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分成几个人一组,围聚在一束束花朵旁,因为没办法将笔记和研究设备带进梦中,所以研究院和医师们只能凭借记忆强行记下所有细节。
尽管已经和非典型恐虫症抗争依旧,但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能够直观地看到钻地魔虫的幼虫,不少研究人员双手颤抖着取出幼虫,既恨不得将它们碾成渣滓,又像捧着珍贵的文物一样,小心翼翼,无比纠结。
廖医生和牛长寿、夏仁以及另外两名年纪比较大的医师组成一组,夏仁负责随时帮他们解答自己知道的一些问题,其他时间,都是廖医生几个在门头观察和思索。
过去不到十分钟,附近突然传出一声惊呼,一名研究员承受不住污染,紧咬着牙关,昏迷倒地。
而其他研究员和医师也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污染征兆,甚至几名研究员眼眶周围,已经出现了怪异的紫红色纹路,并且有向全身蔓延的趋势。
不得已,众人只好暂且终止这次研究,由夏仁带领,结束了梦境。
但是在离开之前,夏仁余光看到,趁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廖医生竟然用食指刮起一些黄色真菌,用舌头舔了舔。
此后的一个星期时间里,隔离区接连不断有新的人员进驻,原本种下的两栋【绝对无法被复制的超级建筑,居家旅行的必备良品,龙珠科技的再现!卵生房屋-C26。】早已经住满了,但是隔离区又没有其他空地,所以只能在围墙外面又种了两栋。
夏仁将廖医生最后的那个动作告诉大家,但却一直在密切关注他的状态。
研究貌似一直都没有出现突破性进展,不过这几天里,廖医生的精神状态却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想来是感染黄色真菌的结果。
面对黄色真菌,好像【百分百安全小雨伞】也无法做到防护。
但病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救的地步,廖医生既然打算用自己当做实验对象,夏仁如果阻止,反而是对他的不尊重。
第八天,曾经进入梦境的那批研究员和医师,有人病倒了。
检查结果发现,病倒的那名医师的神经纤维,出现了不可理解的畸变。
但是隔离区的防护措施做得很严密,除了针对个人的防护外,现在隔离区范围内每天都还会喷洒混有一定比例的抗污染液净化任何可能存在污染,黄色真菌应该是绝对无法感染他们才对。
即便真菌能够突破隔离区的防护,首先感染的人也应该是这里的几个普通人,比如那名脸上有穿刺伤疤的西洲医疗协会的副会长,霍布斯.杰诺。
事情的真相还是由那名被感染的医师主动说了出来,她是在进入梦境有机会和真菌接触的时候,偷偷舔食了一些,甚至为了保证自己一定能够被感染,她还通过鼻孔悄悄吸入了不少。
随后,这名医师向众人提供了被感染以来的自己记录的身体变化。
笔记的内容很详细,从每天血液样本,大小便次数,体温,精神状态,到皮肤和毛发的变化,视觉味觉等感官……足足写了十多万字,用了三个笔记本才写完。
众人看着一小沓笔记本,陷入了沉默。
这个结果在意料之外,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但事情还未结束。
之后两天,当初那批进入梦境的人,先后病倒了一半。
原因也基本相同,都是主动感染。
“真是一帮疯子,人都病倒了,谁来做研究?你说是不是?”
廖医生揉了揉模糊的双眼,语气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无奈。
他面前的办公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笔记,足有上百本之多。
夏仁摇摇头,对此不置可否。
一半的人病倒,剩下的人更要努力研究,不能辜负同伴做出的牺牲。
隔离区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那些笔记成了重要的参考资料,廖医生吃住都在实验室,基本不睡觉,笔记本被他翻了又翻,纸张都快翻烂了。
终于,在进入隔离区的半个月后,廖医生盯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走出实验室,要求夏仁带他再次进入梦境,不过这一次特别要求,只有他一个人能够进去。
他的状态差到了极点,嘴唇干裂,没有一丝水分,皮肤也黯淡无光,凌乱的胡须肆意疯长,头发乱成一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糟糕的中年流浪汉。
“你没问题吧?”夏仁关心地问了一句。
廖医生忽然“哼哼”地笑了起来。
他抬起头,发丝遮盖住的一双疲惫的双眼放出明亮的光芒,说了一句难以理解的话。
“这是实验。事情终于要结束了。”
就连牛长寿也不被允许陪同,这次进入梦境的,只有夏仁和廖医生两人。
重新回到梦境,周围多出了不少状态萎靡的梦境之花,花的茎叶,包括花瓣上,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黄色真菌,它们的主人就是那些病倒的研究人员。
廖医生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伸手去挨个抚摸了一下那些花朵,然后转身告诉夏仁,可以离开了。
“这么快?”
夏仁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还是顺应了他的要求。
回到现实,廖医生什么也没说,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要不是夏仁反应快,他的后脑勺就和坚硬的水泥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牛长寿赶忙过来检查,幸好廖医生并没有什么问题,只是太过劳累睡着了而已。
等到晚上,廖医生依旧没能醒来,但是病房那边却传出了一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那些病倒的研究员,有一部分已经苏醒了。
他们虽然身体状态依旧不好,精神也比较萎靡,但确确实实醒了过来。
众人连忙做了全方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研究员们的神经系统发生了轻微,但是不可逆的畸变,这些畸变将会带来什么影响还是未知数,但至少现在,他们无比健康。
虽然人格测试还没来得及做,无法确定这些研究员的理智是否正常,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隔离区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
第二天凌晨,精神饱满的廖医生苏醒了过来。
在得知昨天隔离区发生的情况以后,他语气平淡地说了一句:
“开始准备生产特效药,让非典型恐虫症从全蓝星消失掉。”
……
……
这一天,隔离区的欢呼声传到了山谷之外。
有人抱着几瓶酒,在宿舍里对着永远睡死过去的研究员同伴放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