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明早再说,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要讨论,总结个条陈,书面给我,我明早看,丹妮莉丝女王和我要住在公主塔里,其他的几位…客人,这位亚里安安排在‘莱雅拉的房间’,其他诸位安排在客房。”
洛恩王国的人多少都听过亚里安的名讳,看他的眼神分外古怪,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曾经号称死去,疑似叛变,之后又被通缉,又被取消通缉的亚里安青枝?
或许会以为我心软?大概。
“‘莱雅拉的房间’,”奥利昂懵然不知,“那不就是你的房间,你不回去睡?”
他哪里懂我当初一进恐怖堡时,住的是什么鬼地方?
哈。
“那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很温暖,”我叹息道,面上毫无波动,“好好休息,奥利昂阁下,此行或许您能帮上大忙。”
夜里,我和丹妮莉丝相互抚慰,在她高亢的尖叫后入睡。
第二天。
“那是什么鬼房间,你把我安排到监狱里去住了!!!”早上一到布满剥皮人挂毯的大厅,我就听到有某位龙王朝我大吼,“那简直…你小时候就住在那里?”
“是的,”我颔首回应,现在回想起来,对尊贵无比的红王而言,那简直就像是一个梦,“我住在那里,亚里安,你觉得那里怎么样?”
他眼神复杂,似乎心绪也同样复杂,我抛下他暂时不理,牵着丹妮莉丝的手往宝座走。
昨夜里,熟悉的地方,还有被我占有的龙之母,似乎是我的过去和现在在交汇,提醒着我这些年来我有了多么大的改变,所以,要不是没有那话儿,我能把这丫头草进床头柜里。
权力的滋味真他妈美好。
要我不是红王,哪有这样的好事?
话入正题,在亚里安灼灼的目光下,我正襟危坐地享用完了早餐,随后,于当初杀掉了老学士的那个书房里,我们开始讨论军务。
我坐着,丹妮莉丝坐在不远处喝热茶,他们全站着。
“如果要大举进攻塞外,恐怕我们的后勤跟不上”
“所以只能小股部队…”我听着米歇尔伯爵的汇报后断定,“守夜人司令,你要负责敲定每一支远征军的路线,最好能全部回来。”
“我想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王上。”琼恩雪诺语气淡定,看来确实是在白天夜里都曾自行推演过。
“那么告诉我,不过先等一下,”我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我得先总结陈述基本情况:
“我们初步定下的战略是,大部队把守住绝境长城,然后,以百人不超过五百人为单位,进入塞外,我需要尽可能能在路上收集补给,因为,将补给线延伸到长城,供给这几十万大军,就已经足以把所有的运力给榨干了。所以,你的主意,最好能兼顾持续前进,而不是在地图上纸上谈兵。”
“我们不一定要出兵,只要把守住长城就好了。”有七国的领主提出发对。
我摇了摇头,“我们没办法整个冬天都维持几十万人的驻防,迟早得遣散,届时在守夜人重建起来之前,顶多在长城上维持万人规模的驻军,所以,要是能抢先出击解决问题,就不要等到最后山穷水尽,爵爷。”
琼恩眼神示意我,是否可以开始,我点了点头。
“我从西向东讲述,第一条,日落之海上的海洋路线,影子塔的西边是包括了熊岛的寒冰湾,寒冰湾北边就是塞外的冰封海岸,深入进入便是永冬之地,这条航线上的水情,应该会有一些铁群岛的人知晓,这一片偶尔会遭遇铁民的劫掠。”
我看着地图上只标注了大概地名的这片白荒荒区域,摇了摇头,“这里有没有在最近被迫放弃的定居点?”
“有一些海豹民的村庄聚落?不过他们都是迁徙者,说不准在哪。”
“嗯…可以召集所有能找到的伊班人和野人,还有铁民,这一路路上太过荒芜,只要有一支数百人的小部队搜掠就可以了,继续?”
“第二部 分是影子塔北边和东边的山区,包括了要道风声峡和霜雪之牙,这不是好走的路线,我建议从东边过风声峡,进入永冬之地。”
“我们这是在找什么?”我哥哥多米尼克耐不住了,毕竟听起来似乎是漫无目的的,连一个目标都没有,他好奇地问,“听起来并没有一个准确的路线?”
