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313节

  2024-05-13

  巴黎的克罗舍佩尔塞街,热闹非凡。

  熙熙攘攘的人群穿梭在狭窄的街道上,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服装,从华丽的绸缎到朴素的布料,从高贵的绸缎到平民的布料,无不闪耀着与众不同的光彩。

  商铺前面,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吸引着过路行人驻足。

  在琳琅满目的商铺当中,克罗舍佩尔塞街12号的办公楼就显得不那么起眼了。

  21号的一楼有两家公司入驻,一家是某个不知名金匠银行的巴黎办事处,另一家公司则主要从事航运代理业务。

  顺着梯子走上二楼,可以看见大门上挂着一块铜质招牌,上面龙飞凤舞的刻着‘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几个大字,而在招牌的两侧,还挂着两张异常醒目的肖像画。

  左边那幅的下方备注的是前大巴黎警察厅保安部主管、法兰西神探、犯罪大师弗朗索瓦维多克。

  右边那幅标的则是前皇家大伦敦警察厅助理警察总监、伦敦警务情报局局长、伦敦警务学校创建人及伦敦地区检察署检查副长、雾都守夜人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推开那扇磨砂玻璃镶嵌的橡木大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天花板上悬吊着的巨大青铜吊灯,其繁复的雕花在昏黄的灯光下投射出迷离的影子,营造出一种既庄重又神秘的氛围。

  事务所的墙壁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地图,有巴黎的、有里昂的、也有马赛和整个法兰西的,甚至于你还能看到一张医学院里才会有的人体解剖图,以及一些法兰西著名罪案的手绘素描。

  而在办公厅的中央,摆放着一张硕大的桃心木办公桌,桌面整整齐齐堆放着案件资料、警方报告、未完成的字谜,以及,各种侦探必不可少的小道具放大镜、鼻烟壶、烟斗、金怀表以及微型化学试剂瓶。

  放大镜和化学试剂是用来办案子的,而鼻烟壶、烟斗和金怀表则是为了凸显专业气质,让顾客感到单次咨询5法郎的价格绝对是物超所值的。

  不过,各位顾客千万不要因为这些布置,便被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的专业气质吓到望而却步了。

  因为只要你走进事务所的大门,便能在前台接待处看见两位年轻靓丽的法国姑娘,她们一位负责用最热情洋溢的笑容温暖每一位刚刚蒙受重大财物损失顾客的心,另一位则负责为客人递上一杯暖呼呼的咖啡以及一块叉着镀银餐叉、用精美瓷盘装着的、甜到发腻的奶油糕点。

  但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你,千万不要想着在事务所里对她们动手动脚的,因为那只趴在她们脚边安睡的斗牛犬可不是开玩笑的。除此之外,你还得当心坐在前台附近沙发的那三个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法国大兄弟。

  关于这三位法国大兄弟的外貌和体魄,在此并不需要多做赘述。正如曾经与埃尔德卡特先生同床共枕的‘椰子树’一样,这帮曾经在混过道上的家伙通常有自己的诨名,因此,只需要从他们的外号便可以得知体态外貌方面的实情。

  这三位先生分别是:‘高佬’、‘独眼龙’以及‘潘神’。

  你问什么是‘潘神’?

  潘神是古希腊神话中司掌农牧的神,传说他半人半羊,躯体多毛,耳朵又长又尖,头上还长着角。用亚瑟的话来说,那就是这小子长得和阿加雷斯挺像的。

  不过别看这三位先生长得异于常人,但却是顶个的有本事。

  就拿‘独眼龙’来说吧,据说他视力极好,在他没瞎之前,两只眼睛都可以称得上是1.5的,而瞎了之后,仅剩的一只眼睛则变成了3.0的。任何人,只要叫他看过一眼,那么只要在他面前出现,隔着一条街他都能发现。

  至于‘高佬’,他的个子也不是白给的,据维多克介绍:这小子站在地面不用架梯子就可以从窗户看见一楼人家屋里的所有情况。他的脚湿了,感冒了,要等上两个星期,症状才能从脚底传到身上来,三个星期才开始打喷嚏。

