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满脸皱纹的绿皮地精似乎早就习惯了别人大喊大叫，只是悠然地摘下眼镜，若无其事地擦拭眼镜上的口水，然后才对这位愤怒的炼金术师说：“弗林大师，根据我们的了解，你似乎还欠着不少贵族的钱，这些债务加起来也有六七百万金币了吧。”
古斯塔沃弗林不屑地说：“你觉得我会还不起这点金币吗？”
绿皮地精重新将眼镜戴上，认真地说：“如果是在以前，这点小钱当然不是问题。但弗林大师，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你不仅欠着几百万金币，你还没将这些钱用在重建你的炼金实验室，而是花在炼金术师议会的选举上。”
“你们还调查得挺清楚。”古斯塔沃弗林冷哼一声。
“当然了，做我们这一行的，必须要及时了解各种大人物的动向。请原谅我的直接，弗林大师你将所有赌注都放在竞选上，万一失败了，你能承受得起这打击吗？”
古斯塔沃弗林自信地说：“我不会输。”
“呵呵，弗林大师你是世界上最聪明的那群人，但我也不是傻子。与你竞争的是我们的宫廷炼金术师，不论背景还是个人地位，都比你占据优势。
“所以在我们银行的判断里面，你落选的机会很大。而一旦你没能当上这个会长，你又会怎么做呢？让我假设一下，你不会甘心被那位贝克大师压一头，所以你多半会选择换一个地方重新开始，那你会因为这些欠款而耽误自己的行程么？”
这绿皮地精的意思很明确了，一旦选举失败古斯塔沃弗林就会跑路，直接离开矮人王国的势力范围。那几百万金币的欠款肯定是懒得还了，反正那些小贵族也没办法跨国追讨。
正是因为有这个危险，所以地精银行将古斯塔沃弗林的信用度定得非常低，这一百万金币的额度是看在传奇这两个字份上才给的，否则一个金币都不会借。
古斯塔沃弗林都没反驳跑路的问题，只是反问说：“那你们有没有算过一笔账，如果我成功了，你们可以收获多少呢？”
绿皮地精双手交叉在膝盖上，身体靠到座椅的靠背上，笑着说：“我们银行赚钱的业务很多，而且风险都不大，没必要冒这种风险。你知道的，我们的钱也是储户们的钱，总要为客户着想，对吗？”
古斯塔沃弗林站了起来，俯视着这个地精，用非常严肃的语气说：“那你的意思是，没得谈了？”
绿皮地精依旧保持着礼貌的微笑，对这位愤怒的炼金术师说：“当然不是没有，弗林大师你的价值很高，我们只是没有任何保障，所以没办法贷款而已。只要你能拿出足够分量的抵押，那要借多少钱都可以商量。”
古斯塔沃弗林说：“我可以拿出我的几个配方来做抵押。”
绿皮地精摇了摇头说：“传奇位阶的配方，我们要了也没用，而且……我们矮人王国对炼金专利的限制非常宽松。你应该知道的，这里已经不是炼金术师的王国了。”
古斯塔拉弗林咬紧了牙齿，这正是他一定要重新成立炼金术师议会的原因。
矮人王国哪里是专利管理宽松，分明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法律。
不过整个大陆也只有炼金之城和银月高庭有所谓的专利法律，就连莱恩也只是给予对应奖励，而不是让你拿着专利吃一辈子。
矮人王国的炼金术完全不需要在意版权问题，只要你的药剂效果没问题，那就是真货，可以自由销售。
这种原因也跟曾经的炼金之城有关，这个王国垄断了太多的炼金术专利，其他王国不想用盗版的话就要每年支付非常恐怖的金钱来购买正版药物。
这笔费用高到矮人王国都感到心痛，所以其他王国都是大量使用盗版药剂，偶尔花点钱买正版回来仿制。也就是炼金之城的技术壁垒足够高，有时候你仿制品还比原版贵，逼着别人不得不买。
现在炼金之城已经没了，矮人王国在占领这片土地的时候也不是那么仁慈，许多炼金工厂被矮人王国强行收购，手上也拿到了许多炼金术配方。
