腓特烈点了点头。
土法炼铁和土法转炉炼钢的理论对他来说不是问题，上辈子他逛A站的时候有位叫“一米九五以德服人”的UP主分享了一个末日生存文件夹，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土法工艺，包括且不限于炼铁炼钢、轴承机床、罐头咸鱼、孵蛋治猪病等等。
有理论是一回事，实际操作是另外一回事，当初坩埚材料问题就差点让他再嗝屁一次。
转炉也是，虽然土法转炉可以搞出来，但是鼓风机目前没影子，风压不够铁水会把出风口给堵着甚至倒流。
奥美特看着铁水倒入模具，又在旁边一边研究羊皮纸上的内容一边等待铁锭冷却，这才相信“搅面糊法”可以快速生产出熟铁和钢。
他拿着一块熟铁锭思索着说道：“熟铁比较软，加工是方便了，但是用来做轴承时硬度比钢差很多，最后是不是还需要涂膏焖烧？”
“既然铁和钢的性能不同是因为碳的多少不同导致的，那么熟铁变成钢，就是涂的碳膏里的碳在高温的时候进到铁里面。”
腓特烈点了点头，他说的“涂膏焖烧”就是渗碳工艺，“碳膏”是用木炭粉、油脂和其它一些东西混合成的，涂在工件表面后再用耐高温的黏土一类的东西包起来放到火中加热，有点像做叫花鸡。
“一般来说接下来还有淬火和回火。”腓特烈补充到。
奥美特思索着说道：“魔法强化这一步可以放在淬火之前，材料是没问题了，接下来可以讨论一下规格问题。”
腓特烈想了一下，说道：“我建议先让工坊里的水车、车床这些用上轴承，一来练练手，二来磨斧头不误砍柴工嘛。”
奥美特说道：“可行。”
两人离开了铁匠铺，朝着不远处的木匠铺走去。
目前工具有限，只能两边跑了。
此时已经到了下午茶时间，天气不错，不远处的麦田里农夫们用挽马拉着轮犁将秸秆和根茬翻到地里，然后淋上稀释过的堆肥。
这个世界的微生物挺厉害，现在夏天温度高，堆肥中的微生物很快就能将秸秆和根茬降解一部分，不耽搁稍后种豆子，深秋豆子收获后明年这块地就要种牧草了。
腓特烈看着农田说道：“最近我得到了一点灵感，正在设计一种以魔晶为动力，可以快速耕田的机器。”
奥美特苦笑着说道：“其实我也考虑过用魔像傀儡来耕田的，只是魔晶太贵了，成本太高。”
腓特烈笑着说道：“你对魔像傀儡的了解过于片面了，其实它的用处很广泛。”
“可以教会控制核心算数吧，那就做一个专门用来计算数字的魔像傀儡，而且也不要拘泥于人形。”
“例如输入数字用按键，显示数字用转动的齿轮带动的圆环之类的。”
“一台只用输入数字不会计算错误的机器，我想很多商家会喜欢的。”
“还有啊，其实做轴承有很多工序是重复的劳动，特别是机床上的。”
“如果你能做一台专门进行这些工序的魔像傀儡，生产效率会高很多。”
“我就说一个，车轴，能不能有这么一台魔像傀儡，可以自己把放上去的粗胚给车成合适的大小呢？”
奥美特听得一愣一愣的，一开始只是觉得这位小朋友在异想天开，但是仔细一想，好像又很有道理啊。
“先做好轴承吧。”奥美特说道，“有钱了才能研究新的魔像傀儡。”
腓特烈点了点头，这事急不来，要搞自动机床起码要把动力问题解决了，这就得蒸汽机出来才行。
此时他还不知道，接下来，因为自己的一个疏忽，差点没能把轴承搞出来。
(本章完)
第7章 缺钱缺人才
“我真傻，真的。”腓特烈喃喃着，“我单知道做这些需要量尺寸，我不知道现在的尺子精度不行……”
他以前来木匠铺的时候见过工匠们的工具，其中看到了卡尺，于是下意识地认为那是游标卡尺。
然而，卡尺和游标卡尺之间的区别好比单车和电单车，卡尺上装了一个游标，就像是单车装上了电池、电动机和控制系统。
工业加工的精度是由测量工具的精度来决定的，现在的轴承，未来的蒸汽机，这些都需要比毫米更小的精度。
奥美特的手下有技术高超的精良工匠，原本是做首饰的，后来雕刻细小的魔法阵，做一把卡尺不难，但是在游标刻度上犯难了。
