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小春医 第1475节

这老头儿的内力修为深不可测,身手必然在爷爷之上,也肯定不止六七十岁!

凌开霁背着手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像是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而萧晋在咳嗽两声吐出一口血痰之后,竟然爬起来又走了回去,仿佛刚刚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再问你,那批铯-17现在在哪儿?”

“不……”这回萧晋只说了一个字就又飞了出去,吐血量更是之前的两倍还多,用了三四分钟才爬起来走回原处。

“那批铯-17现在在哪儿?”凌开霁神色寒冷如冰,语气犹如来自九幽地狱,“说出来,你的所有罪责便能一笔勾销,随时可以回家。”

萧晋抹了抹下巴上的血水,不吭声,只是冲他咧嘴一笑,露出八颗已经被染成红色的牙齿。于是,他再次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试了好几下要站起来,但双臂却使不上丝毫力气,每次都会重重的摔回到床板上,最后索性往那儿一躺,喘息着说:“抱歉啊首长,小子不是对您不敬,实在是无力过去了,劳烦您自己过来吧!”

凌开霁不动,定定望着他的双眼:“你这是何必呢?萧氏无人从政,全靠医术和人脉在京城生活,没有造反的能力,更没有危害国家安全的必要,那批铯-17于你而言连鸡肋都不如,为什么就是不肯交出来呢?”

萧晋想呵呵笑两声,一张嘴却变成了咳嗽,因为仰躺着的关系,被咳出来的血沫子就全都落回到他的脸上,看上去跟突然长了一脸麻子似的,可怖又滑稽。

“您要继续动手的话,请随意!但事儿就是这么个事儿,我不可能把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东西给您变出来。”

凌开霁双眼又眯了起来,里面寒芒四射,双拳握起,衣衫无风自动,显然正在蓄力。“萧晋,听说你风流倜傥,是京城出了名的浪子班头,家中更是娇妻美妾成群,第一个儿子也马上就要出生了,人生正是得意之时,却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就这么舍弃,不觉得可惜吗?”

“可惜呀!怎么可能不可惜?”萧晋咧嘴苦笑,“可是我没办法,你们都不相信我,况且我刚刚还把正在调查我的秦守业给干掉了,跳到黄河都洗不清。宁杀错不放过,这是规矩,我懂,只求首长您看在小子过往功绩的份儿上,给我一个痛快。我不是怕疼,是一想到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心里难受。”

正文 第2118章 男儿有泪不轻弹

“你这是宁死也要顽抗到底了吗?”凌开霁大喝,声音在空旷的拘留室楼层传出老远,“萧晋,老夫警告你:这件事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了,那么一批放射性物质关乎国家安全,关乎千万人的性命,不找到它,朝廷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你现在说出来,还可只罪你一人,否则,所有参与进这件事的相关人员都将难以幸免!

小子,你不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么?试想一下,刚刚老夫那三掌要是拍在裴子衿、上官清心、荆南风或者梁喜春的身上,会有什么后果?”

萧晋的眼中登时就冒出两道凶光,嘶声道:“那你最好在那之前就杀死我,否则,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背后是谁,我都不会放过你,哪怕只剩下嘴巴能动,也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说话时,原本还爬不起来的他竟然抬起了一半上身,额头青筋直冒,鲜血顺着嘴角留下来,状如恶鬼。

凌开霁花白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既然不想她们受苦,那就乖乖说出来。”

“他妈的老子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让老子怎么说?”萧晋一拳砸在床板上,声音比凌开霁之前的吼声还要大,“东西就藏在你这个老王八的床底下,自己去找吧!”

凌开霁的表情瞬间就变的怪异起来,眼角直跳,双手也握了又紧紧了又松,仿佛很想再给萧晋来上一下似的,而萧晋此时也耗干了体内的最后一丝力气,瘫在那里像条快死的狗一样剧烈喘息。

良久,凌开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声音恢复了刚来时的平静无波:“萧氏子晋,年二十四岁,于二十日前擅闯机密单位在前,行凶劫狱在后,罪在不赦,但念其曾有功于国,且事出有因,死罪可免,现给你两个选择:一,在家闭门思过两年,擅自外出就改为监狱服刑;二,即刻离京,无诏永世不得返回!”

萧晋呆了呆,转过脸说:“我……我妻子再有十几天就……就预产期了……”

凌开霁冷哼:“你可以选择第一种。”

萧晋摇头叹息:“要是有的选,一辈子不出门我都愿意。”

“只是两年而已,你有很紧迫的事情要做吗?”

“一万年太长,我只争朝夕。”

凌开霁深深看了他一会儿,转身离开。下一刻,无数杂乱紧迫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萧晋鼓起胸腔内仅存的一点气息大吼:“不要过来!”

脚步声停了,他的眼泪也流淌下来。

他不是因为被打成这样而委屈,也不是因为无法亲眼看到儿子出世、无法陪家人过年而难过,他是心里憋的难受,憋的愤怒,即为这个世界的不公,也为自己的无力。

太弱了!实在太弱了!身价千百亿又如何?在一地作威作福又如何?这个世界终究还有更高处,那里的人只需要一根手指头便能让你所有的成就顷刻间化为烟云。

在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马戏团团长,想他是不是也是因为遇到过这种深透到骨髓里的无奈,因为曾面对这个世界的肮脏而深感无能为力,所以才想要用不破不立的法子重新建立新的格局和秩序?

