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则凝视着李斯特那双魔术师般的手,惊叹于他如何能从那黑白键中创造出如此丰富的色彩与情感。
女士们的裙摆随着节奏轻轻摇曳,男士们则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整个舞会仿佛都被这份音乐所征服,化为了一巨大的共鸣箱。
亚瑟的注意力焦点显然都放在了音乐上,以致于他都没有察觉到舞伴的微妙情绪。
德莱赛特小姐轻声问道:“您来到巴黎以后,还没有去歌剧院听过柏辽兹先生的演奏会吗?”
亚瑟微微回神,笑着回了句:“原本是有这个打算的,但是因为我的某位热心朋友给我惹了些事情,所以我现在遇见这些巴黎音乐界的大人物们,通常只能选择绕着走了。”
“惹了事情?”德莱赛特小姐好奇道:“难道您那位朋友是写音乐批评的专业撰稿人吗?”
“嗯……”
亚瑟琢磨了一下海涅的营生,发现这位德意志诗人的主业还真的挺难评的:“不算吧,他的主业是写诗,但是也挺爱批评的,不仅仅是批评音乐,而且还批评文学。不过,他最喜欢批评的还是政治,那是他的兴趣。从某种角度来说,我认为他批评音乐和文学只是为了给批评政治提供资金。毕竟批评政治这种事一般不赚钱,而且还得担风险。”
“是吗?”德莱赛特小姐将信将疑的问道:“我平时并不关心政治,可是,如果写政论不挣钱,为什么巴黎市面的报纸上到处都是政论文章呢?那些人难道不怕饿死吗?”
亚瑟闻言笑道:“女士,我不是说写政论不挣钱,而是说批评政治不挣钱,如果你愿意赞美政治,那不止能挣钱,甚至还能当官。”
德莱赛特小姐问道:“既然如此,那为什么您的那位朋友不去赞扬政治呢?”
亚瑟回忆了一下海涅的为人,无奈的笑道:“您就行行好放过他吧。对于他来说,为了能够融入这个社会,做一个物质和精神上的体面人,他已经把大部分能牺牲的东西都牺牲了。在信仰上,他舍弃了自己的民族改宗当了新教徒。在金钱上,他背井离乡来到巴黎,甚至靠着近乎于勒索的手段求生存。如果他愿意赞扬政治的话,他本可以在从哥廷根大学毕业后就去赞扬普鲁士的‘开明统治’,何必要等到流亡巴黎之后才开始赞美法兰西政府的‘自由民主’呢?”
德莱赛特小姐不解道:“您是说,您的那位普鲁士朋友来到巴黎之后仍然在批评政府?他不怕被逮捕后,扔到牢里去吗?去年圣西门主义者的报刊《环球报》就被警察突击查封了,主编米歇尔谢瓦利埃先生还被判刑一年,要不是梯也尔先生出面说情,他这会儿多半还没放出来呢。”
亚瑟笑了一声道:“你这么说,倒让我对梯也尔先生的印象愈发改观了。至于,我的那位朋友,您完全不必担心,自从早年在普鲁士吃尽了苦头,他现在做事已经圆滑了许多。虽然他依然会批评政府,不过说到哪种程度不会被捕,他已经拎的很清楚了。”
德莱赛特小姐看见亚瑟侃侃而谈的模样,顺着话茬向下接着问道:“您看起来很熟悉政治上的事情,您是在不列颠当过议员吗?还是说,这些都是您的长辈教给您的?”
亚瑟倒也不避讳从前的职业,反正就算他不说,这位小姐去英国公使馆里打听打听也能知道他这个约克贼配军从前是干什么的。
“其实我和您一样,也不怎么关心政治,因为不关心政治便是我的工作需要。至于我为什么会了解这些,这也很简单,因为我从前就是个突袭报社的警察。当然,现在的不列颠并不是十多年前,我们现在提倡出版自由,所以我们不能直接查封报社什么的。
但是如果上头有需求,我们就得一直向报社提起诉讼,虽然绝大部分情况下,法官和陪审团都不支持我们的起诉理由,但是隔几天起诉一次的话,给那些报社添点麻烦总是没什么问题的。小报社被警察这么搞上几个月,就得疲于奔命乖乖认输。”
“那大报社呢?”
