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武神还从波塞冬的身上扯下了什么?”
程浪看似无意的追问道,实则却绷紧了神经,他在获得船心赋予的力量时就得知了两个秘密:
这条船的龙骨是由波塞冬的脊椎打造的,自己的鞭子则是抽出波塞冬的筋制作的。
“只有这些了”魔镜说道,“波塞冬又不是案板上的鱼肉。”
和鱼肉也差不多了
程浪暗自腹诽,鳞片被刮了,脊椎和筋也没了,那不就是一坨软趴趴的肉吗.
话虽如此,他却多少松了口气,既然传说里波塞冬并没有丢失脊椎和筋脉,那么这个秘密就只有自己知道,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想到这里,程浪转移了话题问道,“说说剩下的两样东西吧,它们有什么特殊的吗?”
“这座黄金波塞冬雕像显然是波珥兰公国的东西”
魔镜说道,“整个星海大陆,包括海妖在内,虔诚信仰波塞冬的就只有波珥兰公国,这种东西也就只有他们做的出来。”
“它不是什么铠器?”程浪略显失望的问道。
“当然不是”魔镜答道,“但它能值不少钱。”
“好吧,下一样,这个盒子又是什么?”程浪问道,“我试过,根本就打不开。”
“请拿近一些”魔镜说道,他那张惨绿干瘦的脸上,甚至还出现了一副眼镜。
将打不开的木头盒子往魔镜的方向凑了凑,后者沉默片刻后疑惑的说道,“奇怪,在我眼里它只是一块普通的木头。”
“普通的木头?”程浪皱起眉头,“你不是自称全能的圣芭芭拉魔镜吗?”
“圣芭芭雅,不是什么圣芭芭拉。”魔镜不满的纠正道,“铠片还号称只有一万八千块呢。”
“所以你看不出这是什么?”程浪抄起木头盒子一边翻来覆去的打量一边问道。
“抱歉,我看不出。”
魔镜略显尴尬的说道,“或许以后我们有机会可以去请教圣芭芭雅,她肯定能告诉我们答案。”
“她还活着?”
“她曾经目睹了波塞冬被杀的全过程,所以得到了波塞冬的诅咒永生不死。”魔镜怜悯的说道。
“永生不死是诅咒?”程浪愈发的疑惑了。
“等您有机会见到她就知道了,对她来说,永生不死确实是诅咒。”魔镜遮遮掩掩的答道,似乎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见状,程浪也就不再多问,将那个打不开的木头盒子送去了楼下的楼梯隔间,就像初遇魔镜时对方说的那样,那里是整条船最安全的地方。
重新回到露天甲板,周围已经听不到那头恐怖的鳄鱼制造的任何动静了,此时天色也因为夕阳彻底沉入水下暗了下来。
也许可以离开了?
程浪暗暗权衡着,他并不想在这座岛附近久留哪怕他根本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与其等着包裹女武神号的水母消失,倒不如冒险趁着现在离开。
想到这里,他咬咬牙发出了命令,“扬帆,起航!”
“喔喔!”
那些藤魈们立刻予以回应,相互协作拉扯着藤蔓,让卷起的风帆:“哗啦”一声垂落下来。
然而,当看到那面风帆时,程浪却愣了一下。
他明明记得,在离开搁浅的礁石海岸线的时候,藤魈们给这条船换上了抢来的全新船帆,
可这才多久?
这条船的风帆怎么又变得破破烂烂满是大大小小的破洞,而且还长满了黑色的霉斑了?
回过神来,他离开跑回了船长办公室,朝着魔镜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这个.”
魔镜尴尬的说道,“时间过去了足足一百年,让我这面不中用的镜子忘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麻烦。”
“别卖关子!”程浪没好气的提醒道。
“就像圣芭芭雅一样,这条船其实同样携带着波塞冬的恶毒诅咒”魔镜言简意赅的答道。
“波波塞冬的诅咒?”程浪愣了一下,“什么诅咒。”
“在这条船孕育出船心的时候,波塞冬的诅咒就出现了,诅咒这条船是一条不洁之船,是所有海妖的敌人。”
魔镜顿了顿又说道,“简单的说,这条船的卖相不会太好,船身上长满了让绝大多数海妖厌恶的黑色霉斑。
尤其它的船帆,只要出海离港,在太阳下山之后到升起来之前的这段时间永远都是破破烂烂的,虽然这不影响女武神号的航行,但船帆毕竟是船长的脸面,所以.”
“所以什么?”程浪问道。
“除非找到波塞冬的宝藏获知这个世界的秘密”
魔镜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或许是唯一能解开波塞冬恶毒诅咒的可能了。”
“没有别的办法?”程浪阴沉着脸问道。
“大概.没有吧.”魔镜的语气越发的没有底气了。
“波塞冬吃饱了撑的诅咒这条船做什么?”程浪下意识的问道。
“大概是因为她叫做女武神号吧”魔镜猜测道。
难道是因为.
程浪慕然间想到另一种可能,难道是因为这条船的龙骨是用波塞冬的脊骨打造的?又或者是因为自己的那条鞭子?
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程浪无力的嘟囔了一句,重新打起精神问道,“我打算趁着夜色离开了,你知道想离开这里该往什么方向走吗?”
“当然!当然知道!”
