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180节

  我曾一度迷茫,我也想过要拥抱这个他们给予我的身份,但是当我真的打算融入他们时,我却突然发现他们并不是真的认为我是个高贵的奥地利哈布斯堡皇族。

  他们一边奉承式的称我为奥地利的王子,一边却又在背地里叫我小拿破仑。

  我的心仿佛都要被撕裂了,我仿佛听见我的灵魂在吼叫。从那时候开始,我终于明白了,我并不是什么奥地利皇族,更不属于哈布斯堡家族,我只不过是一个被锁链束缚住的哈布斯堡高贵囚徒。

  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发了疯似的想要弥补从前缺失掉的那部分,我渴望更了解我的父亲,也更渴望了解法兰西的这片土地。但是他们不让我接触,他们甚至不让我进出维也纳的皇家图书馆,以防我看到那些我想知道的真相。

  为了能够得到这些,我开始主动接受军事训练,并开始向外公要求加入奥地利军队服役。我终于得以从那些军队教导的战例中看到了法兰西帝国的过往,在沙盘之上我终于了解到了波拿巴家族曾经的辉煌成就。

  在完成了足年的军事教育后,外公将我任命为了匈牙利第十六连队的大队长,但是梅特涅却依然不放心我,我的部队在匈牙利,但是他们却把我的司令部设在了维也纳皇宫的不远处。

  不过我不灰心,我竭尽所能的想要向他们证明我的努力是有作用的,或许你也知道,我的身子骨弱,但是我可以用精神上的力量来弥补肉体上的脆弱。我病倒了好几次,但是每次痊愈后都会第一时间赶回去处理军务。

  前不久罗马发生烧炭党起义,奥地利宣布介入时,得知你与你哥哥深陷战火的叔母便直接向我发来了求救信。

  我当时主动向外公请缨,打算带着我的部队将你们从罗马的泥淖中解救出来,但是梅特涅却直接按下了我的请求。

  梅特涅说:王子,你的身体已经消瘦到任何人见了都觉得异常,甚至连正常的声音都发不出了,这样如何对军队发号施令呢?请恕我直言,您这样子任谁看了都会担忧的。为了您,也是为了奥地利,您还是好好休养去吧。

  他轻描淡写的解除了我的军权,一根一根的拔除了我的羽毛,让我重新成为了一个维也纳宫廷里的无害吉祥物。我的医生说维也纳的冬天太寒冷了,建议把我送到阳光明媚的那不勒斯接受疗养,但是梅特涅同样生硬的拒绝了。

  我知道他平静的外表下在害怕着什么,他害怕我的英雄血统,他害怕只要我的双脚一站上亚平宁半岛的土地,那里便会响起‘推举拿破仑二世为国王’的呼声。这样的情况,去年七月革命时在法国已经出现了,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我这只被囚的金丝雀离开维也纳的牢笼。

  此刻的这封信是我躺在维也纳的病床上写下的,我的身体很难受,我的心头在淌血,但是我知道,他们一定无法击倒我。

  在我的灵魂深处,在我的骨血之中,始终燃烧着无法熄灭的法兰西之火。

  路易,叔母让我给你写信的初衷,本是为了让我劝阻你以后行事的时候能够谨慎小心。

  但是写到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终究是做不到的。我理解你的行为,因为我同样知道,拿破仑这个名字代表了什么。

  路易,波拿巴家族留给我们的政治使命实在是太重了。

  你不成器的弟弟,弗朗索瓦约瑟夫夏尔波拿巴。

  1831年9月20日,作于维也纳的病榻。

  路易波拿巴的脑海中时不时就要闪现出这封信笺的片段,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明媚的笑容,但是心头的阴雨却无人能懂。他驻足停留在刑事犯罪侦查部办公室的门外,抬头望向过道边的窗户,伦敦的阴雨一连下了好几天,白厅街上的行人一个个套着大衣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路易波拿巴抱着文件按在胸口,他禁不住低声喃喃道:“维也纳的冬天与伦敦相比,谁更寒冷呢?夏尔,我们做的这些到底是对是错?”

