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领域的景色，应该是这世上最美丽、最宏伟、最辉煌的风景了。”
“要是我也能亲眼看一看就好了。”
本来，她是绝对没这个想法的，可现在有人给了她攀登术法绝峰的机会。
她当然知道这其中隐含着挑拨的心思，就如一杯毒酒。
可这杯毒酒实在太甜了。
而且也未必能毒死她。
当然，她未必要喝这杯毒酒，因为还有一杯无毒的酒可以喝。
‘不知道祖父愿不愿意给我这杯酒。’
祖父已经晋升了传奇，而据她所知，帮人突破环壁的秘法在纳瓦特也有。
以光辉帝国的资源，以及和纳瓦特的良好关系，从纳瓦特换取破壁秘法并不是难事。
所以，祖父是有能力帮她的。
思索间，卓雅脑海里响起祖父的声音：“我的孙女，又出了什么事，值得你亲自跑来一趟？”
卓雅立即道：“薇兰又传来一个重要消息，是个神圣精灵帝国有关的。”
光辉之主冷哼一声：“哼~我就知道那些精灵会去找薇兰合作，薇兰公爵同意合作了，对吧?”
“并不是，祖父，薇兰公爵拒绝了。”
“拒绝？他是蠢吗？”
“进来当面和我说。”
卓雅立即进入宏伟华丽的无影宫。
无影宫很大，赶路时，她忍不住想。
‘薇兰公爵蠢？祖父竟没看出这公告的可怕吗？’
薇兰公爵的确因公告放弃了一些机会，但却大大提升了自己在自然联盟，乃至是光辉帝国民间的声望。
可以想象，等这公告传开后，哪怕再对薇兰公爵抱有成见的人，都得承认他是人族英雄了。
在如今这个民智快速觉醒的时代，这声望极其重要，甚至可以视为‘人族的天命’。
只要承载了这个天命，就能大大提升统治人族国家的合法性，和大大降低管理国家的成本。
‘祖父肯定能看出来，他大概只是不在乎这些吧。’
思绪间，她穿过宽敞的人造湖泊，又走过一条跨越花海的悬空桥，最后在一个用玻璃打造的空中浴池里看到了光辉之主。
他正慵懒地躺在温泉里，三十几个浑身不着寸缕的美丽少女正贴心为他服务着。
但光辉之主脸上没有一点儿欲望，只有淡淡的疲惫感。
这是传奇修行的疲惫，而男女间的那点破事，他早年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早就提不起多大兴趣了。
之所以聚拢这么多美丽少女，单纯只是为了好看。
他闭着眼问道：“卓雅，仔细和我说说情况。”
卓雅就说出了艾琳汇报的详情，并着重复述了公告的内容。
复述完后，她就保持沉默。
光辉之主脑子很有些疲乏，情绪不怎么高，思绪也有些迟钝，听到这些事后，脸上下意识就涌出一丝不屑。
“这公爵还真是蠢，他要真和精灵联手，那还真能对我造成些麻烦，现在竟然拒绝，还说要一起对抗精灵帝国，真是可笑。”
“一个小小公国，才三千万人，他也配！”
卓雅心里并不赞同，但她并不发表评论。
因为她知道祖父不喜欢有人和他唱反调，尤其不喜欢有人指点他，哪怕她是他的亲孙女也不行。
光辉之主发泄了一通心中不满后，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不过他的愚蠢还是很有好处的，让我们有了很多回旋的余地。”
“卓雅，你回应他，就说帝国十分赞赏他的明智，在针对异族这件事上，帝国赞同他的看法，但在自然联盟事宜上，我们和他有分歧。”
“毕竟，薇兰是薇兰，自然联盟是自然联盟，前者只是后者的一部分，联盟诸国之间是平等关系。”
“若有联盟的王国或者公国愿意同帝国交好，愿意向帝国求援，那帝国没有不回应的道理。”
这个回应和卓雅想得回应相差并不大。
毕竟是国家战争，而既然是战争，就不可能彬彬有礼，自然是想方设法地争取胜利。
于是，她点头道：“是，祖父，我这就去办。”
按理说，她现在就该走了，但她还是没走，多嘴说了句。
“祖父，从薇兰公爵在学院的发言看，他似乎打算同国内的术法天才分享传奇的奥秘。”
“如果他真的分享了，那薇兰公国就会出现为数不少的传奇法师，恐怕会对帝国造成不小的威胁。”
光辉之主冷哼一声：“别听他的骗，他就是说说而已。”
说完补充一句：“他要是真敢分享，那他这个公爵之位能不能坐稳当都是问题。”
卓雅硬着头皮又问了句：“很明显，薇兰公爵就是这么一个蠢人，刚刚还愚蠢发布公告，拒绝和精灵合作，万一他再犯蠢呢？”
光辉之主感觉到了孙女的异常，睁眼认真看了她一眼，然后就道：“你也想晋升传奇？”
不等卓雅回答，他又闭上眼睛：“我实话告诉你，传奇之境远没想象的那么美好，每次进行燃魂修行都是一件苦差事。”
