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不列颠之影 第178节

  大仲马看到迪斯雷利这副模样,只是冲着亚瑟摇头道:“真是完蛋了,看来除了查尔斯以外,今天又有个小傻瓜坠入情网了。咱们《英国佬》的主力作者一下就丢了俩,真是损失惨重啊!”

  亚瑟闻言只是平静的喝了口茶:“亚历山大,你也得抓紧了。本杰明都替我在《泰晤士报》上登了一个月的征婚启事了,你如果着急的话,要不下个月换你上?”

  大仲马闻言琢磨道:“话说回来,你们在《泰晤士报》上登的那个虚假广告效果到底怎么样?有反响吗?”

  迪斯雷利微微点头道:“反响当然是有的了,不止有,而且反响还挺大的。这一个月,光是情书都收了满满一大箱。”

  “效果这么好?”亚历山大惊讶道:“我还以为伦敦的淑女们都很矜持呢,现在看来,矜持不过是表面上的。只要符合她们的择偶标准,她们也可以热情的和法国姑娘没什么两样。”

  亚瑟听到这话,冷不丁的忽然插了一句:“热情的可不止有淑女们,绅士们也一样。”

  “绅士们?”大仲马听到这话蓦地一惊:“难不成那些情书里还有……”

  不等大仲马说完,亚瑟便出声打断道:“不关我的事,反正所有情书我都已经原封不动的转寄到巴西的里约热内卢了。希望邮政总局能看在发信部门是苏格兰场的份上,能够赶在贝格尔号结束巴西考察前把信件送到那儿。”

  大仲马听到这儿也点头附和道:“这个办法还算妥当,反正无论数量多少、男女老少,埃尔德都能消化掉。毕竟别人给你写情书,你一封信也不回的话,那也实在是太失礼了。”

  狄更斯捧着茶杯待在火炉边静静地烤着火,他一听到情书便忍不住想起他心目中那朵圣洁的白莲花玛利亚小姐。

  狄更斯望着火堆惆怅的叹了口气,总觉得以自己的身份在玛利亚小姐的面前无法鼓起勇气。

  大仲马见到他这副样子,就忍不住来气:“查尔斯,我不是有意想要打击你。但是你想要泡妞,最起码得拿出点男人的勇气。不就是一个银行家的女儿吗?我还以为你看上的是哪国的公主呢!”

  亚瑟也出声鼓励道:“没错,你瞧瞧本杰明,他以前办报纸贷款的七千镑到现在都没还清呢。然而就是这样一位背着一屁股债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去追求弗朗西斯赛克斯爵士的老婆。”

  迪斯雷利听到这话,赶忙辟谣道:“亚瑟,你别胡说。我对赛克斯夫人确实有好感,如果她还是单身的话,也许我们后续会有发展,但是现在……”

  亚瑟听到这儿只是摇头道:“本杰明,你要是这么想的话,回头赛克斯夫人弄不好可就得生气了。她和赛克斯爵士的婚姻虽然还说得过去,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各玩各的。

  我上个月去参加蓝袜社女士们聚会的时候,还在私底下听她们说过赛克斯夫人的事。你觉得为什么赛克斯夫人替你引荐,林德赫斯特伯爵就欣然接受了你呢?本杰明,你那个骄傲的脑袋在这上面最好也尽量变得优秀一点,你应该能想明白的,这里面全都是事情。”

  大仲马也点头附和道:“没错,在法兰西的政治界,攀上一位有权势的夫人总能让你少走一堆弯路,在拉关系传消息方面,淑女们总是比绅士们更有优势。当然,如果你和她是真心相爱那就再好不过了。

  话说回来,塔列朗这个老瘸子不就是靠着到处攀裙带才从一个没有继承权也不受重视的小儿子,摇身一变成了能够左右法国命运的重要人物吗?虽然不列颠的政治生态与法兰西略有不同,但我觉得其中的原理应该还是一样的。”

  “这……”

  迪斯雷利听到这里,忽然脸一红咳嗽了两声:“这我当然知道,赛克斯夫人的优秀也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从回报她的引荐方面,还是从回报她对于我那部《青年公爵》喜爱的方面,我都愿意为她做点什么。

  但是我觉得,如果只是以一个小说家的身份,还不足以让她为我感到骄傲。如果是在几周前,大家或许还会夸耀赛克斯夫人有一双慧眼,为托利党发掘了一位前途无量的年轻议员,但是现在,我的风头都快被格莱斯顿那个砍柴的樵夫抢完了。”

  亚瑟问道:“你不喜欢格莱斯顿先生,这一点我能理解,不过你为什么老是喊他樵夫呢?”

