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璃对叶佳音的印象貌似有些误解。
“咳咳，当然不是……总之就是她露了一手，然后我跟我妈说了一些只有自家人知道的历史，最后就……就那样了。”
我说得语无伦次，磕磕绊绊地总算是把这事儿讲完了。不过青璃并不满意，追问着：“最后就哪样？”
“嗨，我也不知道啦，我半道因为太紧张，晕过去了，”抓了抓头发，我忿忿地说：“然后不知道叶佳音和我妈说了些什么，反正醒过来的时候，就变成这样了。”
鬼知道这婆媳……婆婿间商量了些什么，总感觉隐隐的不安。
青璃手撑着下巴，思考了许久，问道：“那她最后接受你了吗。”
“这个……”我挠挠脸，说：“我是她儿子，哪来的接不接受一说。”
反正不接受，她也得少个儿子……又不是我一个人难受，当然得接受了……吧？
“也对啊，”青璃放下双手站了起来，叹道：“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嫌恶地瞥了她一眼
，说：“得了吧你，自己也就是个十来岁的人，有了小蕊就真把自己当有丰富人生经历的母亲啦？”
桌旁的小蕊听到她的名字，小脑袋轻轻晃了晃，仿佛想听清楚我们在说什么。我看着她这可爱的举动，突然想起个事。
“青璃，你屋来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讲。”
用目光对她使了个眼神，我先一步跑进了里屋了。这是青璃的卧室，总体跟当初她在貂老爷子面馆里时一样，简洁没有装饰，以及特别小巧的枕头和毛绒绒的被单。
听见青璃也走进来，并轻轻带上门之后，我就一屁股坐下来，问她道：“小蕊一直待在家里真的好吗，一个人都不接触。这样对孩子的成长会不会不好啊。”
我知道她这么做的理由，青璃跟我讲过灵猫一族的规矩，一辈子都不能与其他人有情感的接触，哪怕是友情和亲情也不行。小蕊继承了青璃的衣钵，也要继承她的命运。
“是的，”青璃对我微笑了一下，只是笑得很勉强：“不用担心，因为传承的关系，小蕊现在的心智至少也有十来岁了，不比你小的。”
“我十六了啊！”我挥舞着双手道，片刻后又放了下来，声音低沉，“你知道我不是指这个。”
别说是我，就算是十八岁的你，或者年龄更成熟一些，也不能经受得起无穷无尽的孤独吧。这个小房子是青璃的家，是我经常过来玩乐的地方，却是小蕊的牢笼。
“是的，我知道，但是，”
青璃也坐了下来，带着痛苦和迷茫开口说：“但是这就是命运，我当初也询问过她了，这就是她得到的东西需要付出的代价，她也同意了。”
“她懂个屁！”我突然怒气升腾，为青璃和小蕊两个人都生气：“她当时就一个两岁多的普通幼儿，就比婴儿稍微大一点，懂个屁的代价和命运。还有你也是，你明知道她不懂的，这已经算拐骗了！”
面对我这样突然的质问，青璃一点反应也没有。她只是把头往下埋了一点，声音更加低沉了：“对，是拐骗……可是，我当初也只有三岁。”
她抬起头，悲伤的黄金瞳直直地看着我，说：“普通人可以在十八岁才负担起自己的责任，但是孤儿……孤儿在两三岁时就要决定自己的命运。”
“这……”
我嗫嚅了一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我无法反驳她的话，因为我之前的人生只是一个普通人，有自己的父母和温暖的家，完全不需要为自己考虑太多……最多也就是高二分班的时候选文科理科头疼了一阵。至于那些孤儿，他们的生活离我太远，我根本无法想象。
因此现在也不能指手画脚，甚至还因为刚才生气说的话而脸红了起来。不过命运对灵猫一族真的很不公平，按青璃的说法，她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了，毕竟九尾狐每代之间的间隔是至少好几十年将近百年，但灵猫却是十八岁一代……诶，等一下。
我似乎找到了突破口，眼睛一亮，对青璃说道：“那个，青璃，我问你一个问题啊。”
“嗯，你说。”她早已调整好了情绪，微笑着看着我答道。
我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让青璃能够深刻明白我的意思：“之前听你们说过，九尾狐是每代只有一只对吧，就是这只死之前，下一只都不会出现，而且时间会隔得相当久对不对？”
