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后面，韦森银行的柜员们忙碌不停，一手收钱，一手交货。
这里是出售1034年度韦森州特别债券的销售点之一，类似的销售点每个城市都有，其它城市的情况和这里一样。
在威利伯德城的韦森博克纳造船厂，佐培尔趁着中午休息和十几个工友们一边啃着韦森包一边骑着脚踏车来到了城中的广场。
威利伯德城的秩序比韦森堡城好很多，主要是人口少，而且这里是木器和缆绳加工基地，很快就用五花八门的木头架子和绳子凑合出几条给人排队的通道。
排队的队伍有几十米长，等排到自己时下午都上班了。
但这难不倒工人们，一支队伍中有个老头快排到了，佐培尔他们在众人的咒骂声中跑过去，把自己存了两三年的积蓄交给在造船厂宿舍区里开面馆的朱尔斯。
朱尔斯以前是里斯伯爵的大管家，当年“六日保卫战”中里斯伯爵成了梅茨格的第一块垫脚石，他在战后安排里斯领投降后带着里斯家族唯一活着的傻儿子离开了原领地，住在原本属于里斯夫人娘家的小农庄里。
后来造船厂扩建，农庄被征地，朱尔斯做主置换了工厂门口大路边上的一排门面楼房，自己在其中一个门面做起了餐饮生意，里斯家族的傻儿子靠着收租生活。
朱尔斯这种“前朝遗老”一直过得小心翼翼的，反倒因此得到了良好的口碑，深受工人信任。
佐培尔等人把钱给了朱尔斯后就离开了，下午还要上班。
这一次为了战争发行的特别债券总额15万弗罗林，相当于莱茵联盟王室5年的收入，其中3万弗罗林为1年期债券，年息4%；其余12万弗罗林为5年期债券，年息6%。
现在使用的还是重金属货币，几乎不会贬值没有通货膨胀压力，法律普遍规定民间借贷最高年轻息是10%，长期以来本地的土地地租收益率在5%左右，各地政府的债券年息在这个数字上下小幅度波动。
从投资角度来说，这份债券是个不错的项目。
如今韦森州的经济发展势头强劲，军队强大，领主脑袋正常，不会出现政府破产无法偿还本金的情况，即便暂时出了问题依旧可以采用延迟偿还本金只付利息的办法待局势好转。
但经纪上的收益并不是销售现场火爆的原因。
重农学说在远离海洋的内陆地区流传了千百年，已经深入人心。
内陆地区的以王公贵族为首的地主阶级过着田园牧歌的生活，领地里基本上自给自足，在他们和赞助的学者眼里土地和农业产出是最重要的，手工业是农业的附属。
商人在地主阶级眼里只是赶着驴子四处跑的搬运工，没有权利可言，重税甚至杀人越货司空见惯。
即便是在韦森州，商人们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依旧有低人一等的心理，以至于出口受阻一事还是腓特烈看出口数据时发现的，商人都是认栽，没人主动提起。
工厂主们的地位比商人好点但有限，他们依据传统将自己定位为手工业者，在平民中颇受人尊敬，但在地主老爷眼里和佃农没什么区别。
至于工人，地位和农夫以及路边的野草没有区别。
现在韦森公爵告诉大家，这一仗是为了商人、工厂主和工人打的，目的是解决他们钱难赚的问题。
“这一仗是为我打的？！”
很多人一开始难以置信，把新闻读了好几遍才确认，韦森公爵真的是在为自己这种人打仗。
“原来他的心里真的有我！”
工商业者们突然发现自己的地位并不低。
他们在最近几年挣了很多钱，在丰衣足食之后开始寻求尊重需求，议会议员只是少数，大多数人还是以前的样子。
在这个时候韦森公爵给了一个信号，一个突破口，积蓄在心中的激情瞬间释放出来，形成一股洪流。
这是属于自己的战争，既然无法拿起武器上前线，那就以力所能及的方式参与其中，购买因为战争额外发行的债券就是其中之一。
腓特烈听取债券销售情况汇报的时候正在厨房里打鸡蛋，即将开始行动的“暗夜魔女”们是韦森军军中的宠儿，由他这个空军司令直属指挥，但自己想随同热气飞艇出动还得用蛋糕贿赂姑娘们。
(本章完)
350.第349章 空中视察
350.