  “还能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他真的是个樵夫了!”

  迪斯雷利恨恨道:“你们能够想象吗?一个二十岁出头的,毕业于牛津的小伙子,居然不赌博、不嫖娼、不饮酒,也没有因为腐朽不堪的大学生活催生出暴力倾向,而他唯一的爱好居然是在休息时间劈个几十斤柴火。

  该死!这个世界上到底为什么会有格莱斯顿这种人?他去做个牧师不好吗?以他的这个做派和行事风格,未来肯定能当上坎特伯雷大主教,何必要来托利党和我抢一个赛道呢?”

  大仲马打了个哈欠道:“那要不你转去辉格党?托利党现在不是不行了吗?”

  迪斯雷利想都没想直接否决道:“没错,托利党是日薄西山了,但我绝不能屈尊加入辉格党。只有托利党这样纯正的贵族政党才符合我的气质,而辉格党看起来像是贵族,但他们的身上还是掺杂了太多工厂的有毒烟尘和金融城的钞票油墨味了!”

  大仲马听得直摇头:“年轻人选择政治倾向的时候还真是随便呢。”

  亚瑟喝了口茶:“你不是也一样吗?”

  话刚说完,亚瑟也不给大仲马开口还击的机会,立马又冲着迪斯雷利问道:“所以说,你之所以强烈要求和格莱斯顿一样到苏格兰场做道德劝导,就是为了和他争个高下,以此来证明赛克斯夫人没有看错人?”

  “那当然了,这可是很重要的。”

  迪斯雷利一本正经的回道:“我可不是林德赫斯特伯爵那样显赫的人物,单是挂上关系便能让赛克斯夫人的脸上添光增彩。我的优势就是年轻,年轻就代表着我的身上存在更多的可能性。我要向赛克斯夫人证明,我本杰明迪斯雷利值得让她all in。”

  说到这儿,迪斯雷利还不忘鼓励狄更斯道:“查尔斯,你也一样。淑女们关心的无非就是那几点,如果咱们在财富地位上不能得分,那就想法子发挥你的聪明智慧。

  你能写出《匹克威克外传》这么杰出的作品,所以你的才气至少和我是一个等级的。银行家的女儿难道还能比赛克斯夫人更难搞定吗?

  所以你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你如果在感情方面受挫,遭到侮辱的可不止是你自己,还有《英国佬》与《经济学人》的其余几位热销作者,包括但不限于本杰明迪斯雷利、亚历山大仲马、亚瑟黑斯廷斯、查尔斯达尔文、路易波拿巴、约翰密尔,当然,还有埃尔德卡特先生。”

  大仲马也哈哈大笑的点头道:“说的对,实在不行你回去告诉玛利亚小姐,问问她知道得罪了卡特先生会发生什么后果吗?”

  大仲马话音刚落,窗外忽的闪过一道闪电惊雷。

  只听见轰隆一声,壁炉里的火焰被烟囱灌入的狂风吹的一阵摇曳,惊雷划过窗边,在短暂的光明后,屋内又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死寂。

  大仲马捂着怦怦乱跳的心脏,深吸了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调侃埃尔德,结果招来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狄更斯也吓得不轻,他抹了把额前的汗珠开口道:“狂风大作,闪电轰鸣,这总让我想起前不久亚瑟让我改编的那篇《弗兰肯斯坦》。”

  “《弗兰肯斯坦》?”大仲马稍一回想立马想起来了:“喔,那本雪莱夫人的作品吧?我记得亚瑟之前和我提过,要把它改编了登在《英国佬》上,顺带着还能投到伦敦的小剧场去,稍微缓解一下雪莱夫人的经济困难。她要出版整理那么多雪莱的遗作,还要拉扯孩子,生活确实不太容易。”

  “嗯……”狄更斯开口道:“亚历山大,话说你看过《弗兰肯斯坦》吗?一个想要制造生命的科学怪人,将各种搜集来的尸块缝合成了一个八英尺高的怪物,然后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闪电划过,轰鸣而下,那缝合出的怪物,居然真的睁开了眼睛!”

