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备受尊重的夫人身份,上层社会的交际花,这确实比流莺或者风尘女子好听多了。
亚瑟开口祝福道:“菲欧娜,我愿你成功。如果你真的能做到那么好,这确实比基蒂费舍尔强多了。”
菲欧娜眨了眨眼睛,勾着嘴角笑道:“不,黑斯廷斯先生,是我愿你成功。你难道以为单凭着一个女人就能在这个社会有所成就吗?看看卡洛琳诺顿,那个不开窍的傻女人,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掌握着什么,她有资源却不懂得运用,所以现在就连自己的孩子都见不到了。”
亚瑟听到这儿,忽的捏着下巴琢磨了一下:“菲欧娜,不得不说,你好像为我提供了一种新思路。那确实是个不太聪明的女人,所以你有没有打算去帮帮这个素未谋面的姐妹变得聪慧一些呢?她与墨尔本子爵的关系,对她会有帮助,对我也会有帮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刚刚好像说了,希望我成功?”
菲欧娜听到这话,只是将脸侧向一边,她绕着自己的金发,开口道:“你就不怕我是说着玩的?毕竟你这是让我去引诱一位纯洁的女士犯错,这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罪恶。”
亚瑟一手按在沙发上,俯下身子盯着她的眼睛问道:“但是,你现在已经深陷在这个罪恶的泥潭里了……不是吗?菲欧娜,不要等到现在才告诉我,你已经打算脱身了。”
这一瞬间,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亚瑟的余光察觉到菲欧娜的指甲几乎要陷入沙发之中,他的鼻尖依稀可以感受到稍显灼热的呼吸。
“我……”
菲欧娜忽然站起身将亚瑟一把推开。
在她看来,自己明明没用什么力,可是亚瑟就像是一个八十岁老头般向后退了好几步。
这始料未及的变故让菲欧娜愕然的愣了几秒钟,紧接着,取而代之的是恼羞成怒般的怒吼:“你以为我是什么?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亚瑟只是微笑:“那卡洛琳诺顿呢?”
“她会是的!”
“你答应了?”
“你不服气吗?!”
亚瑟笑着叹息道:“菲欧娜,你真是一个天使。”
菲欧娜闻言,气的一脚踹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亚瑟黑斯廷斯!你就是个婊子养的!不对,你是个孤儿,你他妈连婊子都不养!”
“哦吼吼!”红魔鬼躺在办公桌上笑得前仰后合:“亚瑟,你真是越来越混蛋了,你是怎么想出这一招的?”
亚瑟看到她这么生气,终于发觉事态好像变得有些严重。
亚瑟问道:“要再来一次吗?”
“再来一次?”菲欧娜红着脸破口大骂道:“我警告你,你要是再靠近我一步,我就告你非礼我!黑斯廷斯,你等着和伯尼哈里森一样身败名裂吧!”
亚瑟只是耸肩道:“我又没有用金钱换取一段短暂的感情,菲欧娜,你这话说的实在是太过分了,你伤透了我的心。”
“你……”
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乐得,菲欧娜只是感觉自己的心情是又气又乐的:“毕竟是苏格兰场的大领导,说话真是越来越有水平了。不过你以为这样我就能饶过你吗?做梦吧!波兰人没炸死你真是不走运,我告诉你,如果是我来执行这个计划,你和我这时候已经在地狱相会了。”
阿加雷斯听到这话,只是撇着嘴一个劲儿的摇头:“瞧瞧!瞧瞧!亚瑟,你把这妞儿气的都犯癔病了。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做梦呢。地狱在她的心里都已经变成一个好去处了。看来亚里士多德那话说的还真没错:如果女人与男人相比较,她们更具备慈爱,而非正义的特质。”
亚瑟望着东倒西歪的茶几和满地的碎玻璃,正想倒杯茶给菲欧娜去去火,可还未等他端起茶壶,便听见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撞开了。
紧接着,便听见一声怒吼声响起:“都别动!”
