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返者的游戏 第310节

  可惜……

  可悲……

  可痛……

  可叹……

第六百二十三章 彼岸之花

  如果说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能够让我潸然泪下,那么我想,家族的使命,必将存在于序列之中。

  那绝不可能泯然的使命……

  那绝不可能动摇的决心……

  我,是吉尔·威勒,来自夏索尼娅的皇家贵族,来自秘眼学院的秘术巫师,来自十三使徒的族中门人。

  使命……

  绝不……

  消亡!!!

  (呵……)

  粗重的喘息声……

  (嗦……)

  沉重的脚步声……

  以及……

  “(夏索尼娅语):快跑,无论如何都要跑过桥!”

  老者也顾不上自己脑门儿上的豆儿汗珠,就这般地站在狭窄又潮湿的昏暗通道内,是一手高举着火把,一手再不断张罗着后继之人,让其一个接着一个的快速通过他身后的那处破败石门。

  而就在老者这边不断呼喊着让同行之人快速通过石门的时候,于众人的身后,于老者的面前,是猛然刮过来了一阵罡风,其风势之强,是差一点儿就将最后的那几个人给吹倒在地上,若不是大伙相互搀扶,相信就单凭方才刮来的这股罡风,就足以让本就深陷混乱之局的人群变得更加鼓噪。

  “(夏索尼娅语):前面的再快一点,它就要冲过来了!”

  眼看着这股罡风愈刮愈烈,老者甚至都能从这一阵阵的罡风之中闻到丝丝的血腥气味,情急之下,他更是不断催促起大伙来,只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就单说这几十人的队伍,就单说那处早已濒临崩塌的残缺石门,就单说那即将呼之欲出的黑暗,就能够提前预测这些人的可悲下场。

  果不其然……

  还不等女孩儿钻进石门中去,身后昏暗的色泽,便突然变得耀眼,而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那愈发感到炙热的灼烧感觉。

  此时的罡风,早已随着耀眼的光而变得即为燥热,这股热度,甚至是要比盛夏之中的炎炎烈日还要高温,只需几秒,包括老者在内的所有人便早已汗流浃背了。

  而这只是黑暗降临之前的余温,还未真正见到深渊的恐惧。

  “(夏索尼娅语):以吾之血,唤醒冰霜,以吾之心,渡来严寒,伟大的艾尔维娜啊,你的仆人在此请求,天降霜寒!”

  待这一连串儿极为绕口的咒语从老者的口中奋力喊出,女孩儿便能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方才所触摸的破败石门,竟然在其表面是浮现除了一丝冰晶般的默白,一丝丝,一层层,之后女孩儿便感觉到,原本令人感到燥热的空间,是顿时间变得凉爽下来。

  惊喜的回头望去,却好巧不巧地是撞到了妇人的怀中,可女孩儿才不管这些,此时的她早已听不进去妇人略显得有些啰嗦的话语,是让自己不断地来回摇晃着脑袋,这才好不容易看清了身后所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条女孩儿才走过的黑暗通路,竟被一面不断散发着幽兰光芒的高墙所阻拦,那围绕在高墙一旁的寒气,就这样毫不掩饰的韵流于表面,是将墙后的黑暗给予隔离起来。

  “(夏索尼娅语):莉莉丝,快带吉尔离开这里……”

  抽个空,老者是不免回头一望,却发现小女孩儿正眼巴巴地瞅着自己这边,是一个人将逃离这里的出口给彻底堵死了,这可当真是让老者为之心头一紧,他很清楚,在这座高墙的背后,究竟是蕴藏着什么样的黑暗,而他身为一家之长,身为彼时守护家族荣光的人,他绝不允许希望泯灭,也绝不允许自己失败,只因他明白,一旦自己失败了,那么换回来的,便是自己整个家族的消亡,便是被家族的先祖们默默守护了几个世纪的责任变得毫无意义。

  为了肩头所承担起来的义务,为了所铭记于心的责任,为了那份守护天下的决心,可以说整个威勒家族,都为此是付出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和生命,可是每一代族长心里都很清楚,随着时间的不断前行,随着科技的进步,封印在此地的力量正在逐年变得孱弱,如若再想不出个更好的办法出来,那么迟早有一天,这道封印便会如同碎裂的镜,是同消逝的时间一起死去,直至裂口张到最大,直至黑暗从裂口之中迸发。

