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188节

  亚瑟见到此情此景,倒也没有直接进去,而是从兜里掏出了一份名片看了一眼,旋即又与面前的壮年人比对了一下,这才笑着念出了名片上的尊名:“法兰西剑圣,花剑拿破仑,来自巴黎的守护剑兰,弗朗索瓦-约瑟夫伯特兰先生?”

  对方听到亚瑟叫出他的一连串头衔,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随后同样念诵道:“那么您想必就是:苏格兰场的迅捷威灵顿,英吉利海峡横行无阻的基德船长第二,无惧红胡子巴巴罗萨,专打他在巴巴里海盗的徒子徒孙,剑圣菲奥雷再世难敌,高呼时无英雄使乔治银成名的那位,亚瑟黑斯廷斯先生吧?”

  亚瑟听得一愣,他冲着身旁的路易波拿巴嘀咕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

  路易波拿巴轻轻咳嗽了一声,他压低嗓音道:“罗斯柴尔德先生的主意,迪斯雷利先生写的稿子,仲马先生起的尊名,泰晤士报昨天的宣传,时事新闻的头版头条。您今天难道没看报纸吗?我就把它放在您办公桌的第二摞,警务会议文件下面压着的那份就是。”

  亚瑟这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止不住摇头道:“我今天全在忙着应付教士和格莱斯顿了,一天没看报,结果就给我整了个大新闻。这三个混蛋为了挣钱还挺下本啊!”

  路易波拿巴只是低声道:“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听说这场剑术对决的门票价格已经被炒的越来越高了。若非如此,我们怎么可能……”

  他说到这里,只是瞄了一眼自己拎着的手提箱,他开口道:“长官,别说那么多了,咱们进正题吧。”

  但是这回,不等亚瑟开口,伯特兰已经率先转过了身:“黑斯廷斯先生,为什么您要在门口站着呢?进来坐吧,我今天可是既没有带剑也没有带枪。”

  亚瑟听到这话,笑容明媚道:“当然,舞台上的事是舞台上的,咱们在台下完全能做朋友。工作和生活我可是向来分得开的,相信您也一样。”

  二人来到桌边坐下,伯特兰抬头打量着这里的装饰和墙上用来撑场面的壁画,禁不住感叹道:“虽然这里的装修完全不能同伦敦的豪华餐厅相比,但是这毕竟是伦敦东区。东区居然有这样的餐厅包厢,真是令人惊讶。”

  亚瑟喝了口茶,茶水苦的他有些皱眉头:“东区肮脏狭窄的街道常常给人假象,其实这里也存在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珍藏,就像是这间包厢一样。伯特兰先生,这并不值得让您大惊小怪的。”

  伯特兰笑道:“当然,不过更让我惊讶的是,您居然会约我在东区的餐厅见面。一开始接到邀请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有人在和我开玩笑。直到现在,我还是抱有这样的怀疑,您真的是亚瑟黑斯廷斯先生吗?”

  亚瑟夹了块糖放进红茶杯里:“我是不是亚瑟黑斯廷斯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来和您交朋友的。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剑术比赛根本不重要,那就是一份工作,比起简单的胜负,我更看重的是您这个人。虽然咱们才认识不久,但是这三两句话就让我意识到了,您很开朗。”

  伯特兰听到这话,只是往椅子上一靠,他双手环抱道:“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黑斯廷斯先生。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也不喜欢伦敦藏在乌云后的太阳。您也知道法兰西人的作风,我们和不列颠人不一样。”

  路易波拿巴听到这话,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他的手微微下垂,准备插向衣兜,但是还不等动手,就被亚瑟轻轻按住了。

  亚瑟笑着说道:“喔,非常好。伯特兰先生,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个直来直去的性格。我这性格在不列颠还挺不好找的,要不是因为这样,我也不能和法国人交上朋友。您可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法兰西房客呢。其实今天约您到这里,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和您对一对账。我想知道,您从主办方的手里拿了多少出场费呢?”

