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多多年纪小，能力有，气魄大，婶你就放心，就算他赔本拍屁股跑了，不是还有我张国锋顶着嘛。钱家的宅子，桃园，还有我的田我的家都在桃花村，我还能骗你们。”
在村长给老太太讲明情况的同时，闻风前来的村民将堂屋堵满了。
王莲也在当中。
看到钱多多扶着肚子站在墙角，王莲松了口气：早饭没带，午饭再不吃，这人会病的。
“说得比唱得好听，大伯哥，钱老板要真包机子收玉米，也赚不到什么钱，前年二侄还差点亏了。全村四十多万的玉米钱，万一他卷了几十万走，俺们找你要也要不到钱，吃亏的还不是俺们。”张二婶扯着嗓子嚷嚷。
村长在张家这一辈排行老大，论起亲来，是张二婶的大伯哥，就是张二婶男人的亲大哥。
“是啊是啊。”听到有人质疑，有从众心理的村民，大半跟着附合。
钱多多脸一沉。
他确实是利用承包玉米地赚钱，可每亩九百，是有史来的最高价，等于每亩只减去二十块的人工费。
再加上后面施肥需要人工他还会给工钱，算下来，村民们比往年赚得还要多。
村长面色不善，重重哼了声，“不想包就别在这儿咋呼，想包地的留下。反正我张国锋撂下话，要是钱多多跑了，他欠的债，我来还！”
说着，抖着手里的纸，“这是我的保证书，就交给张大爷收着。”
张大爷八十八岁，全村年纪最大，辈份最高。
张大爷接过背书文件，拿起老花镜认真瞅了瞅，最后点头道：“这事大家交给我来做，国锋不敢不认帐。”
张家在桃花村是大姓，七成人姓张，听到张大爷这么讲，大家面面相觑，不再吵闹。
其实大家都很想把地包出去。
因为价格合适，没有人愿意受大累，说不定自己收玉米，最后一亩还卖不出九百块。
可，也没人领头签合同。
村长倒是想开个张，可这样一来，有偏帮钱多多的嫌疑。
村长发愁，钱多多寒心，他伸手要将合同收回来。
“俺家五亩地，全包给小老板！”
这时，人群后面的王莲挤上前来，扯过合同，看也不看，拇指沾了印泥朝合同的空白页一摁，对钱多多伸手，“小老板，一千五。”
村民的目光全部落在王莲身上。
这些目光中，不怀好意的有，鄙视轻蔑的有。
唯独没有人赞扬：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勇士。
王莲胸口起伏很是壮观，但钱多多没心情欣赏，他颤抖着双手数好一千五，重重地放在王莲手上。
这个傻女人！
明明都知道村里有流言蜚语，还把自己处在风口浪尖上，也不怕被吐沫星子淹死！
就为挺他这个一穷二白的小老板，你值嘛你！
“给你钱！”钱多多没好气的哼了声，“我承包的玉米地要施肥工人，你找几个可靠的工人，要长时间合作。还有，估计这一两年，我都会在桃花村，你就当领队的，帮我带工人吧。”
王莲手一哆嗦，钱差点扔地上。
“俺……俺一妇女，俺……俺怕弄砸小老板的大事。”
钱多多会心一笑，鼓励道：“不会慢慢学，知识能力不是天生带来的，我以后还要在桃花村创业，用得着你的地方多得是。
别自卑，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有顶一片天的资格。相信我，我眼光很好的。看好你哟！”
王莲豁出脸皮帮钱多多捧场，就想过最惨的下场。
村民不敢理解钱多多不领情，最后里面不是人，还会被人说是她勾搭钱多多。
结果没想到钱多多还敢用她，并且给予她这么高的评价。
王莲被人肯定，很得意，也有委屈，同时，还有点怨恨老天爷不公平。
恨不相逢未嫁时。
“俺跟着小老板干！”王莲握着肉乎乎的拳头，“俺还年轻，不会还可以学，俺要给俺家小刚做个榜样！做个有用的人！”
“好样的。”钱多多伸出手去，又缩了回去。
大庭广众，他得忍住想冲上去拥抱王莲的冲动。
村长盯着二人互动，半晌，掩面长叹。
这俩傻孩子，净给他添堵！
第9章 招工施肥
本来准备润物细无声的拉开两人的距离，可眼下，只能寄希望于支教女老师，可以转移钱多多的注意力。
村长开了个小差，回过魂来，就将眼前的事放在第一位。
“看看！让你们早点出手你们非等着，要是二弟媳妇你不瞎嚷嚷，早点签了合同，这个包工头就是你的了。”村长明着给张二婶捅了一刀。
都说好男不和女斗，可张二婶这种人，就欠适当地打击报复。