  亚瑟就着红茶咬了口饼干:“掌控雷电吗?这科学怪人听起来就和法拉第先生似得。或许以后这剧目搬上剧场以后,科学怪人弗兰肯斯坦的扮相,可以参考法拉第先生作为原型。”

  亚瑟的俏皮话刚说完,谁知房间里谁都没有发笑,炉火的光辉印在众人的脸上,却照不出半点血色,大仲马、迪斯雷利和狄更斯一个个脸色煞白,甚至连嘴唇都在微微打着颤。

  亚瑟皱眉问道:“就你们这一个个身虚体弱的模样,还想让我在暴雨天开窗通风?要是身体不舒服,那就上楼躺一会儿吧,等做好了饭,我上去叫你们。不过我可先把丑话说前头,我的手艺可不像是亚历山大那么好。”

  戴着眼镜、吊着棉拖鞋、靠在沙发上烤火读书的红魔鬼微微抬起头向窗外望了一眼,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开口喊道:“亚瑟,我想他们应该不是不舒服,而是被窗户外面的那东西吓到了。”

  “吓到了?”

  亚瑟放下白瓷茶杯站起身向窗外远眺,只见黑夜的街道上,夜幕的树影之后,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驼着背的高大身影。

  他的背部像是长了一个如土丘大小的脓包,胳膊上还插着一柄锐利细长的马刀,随着他迈出沉重的步伐,他的身上似乎有一大块一大块的碎肉在往下掉。

  大仲马深吸一口气,法国胖子一边死死盯着那道影子,一边在桌前胡乱扒拉着:“我的上帝啊!没想到我的新枪第一次开火居然是为了对付这种玩意儿!”

  狄更斯也吓傻了:“雪……莱夫人写的那本书难不成都是真的吗?还是说这怪物是法拉第先生造出来的?”

  迪斯雷利也惊声叫道:“皇家学会就不能学点好吗!比如说多研究点交换空气、保持呼吸,他们没事做这东西干什么!”

  几个大男人抱成一团,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虽然他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在真的战斗之前,他们还是寄希望于那怪物能够知难而退,大伙儿井水不犯河水。

  亚瑟看到这情况,只是伸了个懒腰,端起茶杯将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就要向门外走去。

  狄更斯惊声道:“亚瑟,你干什么去?”

  迪斯雷利赶忙抓住大仲马手里的火枪扔了过去:“你就算要去,也得带上件防身的东西啊!”

  大仲马则直接将手边喝了一半的红酒瓶扔了过去道:“喝茶有什么用,来点这个才起劲儿!”

  亚瑟只是皱着眉冲三人摇了摇头,他轻轻扭开门把手,呼啸的寒风灌入屋内,将他梳理整齐的头发也吹的迎风飘扬。

  大仲马等人屏住呼吸,在他们的注视下,只见门外伸出了一双潮湿粘稠的大手,而这双大手的指缝里还塞着两封信。

  “先生,不好意思。我不是成心要把您的信弄成这样的。但是您也看见了,今天这鬼天气,我过海德公园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直接掉进了路边的一个小泥坑里,浑身上下都沾了泥,邮件包也湿透了。

  虽然这么说很抱歉,但是您现在方便查验一下信封上的寄件人与地址吗?如果没有错的话,还麻烦您签收一下。”

  亚瑟望着浑身湿漉漉,裤子与身后背包都沾满了泥的憨厚邮递员,只是笑着开口道:“没关系,先生。在这种天气里,不幸的事情确实偶有发生。”

  大仲马长舒一口气,法国胖子瘫坐在桌边的地毯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埃尔德的鬼魂显灵了。”

  亚瑟低头扫了一眼信封,挑眉开口道:“不,亚历山大,你还真没说错。埃尔德的鬼魂确实显灵了,这封信是他寄的,当然了,后面还附赠有研究者的观察日记。”

第274章 埃尔德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么糟糕(K2)

  275.第274章 埃尔德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么糟糕(7K2)

  2023-11-04

  第274章 埃尔德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么糟糕(7K2)

  亲爱的亚瑟:

  你最近过得还好吗?呵呵,贝格尔号上的生活虽然过得挺充实的,但我依然忍不住想要给你们这些伦敦的朋友写信,请代我向亚历山大、本杰明、查尔斯他们一一问好,让他们不要忘了,他们还有一个朋友在地球另一端的海面上飘着呢。

  喔,差点忘了,我这么说或许有些冒犯埃尔德了,不过如果亚历山大他们愿意把埃尔德看作与自己同一维度的物种的话,那就勉强算两个朋友吧。

  2月28日,考察队由巴伊亚正式进入亚马逊丛林,亚瑟,你可无法想象一位博物学家见到茂密繁盛的森林是有多欣喜。雅致的林草,千奇百怪的寄生植物,美丽但却致命的花朵,葱翠欲滴的枝叶,就在踏入亚马逊丛林的那一刻,我觉得如果世上有天堂的话,那么一定就隐藏在这片一眼望不见尽头的绿色海洋里。