“是的，没错。”青璃虽然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但还是很善解人意地好好为我回答出来。
“再然后，你们灵猫族，虽然现在一脉单传，但却是十八岁就传一代对吧？”
“对。”
“然后你再看啊，你说过，你们是来服侍九尾狐的，但是每次也只有一个人会成为那个‘侍女’。而现在这个年代，你就是我的侍女了，小蕊只能等下一代。那么你看啊，我至少再怎么也能活个几十来年吧，就算是运气不好几年就挂了……那根据上一代和我出现的时间断层来看，至少也有好几年。”
听完这一大段话，青璃已经明白了我想说什么，她张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也许她自己也在挣扎。
我决定再添把火，继续说道：“那么你看，我们保守估计，下一代九尾狐五十年后出现吧……那个时候小蕊已经，咳，老太太一个了，膝下也传了三代有余，那么那时候的九尾狐大人，肯定是选择年轻漂亮的一只毕竟人家是选侍女，不是选保姆奶妈，对不对。”
第十五章：偶遇
“哪有你这么比喻的，”青璃听到我这又是奶妈又是保姆的，不禁哑然失笑，“明明叫做侍奉，或者仆人啦。”
“哎，反正只是一个说法，话糙理不糙。总之我想说的是，无论如何，就算是运气到极致，小蕊也不会等到她的主人，对不对。”
“是……的。”
见青璃回答地犹犹豫豫，眼神复杂。我转了转眼珠子，再找了个理由：“对了青璃，你看，你是我的侍女对不对。”
“对……”
“可是你看啊，这么久以来，包括上次婚礼也是，都因为需要照顾小蕊而走不开。还有我这两次遇袭，都是因为你不在……你看，是不是该把小蕊送到…嗯，”
我歪着脑袋想了想，道：“要不暂时送到老爷子那边玩一段时间吧，不用担心，现在我们天朝好多小孩子都是老人带的。”
老爷子只要不谈政事的时候，对晚辈都是很好的，送那里去当一段时间留守儿童肯定不错。老爷子实力强大，小蕊在那里既没有危险，又没人管她不让她出门。
“我……我考虑考虑一下吧。”
青璃明显被我说动了些许，低着头久久不能下决心。我趁机起身打开门跑到客厅，站到竖起耳朵偷听的小蕊旁边，笑眯眯地说：“我让青璃妈妈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呀。”
“好~”
小家伙似乎看出了我的算计，很配合地甜甜叫了一声。后脚出门来的青璃哭笑不得，看着客厅里我们两个一大一小，只能叹了口气妥协道：
“好吧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吧，我的‘主人’。”
最后还不忘用我刚才用的身份揶揄了我一下。
青璃总算妥协了，我当即就迫不及待地拉起了小蕊，嚷嚷道：“那我们现在就带着小蕊去老爷子那里吧。”
我正好要去找老爷子一趟，叶佳音出门前说了，找到隐藏的索菲娅不容易，需要找他帮忙。
于是，秋季清爽的星期二，我第三次往返于城郊于市中心，整天旅行的路程，相当于绕了这个小城市一周……
如果说第一次再度走上这条熟悉的市中南街，我的心情是紧张不安，第二次是忐忑激烈地心脏都快跳出来了，那么第三次，也就是现在，我只感觉……
好像没什么大不了嘛。
老爷子一如既往表面上是那么地和蔼慈祥，母亲也没有过多纠结，有惊无险就接纳了我。这个生我养我的小街对我真的很温柔，走在平整的石板地上，心情好的不行直到走过拐角，遇到了一个年轻的妇人。
“咦，你又回来了？”浑身透露着宅女气质的她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青璃，“还换了个女伴？”
我脸一下子就苦了下来：“妈，我回来找别人有事。还有，这个是我朋友，叫青璃。”
“洛青璃。”少女走了上前，把我的介绍补充完整。
“妈……你去哪儿了。”我干笑着问道。
母亲是一个有着宅属性的家庭主妇，平时除了买菜买东西，很难出门上一趟街的。这次一回来就在外面偶遇，实在是让我惊讶。而且再看看她，穿得平平常常，手上连小包都没拿，也没有商场或者菜市场的购物袋，就像是出门扔了趟垃圾然后往回走一般。
“我出门扔垃圾了，刚往回走。”
结果还真是这样！
“你还没回答我话呢，”母亲狐疑地看了一眼青璃，道：“咋换女伴了，佳音呢？”
“她……她有正事要做，”我打量了一下四周，把小蕊拉了过来：“这是小蕊。来小蕊，这位是小姐姐的妈妈，叫阿姨。”
小蕊果然乖巧地甜甜地叫了她一声。我轻吁口气，希望可爱的小蕊能把母亲的注意力稍微拉远一点。
