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旌旗 第485节

他当然知道这力量来自于哪里,这是莱昂的力量,虽然比起他印象里面的半神莱昂要强大了很多,但本质并没有变化。

伴随这力量一起的,是一种奇妙的力量。这力量其本质和秩序之主差不多,应该是秩序之主留下的,但却已经十分微弱,而且没有了任何的神智,只是在无意识地沿着既定的方式运转。它不断从火焰之中汲取力量,再将其经过转换散发出去,以维持神殿周围那个结界,避免“新秩序”将这“旧秩序”最后的庇护所也给摧毁掉,彻底抹掉它的最后痕迹。

当隋雄将触手伸进火苗之后,那奇妙的力量立刻缠了上来,试图从他这里汲取力量,以转化成维持结界的力量。

汲取的方式,就是燃烧。

如果隋雄愿意的话,他当然可以阻止自己的触手燃烧。但他不仅没有阻止,反而传输了许多力量过去,让原本快要熄灭的火苗一下子就熊熊燃烧了起来,照亮了整个大厅。

在火光的照耀下,大厅周围的墙壁上浮现出了一幅幅壁画。这些壁画让隋雄看得非常眼熟,是一份叙事的长卷。隋雄神念一扫,就弄清楚了全部的内容这份长卷,记录的正是“旧秩序”对于“新秩序”的抵抗。

正如隋雄猜测的那样,当初隋雄连带着神国一起摔进了主位面之后,他被送到了至善之主那里,而神国就被拆分,以虚空城为基础,构筑了抵挡光辉之主的阵地。

过了一段时间,秩序之主不敌光辉之主,败退到了虚空城。在那一战之中又有所领悟的凭借这座以“庇护所”为基础打造的阵地,总算是抵挡住了光辉之主,勉强维持了局面。

老实说,光辉之主如果真的全力出手,就算秩序之主加上这阵地,再加上赶来帮上的诸神,多半也是抵挡不住的。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光辉之主却在一番攻击无果之后飘然而去,没有再出现在这里,亲手对虚空城防线发动哪怕一次攻击。

但这绝不代表就放过了大家,随着世界秩序的转变,虚空城渐渐变得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为了维持防御阵地的存在,诸神想了很多办法,花费了很多的神力,但依然支撑不住,最终防线只好一退再退,一直退到了以神国核心,隋雄的“电脑”为材料而打造的那座神殿。

退到这里,实在是已经无处可退。大量的凡人被封印在地下的大厅,和新时代格格不入的他们,根本就没办法在这个所谓的“新秩序”下生存。而那些前后陆陆续续逃来这里的神们,也同样没办法适应光辉之主丧心病狂的“新秩序”,除了死战到底之外,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眼看着绝望之际,当时已经成为“虚空城守护神”的莱昂站了出来。

他和秩序之主商量了许久,终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莱昂将自己的神剑插在大厅之中,然后秩序之主便舍弃了自身的理性,将自己化为了一团奇异的火焰。这火焰本身力量微弱,却能够把其中的任何燃料转化为强大的力量,以维持守护神殿,拒绝“新秩序”侵蚀的结界。

而第一个跳进火焰成为燃料的神,正是莱昂。他点燃了自己,将自己的身躯、灵魂、神性、神格乃至于存在本身……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燃料,点燃了一团明亮如同太阳般的火焰。

有了这一团火焰,神殿终于守住了,诸神虽然伤感于秩序之主和虚空城守护神的陨落,却总算是松了口气。

然而火焰的力量并非永恒,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火焰也一天天变弱,渐渐的,它已经不足以守护神殿。

当火焰就要熄灭的时候,正义之神约尔加德曼跳进了火焰里面,化成了燃料,接替燃烧殆尽的莱昂,继续守护这座神殿,守护大家最后的希望。

再然后,一位又一位神纷纷成为了燃料。也有一些神、邪神和半神无法忍受这种惨淡的死亡,宁可冲出去轰轰烈烈地战死……最后一位成为燃料的,就是剩下的诸神里面最弱小的制盐术之神,费拉肯基。

画卷上,有不少神在跃入火焰之前留下各自的遗言,而在画卷的最后,是费拉肯基的遗言:

