格的,这么多年的生意毕竟也有些门道,张文林落座后,接过不知道是叫东来还是东平的那个小伙子递过来的白瓷杯,早上刚吃了辣子面,的确有些渴,喝了一口泛绿的茶水,一股子清香涌入胸腔,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张老板,既然林荣已经把我这里的情况说过了那我们就不用那么麻烦了,现在我手里的那道秘方也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老东西拿出来值钱的不多,能被张老板看中的也就是我家里的这道方子,张老板你就直接开个价,价格好我就卖,不好咱们一回生意不成也图个和气怎么样。”
万铁印虽然一把年纪六十上下了,但是精神矍铄,说话时声音很响亮,掷地有声,所以张文林看着也是暗自在心里叫了声好。
“万老板,您是前辈,俗话说得好,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我既然图您的东西自然不好落井下石,我自认为做生意多留一线,日后还有打交道的时候,我也不给你出高价,毕竟东西成不成我也没有摸个底,但是我相信谭老板的为人,一口价,五万块钱我拿走您手里的秘方,以后这方子您也不能卖给第二个人,回头我们办个手续签个合同,您看怎么样?”
“多少?”
“五万!”
五万!
没有听错,是五万!
不单单是万铁印愣了一下,就是谭林荣都愣住了,竟然是五万!
即使是当初还没有出事之前,来买方子的人最高也只出过两万,而且还有各种附加的条件,但是现在张文林竟然出价五万,如果这不是高价那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价格了。
“张老板不是说笑的吧?我这方子可值不了这么多钱。”
张文林看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怎么相信的万铁印,心里想发笑,他很清楚万铁印的心情,既想卖出一个高价又怕价格太高了不现实,当初儿子张晨教他这一手的时候他也觉得很突兀,但是看到现在万铁印的表情时,他在领会了其中的意思。
一旦一个价格突破了心理价位砸下来时,再周密的计划都会瞬间崩溃,就像万铁印现在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