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开灯,乌漆墨黑的,不过以他的眼力,还是轻而易举的就摸到床边,躺上去,伸手抱住了背朝外的苏巧沁。
女人娇躯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没有动。
萧晋无声笑笑,用力将她给扳过来,说:“呼吸都凌乱的像刚刚跑过步一样,就不要再装睡了吧?!”
苏巧沁眼睛又坚持闭了一会儿,见萧晋没有一点要离开的迹象,只好睁开来,怯怯地说:“萧,你……你不该来的,赶快回去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陪你睡吗?”萧晋故意逗她道。
“我当然喜欢,只是……只是你今天才刚刚回家,应该多陪陪沛芹姐的。”
“这个先不忙,我问你,你为什么喊她姐姐啊?她可是要比你还小上几岁哦!”
苏巧沁当然看得出来周沛芹比自己小,只是因为她生了一张萝莉脸,所以才让周沛芹误以为她更加年轻、主动叫她妹妹的。
但她并不打算改变这一点,于是便柔柔的说:“我……我本来就该喊她姐姐的,这跟年龄无关。”
闻言,萧晋的心就柔软的一塌糊涂,轻抚苏巧沁的脸庞,问:“心里不委屈吗?”
苏巧沁摇头,用脸在他的掌心轻轻摩挲着说:“来这里的路上,我一直都很害怕,怕沛芹姐会骂我,怕你再把我送回去,更怕因为我而导致你和沛芹姐发生矛盾。
但是,当沛芹姐握住我的手说要我喊她姐姐时,我一下子就安心了下来。同时也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人?
这是我的运气,要是还觉得委屈的话,那可就是太不知好歹了。”
萧晋拥住女人,在她额头温柔一吻,叹息般的说:“运气好的那个人,是我啊!”
第二天一大早,萧晋走出房间时,除了巫飞鸾和房文哲还在睡懒觉之外,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
梁二丫正在跟柳白竹练习扎马步,旁边梁小月也东倒西歪的学着,贺兰艳敏坐在一张小板凳上,裹着毯子一边晒太阳,一边为她加油。
陆熙柔在伸懒腰,青春美好的身段儿一览无余;郑云苓站在药圃旁,正用手机跟房韦茹交谈着什么;苏巧沁和周沛芹都呆在厨房里,有说有笑的,院外面时不时还会隐隐传来秋语儿开嗓子的美声。
阳光很暖,天空很蓝,一切都是那么的岁月静好。萧晋想起周沛芹昨晚说过的话,喃喃自语道:“总有一天要离开吗?仔细想想,在这里终老一生,似乎是个更加不错的选择。”
“喂!姓萧的,既然你已经起来了,上午的课,姑奶奶可不替你代了。”
这世界上永远都不会缺少破坏别人好心情的人,陆熙柔就是一个。斜乜这漂亮的姑娘一眼,萧晋眼白一翻,就站不住似的靠在了墙上,虚弱道:“哎呀!头晕,消耗太多了,待会儿吃完饭,可得好好补一觉才行。”
陆熙柔气笑了,骂道:“咱要点儿脸成吗?”
“脸能替我代课么?”
“不能。”
“那要它何用?”
“你……”
陆熙柔恼怒的正要掐他,忽然院门被人撞开,梁秀兰踉跄着跑进来,焦急道:“萧老师,云苓,你们快去我家,我爹他突然晕倒了!”
陆熙柔都还没反应过来,直觉眼睛一花,面上一阵疾风拂过,再去看萧晋,人已经冲到了院门外。
“跑起来的样子倒是挺帅。”她喃喃的说。
正文 第523章 我不信命
梁庆有中风了。
尽管萧晋给他泡了药酒,还严厉警告了他每天的酒量,可这老头儿实在是嗜酒如命,儿媳妇儿又是个懦弱的脾气,根本就管不了他。
因此,上次受伤之后身体本就一天不如一天的老族长,终于倒下了。
萧晋赶到之后,摸清症状,就开始为老头施针,不到十分钟内扎了整整四十九枚银针,最后停手的时候,老头儿的脑袋都快成刺猬了。
“萧老师,我爹他……他怎么样了?”一见他站起身,梁秀兰就急迫的问道。
萧晋的脸色十分凝重,沉吟片刻才犹豫着开口说:“暂时没什么问题了,不过……”
“不过什么?”
“老爷子身体本就虚弱,平日里又饮酒过多,”萧晋叹息一声,转眼看着依然昏睡中的老族长,说:“最近天气转凉,风邪入体,以至气血两虚,药石难救,现在我顶多能用温养的法子吊住老爷子的命,但很可能下次再倒下就……”
这话没必要说完,谁都听得懂,梁秀兰扑通一声就坐倒在地,眼泪夺眶而出。
“天呐!我可怎么办啊?柱子离开家的时候让我好好照顾爹,可现在……我该怎么向他交代啊……”
萧晋摇摇头,把电话掏出来,递给她说:“秀兰嫂子,当务之急,你还是先给柱子哥打个电话让他回来吧!”
“哦对对,打电话,他必须回来!”梁秀兰拿过电话,爬起来就跑出了门——萧晋留给周沛芹的那部卫星电话她用过,所以知道在屋里信号不好。
“萧,”这时,周沛芹红着眼眶上前问,“老族长他……他真的不行了吗?”
萧晋目光黯淡的摇摇头:“油尽灯枯。”
周沛芹的眼泪瞬间也流了下来,依偎进他的怀里,哽咽道:“老族长那么好的人,怎么就……”
对于梁庆有的为人,萧晋也是很敬重的,这个老头儿没有上过一天学,不懂得一点高深的道理,思想还很封建僵化,喜欢骂人,抽烟,酗酒,一身的坏毛病,普通的和世间一般的老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他却有一颗淳朴善良的心,比山外面那些万人敬仰的所谓“楷模”们还要高贵一万倍。
身为一名医生,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慢慢逝去却无可奈何的滋味儿很不好受,他强忍住大喊发泄的冲动,柔声安慰了周沛芹几句,就抬步走了出去。
刚刚跨出门槛,他就愣住了。院子里乌泱泱的站满了人,全村老少,只要是留在山里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来了。
所有人的神色都很悲痛,近百双或希冀或恳求的目光望着他,让他的心瞬间就堵住了。
他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很干,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尽管人力拗不过天命,可他还是觉得自己愧对这些目光。
低下头,深深的弯下腰,他红着眼睛说:“对不起!”
人群里一阵低低的骚动,这时,村里年纪最大的一位老婆婆上前一步,颤巍巍的伸出手摸住他的头顶,露出光秃秃的牙印微笑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庆有今年刚好七十三,这就是他的命,哪里能怪到你的头上?真是个傻孩子!”
萧晋与梁庆有并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不知怎的,感受着头顶那只没有什么力道的手,听到最后那句“傻孩子”,他的鼻腔里猛地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我不信命!”他忽然抬起头,表情近乎狰狞一般的咬牙说,“我是医生,这本来就是一个跟阎王爷抢命的职业,什么七十三八十四,我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