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苏岩身上，也不见有任何枷锁。
但此时的他，躺在床上，面上的华彩，却是寸寸的化做了死灰。
眼泪仅仅滚落下两颊，便已干涸。
整个人，就像是在一吸间，生机竟丧，化做了一个活死人。
“苏岩！”顾楠依看得心痛不已。
她仅仅是一个后世的旁观者，便觉，雪儿的死，无法承受，更何况是一手将她带大的苏岩呢。
她记得，就在上一块记忆碎片中，苏岩还说，要给女儿，过五百岁生辰呢。
那时，他一定以为，雪儿还有一两千年寿元。他这个武尊境的老父亲，一定会走在她前头。
今日，却让他看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此时的沈宵雪，却是根本不敢去看苏岩。
曾经高傲凌云的女帝，此刻，便像是一个犯了迷天大错的孩子。
只敢蹲在墙角，盯着那只爬来爬去的蜘蛛。
一会想到，自己对不起雪儿，在那些记忆碎片和梦境里，从小到大，她好像，都没有夸过这孩子一次！
儿时，她因为不能修炼，沈家父母看她，便像看着一只无用的花瓶。
曾经，那是她最讨厌的样子。
但当她长大后，为人母后，对待自己的女儿，她似乎也逐渐变成了儿时父母的样子。
一会儿又想到，这莫非就是一切的真相么？
便是因为自己的高傲愚蠢自负，害死了女儿，今生他才要与自己一刀两断么？
这块记忆碎片的时间，似乎分外漫长。
沈宵雪在墙角，看了一夜的蜘蛛，顾楠依则是在床边，看了一夜的苏岩。
看着他的头发，一寸寸的变白。
她想要，伸手，抱抱他，却是什么也碰不到。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此地，见不到天光，唯有不知从哪滴落的水声，记录着时间的流逝。
终于也不知是什么时辰，那嘀嗒声，被一道脚步声打断。
一个半睡半醒的少女，打开牢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盘纤果。
她先是数了数桌上原来的那盘果子，发现一个没少后，还是给它收了起来，换了新的，这才望向苏岩，发现了他此时的状态后，不由的轻“咦”一声。
“怪了，也没对你用刑，也没捉到那个神霄王，你因何，变成了这幅模样？”半睡半醒的少女，口中喃喃自语着。
那张初看只是清秀，却叫人挪不开目光的脸，原本总是，慵懒平静的，便如一池止水，映照着这世间的风云变幻，她总是无波无澜。这时，终于微起涟漪。
她有些好奇，是什么？能让这个以微末修为，统兵斩杀了堕天界数位圣人的鬼才。兵败时，只剩半截身子，在血泊中挣扎，还能冷静的说出：“我活不成了，为了孩子，你要走。”。这样的存在，一夜心死，宛如游尸呢？
昨日，分明还好好的。
“这个女人，又是谁？气息上只是一个凡人，但又不像。”
正当顾楠依，好奇这个半睡半醒的少女的身份时。
柳珍珍已经穿过透明的她，站在了床边，伸手摸了摸苏岩那张枯槁的脸。
“喂，谁允许你动手动脚的？”原本便因为苏雪的死一肚子火的顾楠依，此刻不由更加愤怒：“沈宵雪你个废物乌龟！绿帽子女！为什么总让苏岩落到各种坏女人手中啊！”
因为跟沈宵雪一起看到了记忆碎片，顾楠依便是感觉，沈宵雪头上的大草原，仿佛也蔓延到了自己头上。
第130章 谁是大孝女
柳珍珍看了一会苏岩，终于开口，对她道：“既然那么痛苦，那便，遗忘吧。”
“只要时光足够长，没有什么人或事，是忘不了的。”
“她在做什么？”顾楠依大惊。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一双半闭半睁的眼，终于完全睁开。
她的眼白和瞳孔，在这一刻，竟是分别化成了两条黑白色小龙，交缠成旋涡。
在望向苏岩时，仿佛，也将苏岩那半生半死的神魂，摄入了眼中。
记忆碎片，至此而止。