双持左轮枪的大仲马扭动着壮硕的身躯一个健步冲进了房间里,紧随其后的是鱼贯而入的苏格兰场警官们。
众人四目相对,亚瑟瞥了眼大仲马和急于表忠心的琼斯警督,弯腰捡起一片散落的碎玻璃:“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大仲马扫了眼满地狼藉,法国胖子嗯的沉吟一声,又扭头看了眼因为受惊跳到沙发上导致衣衫略显凌乱的菲欧娜。
他讳莫如深的问了句:“亚瑟,你没告诉我。”
亚瑟脱下白手套问道:“我没告诉你什么?”
“该死!”大仲马左顾右盼的回了句:“咱们原来还有专项医疗保健支出吗?我从前还以为那是利物浦港务局的专属。”
亚瑟问道:“当然有,我向来很注重部门雇员的福利建设。”
琼斯也听出了一丝不对劲:“刑事犯罪侦查部还有这种东西?”
大仲马豪爽中带着羞涩的笑了一声:“原来如此,只是我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才能享有这项福利呢?”
亚瑟也不多说,他指了指自己的眼角,随后拉开抽屉取出左轮枪:“像我这样就行。我数三声,如果三声之后你们还在这里,那我除了医疗保健以外,还可以替你们申请苏格兰场的丧葬补贴费用。”
“他妈的,亚瑟,你小子吃独食?”
“三……”
啪!
几乎是一瞬之间,房间内人去楼空,就连房门,大仲马也贴心的帮亚瑟关上了。
房间内重新归于安静,亚瑟将视线转向菲欧娜问道:“也许我们应该开始谈点正事了。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医疗保健就把你从伦敦请过来,也实在是太大材小用了。”
菲欧娜瞪了亚瑟一眼,这才重新拢了拢肩上的纱巾,开口道:“如果这就是你经受不住一位柔弱女士推搡的理由,那我接受。”
红魔鬼闻言吹了声口哨:“姑娘,你可不要聪明过了头。头脑不清醒的时候,任何思考都是多余的。”
菲欧娜重新平复好心情,从随身的手提包中取出一份档案文件。
“关于你要我调查的那位波兰杀手的夫人阿格涅什卡,我很荣幸的告诉你,亚瑟,你或许认识她。”
“喔?”亚瑟回忆道:“我还与这样的女士有过一段邂逅吗?”
菲欧娜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你想得美!你应该庆幸你没有与阿格涅什卡产生这么一段邂逅,因为与她邂逅的家伙,就是你干掉的那个白痴议员伯尼哈里森。”
第348章 波兰?俄国?
2024-03-16
亚瑟听到这话,从兜里摸出了那枚凶手贴身携带的怀表。
他盯着怀表内壁上的女人画像看了好一阵子,这才从肖像的眉眼之间找出了几分相似之处。
“这作画的手艺可真是够糟糕的,如果不是你告诉我,我都看不出这张画像的主人公阿格涅什卡夫人就是哈里森先生聘请的波兰语女教师德菲娜。”
亚瑟合上表盖,忽然开口问道:“不过,如果德菲娜小姐就是阿格涅什卡,那么……菲欧娜,你是不是应该同我好好地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会有两个名字呢?是你被她骗了,还是我被骗了?”
菲欧娜打开手里的那份文件开口道:“这件事称不上谁被谁骗了。做这行的,有个化名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能扛得住用自己的真实身份去做皮肉生意,我这里的姑娘有不少都是抱着趁着年轻攒点钱,然后再回归真实身份过回正常生活的想法。我尊重她们的想法,一般也不轻易打听她们的过往,这就是为什么姑娘们都愿意替我干活。”
亚瑟托着酒杯靠在椅子上:“菲欧娜,我无意刺探你的商业机密。但是出于好奇,我还是想问一句,虽然她们的想法很美好,但是最终成功实现的人多吗?”