  但遗憾的是,我的这种欣喜并没有持续太久,考察队刚刚进入亚马逊没多久,天上便下起了热带暴雨,大伙儿按照在不列颠的经验习惯藏到了一棵十几米的大树下躲雨。这棵大树的枝叶长得非常茂密,如果是伦敦的雨水,多半是无法穿透的。但事实证明,英国经验对于亚马逊丛林毫无作用。

  埃尔德躲雨的时候闲着无聊,便抄起地上的树棍扮起了乐团指挥,苦中作乐的水手们倒也乐得配合他,大伙儿就在亚马逊的泥坑里开起了科堡剧场里一般的音乐会。可不幸的是,埃尔德指挥棒刚刚抬起,我们就听见树冠上发出一阵咔咔咔的巨响,紧接着便看见一道激流顺着树干猛冲了下来。

  当时埃尔德正在引吭高歌,结果没留神直接被灌了一口大的。哈哈哈,亚瑟,知道洪水从天上掉下来是什么样的一番景象吗?想象一下《圣经》里的记载:洪水泛滥地上40昼夜,水往上涨,连山岭都淹没了。我们当时遇到的情况虽然没有《圣经》里说的那么夸张,但也相差不多了。

  铺天盖地的洪水激流从附近的各个大树上呼啸而下,所有人都被冲的东倒西歪,站都站不起来。我们只能相互搀扶着抱在树干上,就这么在水流中硬生生挺了快半个小时。万幸的是,亚马逊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若非如此的话,指不定我和埃尔德这会儿已经沉在哪条河里喂鱼了。

  说回来,我们在巴西沿岸海域考察的时候,还发现了好几条浑浊海水形成的条带,它们有的是巧克力色的,有的则是浅红色或浅绿色的。

  我一开始以为这是洪水冲到海里的泥沙,后来才发现,这些条带原来是由浮游生物和甲壳纲动物组成的。在附近生活的海豹猎人把这东西称为鲸鱼的饵料。我不知道鲸鱼是不是真的以这些东西为食,不过生活在海岸边的燕鸥、鸬鹚和大群粗笨的海豹确实把这些小家伙儿列入了食谱。

  这些色彩斑斓的条带确实非常值得注意,哪怕撇开浮游动物,单是看那些甲壳纲动物,就连埃尔德都忍不住夸赞说,这帮长得像是大对虾的小螃蟹们迈出的步伐整齐划一,走的简直比陆军组成的浅红阵列还漂亮呢。

  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在驱使着他们迈出如此华丽的步伐,明明和它们混杂在一起的那些鱼卵、丝藻和纤毛虫都是随机运动的,这真的是上帝的伟力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上帝未免也太偏心了,他为什么只教导螃蟹走正步呢?难道虾是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亚瑟,你如果有空的话,或许可以去教堂帮我向博学而又雄辩的主教们请教一下这个问题。毕竟在他们的嘴里,什么问题都是能给你讲出点道理的。喔,或许你应该等我给你寄的螃蟹标本到货了再去的。如果你空口白话的和主教们说螃蟹会踢正步的话,弄不好会被他们轰出教堂的。

  当然,虽然我这么说可能有些对不起亚历山大。但是麻烦你在标本到货后还是替我多提醒一些他,这螃蟹我已经尝过了,味道称不上好吃,而且个头也实在是太小了,所以请他千万不要把我好不容易弄好的标本给下锅煮了。

  对了,如果主教们对着螃蟹不认账的话,烦请你再帮我把标本转寄给林奈学会的甲虫专家约翰亨斯洛先生。我在剑桥读书时,亨斯洛先生就对我多有照拂,他肯定懂得欣赏这些靓丽的小玩意儿。顺带一提,标本里还有一种会变色的章鱼,遗憾的是,它好像只有活着的时候才会变幻颜色,死了之后它便自动丧失这种能力了。

  另外,我得最后警告一下,我寄回来的标本里还有一种刺,它不仅表面扎手,而且它的针刺还是含有剧毒的。我曾经在几只死去鲨鱼的肚子里发现过这玩意儿,你可得盯着点亚历山大,千万别让他把这东西吃了。

