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米诺劳利面容扭曲，手中的长鞭燃起熊熊烈焰，狠狠地抽向这个提夫林。
这个提夫林在地狱烈焰中哀嚎着，直到彻底化为灰烬。
多米诺劳利对着灰烬沉默良久，最后小声地说：“下地狱吧，这是我们应得的！”
厄运先生看着眼前这一幕，忍不住说：“她也是被逼的，她也不想这样做。”
安柏修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老家伙还挺深情。
不过梦境很快就再次变化，这一次，多米诺劳利再次跪在了扎瑞尔的面前，而且地狱之火将她的皮肤炙烤得一片焦黑。
多米诺劳利似乎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艰难地说：“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我会将他们送到地狱……求你……”
但扎瑞尔可不是什么宽容的神灵，一脚就将她踢飞十几米，嘲讽道：“你还能有什么办法？所有背叛者都知道了你在出卖他们，他们不会再相信你了。”
多米诺劳利用最后的力气说：“我可以……将整个王国……献祭给你……”
看到这里，厄运先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他原以为是多米诺劳利被扎瑞尔逼迫才会跟地狱合作，没想到她竟然是主动提出要用整个王国来交换。
扎瑞尔继续对不屑地对多米诺劳利说：“你没这个资格，这个王国并不属于你。”
“我可以……我可以让他们都签上契约……我可以……”
厄运先生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将多米诺劳利杀死，但他知道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只能忍耐着继续看下去。
他们已经很接近那个秘密了。
扎瑞尔听了，发出很有兴趣的声音：“哦，你真能做到？”
“我……可以……”
多米诺劳利的声音已经小得几乎听不见了。
“好，那我就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扎瑞尔的手上火焰一闪，便出现了一份魔法契约。
厄运先生很努力地凑过去，想要看清楚上面的文字，结果发现上面的内容模糊不清。
“怎么会这样，这才是最关键的东西啊！”厄运先生激动地说。
安柏修也凑过去看了看，然后说：“恐怕，多米诺劳利自己也不知道契约的内容，那时候她都快死了，根本没看清楚这契约就签了。梦境是她的记忆复现，她不记得自然就模糊不清了。”
厄运先生却反驳说：“但她说会让其他人也签订这份契约，现在不知道，后面也该知道了吧？”
安柏修摇头说：“未必，如果扎瑞尔给契约设定了屏蔽魔法，那就只有签订的人能够看到内容了，而且……这些内容恐怕都是用魔鬼语言写的，我不觉得不义议会的成员里面有几个能看懂。”
魔鬼的语言和文字都带有强大的魔力，正是这种魔力让契约拥有强大的约束力。而如果有凡人想要学习这种语言，很容易会被地狱的力量污染灵魂，然后不用魔鬼动手自己就会堕落地狱了。
安柏修是巫妖，本身属于邪恶阵营，对这些地狱力量有很强的抵抗力，所以才会去研究。
“如果看不懂，其他人怎么会签？”厄运先生皱眉问道。
安柏修呵呵一笑说：“那太简单了，喝醉了，昏迷了，被魅惑了，或者是被抓住把柄了……要知道这距离现在好几百年时间，多米诺劳利有足够的时间设置各种陷阱。不过是十二个提夫林而已，有心坑他们的话，这并不是很难的事。”
厄运先生咬牙说：“那我们岂不是没有任何办法了？我们的努力，全部都白费了！”
不洁颂歌的未来无法占卜出来，命运不允许他们窥视这个秘密。现在就连多米诺劳利都不知道契约的内容是什么，他们还能从谁身上找到答案，总不能跑到地狱去询问扎瑞尔。
安柏修却说：“别着急啊，事情还有转机，我对魔鬼契约有些研究，这些花纹……我大概能猜到一点。”
厄运先生惊讶地说：“你还懂魔鬼的文字？”
“没办法，我又没有什么贵族背景，想混下去就只能多看书了，你不也一样吗？”安柏修问道。
厄运先生无奈地说：“我看的书不少，但还真没法跟你比。”
提夫林体内有魔鬼的血脉，一旦接触地狱力量，会比别的种族更容易堕落。所以魔鬼的文字他是不敢研究的，生怕不小心就堕落了。
安柏修抬头对梦境之外说：“好吧，差不多了，后面估计就是各种陷害和威迫，逼着其他不洁者签下契约。梦境可以结束了，别让扎瑞尔真找到我们。”
梦境迅速破碎，多米诺劳利也消失不见，迷雾女士莱拉重新出现在两人面前。
莱拉对安柏修说：“扎瑞尔不好对付，千万不要冲动，遇到麻烦的话，回来找我吧，我现在可以保护你了。”
安柏修感激地说：“谢谢，不过问题不大。不就是一位地狱领主么，想找我麻烦，还得排队。”