“大报社?大报社之所以能够成为大报社,那都是有原因的。他们的立场比政府还要灵活,风往哪边刮,他们就往哪边倒,例如《泰晤士报》这种,他们都是跟着社会的风向走。如果《泰晤士报》忽然开始猛烈抨击政府,那就说明这件事情在社会层面已经来到了不可逆转的程度,我们一般也不愿意去碰他们的霉头。”
说到这儿,亚瑟忽然打趣道:“其实我自从来到巴黎之后,惊奇的事情发现了不少。比如说,明明巴黎对于政治言论的管控更加严格,但是巴黎的舆论却比伦敦更喜欢批评政府。我前天路过孚日广场的时候,发现墙上到处都是鸭梨的图案,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种植园主在为自家的产品打广告。但是那位正在涂鸦的穷酸艺术家却告诉我,他画的其实是国王路易菲利普。鸭梨只是大体轮廓,路过的行人在心中自行加上五官就算大功告成了。”
德莱赛特小姐听到这话,轻轻揪了揪亚瑟的袖子,她小声道:“这种事情您不能说破,这是巴黎人心照不宣的小玩笑。”
亚瑟闻言笑着眨了眨眼睛:“您莫非是忘了,我可不是巴黎人,而是个不懂规矩的地道英国佬。外国人在巴黎就只有这点好处,揣着明白装糊涂,当局还不能随意指责我。您不知道,身为一名伦敦警察,我在不列颠的时候都快憋坏了。”
德莱赛特小姐听到这里,心中的疑惑总算慢慢解开了。
他原来是一个警察,后面又当了外交官,而且就连巴黎警察总长亨利日索凯都很尊敬他……
德莱赛特小姐一边思索着,一边使了个心眼儿:“那您……您这次去汉诺威难道没有把您的太太一起接过去吗?我记得外交官出行,都经常带着家眷的。”
“如果我有太太的话,我肯定会带上的。”亚瑟开玩笑道:“毕竟我这次出来连秘书和厨子都带上了,不带太太好像显得我心里有鬼似的。实不相瞒,如果不是我的另一位银行家朋友正忙着处理伦敦的业务,他本来也打算和我一同来巴黎散散心的。”
“银行家朋友?”德莱赛特小姐眼前一亮:“我能冒昧的问一句,您的那位银行家朋友是谁吗?说不定我爸爸还认识他,欧洲的大部分银行家都和我们家族有生意来往。”
“莱昂内尔罗斯柴尔德,他两年多以前还来过巴黎一趟,就是七月革命那会儿,你父亲多半见过他。”
罗斯柴尔德!
