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尤姆是别的老乡介绍过来蹭达弗朗舍的船，闲着没事干的时候，达弗朗舍问他：“你是做什么生意的？”
吉尤姆回答道：“我是学生，不是做生意的。”
“噢……”达弗朗舍点了点头，“现在有不少学生去韦森堡城游学，你去了哪些学校？”
吉尤姆微微摇头说：“我不是游学的，我是去找一些在韦森公国工作的人。”
“很多年来，我们巴里斯城里大学的优秀学生都会得到路易陛下的奖学金，但是我们这些外地的和地方小贵族的学生的奖学金都被学校里的人贪了。”
达弗朗舍摇着头说：“唉……那些老爷都不是好东西……呃……”
他突然想起杜尔哥男爵就在旁边喝茶，马上说：“老爷，我说的不是你，我说的是巴里斯城里的那些。”
达弗朗舍可以骂遥远的巴里斯城的贵族老爷，反正离得远管不着，但是杜尔哥男爵是他家乡里地方上的贵族，大把多手段弄死他。
杜尔哥男爵若无其事地说：“没事，我以前也被他们贪了钱。”
达弗朗舍这才松了一口气。
吉尤姆继续说：“我们去法院打官司，但是法官们说我们起诉大贵族得很多人联名才行，所以我们四处寻找以前被克扣了奖学金的校友，请他们协助我们。”
达弗朗舍明白了，刚想说什么，想到杜尔哥男爵在旁边，最后只是说：“和贵族老爷打官司就是麻烦。”
“你等着吧，别看你现在四处凑人数，法院里的大老爷们肯定还会找其它的理由，例如让你交很多钱之类的。”
这时杜尔哥男爵说：“还不止，他们会用各种借口拖延时间，我听说曾经有个案子拖了几十年，原告被告都老死了。”
他也是贪污奖学金一案的原告之一，但心里很明白那些官僚的手段。
那些官僚们让他们做好一件事有困难，但要坏事，那可是个顶个的拿手。
杜尔哥男爵的内心里对这场官司并不看好，只希望能造些声势，让那些看守粮仓的老鼠别偷吃那么多。
这时达弗朗舍叹道：“唉，还是韦森公国好啊，平民可以打官司打赢贵族，还能得赔钱。”
吉尤姆好奇地问是什么情况，达弗朗舍和他讲起这件事情。
老弗朗茨是韦森公国里资历最老的贵族，有男爵爵位，同时还是普茨州州长和足协主席。
如今韦森公国里年轻人流行骑摩托车，去年秋天时他好奇之下试试，结果把一位挑着担子进城卖菜回来的农夫撞沟里了。
被撞的农夫当时觉得没什么大碍，只是被撞的地方有点疼，见对方是大老爷也不敢追究，于是就自己回家了。
但他实际上内出血，回到家里没多久就不行了，送医院抢救时先动手术露出患处再使用治疗术才把裂开的脾脏救回来。
高额的治疗费用是受害者无法承担的，受害者的儿子去找老弗朗茨时被管家叫人打出去，于是他一气之下把老弗朗茨告到法院。
这场官司因为老弗朗茨地位特殊广受关注，法院很快做出判决，他因为无证驾驶负全责，赔了一大笔钱，他的管家和家里的护卫因为殴打被告被判了半年到两年有期徒刑和赔钱。
韦森公国有为平民审判贵族的先例，十多年前公开审判并绞死了拜恩大公的远房亲戚，不久前弗兰肯大公的儿子也被审判后绞死，很多人都把这两件事当做政治事件。
但公开审判国内贵族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是本国贵族败诉，一平民赢了。
当时正是万国博览会结束没多久，外国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时间友邦惊诧。
杜尔哥男爵对这一事件保持沉默，从朴素的正义观来看他支持这样的判决，但从贵族的角度来看，说不出话来。
“还有呢。”达弗朗舍继续说，“我听说，在法亚州，有几个商人把市政管理局给告了，因为那个局里的人收的卫生费比法律规定的高很多，后来还告赢了。”
“还有啊，不久前科伦城哪个大贵族的孩子没事干搞了个黑帮，好几十人呢，在韦森堡城东面的球场农场那里收保护费，你猜猜怎么了？”
吉尤姆摇了摇头。
达弗朗舍神秘兮兮地说：“那个黑帮被一群戴着黑手套的撒丁王国黑帮给全部抓起来打断腿了，然后丢在警察局门口。”
吉尤姆以为自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就说：“他们抢了那些黑手套的地盘了吧。”
