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特口吻严肃。
“三喜临门?”
芬饶有兴致,赌场豪劫收获颇丰算是一喜,对其余船员来说,斯万身上背着的事,算是一喜,还有什么?
李思特说了私掠许可证和贝玛小柴进的事。
芬的扑克脸猜不出心思,只是憋了几秒,说出:“二点五喜吧。”
李思特听言品出了味儿,反正现在还没做决定,得私下再找他谈一谈。
“斯万?那盗贼怎么了?”
莫里森随意问着。
“他那身手瞎子都看得出来,他要交保证金了是不是?”
沃尔曼猜测着,海盗可不是孩子过家家,上船不是一句话的事,水手杂兵无所谓,核心成员是要纳投名状的,要么去剥个贵族,没有封地的荣誉贵族也行,要么就得谈钱的事。斯万上船后一直兜着,要不是芬保举的他,早都被剁了,两个多月过去还没表示,船上很多人已经开始不满了。
李思特差点一口血吐出来,船上都是些混迹各地的老登,文化可能没多少,见识却有七八层楼那么高,早都看出来了。
“你们两个先别管,总之是好事,开香槟好吧。”
李思特带着一行人回船上。
天色已是薄暮。
海蚀崖巨型溶洞,密港。
水面粼粼,比海平面只高一米的栈桥上,微弱的火把插在木作支柱上提供照明,溶洞内还停靠着十多艘船,有的是林登城贵族的走私船,也有不干净的船。
其中还有李思特的“芙玛克卿复仇号”。
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李思特认为,这和“霜之杜鹃啼血”相映成趣。
芙玛克卿复仇号全长四十六米,吨位四百八十吨,但溶洞一片黑暗,船上的油灯也没有亮,通过火把照明只能看见其中一隅,
栈桥上有着不少面相凶恶的人,其中也不乏海盗和走私船的护卫,但看到李思特一行人皆是让开了路。
船上有一个叫阿彻尔的人,一直守着他们的船,这两天已经宰了几个不长眼的人了,身手极为了得,恐怕黄金级的冒险家都不是对手。但这艘船上的医生还比较好说话,一番打听后得知是最近声名鹊起的黑帆海盗团,杀了蓝湾港领主一家,是亡命徒中的亡命徒。
一行四人登上舷梯,来到芙玛克卿复仇号的甲板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回来吧杀大将军,我最骄傲的信仰。”
狼人特有的沙哑声带辨识度极高。
“等等!”莫里森猛的一声大喊,把甲板上几个借着提灯在打牌的人都吓了一跳,然后莫里森补充道,“历历在目的……忘记了,眼泪莫名在流淌。”
“等等!”李思特一声大喊,补充道:“依稀记得……忘记了,还有给力的……忘记了。”
紧接着三人同时唱道:“把敌人都打退,把海军都杀光。”
随后竟然都端起桌上的酒杯吨吨灌起酒,把船上照明主力的大油灯点燃,接着边灌边跟跳大神一样围着桅杆转圈舞蹈,直接唱起了东海岸一带的海盗歌。
“各路兄弟来入伙~带弯刀~背响火~断头台上不用躲~分赏金~你和我~肯玩命就发财多~”
由于今天是分赃的日子,三人进入了亢奋模式。
芬又被整神了,搁剧院演歌舞戏呢?等会儿才是有重头戏,说不定船上要死几个人,毕竟斯万从盗贼公会偷出来的东西太恐怖了。
他没有管这三个傻缺,今晚上人必须到齐,甲板上检索了一圈,出去办事的人也都回来了,阿彻尔一如既往喝得烂醉,面红耳赤,不问世事,用李思特的话来说是个酒仙儿。低等恶魔海伍德在跟斯万和夏迪玩牌。
还差个人。
“医生呢?”
芬向海伍德问道。
因为面目太过骇人,海伍德从不摘下他的头盔。
“妓院呢。”
血红皮肤的海伍德回答着。
“又在妓院?”
芬人傻了。
上次砍人的时候他也在妓院,上上次在天国港夏迪被人堵的时候也在妓院,上上上次蓝湾港领主一家都死了,他也在当地妓院。
用李思特的话来说,高低得是个九一支配者,连接王了属于是。
芬彻底服气,也只有等他回来。
今天晚上将决定黑帆海盗团的命运也不为过,无论是李思特所说的私掠许可证,还是斯万身上背着的事。
影响深远,这可不是劫船杀人的小打小闹了,这次玩得,真的大。
第10章 娼妇
第10章 Ⅹ. 娼妇
林登城内。
由于狂嫖滥赌,迈卡身上的钱挥霍到所剩无几。
而林登城内的妓院分两种,一种是有爵爷罩的中高档场所,歌舞表演和好酒好菜的配套设施也一应俱全。还有一种,如今贝玛公国一片萧条,那是地痞混子设立的地窖,不说也罢。
迈卡没钱去第一种,但也看不上第二种地方。
而他经验丰富,这种时局,有着太多土娼,若是有人在街上卖三十枚铜币的高价花,八九不离十就是牵线的皮条客。
“还没到地方么?”
