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者都对,好像又都不对。
齐晖可以算作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对江尔生所说的平凡,有着自己的定义。
齐晖小时候经历过贫穷的日子,他不知道别人怎么样,但是他深刻的记着,当你吃了这顿,而下顿饭还没有着落的时候,眼中盯着的,是一切可以填饱肚子的东西,其他的根本无暇顾及。
感情?肚子都填不饱,那根本就是扯蛋。
古往今来,这种惨痛的例子还少吗?
别的不说,在齐晖的记忆中,凤鸣村就有多少水灵的姑娘,被当作货物一样贱卖给别家。
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贫穷,为了换一点可怜的粮食给爹娘填饱肚子,或者是为了给自己娶不起媳妇的兄弟,换个媳妇,从而搭上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当然说到感情也有,自己和小莲就是例子,但那也只是苦中作乐。
他还还记得,冬日的寒风中,他和小莲扛着铁锹,在已经被大人们精筛细选了好几遍的地里,再次精筛细选。
运气好的话,能找到一根冻干了的,遗漏的红薯或者萝卜,再或能从一窝同样可怜的老鼠的洞中,翻出一捧苞谷粒的时候,手虽然都冻裂了,但是寒风中,他和小莲高兴的抱在一起,兴高采烈。
凄惨的过去,像一根针,深深的扎在齐晖的心头,到现在都没有拔出,想起来都后怕。
所以,他现在拼命的挣钱。哪怕又一脚踏入他最不喜欢的尔虞我诈的商海,也在所不惜。
虽然有被动的成分,但是让自己身边的人,让凤鸣村的老少爷们过上好日子的因素,还是占了大半。
幸运的是,他现在有了这种能力!
江尔生又点上一根烟,笑眯眯的问道:
“齐晖,冒昧的问一句,小莲姑娘是你的对象吧?”
齐晖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是一块长大的。”
虽然语焉不详,但是相当于默认。
江尔生说:“齐晖,感谢你和小莲这段时间,替我们照顾小芳。”
刚才的一席话,齐晖对江芳的爸爸有种莫名的好感。
江芳说过,她的爸爸是一个小官僚,但是他风趣又随和,身上没有大多数父亲初见女儿的朋友的那种如临大敌,或者说是完全没有常见的政府官员的架子。
有的只是亲切和坦诚。
听了江尔生的话,齐晖急忙摆手道:
“江叔叔,您客气了。江芳和小莲有缘分,情同姐妹,我们都是年轻人,这是应该的,就是家里条件不好,让江芳吃苦了”
“哈哈,”
江尔生笑着说道:“年轻人吃点苦不算什么,这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其实江芳一来到凤鸣村,我就托朋友打听到了,只是没告诉她妈妈,为的就是让她反思一下,为了这个,她妈没少骂我这个政府官员是废物。”
江尔生狡黠的眨着眼睛,齐晖听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能够想象到,江尔生在盛气凌人的江芳妈妈面前低三下四的样子。
江尔生也笑着又问道:“刚才小莲姑娘拿着的草莓,怎么和普通的草莓不一样?”
齐晖也笑着回答道:
“那是红颜泪,我培育的新品种,江叔叔,我带你去大棚参观一下。”
“这就是传说中的红颜泪?”
江尔生瞪大了眼睛,大声的喊了起来。
于此同时,江芳妈妈也惊讶的瞪着眼睛,问女儿:
“这是红颜泪?”
她实在没有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竟然能看到,当下最时髦最贵的水果,有些不相信的抬头看着女儿。
江芳白了她一眼,问道:“你也知道红颜泪?”
“我当然知道了,”
江芳妈妈眼睛盯着那盆紫红的红颜泪,砸吧了一下嘴说道:
“现在咱们临江省的高档聚会,要是不上红颜泪,档次立马就降低了不少,我参加过几次,所以知道,可能也就是你爸爸那个老土不知道。”
小莲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中年妇女,岁月仿佛没有在她那张精致的脸上留下痕迹,她和江芳在一起,如果不说穿,把她们当作姐妹也有可能。
但是可惜的是,这个漂亮女人的脾气,和温婉江芳比起来,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她尽量平心静气,把红颜色往江芳妈那边推了推,说道:
“阿姨,这些已经洗好了,您尽管吃吧,我们家里有的是。”
“什么?”
江芳妈妈仿佛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不屑的说道:
“你唬谁呢,这可是高档水果,你们哪儿来的。”
江芳生气的抗议道:“妈,你说啥呢,这红颜泪就是齐晖种植的,我们每天都吃,都快吃腻了。”
“真的,红颜泪一斤可是一百多元呢?”
“如假包换。”
小莲站起身来,说道:“小芳你陪着阿姨说会儿话,我去准备点饭菜。”
小莲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和江芳的妈妈天生犯冲,要是再听她用那种骄傲的语气说几句话,指不定会吵起来,干脆退避三舍。
宗丽华惊讶莫名,她万万没想到闻名全国的红颜泪,竟然是出自那个不起眼的小农民之手,但是她的心中也有疑惑。
她是个商人,非常清楚红颜泪的市场价值,如果真如女儿所说,那该有多大的利润啊,这个家庭还能像现在这样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