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走了。
在北境留下传奇。
在风陵渡惊鸿一现,让三千漕帮帮众胆寒。
......
夜。
风陵渡。
惊鸿堂,后院,灯火俱灭,唯有东厢房一间屋子还有一盏烛火摇曳。
年过中年的文成化双鬓斑白,没有了以往的意气风发,就如同一名普通的老人,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
龙门街一战,儿子疯了,他自己也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想到疯癫的儿子,和大夫说的话,这一辈子也只能这样了。
文成化不由得紧紧的握了握双拳,随后又缓缓松开。
那道年轻的身影,犹如无可逾越的高山,让他生不起半点报仇的心思。
在他想来,儿子能活命,就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
这么多年,文远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
要说错,责任也都在自己身上,如果不是自己的一次又一次放纵,儿子也不会养成无法无天的性子。
疯了也好,起码以后能好好的活下去,对他何尝不是一种幸运。
一直这么张扬跋扈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横尸街头,毕竟自己并不能保他一世。
想到这里,文成化起身吹灭了烛火。
心中的最后一丝丝怨恨也也消散了去。
与此同时,青洲城中,西城的豪华宅院中。
一身锦袍的赵公子也还没睡,静静的听着灰衣小厮打听来的消息。
“公子,哪位威武侯爷见文远疯了,也就没在追究,傍晚的时候,就乘船走了。”灰衣小厮恭敬道。
“你是说,事情的起因是因为一个女子?”赵公子问。
灰衣小厮想了想,开口道:“龙门街码头的很多人都目睹了,现在整个青洲城都在传,威武侯爷和惊鸿堂的文远争夺一女子,屠了整个漕帮在青洲的分舵。”
“呵呵。”赵公子闻言嗤笑一声,“有时候亲眼所见不一定是真事,世人愚昧,你觉得威武侯是这样的人?”
灰衣小厮摇了摇头,道:“小人觉得不是。”
“嗯,你倒还不算愚昧。”赵公子赞赏的点了点头,又道:“这些跟我们都没太大关系,当下最重要的就是把那群和尚盯紧了。”
“是。”灰衣小厮应声,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这两天小人发现,有另外一股人也盯上了那些和尚,好像是暗影司的人。”
“意料之中。”赵公子并不觉得意外,嘱咐了一句,“我们暗中盯着就行,切记不要暴露身份。”
“对了,长风镖局怎么样了?”赵公子说完,又问了一句。
“长风镖局的人今日午时,已经出发了,暗中出现了很多来历不明的高手,但却不像是冲着镖去的,倒更像在暗中护镖的。”灰衣小厮答道。
“护镖?”
赵公子闻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半晌后才缓缓开口道:“看来这趟浑水我们不了了,把人都撤回来吧。”
“是。”
小厮躬身退了出去。
四海客栈后院。
沈八坐在火炉旁,阴沉着脸,朝着身旁小二打扮的暗影司人员道:“去查一查那个甘谷,让兄弟们做漂亮些。”
“只要有一丁点问题,通知监妖司的人上门拿人,我想他们早就在等着了。”
“要不要通知一下大人……”
沈八打断了他的话,摆手道:“这种小事就不要打扰大人了。”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二躬身退下。
短暂的交谈后,小楼中又恢复了安静。
第250章 归途
“据说,当日威武侯爷上船离开后,直到船消失在了河面,漕帮的数千帮众才敢离开龙门街......”
“拍!”
青洲城里,最大的酒楼,五味楼。
一位说书手持惊堂木,敲响了身前的桌案。
鸦雀无声的酒楼中,听得入神的客人们这才回过神来。
“喂,说书的,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这两天整个青洲城都传的沸沸扬扬,能不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一旁桌上,一名汉子问道。
“就是,就是......”
刚刚还听得津津有味的酒楼客人,纷纷跟着开口附和。
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拱手道:“这位客人想听点什么?”
“听说威武侯爷是为了和漕帮抢女人,这才发生的争斗,是不是真的?”壮汉一脸好奇问道。
邻桌一名富商打扮的中年人紧跟着开口问道:“这两天大街小巷都在传,每个人说的版本都不一样,到底哪个是真的?”
