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啦!”萧晋说,“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你娘、玉香姨以及全村大部分人都会的天绣,爹爹就打死也学不会。”
“爹爹又哄我,”梁小月不满的噘起嘴,“天绣本来就是女人才学的东西,村里的叔叔伯伯们也都不会呀!”
“你错了,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技能是有性别男女之分的,不过这个等你长大了爹爹再给你解释。”萧晋摇摇头,又接着道:“既然天绣的例子你不服,那就再说个连你都会,爹爹却不会的。”
梁小月停住脚步,兴奋地问:“是什么?”
指指前面路边的一棵大树,萧晋说:“如果不用功夫的话,爹爹是爬不上去的。”
“什么?爹你不会爬树?班里连一年级的孩子都会的。”
“我确实不会。”萧晋无奈的摊开手,“你看,爹爹是不是也非常的笨?”
梁小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爹爹是老师,会教我们读书,会讲好多好听的故事,能让村里的人都有钱,还能打跑大坏蛋,爹爹是世界上最厉害的爹爹,一点都不笨!”
萧晋哈哈一笑,蹲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说:“那我家小月考试能考第一名,那么难的天绣也已经掌握了基本针法,跟班里男孩子打架都能打赢,也是世界上最厉害的闺女呀!”
梁小月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又蹙眉问:“那我为什么总也学不会打拳呢?二丫和敏敏都学的很快呢!”
“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各自喜欢和擅长的东西。”萧晋耐心的解释道,“二丫喜欢功夫,敏敏也是大孩子了,所以她们才会学的那么快,小月你学不会只能说明你不适合打拳,并不代表你就比她们笨。
还有,不只是打拳,别的事情也是这个道理,只要你能在自己喜欢的事情上做到最好,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比任何人差,你明白吗?”
“我明白了!”梁小月眼睛亮了起来,“比如云苓姨教我们辨认药材的时候,我一遍就能记住,二丫她们总是得教好几遍才行,所以,在打拳上,她们比我聪明,但在辨认药材上,我就比她们厉害,对不对?”
“没错!”萧晋笑着说,“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且平等的,没有绝对的高低贵贱之分,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不因为自己擅长的就自大,也不要因为自己缺少的就自卑,更不能因为别人的评价就丧失信心、或者轻易更改自己的目标,记住了吗?”
小丫头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爹爹,我不是很懂你话里的意思,但是我记住了。”
“记住就好,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捏捏闺女的小鼻尖,萧晋起身正打算牵着她继续往前走,却发现詹青雪手里捧着一束迎春花,亭亭玉立在不远处看着他。
“虽然你做男人挺失败的,但我不得不承认,你很适合做父亲。”女孩儿笑着说。
萧晋撇撇嘴:“我还很适合做师父呢!姑娘家家的一大早就跑出去浪,小鸾给你的惩罚做完了吗?”
教育的本质是传道、授业、解惑,虽然现在的学校只剩下了授业这一种,但萧晋这个赶鸭子上架的父亲兼老师,还是在努力的秉持着传统。
乖巧的孩子就应该把道理掰碎了揉烂了悉心教导,面对刺儿头,同样也要掰碎了揉烂了,不过不是道理,而是刺儿头本身。
这不,在家刚刚休息了四五天,他就不得不出山又赶到了青山镇,因为有人需要他亲自出马教育一下才行。
要在囚龙村后山悬崖建造电梯的事情,年前他就跟青山镇的镇长满白梅达成了共识,地点已经选好,建筑专家和设计师的工作也快要完成,眼看只要建筑方案一确定就可以破土动工,却有人跳出来把正在悬崖下做最后测量的工作人员给打了。
据满白梅在电话里所说,打人的是离青山镇不远的一个村子的村长和他率领的十几个村民,理由则是距悬崖电梯选址地向西不到两公里的地方,是那个村长家的祖坟,他认为电梯会破坏他家的风水。
这还不是整件事理最恶心的地方,那个村子名叫金家村,虽然离青山镇不远,却不归它管,甚至都不在天石县的管辖范围,而是属于隔壁石竹县下辖的一个乡。
满白梅这个青山镇的镇长管不了人家,镇派出所的人派过去也没用,她只好先找车将被打伤的工作人员送到县医院,然后给萧晋打电话汇报。
顾不上拐去赵彩云家,萧晋直接来到了镇政府,敲开镇长办公室的房门就问:“打听清楚了吗?那村长什么来头?”