  “你费了这么大劲就为了问这个?”伯特兰觉得有些无语,他开口道:“五十镑。”

  亚瑟闻言,掰着手指头计算道:“据我所知,这次比赛一共准备了超过一万张门票,其中四千张站票售价六便士,四千张坐票售价一先令,一千五百张前排和二楼的门票售价三先令,另外五百张则是售价半镑的包厢票。而且这还只是官方价格,如果是从中间人手上拿票,那价钱就更高了。况且这还没有计算上演出期间剧院酒吧的餐饮收入呢。也就是说,这场比赛,哪怕是按照最低最低的收入计算方式,光是门票钱也能收个775镑了。而您只拿了五十镑便要在决斗台上和我玩命儿,您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性价比过低了呢?”

  伯特兰听到这话,皱眉问道:“黑斯廷斯先生,您是什么意思?”

  “不,我没什么意思。”亚瑟胳膊搭在桌子上,他十指交叉托住下巴微笑道:“我只是想和您交个朋友罢了。”

  伯特兰正色道:“黑斯廷斯先生,且不论这场比赛事关荣誉,而且我们之间好像还并不是朋友吧。”

  亚瑟轻声笑了笑:“没关系,我们马上就会是了。”

  语罢,他开口念了一句:“路易。”

  路易波拿巴闻言,将拎着的手提箱砰的一下放在了桌上,他打开箱锁,猛地拉开盖子,一张张崭新的英镑瞬间浮现在了伯特兰的眼前。

  伯特兰先是一愣,旋即惊声起立道:“你……你们这是干什么?!”

  亚瑟抬手示意他坐下,随后抬手指着一箱子的英镑笑着回道:“我们没想干什么,伯特兰先生。您可能不知道,我的朋友很少,但是我的英镑很多。所以,如您所见,我只是打算同您交个朋友。”

第287章 剑圣的格局(K6)

  288.第287章 剑圣的格局(5K6)

  2023-11-18

  第287章 剑圣的格局(5K6)

  傍晚的冷风伴着小雨刮入包厢内,将悬挂在窗边的窗帘都浸湿了。

  伯特兰的额前凝聚着一颗汗珠,他看了一眼那盛放着一张张钞票的手提箱,作为一位视力极好的剑术高手,他仿佛都能看清楚每一张钞票锋锐的棱角。

  亚瑟微笑着望向他,开口道:“所以,伯特兰先生,您意下如何呢?”

  伯特兰哼了一声,他伸出手压在箱盖上,啪的一声将手提箱给合了起来,他站起身来怒视亚瑟道:“黑斯廷斯先生,你是想用钱来收买我的荣誉吗?我,弗朗索瓦-约瑟夫伯特兰,现代剑术的荣耀,法兰西花剑的代表!用英镑来衡量我的价值,这简直是我自降生以来所遭受过的最大的侮辱了!”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一只手压在眉间,轻轻摇了摇头:“路易。”

  路易波拿巴听到长官发话,只是冷着脸又从怀里抽出了一张温热的支票压在了手提箱上。

  他开口道:“如您所见,伯特兰先生,这手提箱里一共放着九摞票子,每摞十张,每张一英镑,一共是九十英镑。而我现在手上的这张是罗斯柴尔德银行的无记名汇票,面值一百二十镑。如果再加上您从主办方那里拿到的出场费,这场比赛您一共可以赚得两百六十镑。现在英镑与法郎的汇率大约是一比二十五,所以二百六十英镑也就代表六千五百法郎。

  据我所知,这笔钱足够您在巴黎的香榭丽舍大街买到一套带花园的房子。或者您想要稳健收益的话,也可以把这六千五百法郎存入罗斯柴尔德的巴黎分行,那里的年金利率是5%左右,每年325法郎的收益,虽然没法保证您顿顿吃大餐,但是每天去一次那种普通的馆子应该足够了。”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笑着开口道:“路易,我以为你从小就住在瑞士,或许对巴黎的物价不了解呢。”

  路易波拿巴闻言只是谦逊一笑道:“我确实不了解。但是您忘了吗?仲马先生可是个巴黎生活方面的行家,我对于那里物价的了解几乎全都是从《基督山伯爵》里学到的。”

  亚瑟微微点头,再次将目光抛向满头大汗的伯特兰:“那么,伯特兰先生,如您所见,友谊的份量就是如同香榭丽舍大街的花园房一样沉重。有时候,人就是得在荣誉和友谊之间做取舍,孤高的强者总是缺少朋友,就如同乔治银大师那样。我理解他想要维护英格兰传统剑术的初心,但是有的时候,把话说的婉转一点,做事的方法更恰当一点,或许更有利于发展他钟爱的英格兰短剑技术。