  他低沉着脑袋,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然而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阵温和的嗓音:“对与错都是上帝写下的注脚,对于人的一生来说,只要活的精彩就好。虽然我不喜欢黑格尔,但是他有一句话还是很有韵味的。路易,你知道吗?密涅瓦的猫头鹰只有在黄昏时刻才会飞行的。”

  路易波拿巴身子一颤,他转过头望去,亚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来到了他的身后,他的腋下夹着一本书,手里还端着个冒着热气的咖啡杯。

  路易急忙转身向他敬礼,随后将怀中的文件递了过去:“黑斯廷斯警司,昨天的会议记录以及上月苏格兰场的犯罪统计数据都已经整理好了。”

  亚瑟扫了眼文件的封面,微微点头道:“做的不错,看来你在苏格兰场适应的很好,可以称的上是一位相当不错的警务秘书了。那么……”

  亚瑟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微笑着欠身问道:“进来喝杯茶吧,神经总是紧绷着也不好。在苏格兰场上班又不是坐牢。”

  亚瑟提起桌上的茶壶给他倒了杯茶,又从旁边的柜子里端出了一盘点心,但是还不等摆到桌上,他便看到了点心盒里的几块酥皮饼干好像缺了一角。

  亚瑟瞥了眼躺在办公室沙发上捂着肚子打饱嗝的阿加雷斯,不动声色的将那几块饼干挑了出去,随后微笑着转身摆上点心,问道:“怎么了?心情不好?其实我刚来苏格兰场的时候也和你一样,每天上班都摆一副臭脸,这地方确实总能想方设法的给人添堵。”

  路易波拿巴端着茶杯,先是低头笑了一下,随后摇头道:“没有,长官。在经历过起义失败的逃亡以后,我觉得这种日子虽然算不上轻松,但也不至于让我满脸愁容。甚至有时候我觉得没事干干活还挺轻松的,手头有了事情做,日程排的满满当当的,这样我就不容易瞎想,精神上也就放松多了。

  就拿您让我去搜集伯尼哈里森的案件情报这件事来说吧,虽然这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我真的感觉自己所作出的努力收到回报了。说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这件事或许是我这么多年所干成的第一件事了。

  这让我感觉很满足,也感到自己好像真的凭借自己的力量做到了点什么,虽然我所做出的贡献只是非常微不足道的。”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打趣道:“路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对于苏格兰场来说,这可是个天大的事情。另外,你搜集的情报也并非微不足道,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去做这活儿。有权力制定政策的大人物,自然有一堆人给他出主意,至于他本人,只需要从这些选项中选择一个就行了,而且就算将来事情办砸了,也只要将责任推到那个出主意的人脑袋上就好。但是咱们作为执行人员和那个提建议的,咱们如果把事情搞砸了,又能让谁替咱们扛下这口黑锅呢?”

  路易波拿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问道:“这话是您自己想的吗?”

  亚瑟吹了吹滚烫的咖啡:“不是,但是我在历史上找到了许多实践者。你或许不知道,我在伦敦大学念书的时候,就是历史系的。”

  路易波拿巴听到这儿,禁不住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苦笑着问道:“长官,说实在的,虽然已经同您相处了一个多月了。但是与您相处的越久,我便越发的无法看清您是怎样的一个人。报纸杂志、警官评价、街巷消息、实务操作,在不同的消息来源上,您的形象是完全不同的,有时候甚至是截然相反、互相矛盾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话,您既是热心帮助弱者的正直警官,又是设计阴谋的陷阱专家。您既是维护托利党利益反对改革的警察暴徒,又是热心辉格党价值观的进步人士。您既是慷慨激昂的钢琴演奏者,又是喜爱独处、深居简出的科学怪人。您是时不时嘴里能冒出些哲学名句的孤傲学者,又是能和伦敦最肮脏地痞们挤在一个酒馆里喝酒用餐的本地无赖。”

  说到这儿,路易波拿巴叹了口气问道:“所以说,长官,您这个人居然善变到了这种程度吗?”