  身为炽天使艾尔维娜的十三使徒之一,可以说整个威勒家族的命运都被早早地铭刻于英灵殿的英碑之上,先祖的名字,先祖的身份,先祖的丰功伟绩等等,皆是一字不落的铭刻在英碑之上。

  而在这伟大的英碑上,却也铭刻着威勒家族所需世世代代去侍奉的责任。

  守护封印,决不能将被黑暗所腐化的力量释放出来。

  为此,威勒家族每二十年遍会朝着神秘的东方大陆派去数千名家族弟子,而在这数千人的庞大队伍,会由威勒家族当任的老族长带队,所组成员皆是家族中数一数二的天才少年少女,就这样是浩浩荡荡的朝着东方进发。

  当然了,对于像吉尔·威勒这般的女孩儿来讲,她的降生却只能算作一场意外,这场意外的诞生,这场意外的赐福,可以说像她这般的幸运儿,当真是给了这些家族子弟予以希望和坚持下去的决心。

  要知道,这些跟随老组长一同前来守护遗迹的家族子弟,这一待可都是几十年的光景,除非下一任接替者们前来将他们替换下来,否则以家族的祖训,这些人是决不能离开这里的,也就是说,从某种角度来讲,这处自太古时期便遗留于世上的遗迹,无形之中也就变为了囚禁这些人的牢笼。

  威勒家族的子弟只能日夜生活于此,将守护遗迹变为自己余生的唯一信仰,可是有一点,人作为群居性群体,是不能这般枯燥乏味的生活下去的,若生活只剩下一种可能,那么作为生活在这般环境下的人,难免会出现一些精神上的病症,这也就是为何威勒家族基本上每二十年就会派来接替的子弟,因为历任的老族长都清楚,这一份差事,可当真不好干。

  要耐得住寂寞,要稳得住孤独,可是绝大多数的子弟,却不是因孤独而疯掉,就是因寂寞而沉沦,很少有能坚持到最后的人。

  而吉尔·威勒的降生,却是给了这群孤独的守护者们一种新的生活,因为她的降临,是让这个索然无味的守护变得有了意义。

  原来,守护这处遗迹的本源,竟是守护希望,守护生命。

  所以在这群威勒家族的子弟眼里,吉尔·威勒当真就是众人眼中的夜明珠,是替一并人照亮眼前黑暗的启明星,是给予大伙新希望的火种。

  可现在,还未等众人在这幸福的时光内等待接替者的到来,遗迹深处的封印,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变得异常松动,直至在一场大爆炸中,封印得以被彻底破坏掉了。

  没人清楚为何原本还算安稳的封印会在瞬息破碎,更没人清楚,外面的世界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才会导致这处被埋藏于地底深处的遗迹得以如此动荡不安,可众人清楚的是,既然封印已然被打碎,那么众人接下来的使命,便是以身为引,以血为路,以骨为桥,去将这处破碎的封印重新修复。

  只不过若想将这处破碎的封印彻底修复,所需付出的代价,没人敢去衡量计算,哪怕是老族长,也不敢。

  现在,重新封印的计划已然失败了,在深渊的面前,这些来自威勒家族的子弟不堪一击,一个个皆在深渊的凝视之下沉沦,一个个皆在守护的道路上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亡在这个世界上。

  看了眼双眼之中对未来充满了希望的吉尔·威勒,老族长这才暗自下定了决心。

  无论如何,无论自己要为之付出多大的代价,他都势必要确保吉尔·威勒活下去,哪怕是为此拼尽全力,哪怕是为此拼掉家族中的最后一人,他也在所不惜。

  “(夏索尼娅语):莉莉丝!!!”

  情急之余,老族长再次扯着嗓子地喊道。

  而这一次,那名被老族长唤为莉莉丝的美妇,双目顿时变得通红无比,只见她咬着下唇,是泪眼婆娑的与老族长对望了一眼,便即为野蛮地将自己身前的吉尔·威勒给抱在了怀中,随后俩人就开始穿过了那扇残垣石门。

  待家族中仅剩的子弟尽数的穿越过石门之后,在这座桥上,便只剩下老族长一个人了。

  嘭!!!