这种情况下，古斯塔沃弗林想要用炼金术配方来抵押，那地精银行肯定是不能答应的。这玩意都没有版权保护了，光是一张纸有毛用，当这张纸被人看到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价值了。
因为地精银行里所有见过这配方的员工会毫不犹豫地抄录一份，然后卖出去，不用三天就会人人皆知。
别说他们保密做得不好，地精银行的一切行为规则都是根据矮人王国的法律来订制的，配方专利不受保护，那他们抄了复制几份都是“合法”的，因为原本还在银行里面，这就不叫偷。
要是矮人王国不保护储户的隐私，那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将所有储户的情报卖出去，只可惜许多王国大臣都在这个银行里面存钱，所以为客户隐私保密是写在法律上的。
配方不值钱，那古斯塔沃弗林就实在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拿得出手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说完这句，古斯塔沃弗林就要离开银行，但这绿皮地精却又将他叫住：“弗林大师，别那么心急嘛。一般的炼金术配方不值钱，但有些还是很值钱的。我们知道你手上捏着一种非常有价值的知识。只要你愿意交给我们，我们可以提供一亿金币的无息贷款。”
古斯塔沃弗林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绿皮地精微笑着说：“炼金之城消失的真相，那个被埋藏在下水道的魔法阵，相信弗林大师你一定非常了解，对不对？”
古斯塔沃弗林皱眉问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矮人王国也是有占卜师的，虽然不如那传说中的预言法师，无法精准预言未来，但已经发生的事还是很容易占卜出来的。你们的凡人成神计划，我们银行非常有兴趣。”
古斯塔沃弗林盯着这个绿皮地精问道：“这不是一般人可以知道的事情，你在这银行是什么身份？”
绿皮地精托了托眼镜，缓缓地说：“我就是这家银行的行长，唐纳德葛朗台。弗朗大师，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想跟你合作，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第240章 生意兴隆的安柏修
深夜时分，城堡的实验室烛火明亮，伊莎贝尔正埋头整理一整天的实验资料。
安柏修回来之前，伊莎贝尔可没这么多资料需要整理。
不是因为伊莎贝尔不够勤奋，而是因为她做实验的速度远远比不上安柏修。
这位巫妖老师可以同时控制十几个法师之手来进行操作，一个人就等于一条流水线。
不仅如此，安柏修拥有远比伊莎贝尔更扎实的炼金术基础，一瞬间就能想到好几种不同的配方，还有相关的配制流程。
虽然不能凭空推断出药剂的最终结果，但每一个调整都是有的放矢，所以安柏修一天下来得到的实验结果多得惊人。
伊莎贝尔半个月都未必有这么多数据需要记录。
而且还不仅仅是记录，还要分门别类地进行整理。
为了确认最后的效果，安柏修还专门花了半小时跟伊莎贝尔讲解如何列表统计，如何制作柱状图和饼状比例图等等。
伊莎贝尔表示自己在上一个老师那里都没听过这种统计方式，又或者是对方一直都藏着没教。
反正伊莎贝尔自己琢磨一下就发现这种统计方式更加清晰明了，就连她在制作表格的时候都对那些材料的用量差别有了更明确的认知。
“果然跟老师的差距还是太大了。”