“没有。”达弗朗舍摇了摇头，“有一家撒丁人在那边有个农场种甘蓝，那些黑帮找他收保护费，那家撒丁人不给挨打了。”
“那家人就找到了凯蒂小姐，她是撒丁王国最大的黑帮黑手帮的大小姐，后来黑手帮就把那些人给打了。”
吉尤姆有点不明白：“那还不是抢地盘，那家撒丁人平时也会交保护费吧？”
“嘿嘿……”达弗朗舍笑了起来，“我认识一个黑手帮的小头目，他经常来我这里买牡蛎，我和他聊过几次。”
“黑手帮可看不起保护费那点钱，和卖橘子罐头比起来差远了。”
“你是不知道，现在内海以北到最北边的绿岛，所有国家的橘子罐头都是黑手帮一家的生意。”
“所以现在韦森公国里的撒丁人很团结，遇到事就找黑手帮帮出头，自己人没道理的会和他们讲道理，自己人有道理的就和对面讲道理，讲不通还帮打官司。”
吉尤姆听得啧啧称奇，又问：“那我们高卢人呢？”
达弗朗舍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他又说：“其实也没什么，我们在韦森公国做生意，给韦森公国缴税，意味着我们和韦森公国签下了契约，受到韦森公国的保护。”
吉尤姆觉得这个说法的背后颇有深意，但达弗朗舍只是和其他老板聊天懂得一些东西，可说不出那些大道理。
(本章完)
第528章 来我这工作吧
明轮船顺流而下，一天一夜时间，就从韦森堡城来到了阿姆斯特尔城。
达弗朗舍在港口跑前跑后，为杜尔哥男爵和吉尤姆安排了前往勒阿弗尔城的船。
在拂晓商会旅馆顶层的餐厅里，杜尔哥男爵发现经过一个秋冬后阿姆斯特尔城里的房子又多了不少，渐渐从那场大火中恢复元气。
市面上也开始繁荣起来，不少人房子建好了，但里面的家具、装饰和衣食住行等所用的东西都要采购。
一些商店推出了餐具套装、厨房套装、床上三件套等，顾客在门外广告牌上看好要哪个，进门直接付钱拿货走人。
书店也开起来了，吉尤姆买了一本韦森大公写的叫《政治权利原理》的书，坐在餐桌对面看得津津有味。
正常来说吉尤姆是没钱住这么好的旅馆的，不过达弗朗舍资助了他从阿姆斯特尔城回巴里斯城的船票，附带了住宿。
“咦，杜尔哥男爵？”
“呀，杜瓦尔爵士。”
杜尔哥男爵有些意外，自己上一次路过阿姆斯特尔城时因为一点小意外两人有点交集，没想到自己回去时又碰面了。
他问杜瓦尔：“阁下这是要回韦森公国？”
杜瓦尔回答道：“是啊，出了一些问题，一解冻我就回来了。”
杜尔哥男爵客套地问：“出了什么事吗，我能帮上忙吗？”
杜瓦尔微笑着摇头说：“不麻烦阁下，这件事情我也没有什么头绪。”
“我的庄园里有位小伙子发明了一种机器，准备到韦森公国申请专利和开工厂。”
“但是呢，前些年庄园里有人在海边救了一个遇海难的人，他当时帮了一个忙，没想到最后却打伤了那小伙子，把发明抢走了。”
“现在我们只能尽快回韦森堡城看看有没有线索，最好能先一步把专利和工厂办下来。”
杜尔哥男爵的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不时听说过哪个画师抢自己学生的画去卖，哪个学生偷了老师的成果发表之类的事情。
杜瓦尔和他说起这件事情只是要留个时间戳，万一以后需要时可以证明自己不是临时起意图谋别人专利之类的。
两人聊了一会后就各忙各的事情。
他们刚才用普岚语交谈，吉尤姆听懂了，杜瓦尔离开后用高卢语低声问杜尔哥男爵：“大人，他刚才说的该不会是索第亚男爵吧？”
杜尔哥男爵想了想，点头说：“应该是，杜瓦尔老家在盎格兰王国，索第亚也说自己在海上被冲到那边，在那边的牧场发明了挤牛奶的机器。”
索第亚去年拿着自动挤奶机向腓特烈演示后得到了高度重视，腓特烈给了他一大笔贷款，又写信给他的债主请暂缓讨债，让他创业没有后顾之忧。
结果索第亚得了钱后第一件事就是在红磨坊的舞女身上真一掷千金，后来到了韦森堡城，凭着腓特烈的介绍信四处借钱后花天酒地。
投资者们见他拿了第一期投资后没有半点用在建工厂上，于是后续投资就停了，他接下来把目标瞄准了老乡。
在鸢尾花社区，别说杜尔哥男爵，就连吉尤姆这样的穷学生也被找上了。
吉尤姆摇着头说：“看来索第亚男爵这回有难了，我记得韦森大公借给他几千枚金币呢。”
