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338节

  亚当弗兰德斯爵士:“拿破仑三世通过国家安全局私人通道以极其谦卑的姿态向我们传达了同盟的请求,根据他在信笺中的诚恳措辞以及目前法兰西的国内局势和外部环境。国家安全局情报部门初步研判,拿破仑三世试图在法兰西各派之间寻求平衡的政策业已宣告破产。

  根据统计,在去年举行的选举中,拿破仑三世政府候选人的选票与反对派的选票为445万比335万。从选票上看,在过去十年间,由政府提名的候选人其优势正在丧失,政府对选举的控制正在逐步减弱。

  而优势的丧失,帝国大厦的倾斜,也使得拿破仑三世的政治操作开始变形走样,并为他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在本次针对普鲁士的外交行动中,他先是接受了左派的影响,后来又开始支持右派的主张,在愤怒舆论的浪潮中他已经逐渐失去了往常的淡定从容。

  不过,我们的情报官相信拿破仑三世依旧是主张和平的,他非常清楚自己即将面临的致命危险。而梯也尔也依旧在固执的要求和平,但是拿破仑三世此时已经不敢站出来公开支持他的这位得力干将了。

  而从巴黎此时的社会气氛来看,拿破仑三世也确实需要一场辉煌的军事胜利来修复自己所剩不多的威望。但是根据军事情报参谋部分析,法兰西此时完全没有做好与普鲁士全面开战的准备。而根据我们在普鲁士的情报官员汇报,普鲁士早在多年前便已着手进行动员体制的全面改革。

  在普鲁士与奥地利的战争中,普鲁士人仅仅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便动员了28万人陈兵奥地利边境。我们的作战参谋根据情报官员汇总回来的文件分析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观点,一旦普鲁士下令全国动员,并沿六条铁路线向摩泽河与莱茵河之间地带进行运输工作。

  那么,在第12天,普鲁士的第一批部队即可在法国边境附近下车。在第15天,巴伐利亚第1军与第2军共计两个军的兵力将到达该处。第20天,前线部队人数将增至30万。而到了第24天,普鲁士各集团军的辎重部队也会陆续抵达,并立刻对前线部队实施补给。

  而如果普鲁士人选择将第1、第2巴伐利亚军编入第3集团军,那么该集团军将会增至13万人,而普鲁士的前线总兵力则将达到40万人。而当第1、2、4集团军完成集中并于第30天开赴前线后,就算保守估计,普鲁士人的可作战兵员也将达到55到60万人。

  至于法兰西这边,即便我们以最乐观的态度估计,军事参谋情报部内最推崇法国陆军的家伙也不认可拿破仑三世可以在七月底之前集结超过30万人的部队。虽然巴黎的报纸对这场战争充满了乐观态度,并表示‘一个法国排可以轻而易举的打败一个普鲁士连’,但是我们的军事参谋显然并不这么认为。”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外交部的情况如何了?我们年迈的外交大臣克拉伦登伯爵刚刚死在了任上,新任的外交大臣格兰维尔伯爵对普法战争抱有何种看法?”

  奥古斯特施耐德爵士:“新大臣还在熟悉工作,不过他的立场与首相非常契合,支持耐心、友善的对话方式以及不结盟政策,是一名自由党的和平主义者。并且,格兰维尔伯爵从善如流的性格也非常契合目前不列颠国内的改革基调。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在当下这个局势下成为外交部的话事人都再合适不过了。外交部的全体同仁都非常高兴地看到首相在深思熟虑后接受了您的建议,任命格兰维尔伯爵接替了克拉伦登伯爵的工作。”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首相的眼光非常不错。”

  全体:“我们也同意。”

  奥古斯特施耐德爵士:“爵士,内阁对于拿破仑三世求援的回答是?”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军事参谋部对普鲁士与法兰西军事实力对比的报告非常有参考意义。但是对于内阁来说,这些数据毫无价值。尽管在巴黎,人们高呼‘直捣柏林’,为了刺激活力,人们演奏《马赛曲》,但这个投入战争的国家在精神上并不团结。