我是费拉肯基,一个没什么本事的猪头人,只靠着灵机一动的小发明以及虚空之主陛下的提拔,才侥幸成为了神,获得了不朽。很多人都说,或许我是世界上最弱的神。

再过一会儿,我将会继同伴们之后,成为火焰的一部分,试着用我微不足道的力量去守护这里,守护我们这些“旧秩序”的最后阵地。

我不认为我们所认同和坚持的东西是陈旧而错误的,我的同伴们也是。大家一个个成为火焰,为的并不是要争取胜利,而是要努力守护我们最后的尊严,守护那些愿意相信我们,直到最后都和我们站在一起的人们。

或许我们的火焰终将熄灭,我们想要守护的人们也会死去,但我们奋斗到了最后一刻,无论强敌或者死亡,都不曾让我们低头。

生命之所以高贵,不在于力量的强弱或者神格的高低,而在于面对敌人、面对死亡之时的勇气。我不确定这些画卷能不能流传下去,但我相信,就算是在阴险残酷的“新秩序”下,也一定有人会怀着这样的勇气,在绝望之中,在死亡面前,绽放生命最高贵的姿态!

最后,愿我们的陛下虚空之主能够归来;愿这画卷能够将我们的最后的姿态和决心记录下来,奉献于您的面前;愿您战胜自诩至高无上的恶棍,让这世界恢复到正确的方向。

我们等不到您回来了,但我们会永远为您祝福。

我们化作的火焰,也许会熄灭;但我们为您祝福的心情,永远存在!

第八十五章 最后的战争

隋雄看完了画卷以及费拉的遗言,沉默不语。

他触手轻轻一卷,便将快要燃烧殆尽的费拉从火焰里面卷了出来。费拉早已疲惫到了极点,之所以还能硬撑下去,主要是靠着被燃烧的痛苦让自己保持清醒。一旦离开火焰,的精神立刻涣散,沉沉睡去。

隋雄传输给许多神力,让可以慢慢修养,然后触手一挑,火焰飞了起来,落在了他的头顶。刹那间就燃烧得宛若一个巨大的篝火,几乎把整个神殿都给映红了,却偏偏没有伤害到里面的任何东西。

他丝毫不为灼烧的痛苦所动,不急不慢地走了出去,走出了神殿,然后挥动触手,将整个神殿都打包卷了起来,收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面。

正在夸夸其谈的女祭司目瞪口呆,那些“至高之主”的信徒们也一脸茫然。

就在他们眼前,那座只剩残垣断壁的神殿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却出现了一块巨大的石碑。

石碑上有几行字,在这个世界上,除了隋雄之外谁也不认识的方块字: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

谨以此句,向在长久的岁月里面与邪恶斗争直至最后的英雄们致敬。

隋雄,敬挽。

做完了这一切,隋雄也懒得理会这座自诩为“胜利之城”里面的种种肮脏龌龊,而是划动触手,穿越了虚空之中的某个结界,又来到了至善之主的神庙里面。

“外面的情况怎么样?”至善之主问,“还有,你头顶上……这是怎么了?”

“很糟糕。”隋雄平静地回答了前一个问题,却没有回答后一个,只是默默地将昏睡的费拉以及那些被封印着的人们都放了出来,几乎塞满了广场。

至善之主看着他们,皱了皱眉毛,问:“就剩下这么点了?”

“能剩下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

至善之主叹了口气,又看向隋雄:“你要去跟光辉之主决战了吗?”

“不。”隋雄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即使在水母那滑稽的脸上,也显得非常古怪和冰冷的笑容,“我要去打死,仅此而已。”

说完,他转身飞出了这座或许算是世界上唯一“安全区”的神庙。

然后他就朝着空中飞去,同时,不断变大。

他的身躯越来越大,很快就超越了主位面,超越了任何一个世界,遮天蔽日不足以形容他的庞大,甚至于他随便一条触手的末端,都比很多大型的世界更大。

而他头顶上熊熊燃烧的火焰,则越发的猛烈,比太阳更加耀眼,照亮了无数的世界。

火焰光明所到之处,“至高之主”构筑的“新秩序”土崩瓦解,善与恶、秩序与混沌,重新又恢复了平衡。

那些已经习惯“新秩序”的生灵们在这曾经的“旧秩序”之中茫然无措,他们大多数只能感觉到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心中慌乱,少数强者能够明白这变化意味着什么,心中更加慌乱。

