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信任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培养出来的，要不是时间不够，他都想抓几个孩子到私人空间里面调教一段时间。
反正外面一天里面一年，半个月足够孩子长大了。
但安柏修知道自己不是一个好老师，收了哈维这么久也没手把手教过什么，全部都是让他自己看书。伊莎贝尔也一样，安柏修只教过最基础的炼金术，后面全靠这小姑娘自己琢磨弄出不老泉来。
真的将小孩子带到私人空间里面，安柏修估计教不了两天就开始放养，让他们自己看书了。
这样的话成材率就很低了，几百个小孩子不知道能不能出一个能用的人才。
安柏修正琢磨着这些问题，凋亡蔷薇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
“蔷薇女士，是准备将人手撤回去？”安柏修问道。
安柏修原本以为凋亡蔷薇是来要回自己的人手，毕竟这金币岛的建设多亏了有这位亡灵女王的帮忙，这好几万幽魂真的只有凋亡蔷薇可以拿得出来。
凋亡蔷薇摇了摇头说：“无所谓，你想要这些幽魂就送你了，我来问的不是这个。”
还没来得及为凋亡蔷薇的大方激动，凋亡蔷薇就说：“能不能，让我见一见亚瑟莱恩。”
安柏修愣了一下，问道：“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
在得到亚瑟莱恩的英灵之后，安柏修就已经跟凋亡蔷薇提过这事，但不管是亚瑟莱恩还是凋亡蔷薇，两人之前都没有任何要见面的意思。
安柏修很理解这种尴尬的情况。
站在亚瑟莱恩的立场，自己变成英灵的时候都没结婚呢，突然多个重重重重孙女，感情上实在无法接受。而且，亚瑟莱恩对这个时代有点抗拒，不想见人。
仔细一想，他为一个承诺等了一千多年，出来一看，朋友差不多死光了，敌人也消失了，但他的后代变成了这个世界最大的恶。努力了那么久，牺牲了这么多，换了这么一个结果，多看一眼这个世界都像是被捅刀子，换了安柏修也要变内向了。
所以亚瑟莱恩从来没跟安柏修提过要自由行动，就这样安静地留在安柏修的私人空间，他可能还在想办法适应这个世界。
至于凋亡蔷薇，她可是被莱恩皇族逼着逃亡的公主，唯一对她好的老师也死在莱恩人手上，她对莱恩这个名字恨之入骨，即使那位圣王跟她的遭遇关系不大，但凋亡蔷薇内心还是有一根刺的。
原本想来两人会永远不再相见，没想到凋亡蔷薇会突然这么说。
安柏修感觉情况有点不对，便问凋亡蔷薇说：“怎么突然想见你的老祖宗了？”
凋亡蔷薇对安柏修没有丝毫的隐瞒，坦白地说：“我之前以为他的力量消退得厉害，没什么用处。但没想到他还是那么强大，一个人就能击退一整支莱恩的军队。我希望他可以站出来，帮我推翻这个腐朽的莱恩。
“一个弱小的亚瑟莱恩是假的，但一个强大的亚瑟莱恩就是真的，可以马上让这个帝国毁灭！”
“啊？这……”
凋亡蔷薇疑惑地说：“有什么问题吗？如果是钱的问题……”
安柏修连忙摆手说：“不不不，蔷薇女士你想多了，你刚刚帮了我这么多，我怎么好意思跟你谈钱的问题。主要原因是，现在你将亚瑟莱恩搬出来，其实对莱恩帝国没有什么影响，反而会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
“亚瑟莱恩不会毁灭现在的莱恩？为什么这样说？”
凋亡蔷薇露出疑惑的表情，要是别人这么说她肯定一道死灵法术就扔过去了，但说这话的是安柏修，凋亡蔷薇很清楚这个巫妖从来都是有的放矢，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欺骗她的。
安柏修解释说：“很简单，因为你要的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要杀死所有莱恩皇族，甚至毁灭这个帝国。而亚瑟莱恩绝不会帮你这样做。”