酒楼中的客人,闻言也都把目光灼灼的看向了说书先生,桃色新闻嘛,放在那个时代,都是最能引起八卦的。
“呵呵。”说书先生喝了一口茶,抚须笑道:“所谓三人成虎,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管你们信不信,小老儿是不信的。”
“哦,这位老先生有何见解?”一位读书人来了兴趣。
“先生不敢当。”说书人不敢怠慢,急忙拱手回礼,说道:“见解谈不上,只是小老儿的一点浅薄之见。”
说书人扫了一眼酒楼中的客人,见楼中客人都在等他开口,这才沉吟道:“威武侯爷还有一个身份,各位应该听说过吧。”
“知道,威武侯爷乃是儒家子弟,诗词一道天下无双。”读书人回道。
“不错。”说书人点头,继续道:“以威武侯爷的身份地位,再加上无双的诗词,无论走到哪里,青楼歌坊的花魁娘子们那个不扫榻相待?犯得着自降身份,在大街上和人抢姑娘吗?”
说书先生说完,酒楼中的客人们恍然大悟。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们怎么就想不到。
......
自古城池,东贵西富,南贫北贱。
青洲城,东城。
这里住的基本都是达官贵人。
宽阔的街道上,人烟稀少,古树影映间,隐约能见到一座座宅院鳞次栉比,显得幽静安详。
一队黑衣短披风,腰间别带军弩法器的黑衣人,出现在了一座三进的官宅前。
敲开朱红大门后,黑衣人不顾门房的阻拦,径直朝着府内走去。
青洲长史甘谷,此时正在府中客厅宴请同僚。
酒过三旬,上首位置的甘谷眼神迷离,控诉着威武侯爷,“他李牧不过是北境一个小小县尊罢了,以为会作几首诗,就不把本官放在眼里......”
下首的同僚们闻言,脸色一变,没人敢接话。
只有相交好一些的连忙劝阻,“长史大人慎言。”
“怕他作甚,这里是青洲,他手还伸不......”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群黑衣人出现在了厅门口。
众人抬眼望去,瞬间大惊失色,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动也不敢动。
在大周为官的,就没有不知道这些人的。
“甘谷你事发了。”
随着为首的一名黑衣汉子开口,身后两名黑衣人直接上前,架住还在发愣的甘谷。
甘谷此时也才反应过来,失声怒吼道:“本官青洲的长史,你们凭什么抓我,我要见州牧......”
“有什么话到监妖司大牢说吧。”为首的黑衣汉子面无表情,直接打断他的话,冷声下令,“带走。”
一群人来的快,去的也快。
直到他们走后,厅中的大小官员这才回过神来,互相对视了一眼,连忙起身离去。
出了这个门,打死他们,也只会说,和这位青洲长史只是普通同僚关系。
......
半个月后。
京漕大运河。
一楼三层商船行驶在水流平缓的河面上。
船头的甲板上,只见一名青衣公子正手持钓竿,倚在凳子上,时不时还拿起身旁矮桌上的茶壶,喝上一口,很是悠闲自得。
数名残疾汉子一字排开,都在紧张的盯着河面上的浮漂。
每人身前摆放着一个木桶,除了青衣公子身前的的木桶中装着十余条大鱼之外,其他人的木桶中,只有可怜的个位数,而且都只有巴掌那么大。
“时间到,比赛结束。”青衣公子拉杆扯起最后一条两斤重的大鱼,微笑着说了一句。
彭三刀解下李牧拉起的大鱼开口道:“又是侯爷拔得头筹。”
“侯爷拔得头筹有甚稀奇的。”
老兵们闻言,耸耸肩,似乎已经是习惯了一般。
李牧略显得意的哈哈大笑,这是他没有借助外力,用自己的本事碾压的众人。
看着两岸起伏的山势,青葱翠绿的松树倒影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让人觉得心情格外舒畅。
李牧大手一挥,道:“把鱼都处理了,今日侯爷亲给你们做烤鱼。”
“侯爷威武。。”老兵们喜滋滋的上前,提过木桶就去处理去了。
吴二眉开眼笑,“今天又口福咯。”
“吴二伯伯,让我来处理吧。”一名鱼家少女从船舱中走出,接过吴二手中的木桶。
吴二摆手,道:“闺女,桶沉,鱼多,我们了处理,你准备一下其他食材就行了。”
“好勒。”渔家女落落大方,笑道。
一行人笑着去了船尾。
船老汉是一名五十多岁的汉子,带着一个十八九闺女和十余名水手。
船家女顿得一手好鱼,味美,汤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