张二婶后悔不迭，跺脚叹气，想向钱多多道歉，可拉不下面子开不了口。
钱多多呵呵一笑，扬声道：“村长叔说得对，无论是张二婶还是李五婶，在我这儿摘了一周的桃子，我知根知底，要用当然先用她们。
不过除了包头工，我这还缺能盖大棚的工人，等收完玉米，我想给桃园盖个大棚，不知道张二叔有没有空？家里有劳力的，可以去帮忙，工钱照行价开，反正用别人村的人也是用，用自己村的人更放心。”
“有空有空，你张二叔现在在家闲着，随叫随到！”张二婶顺着钱多多给的台阶下来，一把挤开前面的李五婶，对着村长问道：“大哥，这手印往哪盖啊。”
“唉，俺还在你前面，二嫂你咋动作这么快！”李五婶不肯落后于人，也往前挤。
有人带动，签合同就顺利多了。
尤其是家里还有壮劳力的，更是拼命的往前挤，生怕落后于人就失去了工作的机会。
再加上里面的协议写得规整清晰，村民们都很满意，直夸钱小老板仁义。
不到一个下午，边摁手印边发钱，下午四点半，就全部完工。
“你这份合同我给你收着。”村长将钱多多的那份合同收好，“这几天你宅子人多，别弄没了。”
钱多多不会拒绝村长叔的好意。
“对了，叔，你说的那个女老师什么时候来？”钱多多打算一会儿回家把桃肥掺土，调弄好肥料，招到人手，晚饭后开工。
要是女老师今天来，他就再等等。
作为主人，总得迎接下客人。
村长想了想，不太确定，“三十一号开学，今天二十九，老师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会到。”
钱多多嗯了声，“那等她到了再说。”
挥别村长叔，钱多多没走村路主干道的破油柏路，沿着村后的玉米地往家的方向走。
看着泛白的玉米皮，钱多多脸上笑容渐渐扩大，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玉米啊玉米，你一定也想变得丰满吧，不用愁，我马上让你实现愿望。”
钱多多掰下几根玉米回去煮着吃，吃完，下地干活去。
……
王莲家的玉米地就在钱宅后面，正好就近实验。
钱多多掺了几次土，找到规律，按一斤桃肥二十斤土，再随便加点鸡粪猪粪的比例搭配，把单株产量控制在增产三分之一左右。
一亩地实验完，用了两斤混合肥。
结果王莲看到说他上得太稀，担心他白费功夫。
他可不敢多施肥，免得玉米长得太快，搞出什么灵异事件。
稀就稀吧。
确定好比例，钱多多就让王莲找人去挖土，再派张二婶拿着钱去收粪。
桃肥好找，粪也不难找，村民有存粪的习惯。
至于土，在桃花村，那就是三个字——随便挖！
村西的大坑据说挖了十多年，也没见挖出水来。
钱小老板招工施肥！
下午刚签完合同，钱多多晚上就要招工去施肥，据说用的是失传的秘方，能增产。
村民们听到这个消息，高兴极了。
这证明他们的余款有着落了！
而且还能赚一笔施肥的工钱。
王莲从学校借了张桌子，准备登记工人的名字，完事后好发工钱。
本以为会受到冷落甚至嘲讽，说不定还有人骂她不守妇道。
结果没想到桌子刚放稳，闻风而来的村民们热情的向她打听具体事项。
晚饭时，张二婶在村西一声吼，有人去得晚了，就失去了挖土搅肥的机会。
挖一推车土两块钱，干一晚上能挣几大十！
就因为一时犹豫，打水漂了！
还有机会挣钱，这回大家都不再观望，生怕后悔。
“一亩地多少钱？”
“十块。”
“这可不少，听说撒得稀，就是围着地溜一圈？”
王莲看向说话的人，温婉一笑，“李大哥说得对，顺着地走，一小时能撒一亩半。俺试过的。”
“唉哟，这可是捡钱啊！俺干！”
“算俺一个！”
整个桃花村躁动起来。
村西头。
挖土工头上绑着手电筒，挖完土就朝站在地头的钱多多那里送。
不时有辆装满猪粪的推车停在钱多多身旁。
脚旁就是桃肥和猪粪的混合物，臭气冲天。
在蹲便池拉屎，被臭味熏到都得捂鼻子的钱多多，此时穿着村长年轻时的灰麻布旧衣裤，站在苍蝇堆里，冷静自若，认真地盯着面前的木桶。
他手里拿着根齐眉棍，正和村里唯几的壮劳力制造混合肥。
将桃肥和猪粪倒进半人高两人粗的木桶里，掺进新挖出来的黄土，搅合完，就会有提着小塑料桶的村民挖一桶，再运到正施肥的村民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