“一个英灵而已，我们有足够多的办法，你最擅长的不就是调教灵魂么。”凋亡蔷薇自信地说。
安柏修继续摇头说：“先不说亚瑟莱恩这种意志坚定的英灵能不能修改，就算可以，亚瑟莱恩完全受我们控制，并且站出来表示现在的莱恩帝国已经腐朽了，你觉得这就能毁灭莱恩了吗？”
“这还不够？”
“当然不够，莱恩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帝国这么简单，它继承了当年那些英雄的名字，他延续了一千七百多年的统治，他们的文化核心已经成熟而且稳定。不光亚瑟莱恩不行，就算连续两代帝王都是白痴暴君，这个帝国依旧有强大的纠错能力。
“太早打出这张牌，反而会让莱恩人有所准备。万一那小皇帝马上对亚瑟莱恩纳头便拜，承认所有错误，然后将皇位让出来呢？
“暴君或许会被砍头，但莱恩不会毁灭，他们会迅速推举出新的皇帝，让莱恩帝国继续存续下去。就算亚瑟莱恩真的现身了，并且重新统治了这个帝国，你以为一个命令就能让帝国毁灭吗？
“不可能的，那是上亿人口的帝国，那是一个庞大到超越了另外所有王国加起来的强大帝国。亚瑟莱恩敢下这个命令，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莱恩人自己推翻。
“除非是晨曦之主亲自出手，彻底毁灭这个帝国，不然光靠一个人的影响是远远不够的，那样只会让莱恩再陷入下一个千年的循环。亚瑟莱恩的统治反而会让这个帝国喘一口气，甚至实现中兴。”
第408章 我们也兵分两路
亚瑟莱恩确实是一个大杀器，扔出来的时候会造成令人恐惧的伤害，但只能作为关键时候的一张牌，而不是一开始就扔出去想要结束游戏。相反，太早打出这张牌，反而会让莱恩人有所准备。
核弹再厉害，一枚也不足以毁灭一个国家，哪怕只是一个小国。
上亿人口的大国，而且有着大量的中高层人才，只要莱恩这个核心还没彻底被抛弃，这帝国就有很强大的自我修复能力。现在大陆诸国都隐隐联合对抗莱恩了，但他们的目的只有收复失地，而不是联合灭了莱恩。
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现在的莱恩远没到灭亡的时候。
凋亡蔷薇十分不甘心，但她不得不承认安柏修说的话是对的。
如果只是让莱恩帝国换一个皇帝，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凋亡蔷薇恨的是莱恩这个名字，她要让这个名字所承载的一切意义都烟消云散，而不是让亚瑟莱恩再一次成为人间的圣王。
凋亡蔷薇捏紧了拳头，激动地说：“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还要等多久，这个帝国才会毁灭？”
触及了巫妖的执念，凋亡蔷薇已经完全无法保持冷静了，她现在甚至无法完整地思考问题。凋亡蔷薇只能看着安柏修，仿佛安柏修就是她唯一的希望。
安柏修安慰说：“不用紧张，我早有计划。被外力毁灭的城市，人们会重建它，但内部崩溃的高塔，就只会被活下来的人唾弃。莱恩只有从内部分裂才有可能毁灭，相反，现在越是给他增加压力，反而是在逼迫莱恩人放下分歧同心协力。”
外力损毁，会让美好的印象留在那些当事人心里，而如果是他们自己玩脱了自我毁灭的，那活下来的人只会想要尽快忘记这个过去，遗忘才是真正的毁灭。
安柏修要毁灭的就是莱恩这个概念，莱恩不再代表了正义，不再代表了人类的至高利益，也不再是晨曦之主所眷顾的帝国，而是一个需要埋进土里的垃圾。
凋亡蔷薇知道安柏修的意思，但她还是担心地说：“只靠艾伦沃森？就凭他？”
凋亡蔷薇是不怎么看得起这个年轻圣武士的，在她看来，这只不过是一个被安柏修玩弄在股掌之中的白痴而已。现在看起来是有点小名声，但还真没看出来他能推翻这个帝国。