伊莎贝尔有些感慨，如果是安柏修发现那些粘液，恐怕早就做出更多更好的药剂了。
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即使是熬夜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倒是她身旁的女仆卡迪娜看得有点心痛，劝伊莎贝尔说：“小姐，你还不休息吗？这些事情可以等明天再做吧？”
伊莎贝尔头也不抬地说：“那可不行，老师让我今天晚上做好就给他送过去，你再拿一瓶活力药水过来吧。”
“可是……”卡迪娜忍不住抱怨说：“唉，你的老师也太苛刻了。”
伊莎贝尔原本低头看着资料，听到卡迪娜这么说之后马上抬起头，非常认真地警告说：“卡迪娜，绝对不要说半句老师的坏话，绝对不可以，明白吗？！”
卡迪娜跟伊莎贝尔相处也有些日子了，但从未见过这位小姐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她说话。卡迪娜知道自己说了蠢话，看来那位年轻的老师跟伊莎贝尔小姐的关系比想象中还要亲密，竟然一句不好听的话都不能说啊。
难道说，这两人……卡迪娜想想感觉也没什么不对，伊莎贝尔长得很漂亮，而那位大人看着也年轻英俊，从外表看两人还是挺般配的，只是伊莎贝尔小姐人太好了，那位大人如此苛刻，怎么看都不像好人啊。
卡迪娜在担心伊莎贝尔被坏男人骗了，伊莎贝尔却比女仆更加担心，担心的是安柏修听到了卡迪娜刚才说的话。要知道，这位老师可是个巫妖啊！
伊莎贝尔可是亲眼见过安柏修将两个入侵城堡的冒险者开膛破肚，制造成亡灵，伊莎贝尔还帮忙打扫实验室来着。
虽然安柏修对她还不错，但伊莎贝尔时刻提醒自己不能惹怒对方。卡迪娜是个不错的人，伊莎贝尔可不想明天就看到她的尸体刚在解剖台上。
两人怀着截然不同的心思开始了今晚的加班，安柏修则躺在久违的椅子上，跟悼亡诗社的朋友们聊天。
之前的那场时间之旅虽然花费巨大，但收获也是巨大。
别的不说，光是亚瑟莱恩的英灵就已经是惊天动地的大收获了。
之前凋亡蔷薇一直在兽人群山那边悄悄收集材料，所以根本没空理会安柏修，现在兽人那边停战了，凋亡蔷薇也回到了幽暗地域，是时候聊聊亚瑟莱恩的问题了。
【凋亡蔷薇：你能确定那是亚瑟莱恩的英灵吗？】
【迪迦奥特曼：不能，所以我已经给精灵族发了消息，上一任精灵王跟亚瑟莱恩是一同冒险多年的同伴，相信他可以做出一个准确的判断，根据凯瑟琳的消息，应该再过半个月这位精灵王就会来找我了。】
根据凯瑟琳的回复，那位老精灵对此非常重视，要不是精灵族现在还有许多麻烦事没解决，他恨不得现在就飞到安柏修这边与故友相见。
【凋亡蔷薇：那就等确认之后再说吧。】
凋亡蔷薇并没有表现得太过在意，安柏修还以为她会很想见见这位老祖宗，或者恨不得将亚瑟莱恩的英灵转化成幽魂呢？
这生意可以谈的，实在不行，安柏修还可以借给她几天，让她狠狠揍亚瑟莱恩一顿，估计她也愿意为这事花钱。
然而，凋亡蔷薇对此表现冷淡，让安柏修都忍不住好奇地问：【你对亚瑟莱恩好像不感兴趣，这可是你的先祖，是莱恩的开国皇帝呢？就算是仇恨，也该很在意吧？】
【凋亡蔷薇：为什么要在意？并不是亚瑟莱恩让那个国家变成如今的模样。】
咦，这里好像有说法啊，不是亚瑟莱恩让莱恩帝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那是谁干的？
安柏修也不跟凋亡蔷薇客气，直接开口问道：【有什么特别的情报可以共享吗？】
【凋亡蔷薇：没什么特别的，我对这些也没有仔细研究，只知道亚瑟莱恩还活着的时候，莱恩帝国并不像现在这样歧视甚至迫害异族。】
凋亡蔷薇还小的时候，她本是皇族旁支，直到有一天，她的父亲变成了皇帝，理由也很离谱，就是因为他的莱恩血脉更浓，上一位皇帝因为生不出更合适的孩子，这才不得不传位给凋亡蔷薇的父亲。