谁知母亲看看小蕊又看看我，再看看青璃，忽然惊叫出声：“你们孩子都有了？！”
我一个踉跄，差点又一膝盖栽下去。青璃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帮助我好好站稳。不料这场面落在母亲眼里，让她更怀疑了。
“小遥，你跟我过来一下。”
“哦。”
突然看见母亲严肃起来跟我说话，我有些小紧张，小声地应了一声之后就随她走到了一边拐角处这里墙壁结构复杂，说话出来的声波会被凸出来的墙壁面弹往跟来处相反的方向，简单来说，就是在这里说话，小声一点就不会被青璃她们听见。
当然，以上是我母亲的想法，我知道她的小心思对于猫妖强化的听觉是没有用的。
“妈，什么事。”
我率先问道，同时心里暗暗祈祷她不要说什么太刺激的话，那边两对猫耳朵竖得笔直在偷听呢。
母亲转过头来，严肃地
看着我，直把我看得心里发毛才出声道：“你出轨了？”
“没有！”
我把脑袋摇得跟拨浪鼓是的，否认地很是坚决。母亲撇撇嘴，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青璃那边，又问：“那她们是怎么回事？”
晕，居然是因为这个。我无奈地回答：“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真的是朋友啊。还有小蕊也……我麻烦我亲爱的老妈你仔细想想，我现在怎么跟女孩子生孩子，用欧洲最新技术吗？”
真是服了这个老妈，莫非最近不看番，改看韩剧去了？
“是这样吗，”母亲怔了怔，又说：“好吧，就当姑且如此。”
本来就是如此！
她顿了顿，偷偷瞟了眼青璃的方向，又说：“话说回来，儿子，你还真是喜欢黑长直。佳音和这个小姑娘都是……下次回来，我是不是得看见你把自己头发给染了，也染地乌黑乌黑的。”
“不是，不会。”我有些虚弱地回答道，母亲这飘忽不定的电波实在让我有些难以招架。
“好了不闹了，说正事，你来这边做什么。”
母亲终于难得地认真了起来，我暗自松了口气，回答道：“找一个老爷爷帮忙。那个之前给你说的敌人很狡猾，虽然打不过我们，但是躲起来就很难找，需要找我们那边的一个厉害的老爷爷帮忙，他就住在这条街上。”
“就住在这条街？”母亲环视周围，“住在哪里？”
“XX面馆啦，”我抬起手遥指一个方向，“就是那家很久没开门的面馆。”
母亲听到这个名字，眼睛突然放光：“哦哦，那家面我去吃过，很好吃的！可惜这么一阵子都不开张了，而且还有，里面的店员都是年轻人啊，没见过什么老爷子。”
“那不是很正常，”我摆摆手说：“身为老板当然是一直坐后台看电视上网的，又不用亲自动手。”
“也对哈，那你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再开张吗？”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他们之前离开过一趟，这次回来也是有正事，事情解决之后不知道还会不会走。我等会儿去问一下吧。”
“好，”母亲笑盈盈地说：“记得帮我要张会员卡。”
“小面馆哪会有什么会员卡啦！”
我真是服了这个电波老妈，吃碗不到十块钱的面也能想着办打折会员，请尊重一下辛苦擀面的师傅。
“行了，这些我都记住了，我们也该走了，你没事就回去吧，”我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外面挺冷的。”
母亲确实只是出来扔了趟垃圾，没想过在外久留，所以穿着家里穿的衣服就出来了，比较单薄。她点点头，最后问道：“那你们办完事后，过来吃晚饭不？”
“不了，”我想起还不知道在哪里的叶佳音，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下午还有事情，得及早回去。”
毕竟我不回去叫外卖的话，叶佳音又要啃冷面包了。
正当我转过身要走时，母亲又拉住了我：“小遥啊，妈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跟那边那个黑头发的女孩子……真的没什么？”
“妈，她叫青璃，我们真的只是朋友。”
不知道母亲为什么在这个话题上这么纠结，但是看她这么认真，我也只好耐着性子回答她。
“那好吧，你可不能辜负了佳音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