安柏修摇头说：“艾伦沃森只是一个人，但他有一个好老师。亚瑟莱恩教了他最重要的一句话，人可以被杀死，但理念不会。艾伦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个体，他是传播思想的载体，现在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一批拥有同样思想的人。
“蔷薇女士，这对莱恩来说是一种病毒，是会不断蔓延的。当艾伦代表的新思想覆盖了莱恩本来的概念，莱恩就会亡了。”
凋亡蔷薇沉默了许久，然后才对安柏修说：“我相信你的判断，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安柏修笑着回答说：“什么也不做，蔷薇女士，我猜再过一个月，莱恩就会有好戏看了。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什么也不做，不如帮我一个忙吧？”
巫妖的执念实在太过强烈，这不是理智可以压制的。
就像是安柏修自己，要真有人拿出一座金山来，他是真的会上钩，哪怕明知道那是个陷阱，他都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去咬钩。
就像是加雷斯，只要事关他的妻子，那加雷斯也不会有任何理智可言，一个战场上纵横无敌的猛将也会变得缩手缩脚，变成一个随时被人暗算的白痴。
在这种情况下，亡灵也没有理智可言。
安柏修真怕凋亡蔷薇忍不住去做傻事，那现在好不容易营造出来的局面就要毁了。
转移注意力是最好的办法，让凋亡蔷薇忙起来，暂时不去考虑莱恩的问题，这样才能保证不会出现意外。
“你要我做什么？”凋亡蔷薇问道。
“前几天我遇到了几个白痴，本来以为是很普通的阴谋诡计，但现在想来有点不对劲。”安柏修将自己遇到艾俄洛斯的事情告诉了凋亡蔷薇，然后接着说：“我一开始以为是海洋诸神派出这么个傻子来夺取塔洛斯的势力，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有点奇怪。海洋诸神为什么要用这种一看就有极高几率失败的手段来争夺塔洛斯的信徒？”
神灵之间争夺信徒很寻常，像是莎尔这种特别下作的女神还会派出麾下的暗夜法官去绑架别人的父母，洗脑小孩子，强迫对方改换信仰。
但这么下作的手段都比艾俄洛斯这个傻子要好，成功率更高。
试想一下，一个智商一看就多少有点毛病的裸男，突然跑到怒潮王国，说要娶他们的公主殿下……这不将他脑浆给打出来？
就算艾俄洛斯确实有点本事，那什么波涛不绝便永生不死的能力是真的，但那也只是让怒潮王国更加愤怒地将他杀一遍又一遍而已，最后他能得到什么呢？
安柏修虽然疑惑，但到现在都没往塔洛斯身上想。
理由也很简单，塔洛斯可是爱丽儿信奉的神灵，想要让爱丽儿嫁人，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哪怕让爱丽儿跟一条鲨鱼结婚都行，根本不需要这么迂回。
安柏修还是倾向于别的神灵在打塔洛斯的主意，但未必是海洋诸神向狂怒诸神开战，更像是有个搅屎棍在中间挑拨。
艾俄洛斯很有可能是第三方神灵的棋子，就是要勾起塔洛斯与海洋诸神的争斗，然后坐收渔人之利。
但那会是谁呢？
谎言王子？狄摩高根？又或者是哪个邪恶阵营的神心血来潮要搞事了？
唉，这些神灵就不知道什么叫和气生财吗？整天打打杀杀的有什么意义，最后死的全是凡人，有种就直接在神国开战，看艾欧会不会劈死你们。
这些神灵真的是又怂又坏。
在心里发表了一通该下地狱的感想之后，安柏修这才对凋亡蔷薇说：“虽然我已经写信给怒潮王国，让他们注意这个艾俄洛斯，但我觉得不够保险。反正接下来我还要跟怒潮王国做生意，将他们王国变成我的炼金工厂，所以我想请你代表我去跟他们谈判。同时，帮我盯紧了艾俄洛斯，不能让他破坏怒潮王国的稳定，破坏炼金工厂的计划。”