  然而正是因为乔治银大师不懂得变通,所以现在,他的银流剑术已经随着时间被扫入尘土,就像您在伦敦所看到的那样,英格兰的武德已经不振很久了。在这方面,米夏尔亨特大师就做的很好,他懂得时代是在变化的,所以剑术高手有时候也应该改变剑路。

  实不相瞒,伯特兰先生,虽然我们马上就要在决斗台上成为对手了。但是我其实非常非常的欣赏您的剑术思想,您将传统的八个击剑方位减少到了常用的四个,还开创性的将重心前移至两腿中间的位置,这样的做法使得剑客们的反击动作可以紧随防守动作。

  这样的招法非常的前卫,也非常符合亨特大师不拘于形、随时而变的打法。在剑术方面,您是真正的大师,而我只是个入门级的小学徒罢了。但是,您也明白的,在英国的舞台上,如果我们俩打的不够精彩,如果我们都为了取胜而采取难看的防守姿态,喔,我的上帝啊,我简直不敢想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您或许不知道,伦敦的观众们脾气都非常的暴躁,如果让他们在揭幕战上就败了兴致,那么接下来的演出节目也别想按部就班的进行了。演出的舞台会被他们掀翻,观众席到处都是飞舞的酒瓶子,伯特兰先生,您得相信我,我是个苏格兰场的警察,对于这种大型演出中可能会上演的暴动,我简直太有经验了。”

  伯特兰额前的汗珠啪嗒啪嗒的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两只眼睛如同食腐的秃鹫般死死的盯住了亚瑟,他的眼里全是这位年轻警司的温和笑容。

  他很想拍案而起,很想申明自己的荣誉是不可收买的,很想怒斥亚瑟行为的不道德。

  但是,但是……

  他们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伯特兰深吸了一口气,他开口道:“黑斯廷斯先生,您向来知道我这个人非常的重视荣誉,也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抛弃它。”

  亚瑟点头微笑道:“没错,重视荣誉,这是剑术强者的必需品。”

  伯特兰站起身激动地强调道:“但是我同样非常珍视与朋友们之间的友谊!”

  路易波拿巴冷冰冰的脸上也多出了一丝笑容:“没错,友谊也是非常重要的。”

  伯特兰脸色涨红大声宣讲道:“如果有朝一日,我的荣誉与我的友谊发生冲突了……”

  亚瑟闻言,缓缓起身,用英文朗诵道:“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伯特兰听到这里,身子猛地一震,他禁不住拍手叫好道:“黑斯廷斯先生,您真是说到我心坎儿里去了!荣誉是我想要的东西,友谊也是我想要的东西,二者不可兼得,那么就舍弃荣誉而去获取友谊!这些话真是太有哲理了,您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亚瑟笑着开口道:“这是一位东方哲学家的话,我只是借用罢了。”

  “东方哲学家!喔,我的上帝啊!黑斯廷斯先生,我们怎么能如此相像!”

  伯特兰惊呼道:“原来您也喜欢东方哲学家吗?您可能不知道,其实我也是这样的,看来我们确实能聊到一起去。说回来,您知道伏尔泰先生吗?那位欧洲的良心,法兰西的思想之王,我是他的崇拜者,我就是从伏尔泰先生的著作里了解到东方哲学的。”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轻轻一笑,他调侃道:“那么您最喜欢伏尔泰先生的什么作品呢?”

  “喔,我的上帝啊!那可就太多了。”

  伯特兰绞尽脑汁的回忆着,想要将自己与亚瑟的关系拉的更近一些,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这辈子都没转的这么快过,那飞速运转的水平简直就和他耍的剑花一样。

  伯特兰猛地一拍大腿道:“伏尔泰先生的著作有很多,但是我最喜欢的还是他给法国公众普及的一则小趣闻,一则关于艾萨克牛顿爵士的趣闻。”

  “喔?”亚瑟好奇道:“伏尔泰先生还和艾萨克牛顿爵士有关系?”