“你要是修行传奇，就没精力去处理国政了。这种苦差事，让祖父来干就足够了。”
顿了顿，似乎觉得没什么说服力，又补充道：“你也没必要想着突破十环。”
“九环和十环力量差距不大，灵魂寿命也没什么大差别，九环就足够你用了。”
卓雅执掌帝国40年，本身也是九环法师，哪能听不出这些话中的敷衍？
她一听就明白，祖父是绝对不会让她晋升传奇的，甚至十环都不行。
传奇这杯美酒，他不打算给任何人喝。
这让她心中生出一股郁气。
执掌帝国磨练的心志让她轻易压制了心底的郁气，让她看着和往常一样平静恭顺。
“是，祖父，我明白了。”
光辉之主的确十分疲惫，不想多谈：“很好，那你就退下吧。”
似乎，这只是一次很普通的对话。
但当卓雅转身离去后，光辉之主却忽然睁开了眼睛，棕黑色双眸中显出了一丝淡淡的沉思。
作为威特大陆最顶尖的强者之一，他在治国理政上的具体能力上的确有所欠缺，但在洞察人心上可是绝顶的存在。
他隐隐感觉到，卓雅这个孙女正渐渐失去对自己的敬畏。
于是，他也陷入了沉思。
“我还能清醒上百年，若是加上沉睡时间，再活个千年也不难，我的人生还长得很呢。”
“若是最倚重的人有了异心，可真是一件非常不妙的事情。”
“换掉卓雅吗？”
仔细思忖后，光辉之主否定了这个想法，光辉皇室里，再没有比卓雅更适合治理帝国的存在了。
当然以后肯定要换，但现在这个关键关口不行，否则必定会引起帝国政局的剧烈震荡，会耽误很多事。
思前想后，光辉之主有了想法：“帝国第一影卫的规模得扩大了。”
帝国有十支影卫。
其中第一影卫两万人，由光辉之主直属指挥，也只听命光辉之主的命令，负责整个不夜宫的防御。
剩余九支影卫，每支两千人，根据职能不同分布在帝国各处，由卓雅指挥。
以两万人对一万八，更有统御皇宫的便利，光辉之主就牢牢将皇权抓在手里。
卓雅名为女皇，但实际不过是他的内阁首相。
如今，这首相似乎有点不听话，光辉之主就感觉两万人的影卫不太够用了。
“就再增加一万人吧，也得加紧对卓雅的盯防了。”
光辉之主如此想着。
另一边，卓雅离开无影宫后，心里也转着许多念头。
“看来~我也不过是祖父的工具罢了。”
若她才能平庸，就算当工具她也毫无怨言。
但她七岁启蒙，14岁晋升大师，25岁突破6环，等到50岁就到了9环，期间基本没有依靠任何外力，全靠自己的努力。
50岁时，得到祖父看重，委以帝国女皇的尊贵职位。
原本以为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是祖父对她的绝大重视，但现在看来，重视是有的，但必定还藏着一个隐秘的心思。
那就是利用繁重的帝国政务，拖慢她的修行速度，让她无法晋升十环。
以前，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晋升十环，所以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什么怨言，但执掌帝国40年，亲眼见识了祖父的各种作为后，她彻底看明白了祖父这个人。
“他在燃烧我的生命，好让他享受帝国至尊的荣耀。”
可就算看明白了，却也没有破局的办法，因为她的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死死的。
“算了，传奇风光或许美丽，但世上美丽风景到处都是，没必要非盯着一处看。更没必要因为我个人的欲望，让帝国陷入混乱。”
所有的不满和不甘，都化作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不夜宫里，被薇兰掀起的小小波澜，表面上看似乎彻底平息了。
但在十天后，不夜宫又来了一个乔装打扮的精灵使节。
第234章 种子已经发芽（23）
不夜宫。
女皇的政务书房。
“上层太阳精灵，太阳神奥塞拉的第六代直系子孙，布莱恩.特劳德林斯，我没认错人吧？”
当着一干助理书记官和亲信侍女的面，卓雅语气淡漠地揭破了布莱恩的伪装。
布莱恩面容平静，微微笑了下：“看来陛下对我精灵的情况相当了解啊。”
说话间，他就解除了隐秘的术法伪装，显出了真正的容貌。
卓雅脸上毫无表情地回应：“我对任何帝国的敌人都非常了解。”
“也包括薇兰吗，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