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嫂 第19节

刘茂根望着贾彩兰,两人相视一笑。刘茂根高兴地说道:“这就对了,我和你妈知道你是个明白娃,大事上不马虎,那就这样说好了,这钱让你哥先用,等你以后娶媳妇,你哥挣的钱给你再用。”

贾彩兰高兴地说道:“二狗,等你哥的媳妇进了门,就张罗给你找媳妇。”

二狗站起来撂了一句:“我这一辈子不要媳妇了。”然后就出门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刚才都还高兴着,一下子又扫兴起来。

刘茂根气呼呼地说道:“不管他,大狗,你去请你生过嫂子,我要给她交待一下。”

大狗答应了一声就走了。

杨生过和大强的媳妇娟利,柱子的媳妇小翠,还有栓娃婶几个人在小河里洗衣服。这小河一年四季清澈见底,能看得见里面的游鱼,河边的青蛙昂着头,搜捕着草丛里的飞虫。

几个女人挽起裤腿,露出白花花的大白腿,坐在石头上,两条腿浸在河里,使劲搓着衣服。

栓娃婶说道:“柱子媳妇,你这肚子争气啊,结婚不到四个月,肚子就显形了,这下把你婆(婆婆)能高兴死。”

小翠低下头笑了一下:“要是生一个女娃,我婆就该骂我了。”

杨生过笑着说道:“生个女娃怕啥?你还年轻,以后还能生,我就不信生不出一个带把的。”

娟利说道:“要是遇到像你这样好说话的婆就好了,那像我那个神,我头胎生了一个女娃,我婆整日吊着个脸,像谁欠了她钱似的。”

二癞子蹲在他们不远处看着她们,瞅瞅这个看看那个。这个二癞子有三十多岁,小时候头被马蜂蜇过,差点送了命,头上也没长出头发来,最后落了一脸的麻子和一头的青疙瘩,人们不叫他的名字,都叫他二癞子。就因为这一脸的麻子和头上的疙瘩,耽搁了他娶媳妇,他虽然形象不好,但其他功能健全,见了女人忍不住看几眼,流下一串哈喇子。

二癞子早早就在那儿,开始谁都没发现,娟利还在旁边的草丛里撒了一泡尿。

杨生过看见了二癞子,大声喊着:“二癞子,你在那弄啥呢?快滚!”

二癞子站起来,笑嘻嘻地说道:“你们洗衣服,我又没挡着你们,干啥叫我滚啊?”

杨生过捡起一块石头咋呼着要打他:“你滚不滚?不滚我就扔石头了。”

这二癞子倒会讨女人开心,一听这话,连忙说道:“我滚,我滚。”二癞子在草丛里连打了几个滚,这才走得远了一点。

几个女人开心地笑了起来,栓娃婶说道:“这个二癞子,没有女人,看母猪都是双眼皮的。”

杨生过笑着说道:“娟利,你刚才在那儿尿,让这个二癞子看了一个美,这下二癞子饱眼福了。”

娟利红着脸说道:“这个坏东西,我迟早要出这口气。”

第19章 一个欢喜一个愁

两人洗着衣服,说着女人之间的话,很快就洗完了。杨生过帮小翠提了一只竹笼,两人上了河堤回村子里去。

杨生过回到家里,把洗好的衣服凉到晒衣绳上,大狗和刘书田从屋里出来。刘书田说道:“生过,大狗一直在家里等你。”

杨生过笑着说道:“大狗,找嫂子啥事?”

大狗说道:“我爸我妈请你过去,让你去桃子家说说我和桃子结婚的事。”

杨生过笑着说道:“好啊,早该结婚了,嫂子就等着喝你的喜酒,你先过去,嫂子把这几件衣服挂好就去。”

这次杨生过去桃子家,把那五百块钱往桌子上一放,李有财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很快就答应了桃子和大狗结婚的事,说定了日子,放在了阴历的8月13日。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来得及准备。