莱拉微笑着说：“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凡人，照顾好你自己，我会随时在这里等你。”
莱拉化作星光消失不见，而安柏修和厄运先生也从梦境中醒来。
厄运先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先问怎么解决不洁颂歌的问题呢，还是问问他跟那位女神是什么关系？又或者，问问安柏修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地狱领主找他麻烦也要排队啊？
几百年不见，这混蛋，究竟经历了什么？
安柏修却没想那么多，直接对厄运先生说：“师兄，帮我完成一次占卜吧。”
厄运先生奇怪地说：“你没听我说吗？无法占卜这个王国的未来，连相关的一切细节都是一片朦胧，强行占卜结果只会让我们被命运所抛弃。”
“那是因为我不在。师兄啊，这世上有什么事情值得两位传奇位阶的预言法师一起占卜呢？你和我的力量加起来，就连神灵也会被我们交织的命运之网困住的。”
安柏修召唤出他的黄金王座，无数的命运之骰在他的身前浮现，他对厄运先生说：“你不是说，我才是命运女神最喜爱的人吗？相信女神会给我这个面子的。”
“好吧，就让我这把老骨头再跟你疯一把。”
厄运先生呵呵一笑，无数的命运丝线在他身前浮现。
点与线在空中交织，一幅幅奇异的画面开始在两人面前浮现。
第316章 点与线交织的未来
安柏修的命运之力是将无数种可能归于一，人为地给命运锁定一种可能。
厄运先生的能力是将无数种可能的其中一种屏蔽，让这个目标永远无法达到。
因此安柏修在占卜的时候喜欢给出几个选项，让命运为他做出选择。厄运先生在占卜的时候就是将无数种可能化作丝线，让命运为他剪裁出最后的一根。
看似结果一样，但本质截然不同。
虽然分别数百年，但两人的合作就像是配合了几千万次那样默契，命运丝线正在一根根地湮灭，命运之骰也在一枚枚地停止转动。所有的可能性汇聚在一起，无数的画面生灭，直到最后定格。
那是一副令人震撼的可怕画面。
巨大得不可思议的银白色巨龙翱翔于天际，地上是无边无际的圣武士军团。
厄运先生惊讶地说：“莱恩入侵？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安柏修也有点疑惑，怎么两人合作就弄出这么个画面来，这种早就知道的事情……不过这超巨大的时光龙是有点吓人，应该就是魔龙武装动用时候的模样了吧。
怪不得是莱恩的镇国神器，这姿态是真的威风凛凛啊，一口时间龙息喷下来，一整座城市都要完蛋。
但这画面代表了什么呢？
安柏修和厄运先生两人都开始陷入沉思，这就到了预言最重要的环节解读。
无数的预言法师就栽在这个环节上，一旦解读错误，结果就会非常惨烈。
对着画面沉思了许久，厄运先生先开了口：“这画面有点不对劲，这座山峰我认得，已经是不洁颂歌的境内了，也就是说莱恩人已经打到我们家门口了。”
安柏修马上反应过来：“地狱之门！地狱之门不见了！”
不洁颂歌的边境全是地狱之门，要是莱恩打过来，这里应该是铺天盖地的魔鬼大军，怎么会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也就是说，在莱恩入侵之时，地狱之门的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
“是我们解决了地狱之门的问题？”安柏修疑惑地说。
厄运先生翻了白眼，反驳说：“七十八座地狱之门，你怎么解决？这是倾国之力打造出来的，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解决？”
这可是关乎国运的超大型计划，运作了这么多年，哪里是一两个传奇可以解决的？
地狱之门这东西，建造好之后就处于一种虚化的状态，几乎免疫一切攻击，在主动打开之前都不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而一旦打开，短时间内就会涌出大量的地狱怪物，根本来不及破坏。
要是只有一两个还好说，想想办法，打开之后硬着头皮拆，两人联手还是有一点机会的。
但七十八座……光是想想就够恐怖了，将他们两个累死都解决不了。
安柏修也有点惊讶，七十八座地狱之门，这群提夫林还真敢玩火，稍有不慎就是彻底完蛋的结果。
不过安柏修也并没有气馁，因为预言已经证明了地狱之门消失，也就是说这事一定会成功，只是要搞清楚怎么做，还有究竟是谁做的。
安柏修思考了片刻，对厄运先生说：“既然我们两个办不到，那就不是我们解决的。我们应该从这个方向想，找到那个有能力解决这些地狱之门的人，那整个故事就应该顺了。不义议会有办法一次性拆除这些地狱之门么？”