  至于‘潘神’,他就像羊一样,对于‘草’在哪里拥有敏锐的嗅觉,可以很快查清那些满嘴谎言骗子的真实住址。

  这三位先生谁都不好惹,但是他们也不会主动去惹别人,因为为了更好的开门做生意,维多克给他们立下了规矩,所有人的行为举止都要尽量优雅一点。

  这些规矩包括,但不限于:

  1.不论进了谁的办公室,都得先脱下礼帽。

  2.有女士在面前,不传递非紧急的信笺。

  3.上班时间不容许在嘴里嚼烟草,有条件的最好喷一点香水

  4.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不许随地吐痰,更不许随地小便。

  由此可见,维多克手底下的侦探们确实受到了严格的约束与最高等级的训练。

  不过亚瑟对于这三位先生以及前台的法兰西姑娘都不是很感兴趣,他更在意的是维多克玩世不恭的艺术品位。

  因为他发现,在维多克办公室里装饰着的,全都是诸如《先知约翰被斩首》《拉瓦亚克受难图》《达米安的五马分尸》的重口味题材。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口味轻一点的,比如法兰西警界高官的肖像画,其中有前法兰西帝国警务大臣富歇,也有大巴黎警察厅现任厅长日索凯。

  亚瑟从这些艺术品身上也算是了解到了一点维多克这个人的性格与脾气,虽然这个55岁的小老头嘴上说着自己不在意离开了大巴黎警察厅。但可以看得出来,他虽然很喜欢名声与金钱,但是,他也如法兰西科学院里的科学家一样,比起这些,他其实更喜欢追求权力。

  对于维多克来说,别的行当都是小玩意,不能满足他追求权力和刺激的心理。一个真正的猎手不像文官那样到了年限就可以退休,他要比牧师和画家更加的不甘寂寞。

  “我们这是在为捍卫社会秩序而战,以正义的名义,就如同战士在军队的旗帜下,为祖国而战!我们的第一个计划,就是让那些社会寄生虫无葬身之地。我们要挖出那些侵吞钱财的蛀虫、骗子和欺诈犯,剥去他们的画皮,还他们犯罪分子的本来面目,并给予他们迎头痛击!”

  亚瑟靠在沙发上,从前台女士的手中的接过咖啡杯和蛋糕,轻声道了声谢后,便一边享用着今早的惬意早餐,一边听着这位长着碧蓝眼睛、银灰色头发的法兰西传奇侦探向员工们发表每天例行的‘作战动员’。

  先不论维多克先生这段话的水平有多高,最起码他已经身先士卒的践行了自己订下的《管理条例》,维多克说了段这么长的话,亚瑟居然连一个脏字都没从里面听见。

  “好,那今天就这样,都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吧!独眼龙、潘神,你们俩记得盯紧那几个外省来的骗子,和他们混的熟一点。我怀疑他们可能是‘杜阿梅’的人,之前咱们在保安部就盯上这帮这帮专门洗黑钱的耗子了。要是能把他们搞定,那就是一大笔的收益。你们不止是要从他们嘴里套话,最好能搞到几分他们伪造的银行文件,这样我们才好拿捏。

  至于你,高佬,今天还去盯那个婚外情的案子,埃里蒂尔先生想知道他夫人最近是不是真的和拉封丹伯爵搅到一起去了。对,没错,我不需要你搅了他们的好事,你只需要确认他们是不是真的‘深入浅出’过就行了。什么?他们会拉窗帘?我不管那么多,这是你应该搞定的事情!难道就因为一个窗帘,你就要我拒绝埃里蒂尔先生开价500法郎吗?

