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曾红霞将一大海碗的西红柿蛋花汤端上来之后，大家就动手吃饭。
钱多多看到桌上摆着不少腊肉香肠，就知道这是一定是曾红霞从蜀川带过来的。
当年大学宿舍里有位舍友就是蜀川人，他有幸吃过一回舍友亲手做的腊肉香肠，现在闻到香味，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这顿饭吃了个肚皮滚圆，等回去的时候，钱多多干脆让光说不吃的杨慧当一回司机。
“我已经跟辛婶说定了，等我们地里的油菜有收成之后，有需要就会去她家作坊榨油，要是有哪个作坊回头找上你来，你记得推掉。”杨慧目光直视前方，轻声说道。
她知道钱多多耳力非同常人，一定能够将她说的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就听钱多多笑着说道：“那感情好，现在找个靠谱的作坊也不容易，辛婶既然对咱们抛出橄榄枝，咱们就接着。反正这油菜要是种得好的话，来年和他们打交道的地方还多得很。”
“不止是来年，明天就有用得着这对婆媳的地方。”杨慧说道：“辛婶听说曾姐明天要来教咱们怎么栽种秧苗，就说她跟着曾姐干过，也可以帮帮忙。”
“帮忙？”钱多多故作紧张的问：“当白工吗？”
“当然是白工，不过我看她们的意思不单纯是来帮忙，估计也想宣传一下她们那种种植方法还有她们自己种出的秧苗。”杨慧一语道破曾红霞婆媳俩的小心思。
“宣传就宣传，”钱多多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依我看没多大效用。”
钱多多说得是实话。
单看曾红霞那满地绿得发黑的秧苗，就知道效果不会很显著。
而且明天来栽种秧苗的工人都是二十四村里的人，大家的地都被他承包出租来了，就算是谁想种也晚了。
回到村子还刚过七点半，钱多多就让杨慧给那些还没出租土地的几个村的村长打去电话。
虽说村民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们是有多想让钱多多把他们的土地租走，但明早天不亮就得去扯秧苗栽种，所以还是要提前确认一下。
一旦确认了，到时候才会好直接将秧苗种进地里，免得出什么岔子。
现在二十四个村子的村民空前的团结一致，听说钱多多要租地，大家都说紧着钱多多的安排来。
不管是先栽什么油菜秧苗，还是栽别的，这租地的合同回头再签也没什么。
因为现在钱多多在这些村民眼中就是“诚信”两个字的代表。
钱多多说话一口吐沫一个钉，是绝对不会忽悠村民们，让村民们吃亏的。
得到村长们的反馈之后，钱多多蒙头睡了个大觉。
第二天凌晨，鸡还没叫，钱多多就匆匆从床上爬起来，对着睡梦中的李桔梗咬了几口，就洗漱穿戴好，去桃园前的空地上和张二婶招到的工人会面。
昨天曾红霞曾经大概说了一下栽种油菜秧苗的办法，是一系列很简单的动作。
首先，在地上拿锄头挖个能埋油菜秧苗根系的小土坑，最后埋上土浇上水就行。
只不过因为冀北土地和蜀川土地有差别，气候也不同，所以曾红霞建议最好就是趁着夜间湿气重温度较低开始栽种，并且等到日头升上来的时候，还需要拿遮挡物挡一下强烈的阳光。
于是，钱多多提前和张二婶说好，让招到的这些工人们受一下累，凌晨三点在钱宅桃园集合，分一批先去刨坑，剩下的跟着大卡去前辛店村把秧苗扯下来。
上千亩地的秧苗一天是绝对扯不完的，而上万亩的地光栽种就得栽上好几天。
钱多多干脆让张二婶直接招五百个工人，一百人去扯秧苗，四百个人去刨坑。
