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他重重磕了个响头，轻声说道：“外公，我来带你回家。”
“砰！”
“未经您同意迁移您的尸身，希望你能原谅。”
“砰！”
“浑浑噩噩这么多年……我来晚了。”
磕完头，钱多多红着眼站了起来。
孙老看着一脸悲戚之色的钱多多，张了张嘴，却只能无力的说道：“钱小友，你节哀。”
“好，”钱多多应了一声，状似随意的问道：“孙老接下来还要去寻仙吗？”
“寻什么仙，寻了二十年，还是一无所获。”孙老盯着那堆小石堆，叹息一声：“我远不及紫云真人的百分之一，他已经躺在这里了，我也不想再浪费剩下的时间。”
“你想出山？”钱多多问道：“要回孙家？”
“不，我趁着还能动弹，四处走走。”孙老必然一叹：“孙家，现在也没有我的位置。”
“只要你想，就有你的位置。”钱多多说着，看了眼没有反应的孙老，知道他并不是说的客套话，话锋一转，沉声道：“最近蜀川这一带的江湖上也不太平，你要是自己出山，说不定走不出百里地，就被人逮住了。”
“啊？”孙老震惊的问道：“我又没杀人没犯法，凭什么逮我？”
“不是警察逮你，是那些江湖中人。”钱多多将远林派的事同孙老说了。
孙老听后，面色一变，沉吟着说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确实不该这个时候出山。可是，再等下去的话，我担心我的身体……”
“如果孙老你相信我的话，不如在这里等我回来。”钱多多看了眼小石堆，低声说道：“我还有任务在身，需要去无名山主峰一趟。”
“去主峰？”孙老神色更加惊骇，急声问道：“你去那里干什么？”
“帮忙找一个物件，”钱多多停顿一下，继而补充一句：“军部的事，所以我不能详细说明，请你见谅。”
“我知道，保密条约。”孙老深深盯着他的脸，低声道：“无名山的主峰有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道山？”钱多多试探着问。
“对，”孙老应了一声，继续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叫它道山吗？”
这个问题他还真没听人提起过，都说是因为道路艰难才叫道山，可世上又有哪座高山是好攀登的？
所以，他隐约觉得这个道山的名字很有深意。
听到孙老这么一问，就觉得这个道山的名字出处更不简单。
正想着，脑中灵光一现，他笑呵呵的问道：“道山道山，难道是因为你们寻仙者太多，所以起了个道山的名字？”
“有这个原因，”孙老正色道：“但并不全是。”
我草！
钱多多震惊的瞪着孙老，不敢置信的问道：“还真有大量的寻仙者来道山寻仙？”
“当然，不然我为什么要来，我又不傻。”孙老一脸深奥之色的说道：“道山本无道，人人争抢之。都说道山无道，但实际上，道山的路是最杂最乱的。而且，令人望而止步的，远不止道山的路，而有道山上的鬼打墙，轮回路，以及紊乱的磁场。”
“磁场这事我听说过，”钱多多想起背包里的信号弹，好奇的问道：“只是磁场不对劲的话，大家也应该有应付的办法，道山相较于其他大山，范围并不广。说句托大的话，要是多进去几万人，每个人扯上一段几米长的绳子，就能把道山围起来。这么一想，道山也没有那么可怕。”
“对，这座山不可怕，它的存在才可怕。”孙老高深莫测的说道：“在道山，有不少像这样的寻仙者，只不过他们比我实力更高强，心思也更可怕。”
钱多多陡然明白了孙老的意思。
道山本无道，人人争抢之。
“他们抢的是什么？”钱多多突然出声问道。
孙老吓了一跳，拍着心口说道：“你下次开口的时候能不能打个招呼，吓死我了。”
钱多多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开口说话还要打招呼吗？”
这个孙老是不是被他吓得缩胆了？动不动就吓死，他又不是黑白无常，一开口就是勾魂语。
“道山本无道，我来了二十年，就没见过哪个飞升成仙的。后来，我遇到一个快死的家伙，他告诉我，原本最早来道山寻道的那伙人，有一个拿到了一个天材地宝，之后就长生不老，不老不死，不死不灭，说得玄而又玄。而后来，来得人多了，发现无名山这一带天材地宝不少，就相信了道山有仙的传闻。这才有了道山。”
孙老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目光幽幽地盯着钱多多，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想长生不死吗？”
第1198章 道山的道
“我想过，”钱多多毫无隐瞒，坦然说道：“我少年的时候经常想天上掉馅饼，然后哪天就能成为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一样顶天立地的大人物。成为那种大人物，自然就得长生不老，这样才有成就感。
但现在，我却觉得人生苦短，想长生的问题根本没啥用处。长生不老如果只是个信任，或者是闲着没事时的幻想确实不错，但要成了魔怔，反倒白白浪费了一辈子的时光。”
孙老怔怔地盯着钱多多，半晌幽幽一叹：“你现在不想长生不死？”
“死不死的，我还真没考虑过，所以，你这个问题我没法回答你。要不，等我要死的时候记一下感想，回头再和你说？”钱多多笑嘻嘻的说着。
孙老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故意敷衍我呢，还是忠厚老实有什么说什么。”
“我当然是忠厚老实之辈，我绝对没敷衍你。”钱多多语气很认真，但看不以为然的神情，总会怀疑他说话的诚意。
孙老发现自己再纠结这个问题，那才会魔怔，干脆话锋一转。
“你刚才问他们抢的是什么，说实话，我也没见过，只是听说，那是一种神奇的宝物，能够让拥有那件宝物的人成为超乎人类般的存在。”
钱多多沉默片刻，问道：“你没见过它，总该听说过它大概长什么模样吧？”
“好像是一颗珠子，”孙老提到珠子两个字，哪怕心里已经说服自己说要放弃，但双眼还是瞬间一亮，接着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继续说道：“据说是一颗能够吸收日月精华，拥有它之后，就能够吸收天地精华，立地成仙。”