  亚瑟闻言只是小口小口的品味着热咖啡:“路易。”

  “嗯,怎么了,长官。”

  亚瑟抬眼冲他笑道:“我从未改变,改变的是这个时代。”

  路易波拿巴听到这话,先是一愣,旋即愕然道:“改变的是时代?”

  亚瑟靠在椅子上,十指交叉道:“话说回来,我昨天还收到了一个朋友从南美寄回来的信笺,他是个非常棒的博物学家。他虽然不是哲学家,但是我觉得,有时候博物学家用来解释世界的说法却更值得期待。”

  “他说了什么吗?”

  亚瑟望着窗外的细雨开口道:“路易,这个世界,不是强者生存,更不是智者生存,而是适者生存。”

  路易听到这话,只是一阵沉思,然而还不等他想清楚,办公室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进。”

  汤姆推门进来,他看见了路易又看了眼亚瑟,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亚瑟开口问道:“怎么了?”

  汤姆想了一阵子,这才隐晦的开口道:“亚瑟,外交部那边,帕麦斯顿子爵召你过去一趟,他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同你面谈。”

  亚瑟抄起桌前的帽子扣在脑袋上,正了正衣装道:“有说是什么事吗?”

  汤姆看了眼路易,犹豫了半天,这才提醒了一句:“好像是关于杂志文章,还有一些别的什么事情。我听信使说,貌似帕麦斯顿子爵对于近来伦敦地面上那些支持波兰的言论有些不开心。”

第276章 对话外相(K)

  277.第276章 对话外相(5K)

  2023-11-04

  第276章 对话外相(5K)

  伦敦,威斯敏斯特,白厅街,外交大臣官邸。

  亚瑟刚刚踏入外交部的大门,便第一时间感受到了这里的忙碌气息。

  外交部的官员们来来往往,有不少人甚至是小跑着前进,亚瑟正准备上楼,忽然听见路过他身边的一老一少两名事务官的窃窃私语。

  “大臣难道疯了吗?我们为什么要继续帮助俄国人承担那笔对霍普公司的贷款?当初我们在拿破仑战争结束时,就在维也纳和约中规定了,如果俄国人违反条约规定,则这笔对俄经济补助将会立刻中止。现在俄国人对波兰动武,这显然已经违背了维也纳条约。而现在,大臣居然还想要同俄国人签订一份补充协议,继续履行对俄国的经济援助?这动作要是被议会知道了,我们到时候该怎么答复?”

  “这就是帕麦斯顿子爵运用权力的巧妙之处了。你难道忘了吗?议会马上就要解散了,趁着这段时间议员们都在忙着做选战,新一届议会也还没召开,所以他才会极力要求我们尽快草拟好方案。否则一旦被议会拿到消息,那可就……”

  红魔鬼用尾巴撑在地上,向后轻轻一仰,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上面。

  他笑嘻嘻的低头剪着指甲,开口道:“喔,我亲爱的亚瑟,你难道带我来到了克里特岛上的迷宫吗?为什么这里到处都充满了神秘的、见不得光的气息呢?那么,接下来,你是要去见那个可怕的牛头人弥诺陶洛斯了吗?”

  亚瑟瞥了他一眼,又扫了眼忙碌到气氛极度压抑的官邸大厅,他开口道:“子爵阁下是不是弥诺陶洛斯,我不知道。但是我早就听苏格兰场的一些警司说过,当年帕麦斯顿子爵在担任陆军军务大臣的时候,就有个外号,他们都叫他残暴监工。现在看来,他一定是把这个习惯也带到外交部来了。”

  亚瑟从兜里摸出怀表看了一眼,随后止不住摇头道:“都到了下午茶时间了,然而我却没从这群人的脸上看到半点笑容。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站在我面前的这些人还是外交部的老官僚。看来帕麦斯顿子爵入主外交部才半年多的时间,就已经让他们尝到了连陆军都受不了的‘蘸水鞭子’了。”

  阿加雷斯掏出锉刀磨了磨小指,随后抬起手对准大厅上悬挂的油灯灯光,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可不是吗?我亲爱的亚瑟,如果有这么一位精力旺盛、工作勤奋,并且还能抽出不少时间去与考珀夫人品味十八般武艺、尽享人生乐趣的上司,你也会受不了的。”

  “十八般武艺,呵……”亚瑟捏着下巴看着红魔鬼开口道:“阿加雷斯,想不到你懂的还挺多啊!”