  就在老族长准备转身朝着石门穿过去的时候,一声巨响,是从他身后的方向顿时冲击过来,而身为整个家族的族长,他的眼底顿时变得无比坚决。

  只见老族长一边叹着气息,一边快速地转过身来,等他这边刚一转过来,他便发现,那头浑身皆在燃烧的深渊恶魔,此时早已突破了他的屏障,就这般与他相视。

  “(夏索尼娅语):我……绝不……让你……通过……休想……休想……”

  呐喊……

  激昂……

  待周遭的秘法能量变得狂躁不已,待无尽的星辰之光不断透过老族长的身躯,待无尽的星光开始瞬间坍缩……

  来自夏索尼娅皇家秘眼学院的最终奥义……

  来自十三使徒后人的绝不屈服……

  自爆!!!

  一时间,天摇地动,老族长的这一击,更是直接引发了一连串儿的山体动荡,无数落石是顷刻之间落下,是将老族长身后的那扇残缺石门给堵得死死的,哪怕是这头来自深渊的恶魔,也都不可能在这一时半会儿之间就能通过哪里。

  至此,便已足够了。

  “(夏索尼娅语):爷爷……”

  在莉莉丝的怀中不断躲着从头顶落下的落石,吉尔·威勒顿时失声。

  身为威勒家族的孩子,身为十三使徒的后人,吉尔·威勒当然清楚,那一声爆炸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她很清楚,自此开始,她的余生,便再也见不着她的爷爷了。

  为了守护这处遗迹,为了镇压这里的恶魔,我的爷爷,我的父亲,我的母亲,我的哥哥,我的族人……

  如今石门关闭,封印得以残存,所以我不管你是谁,我不管你来自何方,只要你胆敢闯入这处遗迹,格杀勿论!

  我,是吉尔·威勒,来自夏索尼娅的皇家贵族,来自秘眼学院的秘术巫师,来自十三使徒的族中门人。

  是,便是生长在玉林山底的彼岸之花!

第六百二十四章 来自深渊的腐化

  面前的黑暗,究竟是生的通路,还是迈向死的绝路?

  我不清楚……

  我唯一知晓的是,莉莉丝就那般坚强地选择了走在我的面前,只留给我她的背影,以及四周不断喘着粗气的声音。

  我不知道这么一条路究竟会通向何处,我只知道,既然爷爷选择将生的希望寄托于我的身上,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会活下去,不为家族所信奉的责任,不为家族所痴迷的义务,只为了我的爷爷,只为了他。

  我不知道出去了之后,像我这样没有本事傍身的小孩儿还能做些什么,我只知道,无论如何先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可能说是继续秉信家族的使命,继续坚守家族的任务,可若是死了,那么一切都将变为空谈。

  我不知道莉莉丝究竟带着我走了多远,我甚至在这黑暗的环抱之中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我只知道,无论我想去哪里,莉莉丝都会选择牵着我的手,因为这是爷爷交付于她最后的任务,我相信她一定会尽心尽职。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选择这个平日里并不怎么喜欢说话的女人,可是在我看来,莉莉丝有着与众不同的魅力,更有着与他人截然相反的气质,即便她并不是我的亲生母亲,可是在我的眼里,她就如同我的母亲一般重要,我只知道,若让我在她与母亲之间去做出选择的话,我当真选不出来。

  莉莉丝就这样牢牢地牵着我的手,不断地拽着我朝前挤着,我不知道,这样的行进,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因为眼前的黑暗,让我感到呼吸不畅,让我感到极为压抑,因为长时间的拥挤推搡,让我感到一阵刺痛是从我的膝盖处传来,想必我的膝盖早已因拥挤不堪的行程而磨破了皮。

  我累了,我真的不想再朝前走上一步了,我想让莉莉丝抱着,感受她温暖的怀抱,可是当我想要开口讲出我心中的诉求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在这瞬息之间便隐没于无尽的黑暗之中,无声无息,就好似是在一池碧波荡漾的湖水中,轻轻地朝着湖面扔进去了一片枯败的树叶,然后这才发现,这样的一片树叶,竟不能让这池湖水为其泛起丝毫的涟漪。