  不,别去路上堵埃里蒂尔夫人,你怎么会想要威胁一位女士呢?埃里蒂尔先生只是想知道有没有这么一回事,而不是报复他的夫人和他夫人的情人。因为如果他夫人确实出轨了的话,那对于埃里蒂尔先生就再好不过了,他正好需要拉封丹伯爵帮他开拓生意。”

  如果是第一次听到类似的事情,亚瑟或许还会感到惊讶,但是现在他已经对这样的事情见怪不怪了。

  甚至于,他还在昨天科普利奖章颁奖典礼结束后的,由法兰西参事院院长梯也尔举办的晚宴上得知了一个更劲爆的八卦消息。

  一位喝醉酒的客人偷偷告诉亚瑟,在1830年七月革命成功后,一直以来支持奥尔良派、并且立下拥立之功的梯也尔立即被任命为了财政部秘书长,但是他想要更进一步,当上议员。

  可是根据法兰西的选举法,名下没有房产的梯也尔并不具备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也不可能当选议员。这个时候,一位房地产开发商慷慨的大手一挥,直接以0首付的方式,卖给了梯也尔一套房子。

  梯也尔10月8号买的房,21号便被选为议员,11月2号便被奉命组织内阁的老相识拉法耶特侯爵任命为了财政部次长。而梯也尔自然也投桃报李的给了那位乐于助人的房地产开发商一个财政部的肥缺。

  如果故事只说到这里,这其实就是一个投资成功的故事。但实际上,事情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首先,那位房地产开发商与梯也尔在沙龙上认识的。而那个沙龙,则是梯也尔的情人塔列朗的侄女举办的。而且,梯也尔也不是先认识的房地产开发商,而是先认识了开发商的老婆,正是在老婆的极力支持下,房地产开发商才最终决定投资梯也尔。

  至于为什么这位夫人会力劝丈夫投资梯也尔,除了她本人确实相当有眼光以外,当然也有一些男女关系上的问题。不过,如果故事在这个地方停止,依然没有超出亚瑟的基本预期。

  最令亚瑟意想不到的是,刚刚荣升参事院院长的梯也尔最近双喜临门,他前不久才宣布订婚,然而新娘既不是塔列朗的侄女,也不是房地产开发商的夫人,而是那位房地产开发商与他夫人的女儿。除此之外,新娘还将带来30万法郎的巨额嫁妆并免除先前的房屋贷款。

  而当亚瑟诧异的询问那位醉酒的客人,如果梯也尔一早就盯上了那位房地产开发商的女儿,为什么直到现在才订婚时,那位脸上泛着酒晕的客人只是拿胳膊肘杵了杵亚瑟的胸口,神秘的微笑道。

  “诚然他早就盯上了多斯纳一家的财富,并且多斯纳夫人也极力撮合他和自己的女儿,但是对于我们的梯也尔先生来说,新娘带给一个普通议员的嫁妆与带给参事院长的嫁妆相比,显然是不一样的。三万法郎和三十万法郎哪个更划算?我听说您是个自然哲学研究者,因此这种算术题您肯定算的比我更清晰。”

  亚瑟还在回味着梯也尔乌鸦变凤凰的财富之路呢,忽然听见耳边响起了脚步声。

  维多克端着一盘奶油蛋糕来到他对面的沙发椅上坐下,开口问道:“老弟,你感觉今天的早餐怎么样?是不是比伦敦的强点?”

  亚瑟抽出胸前的手帕擦了擦嘴:“如果单是论早餐的话,英格兰的早餐还说得过去,马铃薯派和米布丁、滴面软饼,再配上点用盐和豆蔻调味的豌豆。但是如果说到午餐和晚餐,就显然没办法与法兰西的比了。在伦敦的很多有钱人家,他们宁愿被一位法国厨师戏弄,也不愿意雇佣一位技艺高超的英国厨师。”

  维多克切着蛋糕头也不抬的问道:“戏弄?他们怎么戏弄那些有钱人的?”

  亚瑟开口道:“打个比方吧。你也知道,如果主人想要在宴会上准备一顿丰盛的法式餐点,那么至少需要20个菜。虽然厨师们会因此忙的不可开交,可总是会有人顺手牵羊。我之前就听威灵顿公爵抱怨说,这些法国厨子简直就是在把他当傻瓜看了,因为只要是个正常人,都应该知道煎十二个鸡蛋是不需要用六磅黄油的。管家找了他们好几次,但那些厨子每次都会抵赖说:‘这就是法国菜的正宗做法,您如果想要品尝到最纯正的法国菜,就要为法国把戏买单。’”

  维多克闻言哈哈大笑道:“哪怕是这样,那些有钱人都不愿意用本地厨子?”