“你居然问我这个?我还以为你会比我更清楚。在苏格兰场的统计数据当中,伦敦的流莺是在增加的,还是在减少的?”
亚瑟抿了口酒,望着澄澈的酒液开口:“或许你应该改行去做记者。或者,如果苏格兰场愿意招募女性入职,我可能会考虑聘你做新闻发言人。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这可是个相当不错的语言习惯。”
菲欧娜一翻白眼:“是啊!至少我要比你们坦诚的多,我甚至觉得我可以去外交部。如果我去做外交大臣,我会直白的告诉波兰人别做白日梦了,不列颠不会为你们提供任何帮助。而不是私下里派外交官去俄国大使馆沟通,而在专员遇刺后,又假惺惺的派人过来慰问我们的黑斯廷斯警司。”
“嗯?”亚瑟听到这里,视线忽然锁定了菲欧娜的眼睛:“你怎么知道外交部派人来了利物浦?”
菲欧娜气呼呼的回道:“我又不是个瞎子,刚刚从旅馆走出去的那个家伙,我在俄国大使馆当女仆的时候见过他。只不过那家伙显然把我给忘了,他肯定很难把一位美丽的夫人与低贱的仆人联系到一起。”
“他去过俄国大使馆?”亚瑟略微琢磨了一下:“什么时候?”
菲欧娜没好气道:“看来你对外交官感兴趣的程度确实要高于美丽的夫人们。”
亚瑟开口道:“菲欧娜,虽然我无意冒犯,但是我还是得说,我和外交官更聊得到一块儿是由于我们用相近的语言交流。所以,打起交道来不至于这么费事。”
“喔?”菲欧娜憋着一肚子的火:“难道我说的不是英语吗?还是说你是瞧不起我身上的俄国血统。”
“不不不,菲欧娜,你不要误会。俄国的姑娘都很漂亮,至少比德意志的姑娘漂亮多了。但是姑娘们的语言,确实和外交官的语言不一样。”
菲欧娜满头怒火的问道:“你难道宁愿与一个满嘴谎话的外交官打交道也不愿意同姑娘们交流吗?”
亚瑟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外交官不可信呢?”
“很简单,这都是我在大使馆当女仆时观察到的。”
菲欧娜开口道:“当外交官说‘是’的时候,意思是‘可能’。当他们说‘可能’的时候,意思是‘不行’。如果他们直接说出‘不行’来,那他就不是个外交官了。”
亚瑟听到这话,欣慰点头道:“菲欧娜,我就知道把你送去大使馆工作一准没错,可不是所有姑娘都能够像你这样有洞察力。你说的完全正确,不过你显然没有注意到,姑娘们的语言习惯几乎与外交官完全相反,当姑娘们说‘不行’时,意思是‘可能’。当她们说‘可能’时,意思是‘是’。若她们真的说出‘是’,那她就不是女人了。虽然我知道这很困难,但是我希望在工作上,你最起码能使用外交官语言和我交流。”
“门儿都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也是完全正确的。”菲欧娜瞪了亚瑟一眼:“如果我真的那么说,那我就不是个女人了。”
“那好吧。”亚瑟提起酒瓶为她添满酒杯:“看来让你迁就我是不行了,那就让我尽量迁就你吧。毕竟我对你的不少秘密都挺感兴趣的,在重要情报方面,几乎永远都是卖方市场。”
一来一回几句话,菲欧娜只感觉自己的情绪好像发泄的差不多了。
当心思回归平静,她终于又开始启动了自己的逻辑程序。
不管是实际层面,还是在未来的计划层面,她的利益都是和亚瑟高度捆绑的,菲欧娜小姐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座有可能成长为阿尔卑斯山的小山丘让人拿炸药平了。
她开口道:“那个外交官来俄国大使馆的次数不算多,但也不算少。我12月从大使馆辞职前,还见过他一回。”
亚瑟听到这儿,忽然一皱眉头:“等等……你从大使馆辞职了?那现在谁在那里干活?”