  即便我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即便我已经开口讲了好几次了,即便我早已尝试着从莉莉丝的手里抽出我的手来,可是我眼前的这个固执女人,却连头都不回一下,她只是将牵着我的手的手是越握越紧,直至我都感觉到,自己的手是被她握得开始有些疼了,可即便如此,这个讨厌的女人依旧是我行我素,也不管我愿不愿意,也不管我还能不能继续朝前走,就这般强行地拖拽着我,一步,又一步。

  就这样,我在莉莉丝强横的牵引下,于眼前的黑暗通路之中漫步,于身边的狭小裂隙之间穿行,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直至眼前的黑暗出现了一丝光点儿。

  “(夏索尼娅语):我看到出口了……”

  这是我在这么长的时间里所听到的唯一的一句话,而当这句话是从前面不远处的方向传来的时候,我的四周是立马便传来了一阵阵的欢呼,同时我也能一并地感觉到,我那只就被莉莉丝给握到就快要没有知觉的手,竟然是传来了一阵异样,我知道,紧张了一路的莉莉丝,终于是将她一直悬在嗓子眼儿上的心,得以暂时落回胸中位置了。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那句话导致,总之我是能感觉到,自打这句话响起之后,莉莉丝的步伐是明显快了许多,以至于我也得为此开始加快自己前行的步伐,这才可以跟上她的速度,如若不然的话,我肯定会因此而跌一个大跟头的。

  又埋着脑袋地朝前走了一阵,我也发现了那道所谓的光亮,那一刻,我突然感觉到,自己的鼻头儿竟然酸酸的,而自己的眼角,也开始变得温润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下眼泪,我唯一能够知晓的,便是自己一肚子的抱怨,以及委屈,可是那时的我并没有选择哭泣,而是选择了用袖子擦拭掉了滑落眼眶的泪花,选择了用手背抹掉了从鼻尖渗出的鼻涕。

  我不能哭泣,我不能软弱,因为在威勒家族的祖训里,没有懦夫二字。

  爷爷为了自己这一大群人的未来,是选择了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讲希望付诸于年轻一代人的身上,那么自己身为老族长的亲孙女,我就更不能就此软弱下去,我必须要坚强,我必须要勇敢。

  从此刻开始……

  从此时开始……

  因为我是吉尔·威勒,是诞生在遥远东方的彼岸之花,是替整个家族带来荣光的彼岸之志。

  既然我出身彼岸,那么于我来讲,这所谓的彼岸,便是家!

  “(夏索尼娅语):快看,我们就要……”

  还未等领头人话音刚落,还身处在队伍最末端的吉尔·威勒便能听到一阵极为刺耳的声音,那样的声音她并没有听到过,可以说这一次她也是头一回听到,可是从她此刻紧皱起来的眉头来看,她应该是对这样的声音极为排斥,先不说有多喜欢了,最起码很是排斥。

  “(夏索尼娅语):备战……即刻备战……快速散开……快……”

  吉尔·威勒并不清楚队伍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唯一能感触到的,便是原本已经将心放下的莉莉丝,其牵着自己的那只手是再度发力。

  眼前的光亮越来越盛,而莉莉丝的手也愈发的开始发力起来,其所发出的力道,更是将身后的吉尔·威勒给握得生疼,可是不管怎样,小小的吉尔·威勒竟然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跟在她的身后,即便小脸儿煞白。

  “(夏索尼娅语):小心……”

  就在吉尔·威勒被莉莉丝所牵着的时候,小小的吉尔竟然会在一种她完全不可能猜到的情况下,就这样的被她心心念念已久的莉莉丝所抱在怀中了,只不过等到她彻底地回过心神,等到她从方才的短暂兴奋中清醒过来,她这才发现,原来这群从石门那端逃过来的家族子弟,竟遇到了一个新的威胁。

  这里的地势虽说要好过石门那里,这里虽说看上去就跟一个巨大的广场一般,可是在小小的吉尔·威勒的眼里,眼前的危机,可丝毫不亚于方才的石门,甚至要更为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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