  阿加雷斯嬉皮笑脸的收起锉刀,又给自己戴上了一顶博士帽,他开口询问道:“亚瑟,前九种我可以免费教你,不过后九种可就要付费了。只不过付出一条灵魂,但是你的整个人生都会精彩许多的。”

  亚瑟捋了捋白手套:“嗯……听起来还挺划算的。”

  “你心动了?”阿加雷斯欣喜道:“喔,亚瑟,看在你如此好学的份上,我这次甚至可以允许你把这段儿刊登在《英国佬》上。不用著名作者,或者你喜欢的话,也可以选择扣在埃尔德的头上。”

  亚瑟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抱歉,阿加雷斯,我虽然很感兴趣,但是鉴于目前没有实践对象,我并不打算买一段没用的东西回家收藏。”

  亚瑟话音刚落,他便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亚瑟扭头望去,一个穿着体面整洁、眉眼中透露着些许疲惫的绅士快步走下台阶,迈着大步子向他走来:“黑斯廷斯警司,很抱歉让您久等了。帕麦斯顿子爵刚刚接待完几个市民团体代表,他现在有空见您了。”

  亚瑟摘下帽子礼貌的回应道:“那么就烦请您带路了,这是我第一次来外交部,所以并不熟悉办公室的分布。”

  “当然了,请您跟上我的脚步。”

  事务官一边带着亚瑟朝二楼走去,路上还不忘和亚瑟开几句玩笑:“怎么样?您感觉苏格兰场平常是不是也和外交部一样忙?”

  亚瑟只是笑道:“从工作强度上来看,两边或许差不多,但是毕竟我们的工作内容还是有所不同的。”

  事务官笑着摇头道:“不,在我看来其实苏格兰场的工作性质和外交部是完全一致的,甚至于我们的业务范围还要更广一点。”

  “怎么说呢?”

  事务官开口道:“众所周知,警官们成天面对的是小偷、骗子、劫匪、妓女以及酒鬼,而外交部的工作则要面对荷兰、比利时、奥地利、俄罗斯、西班牙,乃至于巴伐利亚。”

  亚瑟打趣道:“您是不是把法兰西给忘了?而且您把巴伐利亚王国放在与奥地利、俄罗斯这样大国同等重要的地位上,会不会有些抬高他们了。”

  “法国人这几年比拿破仑时期还是安分了许多,至于巴伐利亚嘛,我承认我对他们是有一点家族传统偏见,您可能不知道,我父亲是个从德意志黑森来的移民,所以……”

  亚瑟笑着问道:“所以黑森人都是怎么看巴伐利亚的?”

  外交官笑着开口道:“我父亲常说:巴伐利亚人是介于奥地利人和人之间的过渡物种。”

  亚瑟听到这儿,也禁不住开了个玩笑:“这么说的话,或许我的朋友中正巧有个正宗的巴伐利亚人呢。”

  外交官停下脚步假装哀悼道:“喔,黑斯廷斯警司,听到这个消息真是太不幸了。”

  亚瑟笑着摇头道:“没什么,反正我已经习惯了,跟巴伐利亚人做朋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往好处想想,这总比和奥地利人相处强吧。”

  外交官哈哈大笑,他指着亚瑟说道:“或许您不应该去当警察的,我们外交部也非常欠缺像是您这样的人才。如果把您派到巴伐利亚当大使的话,相信您会干得不错的。”

  亚瑟风趣的回应道:“这可是个好差事,最起码比被派去管理的伦敦动物园强了。”

  外交官一脸严肃道:“黑斯廷斯先生,我不得不礼貌的提醒您,下院的选举并不是由外交部负责的。”

