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把你换成那位将军，你又会如何选择？”
“我？”
此时，他才下意识回头看去。
只见身后之人穿着玄色云纹锦衣，外边套着貂皮大氅，看起来剑眉星目，气势十足。
他身边的女子也是容貌气质惊人。
“这位小兄弟，想请教一下，如果你处在将军那个位置，你又会如何选择。”
男子又重新问了一遍，看着李初一，眼神中满是脸期待。
“夫君，你问这孩子干嘛，他十几岁能有什么高见。”女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夫人，不可无理，你知我懂几分识人之术，这小友命理无止境也。”
“知道了，夫君。”
男子先是责备了自己妻子，又对李初一抱拳。
“麻烦了，小友，但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很重要。”
这时，台上戏曲已经唱到结尾。
那将军并未答应太子请求，而是选择忠君，可那太子却是自己起兵造反了。
至于结果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李初一望着眼前气度不凡的一男一女，心想这大哥莫不是入戏太深了？
不过他简单思考一下，还是答道:“这简单啊。”
“如何个简单法？”
“如果我拥兵十万，我会考虑忠君救驾，但若我拥兵百万，那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听到这个回答，男人陷入了沉思。
等他反应过来，李初一早已走开，消失在一片灯火璀璨之中。
“夫君，这孩子说的对，如今朝廷腐朽只知内耗和贪图享乐，没有我们镇守在边关，这桃夭国早就完了。”
“还忠什么君，爱什么国？反了算了。”
女子眉宇中带着英气，声音铿锵有力。
“夫人？”
男子看着自己夫人，又回头望着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
这一刻，他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松动。
而始作俑者李初一已经回到客栈，正在马厩搂着驴头。
“丑驴，今晚是咱们这么多年第一次在外边过夜，你可得支棱起来，不能害怕。”
“恢儿，恢儿。”
第5章 宁睡坟头，不宿破庙
第二天清晨。
李初一拉着毛驴，和掌柜的再三道谢后，才慢慢悠悠离开清河郡城。
一出城，又是桃花绚烂，迎面而来。
李初一就这样迎着晨风，穿过一片片桃花林，一路向东。
“爹啊，你说这世人这般争斗不停，是为了啥？到头来还不是化作一黄土。”
一路上他已经遇到不少兵丁，全都整装待发，蓄势以待。
“恢儿，恢儿。”
“我和我爹说话，你个丑驴搭个什么嘴？”
这时，一道雷霆从天而降，刚好落在这驴头之上。
“哈哈，你个丑驴还敢占我便宜。”看着炸毛还冒着黑烟的驴头，李初一爆笑不已。
这道雷看着凶猛，其实也就是教训一下这头毛驴。
不过就是这次之后，毛驴学精了，以后再听到李初一叫爹，打死它都不敢开口。
一人一驴继续往东，直到午后三刻，才遇到一个村子。
“桃园村？”
李初一瘪嘴，觉得这名字太普通，这桃夭国处处桃花，叫这名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可他刚走进村子，先是一股酒香扑鼻而来，然后就是一堆人迎了上来。
“小客官，吃饭还是住店？”
“客官，来我家，我家吃饭，酒水全免。”
“这小客官我先招呼的，你们给老娘滚开。”
霎时间，李初一尘封已久地记忆松动，让他以为到了某国景区。
“哥哥，来我家吧，我爹爹酿的酒可好喝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女娃，粉雕玉琢的，还没他膝盖高，正扯着他的裤腿。
好家伙，这让他如何拒绝嘛，如此萌物，果然是真店‘小’二。
“各位各位，我去这个娃娃家吃饭，就不麻烦大家了。”
刚刚还热情地大婶大叔，瞬间鸟散，只剩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切，我们走，看来从今往后咱们几家要联手对付老张家的。”
“有理，他简直不讲武德，叫这么个女娃出来拉客，谁抢的过她。”
“就是，坚决抵制，晚上我就拉我老婆生孩子。”
李初一：“……”
“哥哥，这边。”
李初一跟着小女孩穿过一众屋舍，来到一家不起眼的酒馆。
“哟，小客官请进。”
店主是名中年男人，脸上看着沧桑不已，此时已经把小姑娘抱在怀里，夸个不停。
“客官，您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吃点东西，对了大叔，为何这个村子有这么多客栈。”
李初一想起村头场景，而且一路走来发现这里有很多酒家客栈。
“喔，是这样的。”
“从此处往西三千里，一路都没有人烟，直到三千里外才有城池。”
“为了避免荒郊野外遇到危险，所以大家都结伴而行或者选择商队同行。”
“人一多就需要休整补给，所以我们村里大多做了这类营生。”
李初一恍然大悟。
“大叔，我把驴拴在门口大树上，没问题吧。”
“没事儿。”
正在李初一拴绳的时候。
一行人带着十几个孩童，从他身边经过。
让他惊讶地是，这些小孩全部两间眼距宽、吊眼梢、耳位低，鼻梁低，面部扁平，看着痴痴傻傻。
竟和他记忆中的唐氏综合征，症状十分吻合。
李初一皱着眉头回到店里。
“大叔，那些人干嘛的，还有他们身后那些小孩哪儿来的？”
店家大叔正在烧水，见李初一询问，便停下手中活计，一脸叹息。
“哎，那些小孩都是可怜人啊，从小先天不全，被各种虐待嫌弃，如今，也算是脱离苦海了。”
“喔，大叔，此话怎讲。”李初一有些不解。
“听说三千里外那座城池有个大善人，专门修了座善堂，在全国收养这些先天不全的小孩。”
“所以去到那边，对他们来说也是个好归宿吧。”
听起来倒是不错，但李初一心中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小客官，今天店里有现成的卤肉，我给你切一盘再给你炒两个新鲜小菜，上一瓶我自酿的桃花酒，你看如何。”
“那麻烦大叔了。”
饭菜很快上来了，老规矩，李初一还是先孝敬他天道老爹，才开始动筷。
桃花酒度数不高，但香甜沁爽，不由让他胃口大开。
直呼这才是酒嘛，度数高有什么用？几个人欣赏得来。
正在他眼神迷离，大呼过瘾的时候，这店家小姑娘又带了个客人进来。
来人提着一把长剑，李初一瞟了一眼，一下看出这剑客是女扮男装。
不过他并不在意，江湖儿女嘛，正常。
酒足饭饱，付了银钱和店家告别。
“小客官，我看你一个人，不如等商队同行。”
“实在是此去三千里，一两个月都要路宿荒野，跟着商队也安全。”
李初一正解着驴绳，大驴头在他怀里蹭个不停。
“大叔，我胆子很大的，没那么多讲究。”
“好吧，那你记住，在野外我们这边可有个说法，那就是宁睡坟头，不宿破庙。”
“谢谢大叔，初一记住了。”
离来桃园村向东不久，就是真正的三千里大山了。
李初一躺在毛驴背上，穿梭在深山老林之中。
在他身边，百鸟环绕，在他身后，猛虎随行。
刚开始可把毛驴吓得不行，可看到那些猛兽见它能驮着李初一，眼神中流露出羡慕二字。
这蠢驴就又抖起来了，不时撅起蹄子，或是龇牙咧嘴挑衅个不停。
李初一并没管它，他正一只手吃着鸟儿们送来的各种坚果，一只手拿着一本古书专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