德莱赛特小姐只觉得脑袋被砸的晕乎乎的,罗斯柴尔德这个姓氏在巴黎的银行圈里可不是一般的响亮。
谁都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巴黎分支的话事人詹姆斯罗斯柴尔德是国王路易菲利普最信任的金融圈人士。
虽然德莱赛特家族参与组建的法兰西银行是法国的中央银行,握有发行纸币的垄断权,但法兰西银行的信用却并非完全取决于自己,而是一定程度依靠握有大量金银储备的大型私人银行,而罗斯柴尔德银行就是其中最有实力的那一家私人银行。
七月革命爆发后,如果不是罗斯柴尔德银行为法兰西银行提供了大量金银作为担保,那么法国公债的价格绝对不会在那么短的时间企稳。而罗斯柴尔德在关键时刻站在了七月王朝这边,也顺理成章的为他们赢得了新国王路易菲利普的信任。
在法国的这个银行家王朝中,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影响力绝对不容小觑。
而且他们的影响力也不仅仅局限于伦敦和巴黎,在奥地利帝国的维也纳,罗斯柴尔德的风头甚至还要更胜一筹。毕竟无论是不列颠还是法兰西,罗斯柴尔德再怎么厉害,还是局限于金融圈内。而在维也纳,罗斯柴尔德家五兄弟当中的四个可是正儿八经的被册封为了男爵。
而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欧洲银行界的标签,除了该死的犹太人以外,便尤以独到的眼光和善于攀附权贵著称。
换而言之,能被罗斯柴尔德视为坐上宾,这本身就说明了一种身份。
要么是生于紫室的皇亲贵族,要么是以武立勋的公侯之家,要么就是身份虽低,但是前途光明、未来可能入阁的年轻伯、子、男爵们。
德莱赛特小姐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恍了神,虽然当不了公爵夫人会很遗憾,但是做首相夫人也不失为一项艰巨的挑战。更重要到的是,只要这位年轻的先生不死在首相任上,那么即便他父亲的爵位不高,将来他也可以凭着自己的功绩受封伯爵。
或许未来的人们很难理解德莱赛特小姐这种痴迷贵族身份的情感。
在当下的巴黎,银行家女儿的生活境遇要远比大部分贵族的女儿殷实。
自从17世纪开始,全巴黎最好的地段,皇家广场、圣路易岛、旺多姆广场以及时尚街区的一切亮点,都是属于这些银行家的财产。
这些人在法国社会占有一席之地,有着自己的势力范围。尽管这些人过着贵族般的生活,享受着传统上应专属王公贵族的影响力和生活方式,但其中的大部分在血统上却并不高贵。
而一个又一个这样血统并不高贵的人却接连在巴黎这座城市崛起。在这座不断发展的新巴黎,人们开始相信,谁都有机会发家。外省的乡下穷小子可以身无分文来到巴黎,在短短几年内成为地产或者金融大亨,在过世前留下一笔他人遥不可及的财富。
就是因为这种都市传说,像是当年维多克那样的青年人才会挤破了脑袋涌向巴黎。
不过,虽然这群被法国名相、红衣主教黎塞留视为‘圈外人’的银行家和房地产开发商,参与了巴黎绝大部分的城市改造和扩建。然而,身无分文的穷人变身呼风唤雨的金融家,人们对此的评价向来不佳。
巴黎人能接受在新桥或是杜乐丽花园遇见许多不同阶级的人,却唯独不欢迎平民一夜暴富的社会新景象。
虽然这群人依然会嘴硬说:“我们这个世纪,金钱就是一切。金钱代表绝对的权力,有钱就是主宰。即使出身极其卑微,有了金钱,照样能成为贵族。”
但大部分人并不认可他们的观点,甚至就连他们自己内心也不是那么自信。
无论是政治宣传册还是个人回忆录,从法律文献到小说戏剧,在这些文件里,银行家往往遭到激烈批评。
各路出身的作家,无论是权高位重的官员还是无名的讽刺家,都用‘吸血水蛭’形容这些新富,说这些人榨干这个国家的血液,让老实的市民落魄潦倒。
甚至于就连法语辞典也得特别给Parvenu(暴发户)这个新单词加上了一些特别的词义解释:迅速赚得大钱的卑贱人士。而相应的动词Parvenir(赚得)则延伸出了‘暴发户的挥霍无度’的意思。
至于小说家与剧作家的点评更是不留半点情面,他们借角色之口直言这群人:“昨日还是贱仆,今日却做了房主。”
在大众的眼中,他们就是一群有两个臭钱的野蛮人,品味糟糕志趣低级。
乞丐中的王者不还是乞丐吗?