臣服于“至高之主”的众神被惊动了,他们有的主动出发,更多的则是接到了神王的命令赶来,很快就聚集到了隋雄的面前,密密麻麻聚成一大片。

没有思想的神使排在最前面,后面是半神,再后面是真神。浩浩荡荡的队伍摆出了最标准的战争阵型,各种各样的神器交相辉映,无数的结界和魔法阵四面八方不断升起,甚至于还因为紧张的缘故出现了配合不好,互相冲突的情况。

这浩浩荡荡的神大军,几乎囊括了当今世界的所有阵营。无论是善良的还是邪恶的,秩序的还是混乱的,就连邪神、魔神之类,也都正在陆续赶来,排在浩大的队伍后面,紧握武器,吟咏魔咒,俨然一副要大战一场的姿势。

他们的杀气连成一片,附近的好几个世界都为之浸染。他们的信徒感受到神的感召,一个个拔出兵器,怒吼叫嚣,战意沸腾如狂。

但在隋雄看来,他们一点也不雄壮威武,反而像是笼子里面的一群鹌鹑,密密麻麻挤在一起,煞是可怜。

他本不想理睬他们,但是心中微微一动,目光在其中稍稍搜寻了一下。果不其然,没看到财富女神曼妮斯的身影。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笑。

他往前走了几步,诸神那仿佛铜墙铁壁一般的阵势便微微颤抖起来,就像是轻风吹过的水面,荡漾起层层波纹。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排在后面的那些以凶狠残暴著称的家伙们,不止一个面露惧色。如果不是畏惧“至高之主”的惩罚,只怕他们之中早就已经出现了逃兵,甚至于或许已经完全溃散。

隋雄看了他们一会儿,再次举步。这次他的步子很快,在诸神都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就走到了他们的面前,走到了宛若准备打一场倾世之战的庞大军队中间。

他并没有停下,也什么都没做,只是径自前行,宛若一个不存在的虚影,穿透了这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防线。

在他身后,那些气势汹汹的神们呆若木鸡,连一动都不敢动。

没过多久,隋雄来到了人类神系的神国外面。

当年,这个神国原本叫做“胜利之庭”,后来又改名叫做“开拓之国”,其实不管叫什么,都是一样。

只要里面的统治者不变,叫什么名字,有区别吗?

看着这个神国,隋雄突然想起了贵族之神。

那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倒霉女神,一生用尽了心机,只为不断变强。这其中既有坏事,也有好事曾经不止一次跟隋雄作对,也曾经隐瞒着自己的身份,悄悄地向隋雄传递消息,如果不是后来光辉之主公布了的罪状,并且被选择脱离人类神系的英雄之神记录在了虚空神殿的壁画里面,隋雄甚至还不知道这件事。

但不管怎么说,贵族之神始终是个行走在常理之中的女神。所做的好事或者坏事,都没有什么特别丧心病狂的。跟光辉之主比起来,阴险狡猾的,无非是一只披上了狼皮的小哈巴狗罢了。

想到这里,隋雄终于忍不住笑了。

他一边笑,一边抡起触手,朝着人类神系的神国狠狠地砸了下去。

这一下要是砸实在了,人类神国必定当场崩溃,神国里面的信徒、神使和神,除了“至高之主”以外,大概一个也活不下来。

所以一只戴着铁手套的手从中伸出来,接住了这条触手。

“你太急躁了,这可不好。”光辉之主从神国里面走出来,站在隋雄的面前,脸上依旧带着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邪恶笑容,问,“我给你的小礼物,你还满意吗?”