  亚瑟也认真的回应道:“我明白,您来之前我已经在外交部大厅转了一圈了。我在这里并没有看见那个能让狒狒们闭嘴的小锤子。”

  语罢,两人对视一眼,随后都禁不住笑出了声。

  事务官领着亚瑟来到大臣办公室门前,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不少:“行了,黑斯廷斯先生,我就带您到这里了。和您聊天真是令人心情愉悦,看在您把我从外交部乏味的工作环境里拯救出来的份上,我冒昧的给您提个醒。

  虽然帕麦斯顿子爵并不直接主管内务部,但是他和内务大臣墨尔本子爵的关系您应该也是知道的。墨尔本子爵的妹妹,考珀夫人,嗯……再说得多了,恐怕就不礼貌了。所以,您在同子爵阁下谈话的时候,最好尽量表现的真诚一些。

  他鄙视那些没他聪明的人,与此同时,又忌惮那些比他更聪明的。对他的恭维多加小心,对他的训斥严加注意。总而言之,与他相处并不容易,您如此幽默风趣,我可不希望以后去苏格兰场做客的时候听不到您的笑话了。”

  亚瑟用指尖顶起帽檐微微点头道:“感谢您的提醒。”

  事务官敲开办公室的房门,朗声请示:“阁下,黑斯廷斯警司到了。”

  “这么快就来了?我打算请他喝的下午茶还没准备好呢。你去街角的餐厅催一下,让他们赶快把餐食送来,我先和黑斯廷斯先生聊两句吧。”

  亚瑟被请入房间,刚刚进门,便看见了堆在帕麦斯顿案前如同小山般壮观的卷宗。

  帕麦斯顿摘下眼镜,满脸笑容的端着茶杯起身道:“最近过得还好吗?苏格兰场的工作很忙碌,但是等到伦敦地区检察署成立后,压在你身上的担子可就更重了。不过我觉得能被布鲁厄姆勋爵看中的小伙子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的。来,先坐吧。”

  亚瑟跟着帕麦斯顿来到沙发前坐下,他摘下湿漉漉的帽子放在桌上,还未开口便又听见帕麦斯顿东拉西扯。

  帕麦斯顿放下白瓷杯道:“伦敦的这个鬼天气就是这样。可惜我现在做了大臣,否则按照我做后座议员时的习惯,在这种议会闭幕期间,我应该会到康沃尔度假。如果再远一点,或许就会去法兰西或者亚平宁,那里的阳光可不是英格兰能比的。话说回来,亚瑟,你大学毕业后的游学旅行去的是什么地方?”

  红魔鬼倚靠在沙发上坏笑道:“喔,亚瑟,看啊!弥诺陶洛斯开始套你的话了,他这是想要一口把你吃掉吗?让我看看,你到底是打算如何走出这个迷宫呢?你要给自己插上伊卡洛斯的翅膀吗?但是恕我直言,此时太阳离你实在是太近了。你要是这么做的话,绝对会被融化了翅膀,然后像是埃尔德那样掉进大海的。”

  亚瑟闻言只是轻声笑了笑:“阁下,大陆游学旅行的花费对我来说还是太高昂了。虽然这是不列颠教育界的一项传统,但是一场持续两年的旅行,每年要花费五百镑以上的支出,这对于我来说实在不是一个小数目。”

  帕麦斯顿听到这话,只是笑着摇头道:“不,亚瑟,这纯粹是你不乐意罢了。你可能以为我是个贵族,所以我一定很有财富。如果你是对现在的我这么说,那确实没错。但是,如果你知道我刚从剑桥毕业时的状况,你肯定会嘲笑我是个穷小子的。”

  亚瑟问道:“您当时是遇到了什么变故了吗?”

  “没错。”帕麦斯顿品了口茶:“我刚从剑桥毕业的时候,我父亲就去世了,他确实给我留下了一笔不菲的遗产,高达7.5万镑,但与此同时,他还给我扔下了一笔9万镑的债务。我当时拿着那笔钱去做投资,没过多久就赚到了接近2万镑,但是当我加大投入时,我的合伙人却携款潜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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