  普鲁士国王可以输掉好几仗,而对我的朋友老路易来说,战败就意味着革命。他曾想让所有人都支持他,但是他未曾考虑过,所有人都支持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所有人都不支持,而现在,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虽然不列颠目前奉行不结盟政策,但是如果法兰西真的可以成为我们真挚的朋友,我想内阁也不会毅然决然的拒绝他,我们很需要一个强大的大陆盟友去帮我们应付俄国。但是朝不保夕的法兰西第二帝国,绝不会是一个合适的选择。

  路易把自己摆上了机会主义者的餐桌,那么我们就只能以价值多少作为对他的唯一评判标准了。但显而易见的是,他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价值了,在37年后的现在,波拿巴这个姓氏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

  奥古斯特施耐德爵士:“是的,爵士。”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不过……”

  奥古斯特施耐德爵士:“爵士?”

  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告诉路易,我们在加莱给他留了一艘船,过去他是怎么离开的,将来也可以怎么回来。顺便警告俾斯麦那个混蛋,他派人在伦敦散布假新闻的事情我们掌握的非常清晰。《泰晤士报》被他耍的团团转,心甘情愿的替他发表法国将会侵占比利时的消息,搞得整个不列颠的民众都对法兰西无中生有的暴行怒从心头起。但是,新闻界与民众蒙在鼓里并不代表我们的内阁也不知道他在底下浑水摸鱼。

  他的手段,当年林肯在南北战争期间已经在伦敦用过一遍了。不列颠的情报部门就算是驴子,也不可能在同样的地方跌倒两次。此外,如果普鲁士依旧痴迷于向伦敦成批发送工业间谍,那我们不排除在战争中站到法兰西一边的可能性。我的年纪确实不像从前那么年轻了,但是这不代表我不能像当年一样狠狠地踢他的屁股。”

  《19世纪英国内阁办公厅会议记录》

  德意志线列步兵团非凡的精力和热情与不列颠士兵在克里米亚参与围城工作时的姿态同样堪称军人的典型。虽然在开战前没有多少人看好他们,但是他们依然凭借了令人印象深刻的战斗意志击败了河对岸常戴鸭舌帽的邻居。

  据本报记者前方消息,1871年1月18日,在这个伟大的日子里,尊贵的普鲁士国王威廉一世在数万名德意志士兵山呼海啸的见证下,于巴黎郊外的凡尔赛宫登基,正式加冕为德意志帝国皇帝。

  《泰晤士报》

  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

  靠着窗边的沙发上,亚瑟一边喝着红茶一边阅读着《立宪报》的今日头条。

  今天的报纸版面非常的有意思,上面什么文字都没写,只有一幅漫画,即便是不识字的人也可以很容易理解报纸的内容。

  漫画的背景是火光中的凯道赛公馆,一个装满炸药的马车正冲着公馆大门疾驰而去,而马车追逐的对象则是一颗穿着军装、手持雨伞、惊慌失措逃命的鸭梨。

  而在鸭梨的身边,还站着个戴着拿破仑标志性双角帽、身披帝国鹰旗的年轻人,不消多说,这个年轻人多半是路易。

  巴黎的艺术家们向来是如此充满想象力,虽然法兰西出版界的审查力度要远大于伦敦,但是这并没有妨碍他们在狭小的空间内各种闪转腾挪。

  在这方面,亚瑟觉得,伦敦舰队街的媒体还是应该多学习,他们的漫画水平同巴黎同行们相比,还是显得Naive了。

  而在亚瑟身前的茶几上,还摆放着一份整理好的文件。

  那是亚瑟昨晚的劳动成果,《汉诺威王国宪法》的警务改革部分。

  在巴黎的这段时间里,驻法公使馆里留存的富歇回忆录与他的书信都给了亚瑟不少警务改革方面的启示。

  对于汉诺威来说,全盘照搬苏格兰场会显得过于宽松以致于让当地的保守派无法接受,而全盘照搬法兰西的大警察制度则会让自由派们愤怒。

  而现在这个结合了英国经验与法国经验的新版本,亚瑟相信,绝对非常适合汉诺威王国的体质。

  由于汉诺威警务改革完全不触及亚瑟本人的利益,所以他的每一段话几乎都是出于公心,甚至于他还把警队一律不得经商这一条给加上了。

  有了这么一份履历,即便以后的人生中,亚瑟再没有做出过什么成绩了,他在晚年的时候依然可以向晚辈们吹嘘,自己当年年轻的时候主要就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确立了苏格兰场警务情报部门的基本架构。

  第二个,是把‘皇家’两个字加进了大伦敦警察厅的前头。

  第三个就是“亚瑟黑斯廷斯原则”。

  如果说还有一点成绩,那就是规定了汉诺威王国的警队一律不得经商,这个对德意志警察的命运有很大的关系。还有就是1832年的伦敦暴乱也是很大的……

  很惭愧,只做了一点微小的贡献,谢谢大家……

  “亚瑟老弟!”