满白梅从办公桌后站起身,脸色凝重的走向饮水机,口中道:“事情有点麻烦,萧先生先坐,咱们慢慢说。”
萧晋挑挑眉,在沙发上坐下,点燃一支烟,待满白梅端了茶水过来,便又问道:“怎么回事?那村长是县里有人还是市里有人?”
“都不是,”满白梅摇摇头,“他是省里有人。”
萧晋眼睛眯起:“说详细点儿。”
满白梅抿了抿唇,沉声说:“那个村长名叫金大川,本身不过是莽夫蠢货一个,但金家在石竹县却是很有名气的一个大户人家。他家在县里的产业几乎涵盖了各行各业,黑白两道通吃,据说,逢年过节的,县太爷都得拎着节礼登门拜访,很是风光。
这一切的源头,则是因为金家出了一位朝廷大员,江州省巡抚衙门长史金景山,从三品的高官。
当然,那个金大川之所以敢这么嚣张,倒也不全是仗着金景山的名头胡作非为,而是因为金家的祖宅就在金家村,他所说的那个祖坟,其实就是金景山亲爹妈的坟。”
正文 第1057章 无法无天
听完满白梅的介绍,萧晋的眉头就皱成了麻花。
巡抚衙门长史,不但是巡抚的首席幕僚,还是整个衙门的大管家,级别虽然跟知府一样,但在省城的人脉方面肯定要比知府强得多,也就是说,这事儿只能从省里想办法,陆翰学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沉吟片刻,他开口问道:“满镇长,你对那个金景山有多少了解?”
“原本我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的,”满白梅道,“但刚才我给在省里工作的一个老同学打电话,他告诉了我一点信息。说起来,这个金景山的发迹史还挺有传奇色彩的。
他家原本很穷,当年上大学的学费还是全村人一起集资的,但在大学期间,因为兄弟义气替一个同寝的室友背了黑锅,差点儿被开除,还是他的恩师替他求情,才换了个留校察看得以毕业。
后来,借着道谢报恩的由头,他经常去恩师的家里拜望,一来二去的,就让那位教授的女儿给看上了。两人很快就结了婚,那教授也在城里给他找了份工作,算是让他彻底告别了贫穷。
然而,他的幸运并没有到此为止。就在他和教授的女儿结婚后的第三个年头,那位教授突然被调到了一个县当副知县,而他自然也被带了过去。
就这样,他老丈人一路升迁,他也跟着扶摇直上,从主簿到知县、再到副知府、然后就进了巡抚衙门。”
说到这里,满白梅微微笑了一下,接着道:“按照现在的话说,这位长史可是典型的屌丝逆袭了。”
这位女镇长今天穿的仍然是一套略显沉闷和老气的职业装,齐耳短发也让她看上去像是个禁欲系的老处女,但刚刚那一笑,却让这一切都破了功,尤其是笑时眉梢眼角的变化,为她平添了许多灵动。
只可惜,萧晋这会儿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思考麻烦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他的老丈人、那位教授现在在哪里任职?”
“已经退居二线了,在政协,不过是京城那边的。”
萧晋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又问:“他有几个子女?风评如何?”
“他有一子一女,儿子在国外留学,女儿在省城上大学。至于风评,”满白梅摇头,“我不清楚。”
萧晋沉默片刻,摁熄手里的烟蒂,紧接着便又点燃了第二根。“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建议吗?”
“当然是先礼后兵。”满白梅毫不犹豫道。
萧晋神色微动,视线聚焦在她的脸上,问:“礼,怎么礼?兵又怎么兵?”
满白梅向后靠在沙发背上,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前,回答说:“礼,自然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将那个电梯对于囚龙村村民的重要性详细的解释给那位长史大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