“让我去？”凋亡蔷薇犹豫了片刻，然后笑着说：“明白，这是我们的产业对吧。”
安柏修愣了一下，然后说：“也对，你当然有股份。搭建炼金工厂，不还是要幽暗地域帮忙么，具体的股份比例……”
安柏修也没想过吃独食。
这算是悼亡诗社帮忙打下来的地盘，不仅仅凋亡蔷薇，加雷斯夫妇要分点股份，艾歌也要有，除了吸血鬼赫基斯通没帮什么忙所以不给他股份之外，大家一起分钱。
坐在同一条船上的强者越多，这条船就越稳固。
要是社长和诗人愿意开口要股份，安柏修都舍得给他分一份。
只可惜他在群聊里面喊了几天，其他悼亡诗社的成员都没有理会，似乎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凋亡蔷薇摇头说：“这些细节不重要，你知道的，钱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我在意的是你。我给想要的一切财富，而你帮我毁灭莱恩。其他东西，根本不需要分彼此。”
这次轮到安柏修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么大方的吗，他都不好意思了啊。
“放心，我一定会帮你完成心愿。莱恩一定会灭亡，这是我给你的承诺，晨曦之主都救不了莱恩！”安柏修坚定地说。
凋亡蔷薇看着安柏修，只觉得这个巫妖比神灵还可靠，一千七百年来多少邪神想要毁灭这个帝国，但最终只是让莱恩越来越强大。
而他只用了一年不到的时间，莱恩就已经有了内部分裂的迹象，他就是艾欧送给自己的最珍贵的礼物。
想到这里，凋亡蔷薇也对安柏修说：“我也向你承诺，我不会让那个艾俄洛斯带走怒潮王国的公主。”
安柏修感激地说：“谢谢，能认识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从未有人对他如此慷慨，凋亡蔷薇简直就是穿越之后遇到的最大外挂，就像是命运安排给他的奖励一样。
听着安柏修的话，凋亡蔷薇突然有种古怪的感觉，已经被水银灌满的心脏，好像有那么一刻想要跳动起来。
这就是苍骨说的那种感觉吗？
凋亡蔷薇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做什么？”
安柏修回答说：“等金币岛这边的收尾工作完成，我就要跟艾歌一起出发去寻找海洋诸神。想要在海洋里面夺取信仰，就不得不跟这些神灵打交道了。正好，顺便调查一下艾俄洛斯的情报，至少确认这个白痴究竟是不是海洋诸神派出来的。
“如果不是，那这正好可以成为一块合适的敲门砖。”
有人冒充海洋诸神，赐予艾俄洛斯掌控大海的力量，你们海洋诸神要是不想被人阴了，就该知道跟谁合作了吧。
今时今日，要论阴谋诡计，永远绕不开安柏修这个巫妖了。
只要海洋诸神不是傻子，都会听一听安柏修的建议。
而只要能够让安柏修有开口的机会，那一切都简单了。
第409章 巫妖的终结
在大海的某个深沟之中。
这上千米深的海底有种光怪陆离的生态，在阳光都无法到达的地方，各种海洋生物的长相只能用随便来形容。
艾俄洛斯躺在一个巨大的贝壳之中，指间转动之下，水流便在他的指头上汇聚成漩涡。
不远处一条嘴巴长得比身体还大的怪鱼被吸了过来，半路上就被这剃刀般的水流给刮掉了鳞片，碾碎了血肉，所有柔软的东西被搅成一团浓汁，汇入到艾俄洛斯的嘴里。
这怪鱼剩下白森森的骨架缓缓飘落，落入更深的海底之中。
艾俄洛斯在这个海沟已经生活了好几天，一开始是因为迷了路，在海里游着游着便饿了，饿了追着追着鱼群便到了这个地方。
这海沟的地形太过复杂，绕了半天没找到出路，艾俄洛斯索性就住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