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灵隐村的事情早就闹闹沸沸扬扬，尽人皆知的地步，而三生也亲自坐着一号车从天府市直达灵隐村，在这个过程也被很多部门的领导接待过。
现在，陶书记，三生以及黄天正都站在这里，这次过来要处理什么问题，只要不是傻子都能够想明白，而且傻子也不可能成为一个部门的领导。
瞬间，这一百多号平时坐办公室喝茶，看报纸，俯视民间疾苦的人，此刻却都变得噤若寒蝉。
“你们怎么都哑巴了？”陶书记生意不高，却透出一种透心般的压迫力：“如果你们不说也没有关系，我有的是时间在这里等着，反正我现在赋闲在家，时间充裕的很呢。”
常混迹职场的人都明白，当公司出现不良状况的时候，领导最喜欢说反话，若真的将这个反话当真了，估计你的前途也就走到头了，而天下领导的秉性都差不多。
“原来陶书记，您是问这个问题啊，这件事情我还是比较清楚的。”曾学当沉吟一下开口了，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是一个合格的领导，当自己的上司责备的时候，并没有将所有的过错推诿给下面。
其实他推诿也推诿不来的，若是他一问三不知，起码失职的罪过是跑不了了，若是一把手连自己的手下出了这么大的情况都不知道，也就做到头了。
“既然你知道的话，你就跟我好好说一说。”陶书记话语略显缓和，对于曾学当这个人他还是比较欣赏的，虽然圆滑了一些，不过却有实干精神，可以说也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只不过这只是单纯的欣赏，两个人生活上并没有任何私交。
从客观来说，陶书记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最近这段时间，有一批投资商想要在我们市投资，估计也是托灵隐村发展比较好的富，这些投资基本上涵盖了所有的行业，恰巧他们今天打电话要跟我们细谈合作的项目，因此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出去跟开发商谈话去了。”曾学当说的虽然是实话，不过越到后面，他的底气越是不足。
“到底是什么地方的开发商呢？你们至今已经谈成了多少资金的合作呢？”陶书记表面上不动神色，内心却明了了一切，内心的怒意稍稍降低了一些。
三生更是瞬间明了了过来，在他过来的一路上，那些部门之所以全部都关门了，肯定是被温海商会或者他们下属的开发商拉走谈合作去了。
这本来是合规合法的事情，只不过温海商会却故意营造出一种假象，仿佛他们能够掌控所有人一样，若是不明白内情的群众，乃至是三生只看到表象的话，恐怕都会误会。
单从这个方面来讲，黄天正跟温海商会的做法，其心当诛。
“你们还不赶紧向陶书记汇报一下，你们招商引资的情况，你们要知道陶书记最注重的就是我们本地的经济发展。”曾学当说话的同时，又巧妙的将地下这些人的做法归结为按照陶书记意志行事，当时便让手下的人大大松了一口气，对自己这个顶头上司的敬佩也无以复加起来。
“我们是交通部的，今天达成协议的项目，已经签订合同的，已经有了五百万。”
“我们规划局还多一些，今天达成了八百万的协议。”
“我们教育部得到了三百万的捐款，用来改善一些贫困地方的校舍，或者增加营养早餐。”
最终各个部门纷纷开口，他们已经签订的合同都在几百万不等，所有加起来大约也有五千万的份额。
听完之后，陶书记差点都被气乐了，你说这些人不尽职吧，他们的确是在为了本地的经济做贡献，你说他们尽职吧，这所有部门的人，竟然被一个商会的人，用几千万的资金耍的团团转，若是对方目的得逞的话，他们则会得到几百倍乃至更多的利润。
“你们很不错嘛，一天的时间就得到了数千万的投资，看来过不了多久，徽州市的经济就会越变越好了。”陶书记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
曾学当能力跟见识都有，不过他的性格注定他在大局观上面要差了一些，当时便逢迎道：“这个是自然，我们市的经济在全省都是垫底的，这笔钱的确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陶书记听到这里，有意无意看了一眼三生，让三生倍感汗颜，他的发展中心基本上都围绕家发镇跟灵隐村了，其它地方除了周围三个镇，被他用算计温海商会的方法算计了一些投机商人外，剩余地方经济改观极少。
“那你们可否知道，你们这段时间对灵隐村的整顿，给他们造成了多少损失吗？”陶书记声音猛然提高了三度。
原本满是笑意的曾学当此刻脸色却有些抽搐，其它有些部门的领导虽然不敢表态，他们的身体语言还是流露出了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