刨坑种菜苗这种事情，当然是大婶们干得更麻利，所以当钱多多看到是清一色的女工时，难免被热情且多嘴的大婶大娘们问候几声。
钱多多把工作安排好之后，大家伙就准备动工了。
因为人数太多，所以除了两辆大卡全部动用之外，还在张大爷家里，以及村民其他人家借了几辆拖拉机。
因为认识曾红霞婆媳俩的只有钱多多和杨慧，所以杨慧也一早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出来。
只不过她不用去前辛店村，而是守在季家湾东面的村子小代庄，等着秧苗过来，就将刨坑的四百人减成两百人，两人一组，将每组负责的部分分划出来，免得有人消极怠工，影响进度。
钱多多开车提前一步赶到前辛店村，曾红霞早就穿着一身紧身衣站在昨天相遇的田间地头上等着他。
看到他那晃眼的“六六六”车牌过来，曾红霞就冲他招招手。
钱多多将车停到不碍事的地方，朝着曾红霞一路小跑过来。
看来辛婶不在，钱多多好奇的问：“婶子呢？”
“她在家里做早饭呢，马上就过来。”曾红霞解释道：“每天早饭都是我们妈准备的，今天也不能落下啊。”
“那是，少了什么也不能少了吃饭。”钱多多附和一声，就向曾红霞询问哪块地的秧苗能扯，哪块地不能扯。
因为钱多多之前就说过，扯秧苗要边栽边扯，所以曾红霞就得多费些心力。
不过曾红霞早起忙活也很开心。
能赚到钱，干活就有动力！
曾红霞将钱多多带到她最先撒种的那片地里。
这是块将近十亩的方块田，里面有一大块空地上的秧苗已经扯完了。
“我闲着没事，捡着出苗率不好的地栽了五亩多地的秧苗，这块地是最早撒种的地方，先把这块地里的扯完了，就顺着一路往东扯。”曾红霞叮嘱完，对着钱多多调笑道：“钱老板，你记好咯，可别扯错了，扯错了可容易死秧子。”
“就算我记性不好，但我眼神不错。”钱多多指着地里的秧苗，“那些苗小的当然要再长几天，我不会拔错的。”
第712章 栽菜苗
曾红霞闻言朝着钱多多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当大老板的，这反应能力就是强！”
钱多多这才意识到曾红霞是故意逗他玩。
曾红霞弯下腰去，伸出手指捏住油菜秧苗根上的一个疙瘩，一使劲，就拔出一根带着土块的秧苗。
“看清楚我的动作没？”曾红霞叮嘱道：“这种带泥的秧苗栽种之后比较容易成活，所以你记住让他们多猫下腰，多费些力气，免得事后补苗再浪费功夫。”
钱多多闻言认真地点点头，见曾红霞说话间已经拔下来十来根，就准备自己动手先学，学好之后也好指点指正那些工人。
农活看上去好干，但实际是却是个很需要技巧和体力的工作。
钱多多弯着腰掐着那根上的突起往上拔秧苗，没拔几根，就觉得这比蹲马步还要累些，对身体的弹跳力要求也更高些。
可看着曾红霞两只手手起手落，一小堆秧苗就变成了一大堆，他就赶紧在保质保量的前提下奋起直追。
曾红霞没想到钱多多真的是来干活的。
尤其是等钱多多上手之后，那速度比她一个从小栽秧苗扯秧苗的熟手还要速度，曾红霞惊呆了。
同时，她也有些不服气。
两个人就低着头猫着腰别着劲儿你追我赶开始拼速度。
等到工人们赶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拔完了将近一亩地的油菜苗拔完了。
开车过来的李五叔还有工人们看着成小山的油菜苗，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他们明明前不久才让钱多多追上来赶抄跑到前头来，怎么这才十多分钟，这油菜苗就拔下来这么多？
他们惊疑不定的打开头顶的手电筒一照，发现田里有个手脚非常灵活的年轻女人，就都松了口气。