  伯特兰哈哈大笑道:“准确的说,是和艾萨克牛顿爵士的外甥女有关系。伏尔泰先生说,他这个故事就是从那里听说过来的。说是有一天,牛顿在剑桥大学故居的花园中散步,看到一个苹果从树上落下来砸在了他的头上,于是牛顿灵光一现,重力起源就此诞生了。”

  亚瑟听到这里,忍不住小声嘀咕道:“弄了半天,这个故事是从伏尔泰嘴里传出来的吗?”

  伯特兰没听清亚瑟的话,他伸着脑袋问道:“您说什么呢?”

  “没什么。”亚瑟笑着回道:“我是说,砸中了牛顿的那颗苹果现在就在杰明街的某家商店里摆着呢。改天您有空了,我带您上那里转转去。”

  “那颗苹果居然还在?”伯特兰闻言震惊。

  就连路易波拿巴也有些诧异,他开口问道:“长官,您说的是真的吗?”

  亚瑟喝了口茶,轻轻顿了一下道:“何止是真的,那颗苹果还长虫了。虽然我不敢保证那只虫子见过伏尔泰先生,但是它多半见过牛顿的侄女。”

  伯特兰闻言肃然起敬道:“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我不得不前往那里来一趟朝圣之旅了。比起这段与伏尔泰先生的友谊,我的那点荣誉实在是过于的微不足道了。”

  亚瑟轻轻摆手道:“不,伯特兰先生,您不要误会了。我并没有要让您完全丧失荣誉的意思,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只是来和您交朋友的。”

  “嗯?”伯特兰微微皱眉道:“您的意思是?”

  亚瑟打了个响指,招呼道:“路易。”

  路易波拿巴重新打开手提箱,从钞票下面掏出了两份整齐干净的文件袋放在了桌面上。

  他开口介绍道:“如您所见,这里有两份文件袋。左边这份装着的是您取胜的剧本,而右边这份装着的则是黑斯廷斯先生取胜的剧本。诚如黑斯廷斯先生所说,我们的目的是为了打好这场比赛,不让观众们败兴,而不是拘泥于简单的输赢。

  而且黑斯廷斯先生在这场决斗之后,还要演奏他精心准备多日的个人第二首钢琴曲,所以他绝对不能在决斗中伤到手臂,或者说,不能真的伤到了手臂。您可以选择今天就在这个地方与黑斯廷斯先生来一场真实决斗,而今天决斗的最终结果也将决定演出当天观众们看到的到底是哪一场戏。”

  伯特兰听到这里,心中最后淤积的一点疙瘩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转头望向冲他微微点头的亚瑟,心中甚至生出了一丝无以言表的敬意。

  “黑斯廷斯先生,我……对不起,倒是我之前把您想的卑鄙了。我早该想到的,一位正直的苏格兰场警官,一位备受尊重的邪恶克星,怎么会干出用金钱收买他人的举措呢?您……您这完全不是在收买我,而是在真心实意的为观众考虑。我对于您的做法毫无意见,请容许我向您致歉,我弗朗索瓦-约瑟夫伯特兰,将在此地立刻接受您的提议!”

  亚瑟笑着点头道:“伯特兰先生,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非常的尊敬您。让您在决斗台上演舞台剧就已经够亵渎您的了,我怎么敢连决斗的结果都给变更了呢?愿上帝见证我们的这场荣誉之战。路易,把你的警官刀借给伯特兰先生吧,趁着菜还没上,我们今天就在这里预演。”

  路易波拿巴闻言也不多语,他直接摘下腰间的警官刀递了过去。

  伯特兰接过刀剑,呛朗一声拔剑出鞘,他的胡茬映照在雪白光亮的刀剑上,禁不住感叹了一句:“真是一把好刀啊!这把刀的刃口可比我们剑术俱乐部使用的剑条强多了。苏格兰场的普通警官也能用这么好的武器吗?”

  “那倒不是。”亚瑟笑着握住警官刀起立道:“这把刀是路易找人特制的,并不属于苏格兰场的标准配发装备。”

  “特制的?”

