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海因茨一声令下,6门75口径的“金棒炮”接连吐出火球。
夜空下,大约两公里外山头上的一座军营上空顿时炸出一片火球,累根斯大公手下的法师团苦苦支撑着魔法盾,不知何时是个头。
这里是累根斯联盟山地步兵的军营,法师团也驻扎于此,累根斯大公在火拼后带着手下逃到这里,同时聚集兵力。
累根斯大公已经换了一条裤子,坐在木桶上让人给自己身后的伤口缝针,同时听取汇报。
伤口在治疗术下可以很快愈合,要先清洗干净,但短时间里很难长结实,往日里可以慢慢养,战场上要剧烈运动只能缝针加固。
鱼钩一样的弯针扎在肉里很疼,但听到手下的汇报后心里更疼。
经过一天的混乱与逃跑之后现在军营里只有不到五千人,原本其它营地里还可以聚拢几千正规军士兵,但那时韦森军的骑兵突然杀到,军营外的人全被杀得提着裤子跑。
累根斯大公抬头看了看城市级魔法护盾上炮弹爆炸的火光,心在滴血,带来的魔晶消耗得差不多了,法师团的魔法师已经疲惫到了极点,但是韦森军的炮弹像是不要钱一样落下。
韦森州一个由腓特烈亲自管理的神秘机构战略忽悠局曾在《韦森日报》军事版和公开发行的《军事天地》杂志里多次撰文暗示这种火炮的炮弹价格堪比等重的黄金,所以很多人都认为这种能打很远的武器数量并不多。
累根斯大公也是这么想的,但这爆炸从中午到现在就没消停过,而且这次来的比以往更多更猛烈,魔法护盾正在迅速暗下。
海因茨在占领的山头手持望远镜静静地看着对面的营地,敌人的魔法盾触发了炮弹的引信,在一轮急速射后暗淡得快看不见了,炮击停止后又慢慢恢复。
他心中默默读秒,敌人的魔法护盾恢复得比此前慢了很多。
韦森军从“六日保卫战”首战告捷一路走来已有八年,历经数场大战都取得胜利,光环大都集中在腓特烈的身上,在这光芒下当年的骑士二代们的成长显得暗淡很多,没多少外人会在意。
大家都在成长,也都形成了各自的指挥风格。
几公里外,伯恩德的部队下午事打退了一次弗兰肯大公组织的进攻,顺势将他们困在一座原本只是掩护主营的军营里,然后挖战壕围困。
他叫来了连长以上的军官,开始布置今晚的进攻行动,要求从每个排开始紧密配合,像怀表中的齿轮一样,务必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海因茨则只是把进攻方向和可能遇到的情况及应对安排给团长,具体事宜让团长们自行解决,自己要做的是在正确的时候下达正确的命令。
如今他指挥的这个旅步兵和骑兵都已经在累根斯公国军营外布置完毕,就等旅长进攻。
但海因茨久久没有下达命令,外面的气味不好闻,大家也只能忍着。
海因茨命令炮兵连在两分钟后六门火炮轮流射击,以10秒一炮的速度继续轰击对方的魔法盾。
敌军军营中威胁最大的是近百人的法师团,他们被保护在中部,一时间无法消灭,那就把他们累死。
军营上空的魔法护盾一下子暗,一下子亮,最大亮度比此前淡了一点。
但法师团的魔法师们不敢掉以轻心,虽然这种炮弹贵,但谁不知道韦森公爵钱多,没人敢赌炮击什么时候结束。
海因茨自己就是一位精良级魔法师,心里很清楚,这种细水长流的持续施法最为辛苦,长时间紧绷的神经很容易断掉。
同样饱受折磨的还有被魔法盾保护着的敌军,头上不时传来爆炸声,没人知道魔法盾什么时候失效。外面的韦森军早已做好了进攻的准备,就等着魔法师们累垮了。
过了半个小时,他拿出怀表看了一眼,差两分钟十点十分。
海因茨看到敌人的极限要到了,果断下达新的命令:“命令,于十点三十分发起总攻。”
没有多余的指示,总攻该怎么做已经安排下去了,目前看来不需要修改计划。
十点十五分,战场突然变得异常的安静,火炮停止了射击,前沿的士兵们也都蛰伏起来,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军营的围墙上,有个耳朵很好的骑士突然闭上眼睛侧耳倾听,片刻后突然打了个寒颤。
旁边的一位男爵问自己的封臣:“你听到了什么?”
骑士好像是想起了很可怕事情,颤抖着说:“有什么怪物在……在嚼骨头!”