菲欧娜听到这儿,只是悻悻道:“说来你可能不相信,但是事情就是那么巧合,我在辞职前往大使馆派了三个姑娘,其中有一个就是阿格涅什卡,或者说,德菲娜。”
“你把她派去了俄国大使馆?”亚瑟只觉得头皮都在发麻:“你不要告诉我,她现在人已经不见了。”
菲欧娜心虚的辩解道:“亲爱的,你要知道会俄语的姑娘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在我手下做事的就更少了。而且德菲娜又是个波兰姑娘,苏格兰场之前还为了她和哈里森的官司提供了法律援助,我本以为她肯定会成为一个可靠的线人的。”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你在做这事之前为什么没有询问我?”
菲欧娜闻言大喊冤枉道:“我当然询问了你,但是当我去找你的时候,你家里就只有那个新招的洗衣女仆,结果她告诉我,你一早就去了利物浦。”
“喔……”
阿加雷斯不知从哪儿掏出把扇子给亚瑟扇着风,一边扇还一边坏笑道:“这小妞儿可是太对我胃口了。怪不得她从一进门就在使劲勾引你呢?亚瑟,你如果一个没忍住,估计这会儿也不好苛责她了吧?”
亚瑟倒没有急着发怒,他只是捂着脑袋细细思索了一阵子。
虽然他确实很气恼菲欧娜给他来的这一手先斩后奏,但是如果菲欧娜真的向他请示大使馆的调动问题,他多半也会批准的。
毕竟从德菲娜的出身来看,她确实不太可能主动向俄国人投诚和坦白身份。
毕竟俄国人对待这些波兰流亡者的态度是大伙儿众所周知的。
不过,如果做最坏打算,德菲娜真的倒向了俄国人那边,还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大使馆,那亚瑟和苏格兰场的处境可就变得无比凶险了。
如果德菲娜愿意出来指认苏格兰场给议员搞仙人跳,虽然托利党党魁皮尔爵士因为录音的问题已经决定与哈里森先生划清界限。
但是在明面上,为了维护党内团结,托利党肯定依然会在下院对苏格兰场进行追究。即便他们不借题发挥,至少仙人跳的主使亚瑟肯定难辞其咎。
不过,俄国大使馆现在并没有派德菲娜出来指控,他们甚至都没放出半点关于这方面的风声。
那么,就只剩下三种可能性了。
要么是德菲娜压根没有向俄国人投诚,俄国人也不知道哈里森事件的弯弯绕,他们只是凑巧雇佣了德菲娜的丈夫对亚瑟进行刺杀。
要么是德菲娜已经投诚了俄国,俄国人也知道她的身份,至于凶手在案发现场留下的怀表就是明证。俄国人知道亚瑟肯定会注意到这东西,并顺着线索往上调查,直至查到俄国大使馆这边。
俄国人不让德菲娜进行指控,是为了留个后手,警告亚瑟不要胡来。他们并不想要针对苏格兰场,而仅仅只是为了让英国政府有足够的理由不在波兰问题上继续介入。
当然,还有第三种可能性,那就是德菲娜确实向某人投诚了。而真正的幕后凶手留下这么清晰的线索,就是为了让亚瑟查到俄国人脑袋上,从而栽赃给俄国人,以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亚瑟左思右想,忽然将视线转向惴惴不安的菲欧娜:“女士,你刚刚的气势呢?成功的人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害怕的。话说回来,虽然你捅了篓子,但至少你没有隐瞒自己的错误,从而令我形成更大的误判,这一点还是挺值得表扬的。”
菲欧娜低头红着脸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在害羞什么?你的裙子还贴在你的屁股上呢。在这里装少女懵懂对我可没用,我需要的是你之后补救的措施。”
亚瑟靠在椅子上问道:“我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肯定一早把德菲娜的背景查了个一清二楚吧?”
“嗯……”菲欧娜捧着文件站到了亚瑟身边,好声好气的问道:“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你现在的表现可比之前乖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