厄运先生摇头说：“没有，一开始，我们就没想过要拆除。要么莱恩打过来，我们跟他鱼死网破，要么就是用这些地狱之门镇守，直到莱恩衰落或者我们不洁颂歌自己崩溃。”
安柏修叹了口气说：“不是不义议会干的，又不是你跟我做的……去掉所有的不可能，那恐怕只剩下一个答案了。”
厄运先生皱眉说：“莱恩帝国？”
安柏修点头说：“不错，莱恩找到了办法可以消除这些地狱之门，所以才会组织大军进攻。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这是唯一的可能了，总不能是神灵出手吧。”
厄运先生也觉得安柏修的推测很合理，但他担心的并不是这个。
“阿尔萨斯，我们一开始要寻找的是扎瑞尔跟多米诺劳利签订的契约，现在知道莱恩能解决地狱之门又有什么用呢？我们应该从这个画面推测契约的内容才对。”
安柏修摇头说：“这个不用，追求细节并没有意义。我们已经知道了多米诺劳利用整个不洁颂歌王国做筹码，欺骗不义议会签订了这个契约。那他们后面的所有行为都是为了推行契约的履行，毫无疑问，地狱之门就属于契约的内容。
“建造地狱之门有可能是扎瑞尔给多米诺劳利提出的要求，现在数量还不够，所以多米诺劳利正在推荐更多的地狱之门建造计划。所以，在地狱之门数量满足之前，这个契约都不会生效。而如果莱恩能消除这些地狱之门，那扎瑞尔的计划很有可能就会失败了。”
厄运先生却没有安柏修那么冷静，这可是他的祖国，是他出生并且生活了数百年的地方。关心则乱，厄运先生实在无法像安柏修说得那么轻松。
厄运先生反问说：“如果不能确认他们的计划，你怎么知道地狱之门的消失不是计划的一部分，万一契约是要求他们保护好这些地狱之门呢？”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魔鬼的契约虽然很坑，但也要看赌注是什么？扎瑞尔要的是整个不洁颂歌王国，这么大的收获，如果还玩那种坑爹的条约，艾欧不会同意的。赌局越大，魔鬼的契约就越要公平。
“让一个凡人堕落，只要他喝醉酒按个手印就行了。让一整个王国堕入地狱那就需要对等的付出，不管议会那十三个人是被迫签约还是被诱惑签约，至少双方的付出要在一定程度上等同，否则艾欧会一巴掌抽死扎瑞尔的。建造和保护地狱之门哪里比得上一整个王国的重要性，想想也知道不可能。”
厄运先生没研究过魔鬼的行为习惯，也无法分辨安柏修说的是真是假，但他也只能暂时相信安柏修的判断，他应该不会在这个问题上骗自己的。
厄运先生皱眉思考，喃喃自语：“等同于一整个王国的代价……地狱之门……莱恩……”
念叨了一会儿之后，厄运先生突然瞪大了眼睛，对安柏修说：“扎瑞尔提出的代价，会不会是守护不洁颂歌？”
安柏修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厄运先生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扎瑞尔用这些地狱之门来抵挡莱恩进攻，等同于帮助不洁颂歌王国避过了灭国的危机。拯救一个王国，然后赢取这个王国……很合理的猜测，师兄你还是厉害啊，这都被你想到了。”
厄运先生却没有什么得意的表情，对安柏修说：“因为在我心里这个王国比什么都重要，在你的眼中，这个王国根本没什么分量。”
只有理解这个王国的价值，才能猜到扎瑞尔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安柏修终究是个外人，自然不如厄运先生敏感。
安柏修顺着厄运先生的话推演下去：“那就是说，莱恩将地狱之门解决了，扎瑞尔无法保护不洁颂歌，契约就会自动失效。但现在问题来了，没了地狱之门，提夫林要怎么抵挡莱恩的圣武士大军？”
扎瑞尔帮忙挡住莱恩，不洁颂歌就要堕入地狱；扎瑞尔挡不住莱恩，提夫林肯定要灭国，大部分死亡的提夫林还是要堕入地狱……怎么算都是扎瑞尔赚了啊。
不愧是地狱领主，这生意做的，跟白捡的一样。
厄运先生却突然自信地说：“我明白了，只要在莱恩人解决了地狱之门之后，再挡住莱恩的进攻就行了。”
安柏修问道：“别光重复我的话啊，你有办法吗？”
“暂时没有，但……至少可以努力。王国之间的战争没有那么容易分出胜负的，莱恩就算全力攻打，需要多少年才能彻底击败这个王国呢？当初他们打矮人都花了那么多年才分出胜负，我们只要能够坚持，一定会有转机的！”
这倒是个办法，牺牲一点边境城市，玩坚壁清野的战术，一个城一个城地防守，总能消磨圣武士们的力量。
莱恩四面为敌，只要战局不是一边倒，其他王国未必就会坐视不理。
矮人和兽人如果趁机反攻，莱恩也未必挡得住。
不得不说，厄运先生这个方法有一定的胜算。
“不说了，我去做战争准备，地狱之门消失一定会让王国人心惶惶，如果不提前做好准备，我们的军队会一触即溃的。”
厄运先生急急忙忙地离开了安柏修的私人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