  亚瑟刚想到这儿,忽然听见前方传来了维多克与大仲马的说笑声。

  二人乐呵呵的扛着一幅画上了事务所的二楼,一边走还一边喊:“亚瑟,快来搭把手。”

第477章 艺术赞助人

  2024-06-27

  维多克与大仲马将那幅比他们俩身高还高的油画扛进了事务所。

  亚瑟站起来看了眼那幅画作,差点把嘴里的红茶都喷到大仲马的脸上。

  “该死!维多克先生,亚历山大,你们俩是去卢浮宫抢劫了吗?这幅画你们是从哪里搞到的?”

  亚瑟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这幅画实在是太有名气了,也太过标志性了。

  画面的主体是一个戴着弗里吉亚无边便帽、半裸着上衣的年轻女性,她的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握着的是一面红白蓝的三色旗。而她的身后,还跟着学生、士兵以及工人们。

  如果亚瑟没记错的话,这幅画的名字应该叫做《自由引导人民》。

  不论是在美术课本上,还是历史课本上,它都占据了属于自己的一页。

  大仲马看见亚瑟下巴都要掉下来的模样,也颇为惊奇道:“你居然知道这幅画?喔……我差点忘了,你前两天貌似去卢浮宫参观过。”

  亚瑟瞪了眼大仲马:“亚历山大,维多克先生,你们俩胡来也要有个限度,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应当还不至于穷困到去博物馆偷窃艺术品吧?”

  维多克哈哈大笑道:“老弟,你别误会了,这幅画可不是我们偷来的,本来这幅描绘七月革命的画作确实是被陈列在卢浮宫内,但是前阵子政府担心展出这幅画有可能会刺激到共和派的情绪,所以就把画退还给了画家德拉克罗瓦先生。碰巧德拉克罗瓦先生最近手头紧,他知道我们事务所经常会遇见一些有钱的主顾,所以就拜托我们帮这幅画找个好买家。”

  “这幅画是描绘七月革命的?”亚瑟闻言诧异道:“我还一直以为这上面画的是大革命。”

  大仲马闻言开口道:“不是所有举着三色旗的画作都代表了大革命,这幅画描绘的是1830年7月27日在巴黎圣母院桥头的那场战斗,举着三色旗的这位女战士是克拉拉莱辛,而跟在她身后的则是将三色旗插在桥头的阿莱尔。说来惭愧,我其实本应该也在这幅画当中占据一个位置,因为我当时就在距离阿莱尔不远的位置向政府军开火还击。”

  亚瑟听完了大仲马的描述,总算是了解了这幅画的来历。

  他盯着这幅堪比法兰西国宝的画作,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德拉克罗瓦先生打算把这幅画卖给谁呢?”

  维多克开口道:“对于德拉克罗瓦先生这样的名家来说,他的画向来是不缺销路的。但问题在于,这幅画的题材实在是太敏感了。在巴黎,有资金收购艺术品的人通常不会考虑买下这幅画,因为这等于在和政府叫板,展示自身的共和主义倾向。而那些不在乎政府怎么看待他们的人,通常又拿不出钱去买画。所以……我给他的建议是,不如考虑把这幅画出售给一些有品位、有财力、有涵养的外国收藏家。”

  有品位、有财力、有涵养的亚瑟黑斯廷斯爵士听到这话,顿时也明白了这两家伙刚才为什么要铺垫这么长了。

  他打着了火,又盯着那幅画看了一眼:“好吧。所以,德拉克罗瓦想要以怎样的价格出售给我呢?”

  “不多。”大仲马神神秘秘的伸出巴掌:“这个数你看怎么样?”

  亚瑟见了,轻声探问了一下:“五百法郎?”