原来是有人提前过来拔秧苗，难怪会堆了这么一大堆。
钱多多听到卡车开过来了，就赶紧站直身体伸了个懒腰。
结果一回头看到堆在地头上的秧苗，顿时吓得打了个激灵。
我草！
这是我干的？
钱多多朝着同样震惊不已的曾红霞望去，对着曾红霞竖起大拇指，赞叹道：“曾姐，论干活，你是这个！”
曾红霞惭愧笑道：“这又不都是我扯的。”
谁干活谁清楚，这堆油菜苗起初是两人分半扯的，可到后来，钱多多的速度明显就比她快得多得多。
曾红霞并不知道钱多多身怀内力，仗着有用不完的内功就将身体逼到了极限，这才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将半亩的地秧苗扯完了。
因为工人到场，两人也没就刚才扯秧苗的事多做解释和比较。
钱多多将李五叔同曾红霞介绍了一下，就让曾红霞赶紧先教大家扯秧苗，扯好一车之后，好跟车去教小代庄的工人怎样栽种秧苗。
一直等到扯完一大卡车，答应来帮忙的辛婶才姗姗来迟。
看到已经在装车了，辛婶对着在车旁的钱多多悻悻笑道：“真是对不住，说好了要帮忙，谁知道家里有些家务事要处理，就来晚了。”
钱多多扫了眼五十步外的两个人影，淡淡笑道：“辛婶忙完了？”
“忙完了忙完了，”辛婶赶紧回道：“今天作坊没有人提前订活，剩下的事我就让家里那爷俩儿去做了。”
钱多多见送辛婶过来的爷俩儿站在远处不上前，也没有心思主动上前去问好，心里清楚，这爷俩儿八成是不想让辛婶婆媳俩白做工的。
其实他也没打算让这婆媳俩白做工，只是那两个大男人看到自己老婆老娘儿媳妇在地里忙活，连凑上来问句好道个别都不做，未免太过娇情。
钱多多对曾红霞的老公还有公公的印象不太好。
但他也没有和他们打交道的意思，笑着岔过话题，就让辛婶赶紧和曾红霞上车。
车装好，装备出发。
大卡出发后，钱多多就给杨慧打去电话，让杨慧做好接应工作。
然后，他就继续埋头开始扯秧苗。
当然，偶尔歇息的时候，他也没忘记抽查大家扯下来的秧苗的质量。
因为每个人都是分块进行的，所以每个人扯下来的秧苗就堆在自己的那块地里。
所以，不用钱多多严格监督，在知道扯下带着土块的秧苗这秧苗栽种更容易成活时，工人们就都将腰猫得更弯了些，力气使得更大了些。
秧苗好扯，但栽种不易。
首先是坑位。
不能浅了，更不能太深。
浅了埋不住根，太阳一晒容易死。
深了，埋土的时候容易埋住秧苗的胚芽心，更容易死。
所以这个刨坑是个技术活。
坑刨到什么程度，这一点不用曾红霞说明，地里的老庄家把式都清楚。
因为先前钱多多曾把昨天在油菜田里拔的一把油菜秧苗让大家看过了，所以大家就比照着那些秧苗适中的坑位开始刨坑。
而刨坑不光是个技术活，扛着几斤重的锄头抡圆胳膊刨坑，更是个体力活。
栽种菜苗两个人一组，而这两个人则是栽种与刨坑每个人半小时轮着来的。
当扯好的秧苗装车卸车后，曾红霞和辛婶在地里溜了一圈，看着大家栽种得都有模有样，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
比如，土不要埋到正中央的菜心里，浇水的不要一次性浇太多水，免得淹到菜心等等。
交待完又亲眼看着工人们都会做了之后，她们就加入了栽种菜苗的行列中来。
杨慧想拦都拦不住。
看着曾红霞和辛婶一个刨坑一个栽种，从地头新起了一行，结果很快就追上前面所有组的工人们，杨慧就不拦着了。
干活也靠一股拼劲。
要是这所有的工人里面，大家速度都差不多，那么大家也全部都提不了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