  好了,下回我给你来信的时候,应该就是从阿根廷或者火地岛发信了。话说埃尔德猎到的那头美洲豹味道真的不错,可惜肉类实在不好保存,要不然我就能寄一点回去让你和亚历山大大饱口福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帮我们传信的商船水手不偷吃的话。

  你的朋友,亚马逊灭世洪水的见证人,小螃蟹与大对虾的平权主义支持者,亚马逊及安第斯山脉知名老饕,查尔斯达尔文。

  1831年7月5日,作于从巴西里约热内卢离港前夕。

  壁炉里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房间里的森冷气息已经淡了不少。

  大伙儿捧着咖啡杯一边听着亚瑟读信,一边灌一口热咖啡下肚,只觉得全身都暖融融的。

  大仲马听到亚瑟念到信笺的末尾,顿时觉得吃进嘴里的土豆馅儿饼都不香了。

  他嘴里嘀咕着:“不就是一只螃蟹吗?我尝一口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让查尔斯多寄一点不行吗?美洲豹的话,完全可以做成熏肉或者腌肉啊!查尔斯和埃尔德难道没吃过培根吗?制作方法都是一样的。至于刺有毒什么的……呵呵,我不尝尝怎么知道呢?”

  狄更斯坐在地毯上,两手抱住膝盖感慨道:“我们俩都是查尔斯,但是现在剑桥的查尔斯见过的世面可比我宽广多了。大海的风暴,亚马逊的丛林,甚至还有会变色的章鱼和会踢正步、排队列的螃蟹。如果不是我认识查尔斯的话,我肯定会以为他是在编故事。我的上帝啊!谁能想到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

  迪斯雷利的眼珠子则猛地转了一下,他忽然开口提议道:“亚瑟,这些新奇故事听起来实在是太有话题性了。正好咱们的《英国佬》缺稿件,如果咱们把查尔斯寄回来的稿子略微整理一下刊登在杂志上,肯定会有助于增加销量的。这样一来,我们还可以和读者们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猴子的故事》停更了。自从查尔斯他们走后,几乎每期读者来信都有指责他断更跑路的。”

  亚瑟听到这儿,微微一皱眉头,开口道:“你是打算告诉读者,作者断更的原因是搞《进化论》去了吗?嗯……不过确实,这理由听起来好像还挺充分的。而且查尔斯的这些信件写的也确实精彩,咱们把它以《贝格尔号航行日记》的名字登出去,再配上几副查尔斯寄回来的标本插图,肯定会大受欢迎的。”

  “嗯……”迪斯雷利也点头道:“没错,而且配插图的画家也要用顶好的,咱们现在不缺这几副标本插图的钱。改天有空了,你和我一起去皇家美术学院里找找。”

  亚瑟闻言,又夹出藏在达尔文信笺下的另一封信:“那埃尔德这边,咱们要登出去吗?”

  迪斯雷利闻言,赶忙打开眼镜盒,取出那副买来装假斯文的、没有镜片的金丝眼镜架戴在鼻梁上。

  他开口道:“卡特先生的稿子咱们还是得好好审查一下,刊登情色文学在不列颠可是犯法的。我马上就要选议员了,这会儿我可不能重蹈伯尼哈里森的覆辙。”

  大仲马闻言只是摆手道:“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大不了咱们设一份巴黎分刊嘛,我们法兰西向来不怎么管这个。而且在我看来,埃尔德一个人就足以担当起巴黎分刊的重担了。”

  亚瑟也附和道:“没错,本杰明,如果你担任大股东的《英国佬》爆出情色丑闻,虽然你在不列颠是没法当选议员了。但是如果你能够及时把选区变更到巴黎的话,那么多半是能大获全胜的。

  或者你能劝说大伙儿把投票方式改为无记名投票的话,那我觉得你在伦敦也是同样能获胜的。但是没办法,现在投票都是记名式的,所以绅士们自然没办法投的那么随心所欲了。”

  大仲马闻言点头道:“这话说的还是比较中的,巴黎市民的性情向来就是不喜欢藏着掖着,但伦敦就不一样了。”

  狄更斯大笑了两声,他指着埃尔德信笺催促道:“反正这里就咱们几个,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所以亚瑟,你就快点读吧。”

  亚瑟展开信笺,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大海的气息,正当他打算绘声绘色给大家演绎一番时,埃尔德信笺上写着的第一句话就差点让他给噎着了。

  亚瑟,干他妈的,我他妈差点被一只海豚强奸了!

  我和你赌一便士,这海豚多半是牛津肄业的!而且肄业后,还去剑桥接受了再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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