  “数字对了,但是既然是把画卖给英国佬,那么最好咱们还是用英镑计价吧。”

  “五百镑?”亚瑟闻言挑眉道:“对于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画作来说,这个价格或许并不贵,但是考虑到我的个人财力……五百镑,这可是整整一万法郎。”

  大仲马也感觉价格貌似出的有些高了,但是他并不打算降价。

  这个胖子总感觉这幅画如果卖的价格低了,就好像他在七月革命中的光辉也会跟着黯淡不少。

  “亚瑟,你好好想想,海因里希在《立宪报》上替吹吹牛,都敢开口直接管你要1000法郎,德拉克罗瓦先生这么大一幅画难道顶不上海因里希的十篇文章吗?要我说你这是讨便宜了。如果不是这幅画的买家不好找,一万法郎这个价格大伙儿绝对是抢着要。况且即便你现在买的价格高,但是只要放上几年,这些艺术品的升值可是很快的。”

  说到这儿,大仲马又鼓动道:“实不相瞒,如果不是我刚在巴黎盘了个剧院下来,我都打算自掏腰包把这幅画买下来了。”

  维多克闻言连忙劝阻道:“亚历山大,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要是你把这幅画挂在剧院里,你的经营许可证可就不一定能办下来了。”

  亚瑟则忍不住摇头道:“亚历山大,你这是把我当成了你笔下的基督山伯爵了吗?埃德蒙唐泰斯一年在巴黎可以花掉600万法郎,买个别墅能随手甩给中介五千法郎的小费,但是我可做不到那么有钱。两瓶一般的法国红酒只卖1法郎,卢浮宫外售卖的高级礼服衬衣,则只需要四法郎。虽然我承认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画非常的不错,但是你开口就问我要两万瓶红酒和两千五百件高级衬衫,这实在是太多了。”

  大仲马见亚瑟不愿意松口,只得又拿海涅举例子:“亚瑟,这幅画可不光是我一个人说好,海因里希还替这幅画写过诗、专门称颂过它呢。”

  “那海因里希怎么不把它买下来呢?还是说,他写完诗以后又专程给德拉克罗瓦先生寄去了一张1000法郎的账单?就像是他对李斯特之前做的那样?”

  “那我不清楚。”大仲马一耸肩道:“等他划船回来以后你亲自去问他吧。不过,我觉得海因里希替这幅画写诗应当是没有掺杂太多金钱上的考虑的。”

  亚瑟皱眉道:“海因里希去划船了?他今天是和哪位女士有约吗?他该不会忘了今天应该把《论浪漫派》的稿件交上来吧?”

  大仲马听他这么说,颇有些泄气道:“据我观察,海因里希多半还没有从对他那两个堂妹的迷恋中走出来呢,和他一起去划船的不是女士,而是一个从丹麦来的年轻诗人。不过这都不重要,亚瑟,你确定真的不把这幅画买下来吗?德拉克罗瓦先生的作品可不是面包,每天早上都能买到。”

  亚瑟见他要走,踱着步子上前笑着拉住了大仲马的肩膀:“亚历山大,我只是说我的财力不足,但是这不代表我不能替这幅画寻个好买主。”

  “嗯?”大仲马扭头问道:“你这两天又认识了哪位大富翁吗?”

  “不是这两天认识的,而是认识了好几年的一位殿下。”

  “殿下?”

  亚瑟微微点头道:“皇家艺术协会主席,共济会英国联合总会会长,与此同时也是皇家学会会长的苏塞克斯公爵奥古斯塔斯弗雷德里克亲王。我敢说,他肯定对这幅画感兴趣,而且他能给到的价格也绝对远远比我这个二等秘书要高。”

  大仲马琢磨了一下:“这……你这是打算给亲王殿下写信吗?”

  “用不着那么麻烦,收集艺术品的事情,亲王殿下一般会委托给其他人代劳的。”亚瑟端起红茶杯靠在沙发上:“我第一次见到亲王殿下的时候,我们的朋友莱昂内尔罗斯柴尔德就在他身边呢。当时,他正在给亲王殿下介绍他费尽心思搞到的巴西龟标本。亚历山大,你懂我的意思吗?”