让他量出49不是问题，但是把49的长度分成50等分就超出他的工资范围了。
腓特烈讲解完平行线等分线段定理，就对奥美特说道：“我发现你们之中没有研究数学的学者，也没有物理和炼金术的学者。”
俗话说，学好数理化，穿越也不怕。
腓特烈明白自己的本事有多少。
数学对于他来说是工具，懂得使用几样先进的工具是一回事，如何研究出工具又是另外一回事。
数论是啥他一直没能完全搞明白，微积分是可以碰一下，碰两下就不行了，还给老师了。
物理相对来说好一些，他可以把“牛顿三大定律”变成“韦森三大定律”，运动、光的折射等在现有基础上更进一步也不是问题，结构力学可以当开山祖师爷，就是电这一块目前没有用。
化学就算了，为什么“民科”中罕有搞化学的，因为搞这个真的会死人。
而且眼下的炼金术有魔法参与，天知道多了一个变量后会发生什么情况。
腓特烈明白要搞出工业需要数理化知识的支持，更明白自己一个人没办法挑起这么重的担子，这需要很多人的共同努力。
只是，这些人才该去哪里找，该怎么找呢？
奥美特对这些学科也有所了解，想了一下后说道：“研究代数和几何的学者们多在撒丁王国，高卢王国也有不少，他们现在为了代数和几何究竟能不能统一而争论不休。”
“物理学和炼金术的学者集中在地中海沿岸，他们的实验要花很多的钱，在那里才能找到赞助。”
一听到“赞助”，腓特烈秒怂。
说到底，不管在哪个世界，搞科研都是要砸钱的，而他缺的就是钱。
腓特烈想了一会，对奥美特说道：“游标卡尺和轴承的工作交给你负责没问题吧？”
“接下来我要想想该怎么搞钱。”
奥美特看着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校长，心中叹了一口气，说道：“这里交给我吧，你别累着了，有时间可以去四处玩玩。”
“钱的事情不用太急，铁匠铺那边的那个阿弗瑞德能力不错，扩建炉子和买生铁炼钢的生意可以让他主持，我也会把关。”
“铁匠铺里有个叫布莱恩特的小伙子打铁是一把好手，可以主持打铁那部分工作。”
腓特烈说道：“那就麻烦了。”
他离开木匠铺的时候，奥美特看着那稚嫩的背影，不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在众多学者之中，奥美特和腓特烈的接触时间最长，也最为了解这个孩子。
这孩子在本该愉快玩耍的年纪挑起了延续一个家族的重担，面对来自国王的阴谋没有害怕反而筹谋正面对着干，这种事情哪怕是成年人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腓特烈走在河边的路上，一边是清澈的河水，几条货船拉着面粉往下游驶去，另一边是第二次翻耕的农田，一群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们正把一种透明的水晶史莱姆扔到田地里，让它们吃掉泥土中翻上来的虫子和虫卵。
如果是在以前，他会找个地方钓鱼，或者帮着扔史莱姆。
而现在，他满脑子只有怎样搞钱。
穿越者搞钱无外乎那几样，玻璃、肥皂、造纸和水泥之类的。
只是韦森领北边就是本地玻璃制造业中心，现在已经发展到吹个球再摊平来生产平板玻璃了，腓特烈的母亲有一面梳妆镜。
肥皂更不用想了，腓特烈因为每天都要用橄榄油做的精良肥皂洗澡被阿福背后吐槽败家，有点钱的平民会使用动物油脂做的粗糙肥皂。
能留给他的只有造纸和水泥了，问题是这些他只在土法工艺里看过，理论上知道个流程，实际操作得慢慢摸索。
而且这些事情需要有人去做，去主管这项工作，否则只是停留在纸面上的计划。
腓特烈看到一只水晶史莱姆跳到了自己的脚边，就捡起来玩。
这种史莱姆的身体平时比较柔软，但要逃跑的时候弹性十足，抓起来手感不错。
他一边玩一边想，需要从领地里发掘一些人才出来了，不然自己实在是忙不过来。