隋雄没有回答,只是头上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热和猛烈。

“其实那个老青蛙的屋子,我想要进去的话也不难。”光辉之主说,“只是无敌之后,就越发的空虚。空虚到自己都寂寞了……如果不找个像样的对手来,这空虚和寂寞就无法满足。秩序老头已经没救了,只剩你还有希望满足我的空虚。所以就这样了,要怪就怪你太强吧。”

隋雄很平静很沉默地站在面前,不言不语,不动声色。

“我发现一件事,你平时并不善于战斗,但到愤怒的时候,就会特别能打。我就很努力地想,该怎么才能让你足够愤怒呢?当然还要顺便给我自己找点乐子,人生在世,总要给自己找点乐子,你说对吧?”

隋雄冷冷地看着,宛若看死人一般。

“所以我就弄了个‘新秩序’,把那些不肯全心全意服从我支持我的家伙都赶到了你那里。他们还真是挺坚强,居然撑了那么久,尤其是最后一个个把自己点成火炬的场面,真的是太好玩了!”光辉之主笑呵呵地说,“你不知道吧?我把他们每一个跳进火焰的场面都保存了下来,经常反复地看,每看一次都能笑个半天啊!想要看看吗?我可以把录像分你一份。”

隋雄什么都没说,但他的触手却慢慢地收紧,如同编绳子一般互相缠绞,变得更粗、更大、更有力。

“哦,对了,我后来结婚了,你知道我的王妃是谁吗?”光辉之主很快活地问,“我想你一定能猜出来的,你那么聪明,一定猜得出来。刚才那群炮灰去拦截你的时候,我都给你提示了。”

隋雄不屑地笑了,他觉得光辉之主这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卖弄方式,不仅邪恶和无聊,而且还很可笑。

他的神情自然落在了光辉之主的眼中,原本谈笑风生的光辉之主顿时不再微笑,脸色也变得阴沉。

“你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有趣。”说,“我有点后悔等待那么久了。”

隋雄依然不回答,他正在积蓄全身的力量,准备一击就打死这个王八蛋,所以并没有跟死人交谈的兴趣。

看着他的样子,光辉之主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拳头,一拳砸在了身边的人类神国上。

“算了,游戏结束!”

随着这一拳,人类神国陡然崩溃,与此同时,无数在这些年里面陆续移动到大循环四个面边缘的世界同时爆炸。大循环的边界顿时崩溃,光与暗、善与恶、生与死、精神与物质……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阻拦,疯狂地碰撞起来。

碰撞,然后爆炸。

永不停息的伟大循环洪流因此变得混乱,无数的湍流迅速生成,互相激荡,每一次的激荡,都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世界被卷入其中,崩溃瓦解。

前后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以大循环为基础的这个世界,就迎来了灭亡的末日。

隋雄怎么也没想到,光辉之主竟然一言不合,就毁灭了整个世界。

这让他目瞪口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生气?按说的确是应该生气的,但之前他就已经生气到出离愤怒了,就算想要更加生气一点,也没办法做到。

纳闷?纳闷是肯定的,但是看到光辉之主那神经兮兮的模样,他反而觉得这货做出什么事情来,都没什么值得奇怪的。

所以看到世界在自己面前走向毁灭,他的内心很奇妙的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还有点想笑。

光辉之主宣称本来就极端邪恶,现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一点。

一言不合就灭世,这种事情不是邪恶到神经不正常,还真做不出来!

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原始魔人布欧,同样一出场就毁灭了世界。

“这算什么?”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蹩脚演员花了无数的时间心血来打造他的舞台,结果第一次登台表演就演砸了,又拿喝倒彩的观众没办法,于是就愤而把舞台砸了?”

光辉之主的脸皮抽搐了一下,冷冷地说:“原来你没变成哑巴。”

“我只是学到了教训,跟你这种人相处,还是什么都别说比较好。”隋雄同样冷冷地回答,“何况,我是一个懂礼貌的人,就算是最蹩脚的演员,我也不会随便打扰他的表演。”

他停了一下,说:“老实说,你现在的表演真的很差,跟之前骗倒我的那一番表演,完全不能比。或许,那时候你至少还有几分真诚吧。”

光辉之主的脸色更加难看,说:“你和我印象中的虚空假面奥斯卡有很大的不同,你真的是吗?”

“我印象中的光辉之主乌瑟尔,也不像你这样没格调。”隋雄的脸色同样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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