  “是啊!”亚瑟颇有些无奈道:“虽然我是个英格兰人,但我不得不说,英格兰的正餐简直是糟透了。在许多情况下,我更愿意去吃那些从印度传来的菜品,不论是咖喱鸡、卤肉饭还是各种各样的辣腌菜,都比英格兰的本地菜更强。当然,我这么说不是想要冒犯本地厨子,至少他们在甜品方面做的还是挺不错的,浮岛蛋糕、冰激凌以及果冻都是我的最爱。”

  维多克闻言不由吹了声口哨,他冲着亚瑟眨了眨眼睛,打趣道:“果冻?老弟,瞧瞧我听到了什么!你居然很喜欢吃果冻,我其实也很喜欢,看来咱们俩趣味相投啊!你平均多长时间吃一次果冻?”

  亚瑟当然知道维多克是什么意思。

  因为在不列颠,果冻这种使用砂糖、水果、奶油以及明胶制成的小甜品通常只会在果冻屋里出售,这些果冻被放在透明的定制玻璃杯中公开对外售卖。

  而不知道为什么,果冻屋通常也是流莺和‘外语爱好者’最喜欢光顾的地方,正因如此,吃果冻在19世纪的不列颠自然也就有了另一层不能明说的含义。

  亚瑟瞥了眼维多克,他实在没想到这老头居然在只去了一趟伦敦的情况下就把这些黑话全学会了。

  或许是为了逞能,又或许是因为恶趣味,亚瑟淡淡的回了句:“我基本每天都吃。”

  维多克坏笑着撇着嘴道:“老弟,你可得悠着点。我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一次吃几杯?”

  “有几杯我就吃几杯,吃不完的我还打包带回去呢。”

  “老弟,不是我说,你这可就有点吹牛的意思了。”

  亚瑟与维多克正在这里驴头不对马嘴呢,忽然,门前的铃铛晃动,发出叮铃铃的响声,侦探事务所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位穿着燕尾服的先生正站在门外好奇的打量着事务所内的方方面面。

  末了,他方才抬起手轻轻敲了敲门板:“我看门外面挂着黑斯廷斯爵士的肖像画,请问他本人现在正在这里吗?”

  PS:还有两更稍晚。

第441章 天不生我黑斯廷

  2024-05-13

  维多克看到有客人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镀银餐叉,正了正衣领,笑容满面的站起身迎接道。

  “先生,您果然有眼光,一眼就相中了我们布雷奥克侦探事务所最新加盟的强力外援亚瑟黑斯廷斯爵士。来,您快这边坐。索菲!姑娘,去给这位客人来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喔,对了,差点忘了问您,您是更喜欢口感浓郁的黑咖啡,还是洒了可可粉的欧蕾咖啡?又或者,您更喜欢奥斯曼风格的、加了肉桂和丁香的土耳其咖啡?”

  那位客人见到了维多克,先是一愣,旋即退出门外又看了眼门外挂着的肖像画,这才笑着开口道:“原来您就是那位传说中的神探弗朗索瓦维多克先生啊?我在巴黎综合理工大学读书的时候,就听说过您的大名。呃……不过,我今天不是来办理侦探业务的,我只是有些私人问题想要咨询亚瑟黑斯廷斯爵士。”

  “喔!您是说咨询业务?这其实也在我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维多克笑着拿起桌面上的业务名单,冲着客人递了过去:“您看看这个,本公司向公众推出的这些服务项目,都是在我心中酝酿了很久的,而且也是本公司能独立承担和付诸实施的。实不相瞒,我在辞去公职后,一直致力于搜集商务方面的信息。那些在过去30年中,曾经受到法庭起诉,或者是被判过刑的诈骗犯,都已被一一录入本侦探社的名单之中,随时听我调用。如需服务,欢迎垂询。单次咨询收费5法郎,包年服务只需20法郎。”

  那位客人被维多克的热情好客弄得有些窘迫,他礼貌的摘下帽子开口道:“很感谢您的热情招待,但是,先生,我想要咨询的事情并不是商业上的,而是自然哲学方面的问题。”

  “自然哲学方面的问题?呃,这位先生,如果是化学或者是易容方面的问题,鄙人还勉强算得上是精通,弹道学方面我也粗通皮毛,不过……”

  维多克说到这里,自己也感觉接不下去了,他只能扭头望向亚瑟:“老弟,你私下里推广事务所业务的时候,还夸下海口说我们能搞定这方面的事情?”