  维多克听到这话,禁不住吹了声口哨,他笑嘻嘻的冲着坐在事务所前台的手下喊道:“高佬,独眼龙,你们俩拿一张黑斯廷斯爵士的名片去罗斯柴尔德银行那边办理大额贷款业务。如果银行经理问起贷款原因,你们就带他来事务所见爵士本人。”

  大仲马闻言也明白了维多克的意思,他微微一撇嘴道:“看来这下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画是不愁卖了,而莱昂内尔花了大价钱,还得感谢你这个中间人牵线搭桥呢。”

  亚瑟轻描淡写的重新拿起报纸道:“对于不同阶段的人来说,钱的价值是不一样的,你觉得莱昂内尔花了大价钱,但是他却未必是这么认为的。罗斯柴尔德如果直接掏几百镑给苏塞克斯公爵,那对于亲王殿下来说无异于一种侮辱,但是如果是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画作,那便是欣赏艺术。亚历山大,你得改改老观念了,巴黎的许多银行家脑袋里还没有转过这个弯,所以大伙儿都叫他们暴发户,而罗斯柴尔德已经摸到了这个门槛了,所以他们家族当中已经有三人在奥地利被封为贵族。”

  “是啊!”大仲马嘲讽道:“直接给钱的是暴发户,而用艺术品行贿的则是贵族。”

  “错了。”维多克叼着烟斗道:“亚历山大,二者的最大区别还是在于你有没有门路。”

  “随便你们这帮条子怎么说吧。”

  大仲马挨着亚瑟坐下,他在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几页信纸:“亚瑟,你来看看这个。海因里希为咱们《英国佬》挖掘了一位后起之秀,和他一起去划船的那位丹麦朋友。”

  亚瑟放下报纸接过稿件,刚看了一眼就忍不住皱眉道:“诗集?虽然海因里希的眼光向来不错,但是目前《英国佬》的诗歌栏目竞争可不是一般的激烈。”

  正如亚瑟所说,作为古典文学中最具含金量的题材,诗歌向来是众多文坛大佬围猎的焦点区域。

  即便是在《英国佬》这么一份以通俗文学为主营业务的杂志上,诗歌栏目依然坐拥海涅、丁尼生这两座大山,而在他们俩的身后,还埋伏着身残志坚的伊丽莎白巴雷特小姐。最重要的是,匿名诗人‘狮心’埃尔德卡特先生依然隔三差五的会从南美寄回几篇他临时起意的大作。

  而且,相较于小说和戏剧,外国诗歌能否在不列颠受到欢迎,一定程度上并不单单取决于诗歌水平的高低,翻译水平也极其影响它最后的展示水平。

  《英国佬》先前之所以敢代理发行海涅的诗集,是因为海涅早就在欧洲打出了名气,许多读者也早就阅读过诗集的德语原版与法语译版,所以发行他的作品谈不上要冒多大的风险。

  但是这位来自丹麦的年轻诗人不止在英国没有名气,而且他的这份稿件虽然已经被贴心的从丹麦语转换成了法语,但是亚瑟粗略的读下来,依然找到了不少拗口的地方。

  从商业发行的角度来看,这绝对是一份不合格的作品。

  亚瑟扶着前额,把稿子看了一遍又一遍,但是不论怎么想,他都不觉得这几篇诗歌有多少闪光点,最糟糕的是,它们甚至不像埃尔德的诗集那样很黄很暴力,也就是没有话题性。

  “亚历山大。”亚瑟遗憾的开口道:“如果这篇稿子是用丹麦语写的,那么每一行绝对都是优美的诗句,但是翻译成其他语言之后,它就失去了原本的韵味儿。当然,我不是不相信海因里希的眼光,但如果他的这位朋友能拿出一些小说作品,或许能和《英国佬》的出版属性能更加契合一些。”

  大仲马听到亚瑟的回复,似乎像是一早就算准了一样,露出了阴谋得逞般的笑容:“亚瑟,这可是你说的。如果他能写故事,那你就得给他刊登。其实他这段时间确实根据西班牙民间传说改编了一个短篇故事,海因里希先前帮他投了《立宪报》,但是那边出于种种理由委婉拒绝了这篇稿子。当然,这不是因为他写的不好,而是出于一些政治上的考量,就像是德拉克罗瓦先生的画一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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