魔镜的语气重新变得谄媚,“我还保留着来这里时候的航路日志,请带我去驾驶台吧,我来帮您指引离开绝望海的航向。”
第10章 便秘的吞岛
被夜色笼罩的浓厚海雾中,一条通体长满了黑色的霉斑,船帆破烂的三桅帆船一次次撞碎海浪,在风的推动下执着的在这片发怒的海域划着之字形。
这是女武神号离开那座岛的第一天夜里,离开的时候还算风平浪静,那头恐怖的鳄鱼也没有找他们的麻烦。
但是到了午夜时分,海况却已经恶劣到彻底打碎了程浪对这个陌生世界残存的所有美好幻想。
此时,帆船艉楼两侧外跨的灯楼已经将烛火调整到了最亮,船头和桅杆顶上,更是分别挂着一盏几乎有橡木桶大小的海鱼油风灯。
即便如此,室内驾驶台里的程浪依旧根本看不清海上到底有什么,他甚至都看不清这条船破烂的船帆。
他此时唯一的选择,便只有信任驾驶台身后柱子上挂着的魔镜指引的航向。
相比高度紧张专心驾船的程浪,底层舱里却格外的温暖干燥。
被望海藤的藤蔓紧密固定的货物之间,那些没有被安排工作的藤魈或是躺在吊床上,或是守在锅炉边,他们的手里,也各自端着一杯醇香的果酒。
每当有海浪从头顶的通气格栅流淌下来,都没等打湿地板,便被四处蔓延的藤蔓吸收殆尽并且顺着藤蔓排到了外面,最终连一丝丝盐花都没有留下。
往上一层的货舱里同样有一些藤魈,他们才刚刚结束甲板上的轮值,此时正在用毛巾擦拭着被海水打湿的身体,顺便利用温暖干燥的货舱让冰冷的身体尽快干燥暖和起来。
更上一层的火炮甲板层,在这里的藤魈却趴在抢来的火炮上,同时用脚掌踩着锁死的炮窗挡板,彻底杜绝了外面的风雨海浪从这里涌入船舱,同时也准备着时刻冲上露天甲板去支援他们的同伴。
相比他们,正在露天甲板轮值的23名藤魈无疑是最为忙碌的。
他们要时刻关注风向,时刻配合掌舵的程浪调整风帆获得最大的推动力,让这条船尽快的穿过这片恶劣的海域。
藤魈们每隔6个小时还能换岗休息一下,但守着舵盘的程浪不但得不到一分一秒的休息,而且还必须时刻紧绷着神经。
这注定是忙碌又惊险的一夜,有好几次,当巨大的浪头拍上来的时候,他都以为这条船要被拍进海底了。
但这条船却远比他以为的更加坚强,她一次又一次的撞开海浪,一次次的重新回到了海面,继续在风的推动下一丝不苟的划着之字形航迹。
当这漫长的一夜来到尽头,彻夜都守在舵盘旁的程浪也不由的打了个哈欠。
后半夜的时候,海风便开始越来越小,海面也越来越平静,相应的海上的雾气也越来越浓郁。
相比前半夜随时担心海风会把风帆和这条船掀翻,后半夜的时候,任凭他和藤魈们如何改变航向去寻找海风,风帆终于还是在天亮前瘪了下来,再也吃不到一丝能推动前进的风。
相反,虽然风停了,但陌生的洋流却推着这条船进入了这片浓雾。
可此时,太阳还没升起来,连这股洋流竟然都消失了。
关于这一点最好的佐证,莫过于一个小时前程浪亲自丢到大海里的那块破木板依旧漂在原来的位置,既没有漂远,也没有拉近。
“无风带这时候哪怕有个舷外机也好啊.”
身心俱疲的程浪叹了口气,最终推开窗子嘶哑着嗓音喊道,“收帆.”
程浪的话都没说完,随着第一缕朝阳跃出海平面,那些破烂的风帆也随着阳光的下移,一点点的变成原本的白色。
“算了,就这样吧,不用收帆了。”
程浪说完再次打了个哈欠。甲板上的藤魈们也松开了刚刚握住的藤蔓。
“辛苦你盯着外面的情况了”
程浪说着,抱起魔镜走进了船长卧室,将魔镜往沙发上随意一放,他自己便迫不及待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一套干燥松软的睡衣。
等他走出浴室,那魔镜却谄媚的说道,“请您安心休息吧尊敬的船长,祝您好梦。”
“但愿吧”程浪说完闭上了眼睛。
得益于昨晚行船时,船心指挥那些小螃蟹对这条船的彻夜修复。
如今虽然弥漫全船的血雾尚未散尽,但最起码这张大床总算是恢复如初,而且被悟空带领的藤魈们铺上了抢来的新被褥。
仅仅几个呼吸间,疲惫的新手船长便进入了梦乡。
“船长,尊敬的船长,快醒醒!”
程浪并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魔镜急促的呼喊便打碎了他似乎才刚刚开始的梦境。
爬起来下意识的擦了擦嘴角流淌出来的口水,程浪在茫然四顾间不得不又一次接受了自己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现实。
“有风了?”
程浪说着,已经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都还没等魔镜回答,窗外却猛的传来了一阵阵凄厉恐怖的嘶吼!
那头鳄鱼追上来了?
程浪心头一惊,立刻一路小跑着推开了艉楼的木门。
恰在此时,又是一声嘶吼从远处的浓雾中传来过来,同时,他也发现,所有的藤魈此时都神情紧张的或是站在甲板上或是站在桅杆上看着嘶吼声的方向。
见到他过来,领路的藤魈竟然还颇为灵性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在递过来望远镜的同时,指了指他们关注的右前方。
见状,意识到不妙的程浪立刻接过了对方递来的望远镜抽开看了过去。
朦胧的雾气中,他隐约能看到远处的海面上趴着一只几乎和他们的船一样大的海龟!
但在这只不断惨叫的海龟周围,却围拢着密密麻麻的一圈鲨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