杜尔哥男爵冷笑着说：“韦森大公还是鹿港公爵呢，他救了路易陛下一命，又把低地地区开发好的农场卖给贵族们，没人会因为索第亚这个败家子得罪他。”
“只要杜瓦尔收集好证据交给鹿港公爵，鹿港公爵派个代理人去法院起诉，不出十天索第亚肯定败诉。”
“我听说索第亚还有一座母亲留下的小城堡和庄园，不知道够不够赔的。”
他身为学者看不起那些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坑蒙拐骗的贵族同行，索第亚就是其中的典型，看到这样的人要倒霉，心里很是高兴。
吉尤姆却叹了一口气，羡慕地说：“如果我们的起诉也能这么快就能开庭那就好了。”
他为这事跑了这么久，心中已经不是为了被扣的那些奖学金，而是为了讨个公道。
“唉……”吉尤姆又叹了一口气，“还是韦森大公说得好啊，我们给国家缴税，就是和国家定下了契约，我们需要帮助时国家就该帮助我们。”
杜尔哥男爵没理会他的话，只是觉得年轻人有些天真，他们缴的税才几个钱，贵族缴了多少协助金，这么说来国家不更应该帮给钱更多的贵族吗。
“吉尤姆，”杜尔哥男爵开始说另外一件事，“你毕业了来为我工作如何？”
“啊？”吉尤姆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招揽自己。
正所谓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他们这些平民百姓出身的学生要么在政府里担任基层职员到退休，要么到贵族家里当顾问或者管家。
杜尔哥男爵见吉尤姆能从巴里斯城出发跑了一大圈到韦森堡城游说众人征集起诉书，还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说明个人能力是很强的。
他指了指玻璃窗外的房子继续说：“你注意到这里用的瓦片了吗，那些是水泥做的，便宜又结实。”
“我计划回去后建一座生产这种瓦片的工厂，你来的话我就让你负责这家工厂，除了薪水外还有两成的分红。”
杜尔哥男爵虽然认真韦森公国以后会威胁高卢王国的国家安全，但并不否定韦森公国赚钱的技术，于是决定开这么一家投资少、见效快的工厂。
吉尤姆只是思考了两秒钟的时间就答应下来，去给谁打工不是打工啊。
不过他还有一个问题：“大人，我要到今年秋天才能毕业。”
杜尔哥男爵说：“没问题，我这边筹备还需要些时间。”
以现在的慢节奏，冬末决定要做的事情在秋天能做好很正常，要是遇到又是使绊子之类的，拖上一年并不奇怪。
这件事情就这么口头说定了，对双方来说约束力有，但不多，要是期间找到更好的可以取消协议，只需要通知对方就行，
(本章完)
第529章 高门槛
吉尤姆一路无惊无险地回到巴里斯城，在租住的房子楼下遇到了房东。
这栋三层小楼属于一位面包师，房东在一楼烤面包卖，自己住在顶层，二楼出租给吉尤姆这样的外来人。
这里一楼有烤面包炉，二楼的房子夏天很热，但冬天能省不少取暖的柴火。
房东今年二十岁，他的父母去年退休回乡下亲戚家养老了，他便正式继承家业。
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忙不过来，店里急需一位老板娘。
老板娘已经基本上定了，隔壁街裁缝家的小女儿，今年十七岁，正等着房东去求婚。
房东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拿了自己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一枚金币给吉尤姆，请他去韦森公国的时候顺便帮带点漂亮的东西回来当求婚的礼物。
吉尤姆的背包很大，最里面的是一个装着起诉委托书等文件的牛皮盒子，帮房东买的礼物也在里面。
“嘶……”房东打开首饰盒时被吓了一跳，“这很贵吧？”
盒子里装着一套彩色水晶玻璃做的首饰，有项链、耳环、手链和发卡，正午的阳光下有些耀眼，在巴里斯城没两三枚金币买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