一个老妪带着迈卡在林登城外围楼挤楼的破败地带左拐右转,迈卡已经有些不耐烦,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
“快了。”
终于,老妪带着迈卡走进一条昏暗的巷子,拐进一条甬道,踏上逼仄狭窄踩得吱丫作响的破烂楼梯,来到了二楼。
老妪三长两短的叩完了门,随之里面传来脚步声,门只开了一条小缝,还有锈蚀的门链拴着,发现来人是老妪和一个男人。
里面的女人没说什么,解开链子,把门打开。
迈卡上下打量着,三十岁左右,五官还算精致,除了有些瘦外,都还凑活,头发是他喜欢的棕发,只穿着睡衣。
将五枚铜币付给老妪后,迈卡进了门。
没料到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坐在地上抽烟,本来迈卡以为着了道,手按向腰间的短柄斧准备砍人,但仔细一看,这个男人一边袖管空荡荡的,少了一条手臂。
瞧见有人进来,这男人犹豫了片刻,稍纵即逝,随之识趣的拄起拐杖腿脚不利索的离开了房间,顺带也把门给关上。
这里只是一间小屋子,没有卫生间和厨房,就十来平米的地方摆着一张床,墙也完全不隔音,能猜到是个通透的大房间用木板单独隔断出来的租赁小屋。
房内只剩下迈卡和女人,燃油灯提供的照明称不上明亮。
迈卡坐到了床上,摘下宽大帽檐的帽子,他留着几厘的络腮胡须,一头卷发已经生出了白丝,鼻梁高耸,眼窝深陷,灰蓝色的眼睛目光在女人身上游移着。
“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用了。”倒不是迈卡有着歧视,只是上个顾客是那样的话,还是有些忌讳,“那个男人是谁?”
“那是我丈夫,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迈卡听言沉默了一会儿。
“你长得还算标致,这不可能。”
迈卡深知这一行,无论是要紧的事还是不要紧的事,都没真话,那个人少条手,在这带算是彻底废了,没人管的话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横死街头。
“是么,别看现在这样,以前也威风过,当过海军,只是被海盗弄没了一只手,现在走路也有些不利索,只好我养着他了。”
女人像是说着稀松平常的东西一样将其说出来,她已经解开上衣,完全袒露出来,在摇曳的燃油灯下,已有些许旖旎。
迈卡沉默了一会儿。
“我突然想起了急事。”
迈卡戴上帽子,在床上留下了三十枚铜币的嫖资,女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已经推门而出。
残疾男人在楼梯过道上坐着抽烟,少了条手在昏暗楼道的身影单薄得如同索命厉鬼,看到这么快出来的迈卡有些讶异。
而迈卡不敢跟他对上眼神,逃也似的快步离开了这栋楼。
一个多钟头后。
迈卡回到了船上,看甲板上空无一人,而帆船艏艉线尽头的航海室窗户透着灯光,知道是在开会了。
他打开门眼睛扫了一转,人到得七七八八,但没一个人注意到他。
因为雷恩正在吹逼说白天的事,以他的口才不去说书真的可惜了,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听着。
“当时我他妈差点死了我擦,
那个剑士还有两下子,一剑西来,天外飞仙,快若奔雷,狂如黄沙,只一霎寒芒便铺天盖地而来。
我心神大震,当即运转他化自在法,他化自在,他化万古,霎时大显神威,此乃无敌法,仙之巅,傲世间,有我雷恩就有天。”
雷恩叼着一支纸卷的烤制烟叶,说得眉飞色舞,只是身上毛发久未梳洗油腻打结,还有一股味儿。
但船上的人众所周知,他化自在法是李思特吹逼说他练过的盖世帝术,听名字牛逼完了,干起仗却从来没用到过,还是得靠他八十,八十的抡大锤,还有左手寄居的邪恶器具。
“能正经点不?”
夏迪无力吐槽。
迈卡见还少几人,船长,大副,还有新来的虎人都不在,应该是在其它地方谈事情。
雷恩还在接着吹逼。
“总之,那人知道自己完犊子了,连忙呼喊同伴,结果奥克斯提着两截尸体来了,他同伴要是活过来非得在他腿上写一个惨字,他当即万念俱灰,我趁他恍惚之际,直接咔嚓一声撕下手臂,把他彻底整废了。
奥克斯准备问他点事,但这货……还他妈有点男子气概,嘴硬至极,没有要服的意思。
于是,透心凉,心飞扬,生死两茫茫。”
雷恩咂了口烟,还不忘嬉皮笑脸补充了语气助词:“我擦。”
低等恶魔海伍德作为船上的模范工具人,已经把所有赃物都打包好了,只剩下派发。
船上规矩很简单,总收益三百枚金龙以内,五成作为公款,剩下五成平分,收益超过三百枚金龙,两百枚金龙作为公款,剩下的平分。公款无所不包,从伙食杂物水手薪资到船体维护,能让一艘海盗船正常运作。其余所有额外采购事宜或额外人员招募,一切的额外支出,如果要花比公款更多的钱,需要通过船员投票,李思特算两票,其余人算一票。
账本在芬那里,可以随时对质。
此时莫里森瞥了一眼门口,迈卡迟迟站在那边不进来,不知道发什么神经。
“德高望重,洁身自好的船医先生回来了。”
莫里森总是用磨刀石刮擦着飞刀,说话也总是皮笑肉不笑。
迈卡尬笑两声,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桌上已经摆满了硬菜,显然是船上的厨子阿彻尔知道晚上有宴会,杀了船舱羊圈里的一头羊,提前整了一桌全羊宴,还有风干肉和一些蘸料,一点素的都没有,另外船上最不缺的就是酒,就算是阿彻尔成天喝到不停,也快要爆仓了。
这一桌,等级较低的贵族一个月恐怕都混不到一顿吃,不可谓不豪华。
阿彻尔总是不省人事,四个词就能总结这个人的一生,炒菜、杀人、喝酒、睡觉,完了,朴实无华,现在已经快要到睡觉的阶段了。
迈卡擅长察言观色,虽说是分赃宴,但有几个人的脸色不对劲,奥克斯,雷恩,夏迪,还有沃尔曼,目光都有肃杀之意,显然是藏着什么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