2023-11-07
在这个世界里除了王公贵族的护卫外没有哪个军队中有成建制的女兵，韦森军首开先河，空军中的热气飞艇操作人员全是女性。
这些女兵穿着天蓝色的制服和特有的飞行员斗篷，在以灰黑色为主的韦森军中成为了特别的风景线。
去年空军的两艘热气飞艇和飞翔的郁金香号等一同全歼了加齐帝国的舰队，使得他们的海上力量严重受损，以至于今年法提赫只能蹭商船来韦森州。
在实打实的战绩下空军建设得到了迅速发展，投入使用的热气飞艇数量增加到了四艘，还有四艘正在建造中，预计年底交付使用。
不过让某个人郁闷的是，原来的鲨鱼涂装底色变成了黑色，理由是吸收太阳热量节能，看起来不威武，反倒有些阴森森的。
好消息是热气飞艇更换了动力更强劲的发动机，螺旋桨得到了优化，无风时速度从每小时二十公里提高到三十公里。
正因颜色变了，又加上去年夜间的空袭，空军的女兵们得到一个“暗夜魔女”的绰号。
腓特烈登上了一艘热气飞艇，随行今日的传单投放任务，顺便进行空中视察。
这艘热气飞艇在500米的高度飞过边境线，可以看到远处冒起的股股浓烟。
弗兰肯公国和累根斯联盟联军被包围后自然不会坐以待毙，现在正组织兵力进行试探性进攻，寻找可以突围的薄弱点。
如今联军也装备了枪支，基本上是作为猎枪出口的折叠气枪，吧步枪手取代了弓箭手，同时采用弩手的分段式射击。
腓特烈心想敌人也在进步，这才几年就已经发展到排队枪毙时代的边缘了。
除了猎枪外作为出口创汇产品的栗色火药也出现在战场上，这种火药是用来开矿的，装在5升的木酒桶里点燃导火索用投石机扔出去。
这么一桶火药在加上鹅卵石后威力可观，虽然魔法师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但胜在廉价，而且普通人就能做到。
不过这是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在魔法元素的强化下，吃饱喝足久经锻炼的人的力量、反应力等远比腓特烈老家的人强悍。
飞近后腓特烈看到好几个火药桶还在天上飞着就被密集的魔法攻击甚至豌豆加特林弹幕拦，在空中炸成一团橘色的火球，没给阵地上的士兵完成危害。
腓特烈自然不会做空投手令让豌豆加特林移动5米的事情，只是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
这里有可以通行马匹的道路，在一座百十米高的小山下形成岔路，韦森军守在山上，山下的路堆满了砍倒的树做成的路障和新挖的大坑，必须占领山头才能清障填坑恢复通行。
敌军一次两千人规模的进攻受挫，没能接近一条岔路中间的山头，看到热气飞艇后丢下几十具尸体后草草收兵，不久后来了一群赤手空拳的征召农夫抬着尸体离开。
腓特烈让飞艇降低速度，用通讯器叫通了地面阵地上的部队询问战况。
这几天包围圈里的敌军没去碰驻守在大路上的韦森军主力，而是分兵攻击小路上的关卡，看起来是在寻找包围圈的薄弱点。
韦森军一方就牢牢守在阵地上，不管敌人是败退还是挑衅就是不出阵地一步，就这么耗着。
战斗总是有益于防守一方，敌人的猎枪有效射程只在一百米左右，打猎是够了但打仗不行，人也不敢冒着弹雨和铁丝网冲锋，韦森军都蹲战壕里，对面远远的抛射没能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一处阵地的损失只是打凹几顶钢盔，有个倒霉蛋被擦破肩膀。
火药桶的威胁大一些，空中爆炸时飞出的卵石威力不小，落地上有可能会发生跳弹，有人的小腿被砸成骨裂。
腓特烈听完汇报后勉励一番，让他们多设置几道阵地，然后让热气飞艇继续前进，很快就抵达联军主营的上空。
鉴于腓特烈的战例中有大量的夜袭，联军的军营为此做出针对性的布置。
主营在一处三面环水的河湾中，只是原本碧波荡漾的小河现在变成了烂泥沟，可以看到有人在泥浆里摸鱼，有人在河边位置打井，还有人开始点燃草堆让烟雾屏蔽空中的侦察。
浓烟升起笼罩军营需要一段时间，足以让腓特烈看清主营地里划分成很多个格子，有半人高的栅栏和道路隔开。
夜袭的最大优势是让敌人炸营，彻底失去组织，人一乱起来比猪还好抓。
现在的布置明显对夜袭有了防备，在栅栏后面的人有了“挨打的是别人不是自己”的心理后就不容易恐慌，很快就能在自己的营区组织起来。
同时栅栏可以不让乱兵扩散，也能延缓夜袭者的进攻，对防御者有利。