开始杨生过还担心桃子那有啥问题,可桃子至始至终站在旁边听着,给她加了两次水,说日子的时候也没有反对,杨生过长出了一口气,急忙告别了桃子家的人,回桃花沟去了。

日子算是定下来了,大狗一家人开始忙活着准备,贾彩兰叫了栓娃婶,柱子妈等几个女人来给大狗缝新被子新褥子,大狗叫了大强柱子来给他帮忙收拾房子,这一切准备好了,大狗又用家里多余的木头打了一个立柜,做了一个梳妆台,整面装了能看见人的水银玻璃,趁着用油漆刷家具,把自己房间里的门窗也刷成新的。

这一切做完,距离结婚的日子就剩下三天时间了。大狗口袋里装了几盒烟,在村里走了一遭,脸上一直都是笑,哼着电视剧霍元甲里面的那首万里长城永不倒,见人就发一根烟,给村里人说了自己结婚的日子,要他们提前两天到他家来当执事。

这日子越近,二狗的脸色就越难看,大狗知道二狗心里咋想的,也就讨好着他,躲着他,尽量少跟他接触,以免拼出火花来。

二狗在家里气不顺,把东西摔得砰砰响,刘茂根和贾彩兰也让着他,这日子近了,不想在和二狗闹出啥事来,但是他们的心里都很焦急。

枣花早早知道了大狗要结婚的事,也从柱子那里听说了二狗气不顺,整日拉着一个脸,见谁都想跟人家打一架,就想去找找他。

桃子卖完之后,二狗就不在桃园里睡了,枣花去二狗家找了两次,都没见着人,他家里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枣花就有点着急。

这几天大多数的时间,二狗都去了村后的山坡里,这儿长有软绵绵厚厚的一层草,躺在上面,眼睛望着山顶以及半边天空,看着一头老鹰悠闲地在半空中滑翔,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枣花几乎把村里的旮旯都找遍了,都没有找到二狗,就找到这山坡上来,远远就看见二狗,向他走了过来。

二狗也看见了她,身子没动,眼睛又望着天空。

枣花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说道:“二狗,你躲到这干啥?”

二狗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谁也没躲,我喜欢一个人待在这。”

枣花转身脸对着二狗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二狗,你心里想的啥以为我不知道?你把大家都当成瓜子了?”

二狗说道:“我想啥和你们没关系。”

枣花委屈地说道:“与我就有关系,你现在还想着桃子对不对?大狗哥马上就要和桃子结婚了,你心里不痛快是吧?你为啥还要想她?”

二狗有点烦她,说道:“我是想她了,我就想她了,你少管我的事。”

枣花委屈的眼里有了泪花,哽咽着说道:“以前你想她我管不着,我也懒的管你,可现在不行,现在我有权利管你。你这样下去,不光我伤心,叔和婶心里也不好受,大狗心里也不好受,你知道吗?”

枣花的眼泪掉在了二狗的脸上,有一滴掉在了他的嘴角,他尝到了那咸咸的味道。二狗说道:“枣花,我心里苦啊。”

枣花说道:“你的苦我知道,因为我的心里也苦,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还有啥被这苦的?二狗哥,你振作起来吧,大家都希望你像以前那个二狗。”

二狗坐起来,眼睛红红的,很可怕地望着远方。

枣花从他身后抱住他,流着眼泪说道:“二狗哥,这一切都成事实了,你不可能改变了,你何苦还要这样子,折磨你,也折磨我,折磨大家啊?”

二狗转过身,眼睛里汪着泪水,不自然地笑了一下,说道:“枣花,我没事,我还没娶媳妇呢,我的人生才过了一半,我会好好活下去的。”

枣花拼命点着头,笑着,两人抱在了一起。

这天,是大狗和桃子结婚的日子,村里的人几乎全部都来帮忙了,他们没少受过大狗的恩惠,再加上以后要借大狗的手艺,都赶去捧场。

大狗招呼大强柱子瞎娃等几个年轻人,在家里吃哨子面,吃完面就要去柳家坪桃子家搬嫁妆,迎娶桃子。他们临走的时候,贾彩兰再三叮嘱要带好“份”,别让人家一把掏了去,最后不好离开。

这个“份”,有必要解释一下,在西北农村都有这个风俗习惯,就是把一些硬币用红纸包了,几分钱一包,到了新娘子家,人家要耍女婿,或是把女婿的鞋脱了,把带去抬嫁妆的扁担藏了起来,这边就得用“份”赎回来。七八十年代农村的“份”包的很少,不像现在,一出手就要五十、一百或几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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