成仙？
我还成魔呢！
钱多多听到孙老的解答，感觉心里瞬间踏实下来，但同时对这种以讹传讹的传言感到深深的无语。
翔珠确实能吸收日月精华，但绝对不能让人立地成仙。
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不过这个消息他却不能和孙老分享，只得压下心底。
孙老说完一番煽动人心的话之后，却见钱多多毫无兴趣的模样，瞬间能够肯定，钱多多是真的对这方面的事没有想法。
“唉！”孙老又是一声长叹，幽幽说道：“紫云真人当年也是寻仙者中的一员，还很出名，据说曾闻仙道，如果不是后来他女儿……”
“我外公为了救我母亲和腹中的胎儿，也就是我，因此内力全失，是真的吗？”钱多多紧张的问。
“内力全失倒不至于，但实力减弱是一定的。你外公在江湖中地位十分高上，一朝失势，当时蹦达出来不少跳梁小丑，不过你父母实力不差，倒是稳得住，没有吃亏……”孙老想到远林派提及后来钱家发生的事，突然停顿一下，安慰他：“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你要往前看。”
“嗯！”钱多多朗声应道：“所以，等我办完别人交待我的事，我准备带外公回家。”
孙老无奈的暗叹一声：紫云真人的尸体重见天日，一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说不定以前那些暗中使坏的敌人就会蹦达出来。
也是。
曾经的仇恨也不是说放得下就放得下的。
尤其紫云真人为了这个外孙，可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传闻性命都去掉了一半。
这么一想，孙老忍不住问道：“你的内力是紫云真人传授给你的？”
紫云真人死的时候，钱多多都有六七岁了。
这个年纪的小娃娃，天赋异禀的话，说不定都能修炼内功了。
要不然的话，钱多多怎么可能二十出头就拥有别人一甲子甚至更高的内力。
钱多多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紫云真人的墓前，他不想说谎。
“孙老，你说道山有道，莫非道山的道，就是指的那个宝物吗？”
孙老愣了愣，喃喃道：“道山的道……道山有道，无人传道，有人寻宝。原来如此，原来我寻的不是仙，不是什么信任，而是一个物件啊！”
听着孙老的呢喃声，钱多多心里有了答案。
原来所谓道山道山，是这样一个道山。
那么翔珠，一定就是外公在道山找到的。
所以，寻仙者的这群人里，确实有寻仙成功的。
只不过翔珠，真的不能让人立地成仙。
它只是一个物件，哪怕是成精了，哪怕是浓缩的一个小星球，它至今依旧也只是一个物件而已。
它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的一生，却无法决定一个人的未来。
寻找这样的道，还如此痴迷，果然都是魔怔了。
听着孙老嘴里咕哝着他听不懂的一些经文梵语，钱多多等他告一段落的时候出声说道：“我要去主峰道山，孙老就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孙老环顾四周，突然出声问道：“你不怕我把紫云真人的坟墓破坏掉，然后勒索你？”
“只要你能够破了下一个护墓大阵，”钱多多信心满满的说道：“第一个护墓大阵靠技巧，可下一个护墓大阵，却需要力气，孙老你还没力气撬得动九宫格的碑文。”
如若不然，他也不敢轻易的离开。
孙老盯了眼那九块碑文，神情复杂的说道：“看来这个阴阳家不仅精通各类阵法，还是个内功高手。”
孙老隔着半里地远，眼睁睁看着对方造的墓，却不知道这墓里竟然有这么多的名堂。
幸好他深闻紫云真人的厉害没有凑上前来捣乱，不然的话，现在他就得是这个墓地的陪葬品了。
盯着碑文上的紫云真四个人，孙老不由得打了个激灵，突然开口说道：“钱小友，我有个不情之请。”
“既然是不情之请就别请了，”钱多多伸展着双臂，踢打着双腿，慢悠悠的说道：“这次去道山我要一个人去，不带拖累，你想寻仙请继续，要是我看着你碍眼，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尽管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不错，兔子肉烤得很好吃似的家常闲话。
但孙老听得出来这话里的杀机。
衡量利弊之后，孙老一屁股坐到墓碑前，笑着说道：“那我就守在这里，等你回来一起出山。”
嘴上这么说着，孙老心中却暗暗想着：若是连紫云真人这个青出于蓝的外孙都陨落于道山，老子这道也不用寻了。
第1199章 有洞必入
对于孙老的约定，钱多多左耳进右耳出，根本没有当真。
“那你老老实实呆在这里，”钱多多警告道：“要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其他的心思，就算你不在意孙家，我也会让孙家来承担你犯下的错。”
孙老连声道：“不会不会，我不会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就在这附近给你守着墓。”
钱多多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先走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孙老犹豫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你外公似乎在道山找到了那件宝物，但后来坠入山崖之后，就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
“你这是怀疑那个宝物在这墓里？”钱多多笑吟吟的说道：“看来你把我刚才说的话转眼就忘记了。”
“不不！”孙老连连摆手，一脸惊恐的说道：“我不敢肖想。”
“不敢……看来还是想过。”钱多多冷哼一声，思量着说道：“要不我先把你腿打断了，这样一来，你就不敢也不能动我外公的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