军营外面有不少韦森军骑兵杀到时被杀死和相互践踏死的人,黑乎乎的战场上看不到尸体在哪,但并不妨碍人们知道他们就在那里。
“真……真的是魔鬼……”男爵也哆嗦起来,韦森公爵手下魔鬼军团的传说已经深入人心了。
听到类似声音的不止是这位骑士,不少贵族多多少少会一些辅助类的小魔法,增强听力的魔法是必须的,他们还听到了诸如“快点吃”、“你[韦森领粗口]还嫌弃不是橘子味”、“睡觉前记得刷牙啊”、“苦也要吃”之类的声音。
各种流言蜚语一下子在围墙边上传开,有的领军贵族双脚下意识地往后退。
海因茨和其他军官士兵一样嚼着水果糖,指头大的糖果在嘴里咬得咔嚓响。
晚饭是差不多七点钟吃的,到现在也挺消耗体力,抓紧时间吃些糖补充一下。
还有那可恶的霍真普洛兹发明的“精神丸”,虽然提神,但味道那叫一个苦啊,报纸上说有人碰瓷被撞了倒地上装死,嘴里塞一颗马上活过来了。
时间到了,炮兵阵地上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所有炮位都不再追求齐射,各自以最快的速度装填和发射,装填手们打开炮闩后甚至等不及炮弹壳自己落下伸出脚去帮一把。
不到半分钟,饱经摧残的魔法护盾最终破裂,军营里冒出一阵火光,那里正好是魔法师们呆的地方。
军营外也响起了一片闷响,迫击炮和樱桃炮在魔法护盾碎裂的那一刻同时射击,整个围墙眨眼间被炸成了锯齿撞。
催泪弹也同时打出去,白烟所过之处所有人都咳得肺都要出来了。
冲锋的号声响起,掌旗官们一跃而起,高举着金色双头鹰旗和这个旅的金色天使旗冲向缺口,士兵们跟随着旗帜发起冲锋。
最先攻入军营的是从骑兵团划拨给海因茨指挥的一个骑兵营,他们在营长洛塔尔的带领下跟随着金色双头鹰旗和蒸汽机旗冲进刚被轰成碎片的大门。
大门前挖有曲折的壕沟,但在机械战马面前不值一提,轻松越过。
门后的障碍物也没能阻止骑兵的突击,洛塔尔手中的骑兵刀瞬间化作40米长,光芒耀眼,阻碍在前方的活物和死物都化作碎片。
洛塔尔一路上没有恋战,带着骑兵沿着大路朝累根斯大公所在的大概位置突击,后面的骑兵朝两旁用栅栏围起来的军营扔燃烧弹。
步兵们也冲到了围墙边,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而是掩护豌豆加特林射手和迫击炮手在墙上建立阵地,以及团长设置指挥部。
黑猫部队也来到了墙上,开始射杀有价值的目标。
累根斯联盟的士兵按着原定计划缩到一块块军营里固守,开始用双管猎枪还击。
韦森军先是迫击炮轰,接着樱桃炮掩护步枪手发起进攻。
韦森军的魔法师营伴随步兵进攻,他们使用幻影魔法制造出一批士兵的幻象发起冲锋。
累根斯联盟的士兵马上开枪射击,但紧张之下多段射击没了,只有一窝蜂的铅弹打在幻影上,在他们上子弹的空隙,趴在地上的步兵开始了刺刀冲锋。
韦森军以排为单位一个个清理着敌人的军营,按着海因茨的命令先击毙贵族再劝降,负隅顽抗者直接突突。
在军营中间,洛塔尔等骑兵遭到了一阵猎枪集火,因为距离远,铅弹把胸甲打出一个个凹坑,四肢军装下的锁子甲无法吸收太多动能,不少人受了伤。
洛塔尔只是指挥部队跑开,同时往那座军营发射了一枚信号弹。
外面墙上的迫击炮马上瞄准射击,不一会爆炸覆盖了军营。
军营里有人想打出白旗,但还没举起来就被炮弹炸得粉碎。
有十几个高手从军营里一跃而起,想逃离战场。
但迫击炮弹雨点般落下,其中一枚正好砸到某一个人的头盔,把高手们全部炸下来了。
战后人们只找到了累根斯大公腰部以下的部分。
弗兰肯大公的下场好一些,他在被包围在一小块军营里的时候要求与腓特烈进行荣誉决斗,腓特烈给他留了个全尸。
战斗在1034年5月30日晚十一时五十分结束,弗兰肯公国与累根斯联盟八万联军死伤两万余人,贵族十不存一,韦森军伤亡不到百人。
第二天,法提赫在报纸上看到新闻时向羽毛笔军事家们叹道:“韦森阁下二万对八万,伤亡如此之低,世界战争史奇迹。”
(本章完)
359.第358章 农时耽搁不得
359.