  伯特兰视线稍稍上移,最终他的目光死死的定格在了刀柄处,那里镌刻着两枚装饰用的纹章,一枚是象征着法兰西第一帝国的帝国鹰徽,另一枚则是代表着波拿巴家族的金蜜蜂纹章,而在两颗徽章之下,则书写着警官刀主人的尊名夏尔-路易-拿破仑波拿巴。

  伯特兰的身躯猛地一震,他的手心浸满了汗,就连双腿膝盖都禁不住有些发软。

  他抬头望向留着海豹胡的路易波拿巴,说话的嗓音都有些发颤:“敢问拿破仑波拿巴是……”

  路易只是轻轻点头,他的眼睛里看不出半点情绪的流露:“是的,您猜的没错,拿破仑波拿巴是我的伯伯。”

  伯特兰握着警官刀的手都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由于惊喜还是恐惧。

  他咽了口吐沫,接着问道:“那您的父亲是?”

  路易波拿巴呼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开心还失落,他的语气挺平淡的。

  “拿破仑的四弟,路易拿破仑波拿巴,曾经做过荷兰国王,但是后来被迫退位了。对了,他在雾月政变后,法兰西帝国刚刚成立的时候,还做过巴黎的警察总长。所以,就像您看到那样,我虽然没当上国王,但是现在我在苏格兰场当警察,说不定后面也能当上警长,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这也算是子承父业了。”

  亚瑟闻言只是笑着安慰道:“路易,别灰心。作为的上司,我保证你将来肯定能当上警长。至于国王嘛,我没有那么大的权限,不过我觉得或许你将来还能当上比国王更大的。”

  路易波拿巴只当亚瑟是在拿他开玩笑,他摆了摆手道:“亚瑟,算了,别拿我逗乐子了,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凭借名字,我得到了很多。凭借自己,我一无所有。出生时即是贵族,然而天性和政见又是民主派的。

  我本可以通过继承得到一切,但实际上又一心向着选举。我知道,有些人想要利用我,他们因为我的名字而奉承我,还有一些是因为我的那些头衔。

  如果我跨出了超越日常轨迹的一步,就会有人说我野心勃勃。如果我安静地待在角落里,就会有人说我无动于衷。总而言之一句话,我的名字对自由派和绝对君主主义者都会造成相似的恐惧。

  哪怕我有意去那么做,我唯一的政治盟友也只能在赌徒中寻找,因为他们认为在诸多可能性中,我可能成为有用的筹码。在这一点上,我那个远在维也纳的堂弟已经给我示范过了,他已经沦为了奥地利帝国和梅特涅的囚徒。”

  路易波拿巴这话刚一说完,还不等亚瑟回答,忽然,便听见房间里响起了伯特兰激动的嗓音。

  “不,不是这样的,阁下!”

  只见伯特兰单膝跪地,双手托举警官刀将它交到了路易的面前,他激动地呐喊道:“或许由于您身处国外,所以您并不明白波拿巴这个姓氏对于法国来说代表着什么。无论是曾经的波旁,还是现如今的奥尔良,他们都无法带给法兰西真正的荣耀。我不管那些人怎么说,也不听那些人怎么讲,在我们的心目中,那个尊贵的、至高无上的位置,自始至终都是属于那个男人的。阁下,请您记住,无论您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伯特兰家族的最高荣誉也是唯一信条便是,伯特兰家族男子汉的剑永远是只会为波拿巴家族的人挥舞的!”

  亚瑟听到这话,不由自主的轻轻往椅子上一靠,他一只手遮在嘴边,低声念叨着:“该死!原来他还可以不要钱的吗?”

  而看戏看的正热闹的红魔鬼则禁不住拍着大腿哈哈大笑道:“亚瑟,你这个小混蛋也有失策的时候啊!你知道把波拿巴家族的小鬼带来可能会对法国人有效果,但是你应该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吧?”

  路易看到这个情况,先是愕然的愣了半晌,旋即也有些激动与感慨,他慨叹道:“伯特兰先生,请您先站起来吧。我很感激您对法国的忠诚,但是这份荣誉并不是属于我,而是就像您说的那样,这是属于那个人的。”

  亚瑟见状,也微微点头道:“伯特兰先生,就像是路易所说的那样,您还是先站起来吧。就算您想要如同中世纪骑士那样宣誓效忠,也得和我先比完这场决斗,不是吗?”

  伯特兰闻言先是颤颤巍巍的扶着桌子缓缓起身,他的手还在微发抖,可见他的激动并不是装的。对于这样一位坚定不移的波拿巴主义者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见到波拿巴家族的核心成员更值得高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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