德莱赛特小姐每每想到这里,即便身上穿着的是当季巴黎最时髦的裙子,用的是法兰西最高档的香水,接受的是全法兰西最有学问学者的家庭教育,可每每在社交宴会上碰见那些真正的贵族千金,还是不知不觉会有一种矮人一头的感觉。
如果她们的装束没有自己的华贵,那就是在追求朴素简约之美,是优雅有格调的体现。
如果她们的装束比自己的更奢华,那就是贵族传承体现的深厚底蕴,是几百年家族传统的积淀。
如果她们的谈吐和艺术造诣没有自己高,那就是贵族小姐恪守传统,即便什么都不学,往那里一站本身就是艺术的具现。
如果她们的谈吐和艺术造诣比自己高,那就更完蛋了,大家会说暴发户果然还是暴发户,要想练出一副贵族谈吐可不是小市民一代两代就能实现的。
德莱赛特小姐越想越气,与此同时,她还愈发的对那位伦敦来的未来首相先生抱有了更高的期待。
如果亚瑟明白这位小姐内心是怎么想的,多半会把她介绍给犹太小子迪斯雷利,毕竟论起未来首相,还是迪斯雷利先生的专业更对口一些。
但如果德莱赛特小姐真的到了迪斯雷利先生面前,多半只会被那个爱穿红裤衩绿马甲的小子气的急火攻心。
因为迪斯雷利先生并不喜欢她这样青涩的小姑娘,而是专好年上系,特别是贵族身份的年上系夫人。
如果不是他的这个爱好,这家伙压根不可能这么快就当上议员,未来首相更是无从谈起。
但眼下,最令德莱赛特小姐着急的却并不是年上系的问题,而是她发现亚瑟不见了。
这位被苏格兰场双开处理的助理警监一如既往的秉持着他神出鬼没的出行习惯,仅仅是德莱赛特小姐一走神的工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点猪味儿都没给自己的舞伴留下。
“爵士?”
德莱赛特小姐环顾四周,舞会现场的爵士确实有不少,但面相一眼看上去能当首相的却一个也没见到。
喔,或许正在与舞伴激情热舞的梯也尔先生算一个,但奈何他的身高还没有德莱赛特小姐高,粗看上去自然也就很容易的被过滤了。
德莱赛特小姐正想去休息室寻觅亚瑟的踪影,但还不等她动身,却听见钢琴声忽然一停。
紧接着,是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她转头望去,两侧的楼梯上不知何时已经站满了列队的卫兵。
身着晚礼服的法国国王路易菲利普顶着他那张巴黎大街小巷墙壁上随处可见的标志性鸭梨脸蛋,亲切的冲着臣民们打了声招呼。
而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的、留着海豹胡、穿着标致军装的年轻人。
路易菲利普笑着开口道:“先生们,女士们,请容许我为大家介绍我身边的这位年轻人,夏尔-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先生。”
第468章 刺王杀驾
2024-06-01
德莱赛特小姐环顾四周,旁边满是向国王脱帽致敬的绅士与提裙行屈膝礼的淑女。
高矮胖瘦、打扮各异,直到这个时候,德莱赛特小姐才发觉,好像拥有贵族气质的人站在人堆里也不会显得特别出众。
但究竟这是不是她寻不到亚瑟的原因呢?