2023-11-20
进入6月后捷报频传,韦森州取得最后的胜利已是大势所趋。
不断有城市投降,负隅顽抗之敌也很快被打败,村头广播里播音员的声音飞过起伏的麦浪,晒场旁的藤蔓亭里也能听到。
前方局势一片大好,后方却升起一片阴云。
栗子村如今已经成为韦森堡大学农学院的推广基地,很多农作物新品种首先在这里推广,村民们因此有着一份属于自己的骄傲。
当年马蒂亚斯种下的藤蔓亭子还在茁壮成长,顶部延伸出去两三米,如今成为村民们休憩与议事的地方。
亭子下坐着很多人,和以往不同的是今天来议事的绝大部分是妇女,除了村长外男人没几个。
韦森州的军队在前方攻城略地,为此抽调了后方的大量壮劳力,栗子村和其它村子一样,很多男人要么上了战场充当背景板,要么从事后勤运输。
今年村子里种的是比较早熟的冬小麦,七月初就能收割,但村里的壮劳力少了很多,特别是拖拉机手,第一批就被征召了。
再加上这几年田里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很多佃农去城里当工人,村子里的人口少了很多。
现在村里都是老弱妇孺为主,又不知道男人们什么时候回来,农时不能耽搁,也没法雇周围村子的人干活,他们也缺,愁啊。
村长愁眉苦脸地说:“如果拖拉机能开起来就好了,晚上亮灯多忙一会就能把麦子抢出来。”
有个村民摇起头:“可是我们没人会开拖拉机啊,春天那时鹰嘴豆村的拖拉机不是被人偷嘛,村子没出就翻沟里了。”
周围很多人点头附和,当时的这事闹得很大,栗子村的村民也拿起折叠猎枪参与搜捕,结果罪犯在躲藏时偷吃准备播种的已经发芽的土豆,被发现时已经凉透了。
有人提议田里点灯大家多干活,但是不行,麦收之后地里要种甜萝卜,需要将麦秆打碎还田,淋上沼气池的臭水加快腐败后再施其它肥料,最后深耕翻到30厘米的土下,收麦时累垮了接下来就没法干活了。
特别是深耕,只有用拖拉机才能干,如果不耕够深度甜萝卜长不大。
“那怎么办?”有个村民思索着说:“要不我们去城里雇些外地人来?”
村长马上说:“不行,我们村的麦子收好称好了要报给马蒂亚斯男爵的,外地人笨手笨脚的不放心。”
“要是搞砸了,马蒂亚斯男爵以后不在我们村种好种子怎么办?”
周围的村民们一起点头。
春天时鹰嘴豆村的拖拉机没法用的时候请过外地人来干活,但是外来的农夫不像他们这些老韦森的农夫那样每年都有学者来上课,干活糙得不行,村长气得躺了好几天。
“我去学开拖拉机吧。”
村民们一同朝说话的人看去,那是一位十六岁的姑娘,名叫安格拉,从小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小学六年级准备毕业考的时候上学路上淋了雨发烧没能考上高中,后来去了农业技术学校学了三年蔬菜种植,去年毕业后在村子的蔬菜田里种甘蓝。
藤蔓亭里顿时笑声一片,有个村姑笑着说:“安格拉,你去给家里找个会开拖拉机的女婿还实际点。”
在更大的笑声中,另外一个村妇数着手指头不屑地说:“你以为拖拉机那么容易学吗,上面有几根杆子你数得过来吗,哪些杆子什么时候用记得住吗,什么时候加水你懂得怎么看吗,齿轮不转了知道该怎么办吗,皮带松了知不知道要怎么紧啊?”
她最后顿了一下,又做出一副记起什么事的模样说:“对了,学拖拉机考驾照的钱可不便宜,你家里有那么多了吗?”
她是村里拖拉机手的姐姐,往日里听弟弟的说起拖拉机的事情后没少在村民前瑟。
安格拉只是紧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
在韦森州开拖拉机需要有驾照,她以前上学的农业技校里有培训考试点,勤工俭学时去帮忙改过作业和批改试卷,对这些都很清楚。
只是安格拉家在村里的地位因为安格拉父亲的缘故有点尴尬,所以很少拿自己在外面上学时的见闻来吹牛。
让安格拉说不出话的还是学费,农业技校也是要学费的,家里以前虽然有积蓄但花得差不多了,学拖拉机的报名费够,但恐怕不够租房和生活费。
这时坐在她旁边的一个神情颓废的男人问道:“安格拉,你真的要去学吗?”
安格拉紧紧地咬着嘴唇,片刻后点头回答:“是的,父亲。”
“我知道了。”那个男人站了起来,“想学你就去学吧,学费的事不用担心。”
他站起来后转身离开了,有个长舌妇冷笑着说:“哟,看来他是在收堆肥的时候收到金子了。”
在村民的笑声中,安格拉也离开藤蔓亭,跟在父亲身后回家。
她回到家后看到父亲在用锄头挖开壁炉前的地面,从一肘深的地方拿出一个用蜂蜡封住盖子的陶罐,打开盖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用油布包好的木匣子。
木匣子有巴掌大,外面涂着一层蜡,打开后里面有一枚铜戒指,戒面是以前韦森家族的纹章,戒指中间插着一卷羊皮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