然后，凋亡蔷薇运气不错，她也能够控制魔龙武装，便成了下一任继承人。
再然后，就是凋亡蔷薇不想被关在皇宫里面当生育机器，选择了逃离莱恩。
可以说，凋亡蔷薇对真正的皇室秘密了解不多，又或者说在许多代皇帝之前，皇族自己都已经丢失了大半的秘密。
许多人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一代又一代地为皇族血脉而努力，反正那魔龙武装也是放在宝库里面的，这一千多年来，根本没有动用过。
而即使没有动用魔龙武装，莱恩依旧是大陆第一强国。
皇族里面也有不少人认为没必要这么折腾，不仅仅会造成许多悲剧，还会让莱恩皇族一代不如一代。
光靠血脉可不够管理一个帝国，还需要从小开始精心培养，而不是随便拉个人就塞到那椅子上。
但现在，谁能让宝库里面那银白色的盔甲发点光就能当皇帝了，莱恩不就一代不如一代了么。
安柏修眼看问不出什么，便又开始聊别的合作。
【迪迦奥特曼：我已经在沙漠地底安家，那是一个巨大的地下遗迹，足够我们进行培养了，之前跟你提过的水银灵俑，现在可以试着大规模培养了。】
【凋亡蔷薇：好，需要什么尽管告诉我。不如这样吧，我让人挖一条地下通道，让幽暗地域与你的地下城联通，这样运输各种物资也方便。】
安柏修犹豫了一下，有点不敢答应。
跟凋亡蔷薇互通有无当然是好事，交易成本可以大幅度降低。但一旦打通这条通道，那就等于将家门钥匙递给凋亡蔷薇了。还有一点，水银灵俑只要足够的金属就能自我分裂，这事安柏修可不想让凋亡蔷薇知道，万一她发现了这一点，只要带走一两只水银灵俑就可以自己培育了，那安柏修的尾款怎么收？
但如果拒绝的话，会不会让凋亡蔷薇心生怀疑呢？
思考片刻，安柏修回复了这么一句话：【打通当然好，但恐怕没那么容易。这地下遗迹也不知道是什么文明留下来的，建筑材料坚固得不像话。我跟凯瑟琳两人试过，花了半天功夫只在城门上留下一个浅浅的伤痕。】
【凋亡蔷薇：这怎么可能？跟那位精灵女王合力都没办法破坏？】
安柏修拿出记忆水晶，那是之前他在地下城的时候拍下来的，还准备找人问问这城门的材料，现在正好给凋亡蔷薇发过去。
在看完记忆水晶里面的内容后，凋亡蔷薇便回复说：【太离谱了，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坚固的材料，拥有这种材料的文明又是怎么灭亡的？】
【迪迦奥特曼：谁知道呢？我也很好奇。这样吧，挖隧道就算了，我们还是老规矩，建造稳定的传送阵吧，成本虽然高点，但也只有这样比较方便。】
【凋亡蔷薇：好，就这样决定吧。等传送阵建好，我也来看看你的新家。对了，之前我说从兽人那里抢来了传奇的尸体，我将具体的需求发给你，你尽快帮我将灵魂做好，我最近有急用。】
急用？
安柏修有点好奇，这位亡灵女王不会是想现在攻打莱恩吧？
虽然银月骑士死了，但莱恩依旧有着大陆最多的传奇，还有最强的军事力量啊。
安柏修不好多问，只能建议说：【那个，如果真有需要的话，找其他人帮忙也可以，相信加雷斯他们很乐意的。】
【凋亡蔷薇：呵呵，放心吧，我不是现在去跟莱恩决战，我等了这么多年，也不急于一时，只是幽暗地域也有些麻烦需要解决。】
安柏修这才放心回复说：【那你放心，我保证帮你做好。对了，成本恐怕不低。】
【凋亡蔷薇：你开价。】
【迪迦奥特曼：虽然灵魂的品阶不可能是传奇，但想要驾驭传奇位阶的亡灵之躯，那至少要一千万金币。】
【凋亡蔷薇：给你两千万，帮我做到最好。】
安柏修感慨，真不愧是女王啊，扣掉成本，这笔生意至少赚一千八百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