“老爷！”一个生气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怎么又抓史莱姆来玩了？”
腓特烈下意识地缩缩脖子，把手中的史莱姆一抛，然后一个大脚踢回田里。
以他目前的力量，也就让这只史莱姆晕乎一下。
一位十七八岁的女仆到一旁河边用河水蘸湿了棉布手帕，一边埋怨着老爷不讲卫生，一边给他擦手。
这位女仆叫塔罗，韦森领税务官的女儿，十一二岁的时候开始帮忙奶妈照顾一二岁的腓特烈。
塔罗给老爷擦完了手，将手帕翻过来，用另一面给他擦脸。
腓特烈放弃挣扎了，这还算好的，以前她帮自己洗澡的时候能用棉巾先擦脚再擦脸。
虽说这大姐有时候脑筋不灵光，但是干活勤快，大家都觉得她评个劳模没问题。
等塔罗用手帕给自己身上拍完灰尘，腓特烈问道：“你怎么过来这边，有什么事吗？”
塔罗这才回答道：“今天有人来送信，理查德纳尔阁下三天到我们这里做客。”
腓特烈双眼迅速冒光，马上说道：“你这就回去，通知卡尔波，厨房准备好酸菜和猪肘子！”
(本章完)
第8章 武技师父
公历1024年夏至这一天，太阳悬在空中，最近一个月没下雨，炙热的阳光让地上的青草有点蔫，蜜蜂和蝴蝶都不见了踪影。
田地里的农夫们天色蒙蒙亮就赶着牛马下地，在收获了小麦的农田里用耧车播种豌豆、鹰嘴豆和小老爷前两年从海外异教徒那里买来的黄豆。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炎热，大约10点左右，农夫们不得不停下手头上的农活，拉着牛马到田边的树荫下休息。
好在韦森领大小河流众多，又有水车提水，田地没有干旱之忧。
韦森堡附近的一处农田边，一群农夫在树荫下吹着风，讨论着远处山上的怪事。
不久前几个人发现山上的景色扭曲了，那里是韦森家族的墓园。
那几个农夫觉得那里出了什么大事，有人则认为他们是热得晕了头。
农夫们晕不晕，在墓园里的腓特烈不知道，反正他是有些晕乎乎的，而阿福已经晕倒在地，差点一头撞在腓特烈曾祖父的墓碑上。
就在刚才，老韦森生前的好友理查德纳尔来到墓前，极度的悲伤让他情绪失控，释放的力量给周围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剑圣之威恐怖如斯！
腓特烈的脑中冒出一段回忆，上辈子大学宿舍的一哥们家里是出海打鱼的，有一年暑假宿舍里的土豪哥们包了他家的渔船请大家体验一把出海打鱼，某人负责晕船。
这时他明知道自己站在墓园的草地上，但感觉却是站在波涛汹涌的海面，周围的一切都在起伏摇晃，自己不得不调整重心避免摔倒。
在理查德纳尔的眼里，故友年幼的儿子像个被保龄球擦中的球瓶，摇摇晃晃就是不倒下。
他捋了捋胡子，眼睛微微一眯，心中做出了决定。
腓特烈晃了几分钟后终于停下了，站稳后听到理查德纳尔平静地说道：“走吧。”
理查德纳尔转身朝墓园大门走去，路过阿福身边的时候抬脚在他的大腿上踢了一脚，冷笑道：“别装了。”
阿福面无表情地爬了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跟在理查德纳尔和腓特烈的身后走出了墓园。
“我出名以后想认识我的人很多，但亨利是所有人之中最特别的。”理查德纳尔对腓特烈说起往事，“他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就问我，在黑暗之地，冬天的时候是不是在河冰上凿个洞就有鱼自己从里面钻出来。”
“那个时候很多人想招揽我，我以为亨利是想通过我的爱好来和我拉关系。”
“相处的时间长了，我发现，他真的只是想问这片大地上有什么钓鱼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