自然不是。
在男士普遍身高一米六五到一米七的巴黎,要想在人堆里寻觅一个海拔高出十厘米的小伙子其实还是挺容易的。
如果你一眼看过去没有发现那位约克来的猪倌,那只能说明他多半不在这里。
法兰西国王路易菲利普热情洋溢的拉着波拿巴家族的小兄弟向大伙儿宣布,他将代表法兰西迎回拿破仑的棺椁。
这一爆炸性的消息立刻引来了一片哗然,早就知情的现政府支持者们毫不吝啬的为国王的英明决定献上了掌声,那些曾经受过拿破仑恩惠的人们也感到心满意足。
至于正统派的保王党人,能够来到宴会现场的正统派大多不愿意公开显露自己的心声,只有在大势已成的时候,他们才会喊出复辟波旁的口号。
而在场最难受的,则当属大仲马这样的共和派了。
路易菲利普篡夺了七月革命的果实,起义者的鲜血被他用来换了王座。事到如今,他居然还公开称赞拿破仑的功绩,并打算将他的尸首迎回法国。
大仲马听到这个消息,简直和吃了苍蝇似的,喝到嘴里的酒也差点吐了出来。
他不喜欢拿破仑,不仅是因为他的共和信仰,更是因为他的家学渊源,他父亲老仲马将军被拿破仑整的够呛,如果不是拿破仑的成见,老仲马也不可能在大仲马三岁的时候便穷困潦倒的死去了。
他端着酒杯想要说点什么,可是环顾身边的朋友,这群法兰西的浪漫派文人大都因为路易菲利普的决定欢欣鼓舞。
大仲马见状忍不住嘀咕道:“自由的浪漫派?夏多布里昂、拉马丁、巴尔扎克和维尼全是正统派的保王党,雨果虽然有所进步,但是面对拿破仑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要对他进行歌颂。呵!这就是法兰西的浪漫主义,说到底还是要找个主子捧臭脚。”
大仲马的自言自语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胖子看了眼欢腾的人群,又瞅了眼台阶上冲着大伙儿招手微笑的路易波拿巴,他只觉得浑身燥热,就好像害了病似的。
他揪着衣领扇了扇风,但终究还是感觉不痛快,于是便径直朝着公馆门外走去,想着能远离这个地方透透气。
他一边走还一边低声骂着:“这简直还不如同伦敦的反动条子待在一起,至少他不会祸害法兰西。”
或许是上帝感应到了大仲马的祈祷,他刚刚走出公馆大厅,便在门外碰见了他心心念念的伦敦反动条子。
亚瑟与维多克正靠在凯道赛公馆的雕花铁门边抽着烟,远远地便能听见维多克艳羡的话语。
“瞧瞧,老弟,瞧瞧这些马车,每一辆都价格不菲,等到我的侦探事务所赚到大钱了,我也要弄这么一辆涂了金漆的马车,再雇一个上好的马夫,拉着我绕着巴黎天天转悠。”
亚瑟的见解则与维多克不同:“维多克先生,养一辆马车实在是太费钱了,你得养两匹马,又得供着一个马夫的工资。我在伦敦当差的时候,去马场里问过,一匹驼粮食的下等劣马得100镑,如果是用来拉车的那种马能卖200镑,骑兵标准的战马则必须要花300镑。而伦敦的熟练马夫,支出他一年的薪水需要70镑。两匹马,再加上订制马车的钱和喂马的草料钱,就算一切都按照普通标准来,也得花上个五百镑,这可是一万法郎。”
维多克不甚在意的摆手道:“老弟,你别看我现在落魄了,那是因为我之前做造纸厂和扑克牌生意赔了。我如果老老实实的没去搞投资,现在我的手上本应该有十五万法郎的存款,拿一万法郎弄辆马车玩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说到这里,维多克又转而冲着亚瑟问道:“我现在虽然买不起马车了,但是你应该有这个资本才对啊!但是我之前去伦敦的时候,怎么没看到你家里的马厩呢?”
“您去的时候,我的工资是每年一百镑,虽然之前发了笔小财,但是买房子和股票就已经花的七七八八了。况且就算我没有买房子,我也不可能拿出积蓄的一半去购置一辆马车,苏格兰场又不是没有巡逻用的马车,平时坐那个就挺合适的。”
大仲马鬼鬼祟祟的从亚瑟的身后冒了出来:“公车私用?”
亚瑟扭头瞥了大仲马一眼:“亚历山大,那不叫公车私用,我只是在上班时间执行日常巡逻任务的时候坐那个,下班的时候还是坐出租马车比较多。你充其量只能批驳我巡逻的区域比较自由。”
大仲马也不和亚瑟客气,他熟门熟路的从亚瑟的衣兜里摸出装烟草的铁盒给自己的烟斗倒上:“你的私人秘书马上就要巡逻去圣赫勒拿岛了,你就不打算过问一下吗?他要是去了拿破仑的流放地,谁跟去汉诺威上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