当顾楠依惊醒时，发现早已是泪湿枕巾。
想到雪儿的死，还有最终苏岩那前途莫测的命运，她情不自禁又好好哭了一场。
好在，这一夜，春雷从未停，这才没让哭声，传到苏岩那里。
直到乌云散去，天际将白时，少女才缓过劲来，注意到这次的系统问题。
“叮，问题，下列谁是沈宵雪的（大孝女）？”
“选项一：苏雪。”
“选项二：苏辰。”
“选项三：其他。”
“回答正确：获得地阶九品一清血丹。”
“回答错误，获得五年功力。”
然而，打开系统的顾楠依，脑中忽地灵光一闪。
这一瞬，她根本没心思管问题，而是语气急促地问道：“等等，系统！我上次，获得的那张系统许愿卡，你说是可以重置任务奖励，是吧？”
她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那么，我若是许愿，让上一世的雪儿，重生为我的女儿，可以实现么？”
此时，系统一瞬的沉寂，对于顾楠依而言，却是如此漫长。
“可以。请问宿主是否要重置本次任务奖励？”
“真的可以！”
顾楠依一双妙目忍不住地瞪大。
原本，她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并没报多大希望的啊！
“那，那个，需要我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俏脸也变得微烫起来。
不由的，便是向着苏岩所在的方向望了一眼。
说起来，这一世，她跟苏岩也相识许久了。
原本，很多事，早该水到渠成。
只是，她从那些记忆碎片中，也可以看出，在那方面，苏岩属于比较被动的。
而她的性子，又没有前世时，沈宵雪那般的强势。
这才一直拖到了现在。
本来，她也是琢磨着，在这方面，她应该要向沈宵雪学学。
如今为了雪儿，那更加要加快捅破窗户纸了。
系统：“若宿主回答正确，苏雪将会以一个婴儿，降临在宿主身边。”
“她的记忆会被封印，等长到前世死亡的年龄时，记忆便会恢复。届时，她会在宿主和沈宵雪两个母亲间做出选择。”
“哦……”听到不用自己怀，顾楠依一时间，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
至于恢复记忆后，再选择母亲，她倒并不在意。
这样，才像是真正重生的雪儿，而不是与她同名同姓的另一个女孩。
想到得知女儿死讯后，苏岩那副形如游尸的样子。
想必，即使重活一世，这也是他心中，难以愈合的伤口吧。
能让他重新见到，以为要永远失去的女儿，这便够了。
“请问，宿主是否要使用许愿卡，重置任务奖励？”系统再度问道。
闻言，顾楠依重把注意力放回到了问题本身。
“谁是沈宵雪的‘大孝女’。？”
顾楠依首先便觉得应该是苏雪。
没办法，她就是那么偏心这孩子。
再者，沈宵雪对她那样苛刻，她却至死都想要实现娘亲的期待，称不上一句大孝女么？
但也不能确定。
毕竟团团还活着，还有机会在膝前进孝，而雪儿已经没有机会了。
再者，这个大孝女，为什么还有“
这个？”，总让顾楠依看着有些意味不明的味道。
总之，对于眼前的这道题，顾楠依并没有把握。
而她也不确定，自己以后，能不能再拿到许愿卡。
为了万全，她这次还是没有用那张许愿卡。
准备待到下次，有绝对把握时再使用。
而这次的问题，在那三个选项中，她最后还是选择了选项一。
“叮，很遗憾，你回答错误。”
“正确答案是，选项二。”
“你获得了五年功力。”
竟然是选项二！
顾楠依有些惊讶。
想不到，那只小团子，嘴上一直臭娘亲，臭娘亲的，竟然是个大孝女！
她有些遗憾。
这题本来的奖励，她其实也挺想要的。
虽然只是地阶九品的丹药。
但，那可是清血丹啊！
现今世上，最高品阶的清血丹，也不过玄阶三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