军营里的粮食可以吃一个多月，全部分散存放，避免被一把火烧掉。
不只是主营，周边山头上的拱卫营地也是如此，小一些的对半分，大一点的分成三四份，看起来像切过的蛋糕。
腓特烈嘴角勾了一下，自己就没打算夜袭，甚至连攻坚战都懒得打，就这么放着吧。
热气飞艇往河边挖水井的人群扔了几个黑森蜂的蜂巢后继续向北飞行，目标是数十公里外的几座镇子。
在抵达目标前的路途上没什么事做，腓特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窗外的丘陵。
这时有位女兵拿着一瓶饮料过来给他。
在韦森公爵“宁可人等装备，不让装备等人”的指导思想下，现在飞艇上所有岗位都是一岗双人，新的飞艇建好后就能直接使用。
新老飞行员都是韦森堡大学的毕业生，为了减轻载重选的都是个子不高的姑娘，腓特烈站在那里显得特别的高大魁梧。
来送水的女兵差不多二十岁，腓特烈看她有点眼熟，就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兵回答：“我叫汉娜，现在是见习驾驶员。”
腓特烈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好像在哪听过，汉娜又说：“我的姐姐莉娜是您的护卫长托尼的妻子。”
“噢！”腓特烈明白了，“难怪我见你眼熟，前几天我到你家做客，见到你的姐姐和两个外甥。”
“对了。”他想起一件事，“我记得托尼说你不是和你姐姐一起跟着曼努艾学习死灵魔法吗？”
汉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师父说我在死灵魔法上有天赋，但我更喜欢机械，在学校的时候经常去机械学院旁听。”
“今年我看到空军有征兵，我就报名了。”
“现在……师父有点不高兴。”
腓特烈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高兴就好。”
“我建议你有空的话就参加机械学院的函授课程，系统学习不是旁听能比的。”
“以后飞艇队伍是要扩充的，还会开通空中航线，在这个领域很有前途，积累知识储备很重要。”
腓特烈没和她说太多，又聊了几句就让她回岗位上。
没多久第一座镇子到了，这里方圆十几公里都是种植葡萄的庄园，种出的葡萄比以前韦森领的好多了，酿出的葡萄酒也是远近闻名，腓特烈也喝过不少。
女兵们开始忙碌起来，飞艇最后调整航向，高度降低到300米，目标是镇子中心的广场。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市场上人很多，有卖鸡鸭的，卖陶器的，今天还有人卖老婆。
飞艇临空让广场上的一些人顿时慌乱起来，但很快就被“城里人”所耻笑。
这不是飞艇第一次来了，这次和上次一样，肚皮里撒出雪花般的纸片。
这些传单绝大部分会被人用来包东西，但里面的内容在上一次空投传单时就传遍镇子。
腓特烈给投降者开出了优厚的条件，争取减少战争对地方的破坏，相比于重建费用是很划算的。
现在的任务是做足宣传，到时候会有榜样给大家看。
(本章完)
351.第350章 后方的猜想
351.
2023-11-09
韦森州的报纸和广播每天都在报道前线的战报，看起来天天都在发生战斗，都在击败敌人。
相比于战报，战线更能直观体现战场上的情况。
有心人发现，自从包围圈形成后，好些天来战线根本没有发生变化，敌人的进攻被打退，韦森军也没有更进一步。
从水塔周围的公共公园到待收获的麦田边，从码头边的酒馆到豪宅里的沙龙，习惯了韦森军主动进攻的人们都在谈论着这场与韦森公爵以往风格不同的战争。
“羽毛笔军事家”们也活跃起来，甚至有发烧友在经常踏青游玩的河边草坪建起大沙盘，呼朋唤友一起拿着报纸复盘开战以来的局势，推测后继发展。
法提赫是上午被邀请来的，午餐时间就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去年他在对库施王国发起的战争因为被腓特烈梗插一脚而惨败，军事能力受到国内军阀的质疑，自己也信心不足。
不久前法提赫在报纸上看到“经济基础决定政治，战争是政治的延续”后突然茅塞顿开，几乎一瞬间就想通了很多事情，对战争有了新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