  亚瑟刚刚点着了烟斗,他慢悠悠的站起身,抬手打了个招呼:“早上好啊,刘维尔先生,您今天在理工大学那边没有教学安排吗?”

  刘维尔看见了亚瑟,终于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爵士,真是万幸,您果然在这里,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和科里奥利先生交代。我前两天本来打算在颁奖典礼结束后就去找您的,但是那天您走的太急了,以致于我都没跟上您。”

  “科里奥利?”

  亚瑟一听到这个名字,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不妙的感觉:“你说的是哪个科里奥利?”

  “古斯塔夫科里奥利。”

  刘维尔在维多克的带领下入了座,他接着开口道:“他是路桥学校的教授,也是科学院力学部的成员之一。他看见了您那天随手写下的论文,因此非常崇敬您在数学方面的造诣。这位先生目前正在研究旋转系统中物体的受力情况,他发现如果物体在匀速转动的参考系中作相对运动,就有种不同于通常离心力的惯性力作用于物体,但是他却苦于无法找到这惯性力的数学表达式。因此,他派我来问问您,您对于这方面的研究感不感兴趣?如果您确实有这方面意向的话,改日他希望能找个恰当的时间登门拜访您。”

  “啊……”

  亚瑟听到这话,端着咖啡的手半天都没放下来。

  果不其然,他就知道,这是科学家给黑斯廷斯拜年非电即力。

  一直靠在窗台边晒太阳的阿加雷斯看到这个场景,红魔鬼立马笑眯眯的踱着步子来到亚瑟身边,搭着他的肩膀开口道:“怎么样?小混蛋,要不要继续和我做笔生意?咱们俩上次顶多算打平,这次你难道还能不小心蒙对了吗?”

  亚瑟的心脏砰砰乱跳,但是他的面上依然是波澜不惊的。

  作为一名在苏格兰场修行已久的社会公器,他自然有办法搞定这种解决不了但也不好拒绝的棘手问题。

  一句话先降低对方的预期,然后慢慢拖就行了。

  反正他在巴黎也待不了多久,难道科里奥利他们之后还能追到汉诺威去吗?

  亚瑟笑着开口道:“我当然非常乐意帮助科里奥利先生,但是我一般不轻易涉足我不熟悉的领域,在没有弄明白科里奥利先生具体是在研究什么东西之前,我恐怕不敢夸下海口说,我能够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当然,您愿意答应开口帮忙,科里奥利先生就已经很高兴了。”

  虽然亚瑟的字里行间都在表达着‘婉拒’,但刘维尔显然是没有领会到外交官们惯用的官方语言,也并不了解不列颠人拐弯抹角的脑回路,又或者是他明明理解了,但是也装作不理解。

  刘维尔从他随身携带的小牛皮包里取出了一叠论文摆在了亚瑟的面前:“这是科里奥利先生的论文初稿,您现在就可以先过目,或者您很忙的话,晚上再看也可以。如果觉得合适,随时都可以派人来科学院或者理工大学通知我。”

  刘维尔这突如其来的一手,顿时将亚瑟给逼到了拐角处。

  虽然明知道自己可能看不太懂,但亚瑟还是装模作样的拿起了那份稿件,随手翻了几页。

  但是这不翻还好,亚瑟这么一翻,微微皱紧的眉头却骤然舒展开来。

  或许是因为心态放松了,亚瑟的坐姿也变得舒展开来,他夹着烟斗侃侃而谈道:“不得不说,一个人的命运啊,当然要靠自我奋斗,但是也要考虑到历史的行程……”

  刘维尔闻言不由愣道:“爵士,您在说什么呢?”

  亚瑟并未多言,而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龙飞凤舞的写下了一列数学表达式。

  刘维尔原本正端起咖啡,但咖啡杯还未凑到嘴边,亚瑟便已经将那行简洁明了的式子推到了他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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