“找斩草除根的机会,我们不能任由异鬼和长夜肆虐,必须主动出击。”我面无表情地说,“这或许是无用的挣扎,但是不能不做。”
就在这时!
心里一阵悸动,我感觉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红王?”正要继续开口的琼恩叫唤我。
“没事,你继续。”我抚着心口,抬头时,却看到了奥利昂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脸。
难道说,不止我一个人感觉到了什么怪事?我下意识地看向丹妮莉丝,她同样也停住了悠闲的动作,手指抚弄着胸前,蹙起了眉毛,面色阴晴不定。
第762章 凛冬的寒风(一)雪暴蓝影(中)
在我心有悸动的时候,琼恩大概介绍完了塞外的诸事。
当初集结起来的塞外大军颇有几处遗留的营地,加上白树村等一些村落,还有没有被烧毁的,那个草女儿的卡斯特的堡垒,在熟悉地形向导的引领下,通过隘口穿越霜雪之牙,并非不可能,一路拾荒过去,或许会冻掉耳朵,不过,应该大部分人能活下来。
只要军队的规模把握在两三百人一队,不要全走一条线路。
“现在,我军已经抵达最后壁炉城,黑城堡里的尸鬼太多,暂时没有进展,对吗?”我问。
“是的,南到白港,西至临冬城,王上,北边虽然平坦,但是更加难行,雪太厚太厚。”
“唔。”我不由沉吟。
黑城堡里有尸鬼没死,这本身就说明了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按照不是很靠谱的电视剧,夜王一死,尸鬼就会全都覆没,显然,它们没有,那么,要么就是夜王没死,要么就是和电视剧不同,尚有其他地方需要顾及。
比如说…
如果夜王真的是全尸鬼和异鬼的领袖的话,它真的会和之前南侵的那个,或者前世电视剧里的那样一般,亲身上前线犯险吗?
我觉得不会。
甚至“河泛白霜”战役里的表现都不至于。
死得太轻巧了,感觉像是一个…圈套,可是应该不是来自异鬼一方的圈套,而是一个共同促成的圈套。
如果换一个角度来想呢?例如我是拉赫洛…
我想起了不知所踪的梅丽珊卓。
无面者似乎也死伤殆尽了,她现在在哪里没人知晓。
或者,例如我是旧神,“三眼乌鸦”。
那么,我会如何利用这场战争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恐怕此中关节,就是局势变得如此诡异的原因了。
可是种种谜语,预言和遮掩让这两家的底细太过迷糊,他们就像是站在迷雾里一样,看不透。
“这样吧!”我拍板,“不要再往临冬城西边增派人手,停止行军,南方也一样,给我全部停在白港周遭,不要再往南继续进军,这两块区域交给后面的军队处理,把大部分军队调集向长城,最好两周内全部抵达,不计较牲畜损失和非战斗减员,分别在黑城堡外的后冠镇和绝境长城最东端的尽头东海望设立后勤补给站点,调整你们手下的船只和车队安排,此后便把物资往那里运。”
“王上,我们原本是要把恐怖堡”
米歇尔伯爵发话,我闻声而知其意,“总指挥点放在…最后壁炉城。”
最后壁炉城乃是安柏家族世代的居城,大概也是靠近长城的唯一一个,条件没有艰苦到过分的堡垒。
“恐怖堡就留给后来的谷地人和北境军队去收拾。”
我敲定,“尽快出发,你们全堵在泪江两岸哪也不去,只会制造粪便和斗殴,都给我滚去长城上喝风,立刻!”