“不用问，我也明白你们根本就不知道，今天我就给你们交一个底，现在灵隐村每天被整顿一天的损失，就抵得上你们今天得到所有投资，现在它已经被整顿一个多月了，总体损失已经达到了二十个亿，这还只是账面上的，你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本市的经济呢？还是为了个人的政绩。”陶书记声词严厉，暗中却包含了很多的无奈。
他完全能够明白为什么以曾学当为首的这些人，压根不怎么关注灵隐村的发展，因为灵隐村目前的发展，完全是走了极端，不是保持本地的开发，就是走向全国跟世界，俨然成了一个特立独行的小王国。
这样一来，灵隐村发展的再好，也不会算当地各个部门的政绩，他们态度自然会冷淡一些。
第1122章：个人魅力
造就这样的情况，三生本人多少也有很多责任，更重要的却是基于现在审核的提拔制度。
上级部门衡量下面一个领导的能力跟政绩，基本就是依照其在职期间，招商引资多少，建造了多少利民设施，以及公共项目。
这种制度原本并没有错，坏就坏在某些别人有心的人手中。
有时候还会酝酿出一些，在普通人看来都啼笑皆非的事件。
毕竟这些能够被称之为政绩的大工程，并非一朝一日能够建成了，有时候只建造到一半，主导这个工程的领导就已经被提拔走了。
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接任的负责人肯定会接受这些工程，将其完工，毕竟这些工程都是利国利民的事情。
不过更多的时候，接任者却不这么认为，因为这些工程他就算是主持完工了，功劳已经被上任负责人领走了，他自己不会得到任何的好处。
身在体制内，没有人不想更进一步，想要更进一步他必须有自己的政绩，政绩的根本就是你引导建造了什么，而不是接受的什么。
因此很多接任者，都会很武断的中止那些已经建造一半的工程，任由其成为烂尾工程，而是一门心思的开发能够为自己的政绩增光添色的新工程。
或许还有人会说，接任者为什么不一边将那些进行一半的工程完成，继续开发自己的新工程，这样也就两全其美了。
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若他们不中止那些工程，根本就抽不出来多余的资金建造新的工程。
更甚至于，某些极个别的地方还被爆料出，在同一个地方建了拆，拆了建，这种劳民伤财的丑闻。
这样的规则或者潜规则，陶书记岂能不懂，不过具体处理起来他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毕竟国家还在发展，很多制度还不太完善，坏就坏在了某些居心不良的人。
“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我想你们现在也应该明白，到底什么地方才应该是被我们扶持照顾的中心，灵隐村的事情，我希望三天之内给我一个结论，若是得不到解决，我现在虽然不在其位了，却还是可以处理一些懒政以及别有心思的人。”
扔下这句话，陶书记上车，大大方方留下一句：“三生，我们走。”根本就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
随着谢正声发动的世爵，留下一阵刺鼻的汽车尾气跟面面相觑的上百号人之外，陶书记仿佛从来就没有来过。
甚至于，陶书记这一遭，所说的话连十句都没有超过，但其中可以产生的影响比谢正声乃至于三生磨破了嘴皮子都管用。
“曾书记，您看，这件事情……”
足足沉默一分钟之后，一个部门的领导才鼓足勇气问道。
“这件事情还用我指示吗？”曾学当眼睛差点都瞪圆了：“我要你们现在马上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就灵隐村的事情在今天下班之前给我一个解决方案，派专人盯着送到东陵县跟家发镇，明天那些方案必须出现在正式批文上，后天必须一切搞定。”
“是是是……”大多数人马上点头，快速离开了。
只是一些毕竟轴，或者在乎切身利益的人，留下来忍不住询问道：“可是这样一来，我们正在商谈马上就要上马的项目马上就要黄了，若我们出尔反尔得罪那些开发商的话，以后我们再想招商引资恐怕就难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自己的位置都快要保不住了，你他么竟然还想以后。”曾学当心中忍不住大骂，表面上一脸乐观：“那些问题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嘛，刚才你也听到了，现在灵隐村每天盈利就可以达到数千万，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去找董三生，他在家发镇投资贡献了那么多，对徽州市肯定也不会吝啬的。”
“真的吗？”这个比较轴的领导眼前一亮，露出的期待的目光。
曾学当则是频频点头，以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肯定的，就算三生不为自己，他为陶书记着想也会这么做，毕竟咱们市发展好了，陶书记脸上也有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