抛开道德层面的幼稚好坏不谈,那位是真真正正的神人,也只有习惯了从神的角度俯瞰这个人间,才会一心希望毁天灭地的灾难发生,从某种角度来讲,也算是另一层面意义上的胸怀苍生。

可惜啊!萧晋从来都是个胸无大志的庸俗之辈,贪恋这红尘俗世的繁华,也离不开人类之间的恩怨情仇,所以不管他此时此刻有多么的悲愤,又在心里立下了怎样宏伟的誓言,都只能躲着人像条可悲可怜的狗一样在这里哭——他不能让关心自己的人们再为此揪心,站都站不起来他只有这一个选择。

泪并没有流多久,事实上,只是几滴之后,他的眼里就再没有东西出来。男人都是这样,平日里可以像女人一样因为感动、难过甚至同情而哭,但纯粹为了自己的时候,却很难畅快的大哭一场,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这个‘伤心’的条件太苛刻了,只因为自己是很难达到的。

想擦擦流到鬓角的泪痕,无奈手臂根本抬不起来,索性作罢。“好了,你们可以进来了。”

第一个冲进来的竟然是上官清心,然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居然被人家给打哭了!”

萧晋满头黑线,看到随后跑进来的裴子衿脸上的悲伤和怜惜,心里才算好受了些。“我要跟你划地绝交!”瞪了上官清心一眼,他又冲裴子衿微笑:“别担心,那老头儿就是在吓唬我,出手不重,我是因为身体原本就有伤,所以反应才这么大的,只是看上去比较惨,实际没事儿,死不了。”

裴子衿来到床前蹲下身,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流着眼泪咬牙说:“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无条件的站在你身旁。”

“你们是非要亲眼看到我流泪才满意,是吗?”萧晋苦笑着摇了摇头,又温柔的看着她说:“别犯傻了,像我这样的混蛋都还没有对这个世界失望,你这么容易就动摇了信仰是什么鬼?乖乖的,不要把事情想得那么严重,它其实是好事,起码让我想通了很多,床上的这些血迹甚至可以看做是我身上卸下来的某些枷锁,没了它们,我的未来只会更加轻松,你应该为我感到高兴才是。”

裴子衿泪水流的越发汹涌了,很用力的点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倒是上官清心在明白过来之后,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明亮。

屠啸谷很快也来了,但马上就铁青着脸离开,没多久就有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进来。在被抬上担架推出国安大楼的时候,萧晋眯眼看着天上刺眼却没有丝毫温度的太阳,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说:“不要送我去医院,送我回家!”

正文 第2119章 龙游深海

世间有很多生物的成长都是必须经历一次或多次蜕变的,蝴蝶要化茧,鸣蝉要蜕壳,蛇更是每长大一点都要脱掉一层皮,这个过程到底有多痛苦,只有它们自己知道,而且躲不掉逃不脱,因为这是宿命。

萧晋变了,尽管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阳光笑容,尽管他说起话来口气依然轻浮,但所有了解他的人都感觉到了他的不同。

“虽然你是全家除了长辈之外唯一一个打死我都不会发火的人,但也能不能别再用这种可怜的眼神看我了?再这么看下去,我都有想吃奶的冲动了,乖,给你的男人留点面子。”

梁喜春在收拾行李,萧晋躺在床上,肚子已经大到极限的周沛芹就坐在床边。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流,只是就那么低头看着萧晋的脸,眼中满是怜惜。

听了萧晋的话,她微笑了下,眨眨眼换上深情,拉着他的手说:“我不是在可怜你,我的男人顶天立地,这世界上没人有资格可怜,我只是有点心疼。

以前不管你出门做什么,哪怕只是散散步溜溜食,回到我身边时都会露出很累的样子,我知道那是因为你爱我,不想在我面前有任何伪装。

但是今天,你是被担架抬回来的,家里的下人说你前胸甚至脸上全是血,爷爷更是花了一个多小时为你治疗,可我见到你的时候,你脸上竟然没有一丁点疲惫,轻松的仿佛早晨刚刚睡醒,我知道,这也是因为你爱我,不想让我担心你,更不想我问你什么,因为我问了你肯定会说,因为你这辈子都不会骗我。

我知道,我都知道,所以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问的。”

萧晋的心化了,而且他发现自己又有点想哭,甚至感觉比在拘留室里时还要强烈,不过他忍住了,周沛芹还有十几天就到预产期,这个时候可经不起太大的情绪波动。

于是他深吸口气,笑容又灿烂了几分:“对不起啊!原以为这次能陪着你分娩的,没想到临了了却又回到了原点,你别怨我,要是心里有气就先攒着,等出了月子和我妈一起回了囚龙村再找我的麻烦,好不好?”

儿子的遭遇让楚幼凰心疼愤怒到了极点,跳着脚在院子里指天大骂了一通之后,立刻就决定要和萧晋一起离开这座让人寒心的城市,萧晋好说歹说,最后还是用即将出生的孙子才说服了她,等周沛芹过完月子再一起走。

“我能怎么找你麻烦?”周沛芹笑着轻抚他的脸,柔柔的说,“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你就欺负的我死死的,自那之后,不管是我伤心也好,生气也罢,一看见你,就除了靠在你怀里之外什么都不想要。现在的我呀,该有的都有了,也知足了,以后就只剩下一个期盼,那就是我的男人平平安安,顺顺利利,不管离家多远,总能回来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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