几位将官面面相视,看起来无措至极,他们八成是实在想不通为何我此番一来,在早上就直接要求布防长城,浑然像是在长城之外会有重兵南侵。
这就有一个很让我百口莫辩的节点。
我总不能说,因为有预感,或者看到未来那里有敌人,所以要早做防备。
这是没法说服凡人的,我的贵族领主和民意代表所讲究的是政治和战略上的必要性,以及后勤补给线的问题,而不是什么魔法与预言,预感,预知,或者别的什么玄妙玩意儿。
实际上我还算是有足够的权威,假如我的尸鸟有看到什么威胁,我肯定可以以严厉的态度来督促他们行动。
可惜我自己都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你们先,准备好,我们会先行骑龙探看。”我组织着语言,或者说,在内心编织着谎言。
“那么,就是等您的龙的消息?”有人问道。
“先行动,毕竟我们的敌人是异鬼和尸鬼,我知道他们看得见摸得着你们顶多把他们看成是特殊的人类敌人,但是我得说这是两回事,这些怪物有魔法,我们面对的是出乎想象的敌手。”
“无冒犯之意,您当初在潘托斯的时候就这样解释过。”“破马者”总督说道,看着他的脸色我心下一沉,这家伙,想要,长篇大论。
“山里人向来直率,并无冒犯之意,王上,可是,我们千里迢迢看在您的份上集结军队至此,好几万人,全是壮丁,这个地方再往北我问过,可能比诺佛斯最寒冷的高峰还要冷,我们打这个仗有什么好处?为什么我们会出现在这?就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魔法梦境吗?诺佛斯穷困得要命,我承认这一点,而如果说穷苦的诺佛斯是村庄,那么这个鬼地方就是猪圈,里头的猪还全死了,这里什么都没有。”
“作为罗拉斯人和布拉佛斯的女儿,我也有同样的观点,”女海军提督说道:
“我们本就踏上了一条绝对不该赶赴的远征,照我看,这个北境,这片穷乡僻壤,压根就不值得或者自由贸易城邦的任何人投注哪怕半道视线,我拒绝,我们拒绝,还有其他很多士兵与奴隶,都不乐意继续您的魔法远征,魔幻远征,这个恐怖堡,据说是您的家乡,很好,它就是这一趟的终点。”
看来,这不是诺佛斯一家的主意,也不是只在北境产生的。
“破马者”总督等提督卡纳蕾说完以后,接口:
“我忠心奉劝您,因为诺佛斯从您的执政中获得了足够的好处,往年的冬季我们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协调进口粮食的问题,还有各色物产的出口与进口,诺佛斯在市场中地位并不高。可是今年不用!因为这一点,这一点点您统合城邦的好处,诺佛斯人愿意与您同在,我想各个城邦多半也有自己的理由,不同于我们这些山里的猎人和果农,可是答案是同一个,我们来这里毫无意义。”
我点了点头,看向伯比尼达,在布拉佛斯之外另外一个话语权深重的瓦兰提斯,尽管在之前的战争中饱受损失。
“你们呢?”
“我们…期盼看到一些改变。”
我突然明白了。
这看起来像是一场逼宫?没错,就是逼宫,不过也不止如此。
城邦们,想要更多的交易来让此行不至于空手而归。
例如…
他们要七国。
毕竟除了七国的沃土和人口之外,似乎这一次出征确实没有太多的利益可图?当然,他们没有直接这么提。毕竟要隔海进行统治,似乎…成本太高,还是异族,几乎不可能,在过去也从未实现过,瓦雷利亚都近乎没有,如果说旧镇参天塔遗迹只是一个噱头的话。
啧。
“米歇尔伯爵,你们呢?”我问道。
“听您吩咐,不过,北境确实没有意义,在我看来哪怕是直接丢弃,也无关紧要。”
好玩了。
明明知道有重大的危机即将降临,但是自家兵马却出了问题。
还是近乎无解的问题。
因为从无魔世界的角度来看,把一群富庶城邦的几十万大军调动到一块地广人稀的寒冷土地,这简直就是发疯嘛。
这还是冷兵器时代,后勤能力要比日后的年代弱很多。
我抚了抚额头,“那你们为何不在当日的大会上说起?啊我懂了。”
为了集权,他们需要政治资源,例如替自己的母邦响应我这个红王提出的应征义务,资历嘛。
换言之我的军官们,是为了捞取一些“苦劳”才乐意远渡重洋,才在当日的大会上不言不语。
不打仗他们怎么升官对吧?但是真要到威胁了手下军队安危的时候,这帮人的立场就变了,毕竟没捞到多少好处,没替母邦获得多少利益,又可能会因为异地环境而增加损失,是你你会乐意动手?这帮人偏偏各自的邦里还派系丛生,内斗不绝,需要自我保护。
得了。
我想了想,现在或许可以…要他们把军队运回去,不需要太多人,理由可以是在河间战斗获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就在这时
心生警兆,一只寒鸦的位置突然传来讯号,我立即借助黎明套牌接住这信息,结果竟然!啪!
我突然手拍桌子,站立而起。